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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上仙三百年-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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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中,浅淡的血味交杂着冷铁息缓缓流泻出来,充斥着整方秘地。

    有人嗓音透着哑,混『乱』的息说:“萧复暄……”

    “……我是不是杀过你?”

    我是不是杀过你,于那座高塔……

    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次。

    那一瞬,一切感官都清晰而强烈。

    欢愉和难过纠缠并行。他眼里既有倏然『迷』懵的『潮』雾,还有自眼底弥漫而起的红。

    或许正是为太过强烈,几乎刻入骨髓。

    乌行雪那一刻醒了过来……

    ***

    从梦中脱离的瞬,劫期渗入骨髓的寒意变浓重起来,像怎么都挥扫不开的雾。

    同样变清晰的,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那人的气劲源源不断涌入经脉,与身体里汩汩不断的血『液』一道往心脏涌去,充斥全身。

    那些气劲涌过的地方,附骨疽般的寒冷便会稍稍缓和一些。像是将冰冷的手浸入热泉里……

    但也只是一瞬。

    这种寒暖相交的混『乱』感,与梦里全然重合。

    太多梦里的片段纷至沓来,太多情绪涌进心,他一时弄不清自己想说什么,要做什么。

    他睁不开眼,也张不开。

    最终只心里轻念了一名字:「萧复暄……」

    他以为对方听不见,没人能听见。

    但是错了。

    他们气劲纠缠相连。

    萧复暄的嗓音依然贴着心脏,他身体里响起:「醒了?」

    「萧复暄。」乌行雪又轻念了一。

    「我。」对方又沉沉应了一句。

    梦里最那句话伴着南窗常开的高塔一并涌上来,乌行雪哑问:「萧复暄……你的住处为何叫南窗下?」

    萧复暄静默下来。

    「是为住过京观的那座塔么。」

    「萧复暄,我是不是杀过你?」

    「我是不是……不止一回杀过你。」

    那一刻,就连身体里汩汩流淌的血都变安静无。唯有包裹住心脏的气劲带着温沉的震颤——

    萧复暄说:「忘了。」

    他的音沉默片刻又响起来:「我只管如今。」

    他像是哄人一般,沉沉说:「乌行雪,你梦见我了。」

    灵王有法器名为“梦铃”,仙人妄图一梦都有赖于此。而世最难有梦的人,就是灵王自己。除非手握梦铃受了影响,否则生死爱恨皆难入梦。哪怕成了魔也依然如故。

    可是现,他手上没有梦铃,甚至腰也没坠着。

    那枚小小的白玉铃铛远远搁榻边的角案上,于他全无影响。

    但他入梦了。

    萧复暄说:「你也梦见我了。」

    你杀过我、救过我。

    如今梦见了我……

    你想我。

    听到这句话时,乌行雪呼吸骤然一轻。

    周身血脉顷刻流淌起来,那些气劲伏所有命门要害,护着心脏,所过处,皆是天宿灼烈和煦的气息。

    那一刻,寒冷和痛楚有一瞬的缓和,乌行雪终于睁开眼。

    他看见萧复暄净如寒玉的眉眼,同数百年仙都初见时一样。那双的眸子含着灯火的光,顺着鼻梁垂落下来。

    萧复暄拇指轻捏着他的下巴,侧靠过来。

    数百年仙都的屋檐上如此。

    数十年雀不落的卧榻上如此。

    现还是如此……

    只是鼻尖相触时,萧复暄停了一下,没有直接吻上来。而是半阖的眸光动了一下,落乌行雪唇。

    他低道:“张。”



第66章 还礼“我等你还礼”



对于照夜城来说;  这夜大概人能眠。

    雀不落自我封禁解除时的三十三道雷霆惊天动地时,城内众邪魔妖道但凡两腿能动的,几乎都到场了。实在抽不开身的;  也都放了纸符、傀儡种种东西代为查探。

    于是,雀不落周遭的每栋楼阁都满满当当,有些不爱人交道的;  便落在了屋脊檐顶上。乍看过去黑影幢幢,或远或近围了圈。

    确实有种群魔环伺的意味。

    有人在嘈杂中问道:“们先前就在,见到城了?”

    “没见到脸。”

    有人出声纠正:“前城。”

    “前不前的难说。”

    “就是,还有得看呢。”

    “当真是城回来了?”

    “这话问的;  众周知;  那宁怀衫和方储跟着城的时间久,怎么都算是心腹了吧?就连他俩先前都不开雀不落的大门;  还有人能开?”

    有人顺嘴讥嘲道:“说到这个,我又要叹句可怜了。”

    “谁可怜?”

    “姓宁的和姓方的啊。”

    “哦……此话怎讲?”

    “我听闻之前苍琅北域崩毁;  那宁怀衫和方储出了城?”

    “出了。我那日刚好回城;  瞄见了;  也没带多少人;  我还为就是寻常出个门;  觅点活人。现在想来;  没准儿真是去苍琅北域了。”

    那讥嘲的人又接话道:“说又蠢又可怜,都修了妖魔邪道了;  居然讲忠心。忠心又能怎么样,跟了那么多年;  连个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城里的两条狗罢了。”

    宁怀衫『乱』扔符纸盯着院外动静时,恰巧借着纸符听到了这么几句。他手里动作顿了下;  过了片刻,撇着嘴翻了个白。

    其实当年城刚出事时,他心里确实生出过这种想法。任谁兵荒马『乱』回到住处,却发现自己连门都进不去时,都会感到丧气和介怀。

    也是那时候,他知觉地意识到,自己直留在雀不落并不是全然出于畏惧,而是真的有点这里当了。

    他格外生气。

    他这人脾气本来就差,那阵子是状如恶犬,逮谁咬谁。结果咬到了方储头上,被方储摁着狠狠了场。

    那是真的……血都被出来了。

    当然,方储也没落着好,两人完,又并闭关休养了好阵子。

    就是在闭关的时候,方储跟他说:“等出了关,自己滚去试。试就知道了,雀不落那道咱们也挡在外面的封禁不是城落的,应该是雀不落自己封的。”

    来宁怀衫真去试了,差点命试进去半条。

    于是他又跟方储了场,又起闭关了两个月。但他不得不承认,方储说得对。

    照夜城其他人或许辨认不清、也不会费那心思去辨认,但他和方储对城的禁制气息太熟悉了,那确实不是城落的。

    这点让他心情好了些。

    也是从那天起,他和方储都觉得“雀不落”这个地方不般,多少沾点灵。

    那时候方储就说:“没准往有人会盯上雀不落,封禁了也好。”

    果真语成谶——新城封薛礼来就盯上了。

    照夜城少有人知晓,宁怀衫和封薛礼其实交过手,就是在薛礼想要进雀不落的那天。

    方储常说宁怀衫“狗脾气”,宁怀衫自己也认,他的个头和模样因为炼毒的关系停在少年时期,于是脾『性』也定格在了那时候,沉不住气。

    他自听了方储的话,觉得“有人会觊觎雀不落”,有事没事就去雀不落附近“巡逻”,于是便封薛礼撞上了。

    那是他第次看清封薛礼的模样。

    那人浑身都充斥着种违和感,因为出身仙门的关系,生了副标致的“道貌岸然”脸,颈上却有大片纹绣,纹的还是花,直蔓延到左侧下半张脸。有笔刚好纹在嘴角,就显得他那边嘴角始终是弯着上翘的,而另边又很平直。

    宁怀衫看了就觉得扭得很,十分不讨喜。何况对方还想进雀不落,那便是万分不讨喜。

    其实宁怀衫本可静观其变,等封薛礼自己被禁制回来。但他压不住火,骂骂咧咧就冲上去了。

    好在他虎得有限,还知道利用下雀不落的自封。

    照夜城的人都知道封薛礼被雀不落的禁制断过只手,养了很久才养回来。但没人知道,那是宁怀衫连激带引的结果。

    不过那天的宁怀衫惨点,差点丢了命。

    之说“差点”,是因为他承接对方杀招的时候,身体里陡生道屏挡,护了下灵。

    宁怀衫起初不明白这屏挡从何而来,来连续几日他都冻得颤,如坠冰窖,这才渐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来到雀不落的第几年来着?有次修习出了岔子,反反复复病了好些天。那阵子他头脑混沌总犯错,某日就被城叫住了。

    那时候他怕乌行雪怕得要命,看见对方抬手,登时觉得自己要死了,吓得闭上了。结果就感觉头顶被拍了掌。

    那掌其实不重,但落下的时候,仿佛当头泼下大桶冰水,连血都冻住了。

    宁怀衫当时了个激灵,过了半天才满脸苍白地睁开,问城:“这是什么?”

    城睨了他,道:“还能是什么?惩罚啊。”

    来回想,那语气颇有点吓唬人的意味。但当时的宁怀衫是真的怕疯了,总觉得城在他身上下了术法。至于来整年,他都担心自己会突然发作、爆体而亡。

    再来迟迟不见任何动静,他便忘了。直到承接封薛礼杀招时才又想起——那道关键时刻保命的屏挡,或许就是城当年下的术法。

    城脾气阴晴不定,那下很可能是因为那日心情尚可的随手之举,说明不了多。

    可是……

    看,没人他和方储当狗。

    照夜城里没有邪魔会论感情,但是偶尔也有人值得点点忠心。

    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去闯苍琅北域,如今又心甘情愿地坐在台阶上守门,然翻着白,听院外那群觊觎者讥嘲叫嚣。

    他又捏了两道符,道继续探着方储的踪迹,道探出院外。

    就见那些邪魔妖道围聚着这里,却只动嘴不动手,像某种隐『性』的僵持——谁都想知道归来的前城还有昔日几成威力,想知道如今解了封的雀不落能不能进。

    但他们没人想当第个,于是都在等……

    “怂的。”宁怀衫索『性』朝靠上墙,枕着手臂翘起了腿,嗤嘲着那些人,权当看戏。

    没过片刻,有人终于忍不住动了——

    动手的不是人,正是封薛礼那个面下属。那下属整日弯着睛、弯着唇,像三条细长的弧。那表情仿佛是固封在他脸上,几乎从没变过。因此得了个名号,叫做“狐”。

    狐抬手,柄弯月似的刀便闪着银光横扫出去,直冲雀不落。

    就听当——的声重响!

    刀刃于虚空中撞上结界,就见金光迸溅,泰山般的威压骤然『荡』开。

    只见银光闪,刀刃已经被撞了回来。

    因为威压太盛的关系,被撞回的刀刃力道大,速度快,疾如电光。

    破风之音呼啸而过的瞬间,有两个离得近的人来不及闪躲,被刀风扫到,身形骤然僵直。

    他们讥嘲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下刻头颅歪,整个脑袋便滚落下来。

    狐正抬着手要接弯刀,看见那幕浑身紧,然而已经来不及收回手了。他只感觉手掌凉,想要握住刀,却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

    他怔了下,看见半只手掌“啪”地掉落在脚边。

    雀不落四周明明落满了人,却在那刻陷入死寂,良久之,又骤然沸腾起来。

    宁怀衫二郎腿也不晃了,“嚯”地直起身。

    就见那狐攥着自己的手,朝雀不落深深看了,转头便消失在夜『色』里,不出意外是去禀明封薛礼了。

    宁怀衫朝卧房的窗棂看了,纠结要不要房里的天宿说声。

    虽然在他里,狗屁封薛礼抵不上他城根手指头,本不用怕。但他总觉得对方妖得很,古里古怪看不透。

    他走到窗棂边,手都抬起来了。忽然想起当年方储的劝告。

    方储说:“千万不要在劫期敲城窗户,哪怕只是通禀两句话也不行。”

    宁怀衫当时还纳闷:“为何?干过?”

    “干过。”

    方储当时竖了两根手指,答道:“来人回应,点儿动静都没有,城根本不回话。二来,来城解封出来也没提,我为他没听见,又他说了遍,他的表情十分……”

    宁怀衫:“十分什么?”

    方储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半晌道:“反正很复杂,干这种蠢事就对了。”

    下方储不在,但宁怀衫决定听他回,忍住了敲窗的手。

    ***

    这整夜宁怀衫都过得不定心。他始终提防着,边担心城劫期出问题,边担心封薛礼挑这种时候来。

    好在直到第二天晌午,封薛礼都没来添堵……

    但他还是敲了回窗户,因为临近正午的时候,他放出去的不知第几张探寻符终于有了动静,还是个不错的动静——

    他看见方储回来了,走在通往雀不落的路上。

    那小子不知在过去的那条线上经历了什么,乍看起来十分疲惫,面『色』苍白,倒是断臂已经长好了。

    不过探寻符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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