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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瘦马,臭名千里。
正快活着呢,盐商总商曹庆连上来了,说了这么一句:
“林大人,草民为您备了瘦马献上。”
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瘦马是什么呀?
去贫苦人家买底子好的女童,教琴棋书画,培养到岁数,卖给富人家做妾做奴,这叫扬州一绝的“养瘦马”。
瘦马是好听文雅的粉饰,说穿了,这就是人贩子在贩卖人口。
还记得林寿刚开出马体系那时候,在京城帮一个屠户看过撞客,屠户家典妻卖女,其实就是卖给养瘦马的。
为什么扬州瘦马如此出名?
因为扬州盐务,在这里养出了大量的富商,扬州盐商的财富银钱,富可敌国,朝廷都眼馋,贫富差距这么大的地方,律法又不健全,就总会催生许多魔幻现实。
这瘦马,可以说就是扬州盐务下诞生的畸形产物。
你问问哪个扬州盐商,没在外面养着几房十几房姨太太,一院养一人,一个月不带重的,比皇帝还享受
啧啧,富人可以三妻四妾,穷人娶不着媳妇,娶着了以后说不定还得卖媳妇卖女儿,你说跟谁讲理去。
当然,这些瘦马的命运也不会好,不是说被卖进富家豪门就能享福的,要知道妾和正室是个什么身份差距,年轻时候当取乐工具,生育工具,最后晚年被赶出来曝死街头才是常态,至于没卖掉剩下的瘦马,那就卖进秦楼楚馆,风月场所为妓。
总的来说,在扬州,你能充分认识到什么叫金钱就是力量。
“曹总商,本官是来办差的,你不用不必多费其他心思。”
林忠仍然是他的那副风格拒绝,盐商曹庆连哪管那个,行贿没有脸皮薄一说,就得给人往手里紧着塞。
后边有人带了瘦马姑娘上来,脸上蒙着纱看不清,但那瘦弱中凹凸有致的俏丽身段,微风微微吹起面纱,若隐若现的露出凝脂肌肤和红唇,哎呀!这必然是个美女!
虽是佳人,但奈何林忠是块臭石头。
“曹总商,你莫要行这投机取巧……”
林忠正说着呢,曹庆连笑着拱手。
“大人,您别急啊,有缘没缘,您得见过一面才知道,曹某没有其他意思,那是见大人如此青年才俊,好郎配佳人,你看!”
说着唰就把瘦马这面纱给扯下来了。
哎!宴席上目睹之人无不惊叹,娇滴滴粉嫩嫩,这瘦马生的天姿国色,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这等温柔乡让人觉得溺死在里面都值了那么好看。
走过来身上香气扑鼻,作揖说话,喝!那个声音比黄鹂鸟还好听。
“小女姚秀秀,见过大人。”
底下盐商偷偷议论纷纷。
“哎哟!曹总商下了血本咯!”
“可不是吗,藏了这么一手绝活儿,这也太俏了,看的我心痒痒。”
“大人别收,大人别收,我的,我的……”
有那个好色的都念叨祈祷上了。
曹庆连自己也是暗地里咬牙,他花了多少钱才淘来这么一个人间绝色,这原本是备着等皇上南巡才掏出来的杀手锏,没想到给用在这了。
你这钦差最好识趣点收了,大家有商有量,你哪来的回哪去,皆大欢喜,不然……
“曹总商,莫要行投机取巧之事。”
林忠面无表情的说道,对那国色天香的瘦马视而不见,真就石头一样的定力。
曹庆连脸色沉了下来,突然道了句:
“大人,您可不会做官呐。”
嘶……语出惊人!底下所有的盐商都捏了把汗,虽然他们与这钦差必然有一番软硬较量,没想到总商曹庆连居然敢硬怼钦差,这是不是过了?掌握分寸火候啊,别真把朝廷惹急眼了呀。
这盐务钦差才到扬州的第一天,就和扬州一众盐商火药味儿十足了。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严肃时刻,有个声音说话了:
“大人不要,那瘦马赏给师爷我吧。”
后面的师爷一起身,乐呵呵的把那国色天香的瘦马揽在怀里坐下,旁边人都懵了。
啊?谁师爷谁大人?
林忠都忍不住了直瞪师爷,师爷却搂着瘦马乐呵呵的一挥手道:
“曹总商,人我们收了,林大人赏给我了,行了你下去吧,别耽误我这好事。”
曹庆连一脑门子问号,这是唱哪出?对方这是什么手段?他怎么看不懂?自己这瘦马到底算送算没送?
你说没送,可人家收了呀,你说送了,送谁了?送给个师爷了,好像不太对啊。
这师爷给曹庆连整不会了,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我是不是亏了?
这边曹庆连走了,左右无人了,林忠看着林寿操控的师爷,搂着那国色天香的瘦马好像急色的样子,正要说话,却被林寿抬手一止,扭头乐呵呵问那瘦马:
“你叫什么呀?”
“大人,小女刚才不是说过,姚秀秀。”
“呵,你少放屁,以前扇过你巴掌不长记性是不是。”
“嘻嘻,恩公,许久不见,小手有礼了。”
……
第195章 盐神夙沙氏
哎,林寿痛心疾首。
我都离开京城那么老远了,逛个窑不是,做一下古代男女联谊非物质化遗产调研,居然还是没逃过这一手,怎么着?这是老天爷都不让自己犯错误呗?
那盐商总商曹庆连得亏是把人送到这个场合来了,这要是真送给皇上,那他估计脑袋都没了,这是欺君啊。
这哪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瘦马,这是林寿曾在八大胡同见过的那个小相公,姚鹤笙。
“怎么那都有你?”
林寿抱怨道,这也不为什么总能碰见他,当初在京城,这姚鹤笙是白莲教的转世灵童,林寿还借着他干掉了藏龙散人,后来他就离开京城说是下江南玩去了,没想到这多半年后的今天,在扬州碰见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年龄小发育快变化快,一天一个样儿,姚鹤笙越来越出落的像个楚楚美人了,邪门儿了。
“你不是下江南玩去了吗,身上还带了那么多银子,怎么在这让人当瘦马给卖了。”
“哎,外边坏人太多了。”
姚鹤笙叹气道,小手要往林寿身上搭,被一巴掌拍掉,小嫩手生疼。
“银子被偷了,然后还碰见坏人了,被一帮人牙子给抓到卖了。”
人牙子,就是牙婆。
三教九流,五花八门,蜂麻燕雀这些行当说法都知道,旧社会还有一种专门说上岁数妇女老太太的职业叫,三姑六婆。
尼姑,道姑,卦姑为三姑,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为六婆。
这牙婆,就是其中之一。
老话大宅门里教训小丫鬟,犯错误了批评吓唬你,说把你让人牙子弄走卖了去。
牙婆干什么的呢,卖女人用品胭脂水粉之类的,但又不止于此,这才赚多少钱,牙婆卖女人用品,可以轻易出入深宅大院,接触的女人多,那自然知道谁家有漂亮闺女。
人脉资源广了,那就做起了其他生意,买卖“瘦马”的人贩子,主要其实就是这帮牙婆们,培养一帮闺女被纳入富商豪门当个天王嫂,然后收费古今无异。
甚至在扬州这块地方这个年代,牙婆的顾客不只是老爷们,她们卖胭脂水粉出入深闺,接触多的人脉主要还是女人,各家院里的大奶奶们,甚至也是买瘦马的顾客。
当然,不是自己用
大奶奶们买瘦马是帮老爷纳妾,听起来似乎很魔幻,但现实就是如此,原因多种多样,比如自己生不了儿子延续不了香火,比如年老色衰栓不住老爷了,买个瘦马来家里当小妾,或延续香火,或好看能拴住老爷,家里的毕竟跟外边不一样,“聘为妻,买为妾”,大奶奶挑的也肯定是老实的,能拿住听话伺候人的,一个妾是大奶奶半个丫鬟。
不可谓不畸形,但在扬州就是现实。
因为富人太富,穷人太穷,归根到底,因为扬州的钱,扬州的钱从哪来?
一个字,盐。
晚上,林寿操控着师爷和林忠,带着姚鹤笙一起回了下榻的地方,打发凑热闹的姚鹤笙回屋睡觉,林寿与林忠聊上两句。
“你这差打算如何办?他们这态度你也看见了,朝廷募集捐输一百万两,这不是小数目,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割肉。”
林寿操控着师爷问道。
“不行,一定要捐的。”
林忠说的一本正经,林寿看着他那木讷认真的表情一乐,这人挺有意思的。
两人聊了几句,天色也不早了,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林寿回了屋里下线前,看见台案上摆着碗盐,盐上有香,这是当地盐商供奉的神。
盐神,夙沙氏。
盐神给了扬州当地盐商财富和繁荣。
盐,是民生之本,人吃盐才能有力气,如果人长期吃不到足够的盐,就会产生各种不良症状,没有力气去干活。
而与广泛需求对应的,产盐的盐场却有限,还大都在沿海,在内地紧俏,有斗米换斤盐,斤盐吃一年的说法。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
盐成了朝廷征税最方便的手段。
古代交通极其不便利,如从京城到闽广赶牛车拉货需要走几个月的交通条件下,朝廷想要向每个百姓征税是非常困难的,要是你躲在西南山区里开荒种地,那朝廷更是根本就找不到人。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生活必需品上加税,什么是生活必需品,如粮食,每个人都要吃的,但粮食属性特殊,可调性差,你真敢在粮食上加重税,那天下是要出大事的,何况吃的东西种类繁多,水稻,红薯,草根树皮,也能加税吗,不好控制,相比之下,盐就容易控制多了。
盐,是必不可缺的大宗商品,就是住在最深山里的部落,就是每天四处游走贩卖的小贩,也会定期出来买盐。
如果朝廷可以直接控制盐产地,控制盐的价格,实际上就等于非常简便的向全天下的人收了税款。而且还每年都不会发生拖欠和漏缴的现象。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饰,军饷,百官俸禄皆仰给焉。
不止大景的财政税收依靠盐务,前朝大前朝甚至古朝,都离不开盐务,甚至有的古朝盐务税收,占据全国的一半。
可以说,有些古代明足以延续下来,鬻海之利当据首功,足以见得,盐务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
甚至异邦目前殖民扩张在一些热带地区建立殖民地,如何几百几千人就能管住殖民地百万的原住民?也是靠盐业专营。
如此盐务,催生出了扬州的富商。
盐给了他们财富,给了他们好日子,所以扬州盐商都供奉盐神,自诩盐神子民,香火不断,每年还有庆典祭神,基本盐商旗下的产业,如林寿他们住的这地方,都能看见摆着一碗盐,盐上有香,供奉盐神。
当然,盐务一方面给这些少数人带来了财富,给朝廷带来了税收,但另一方面,或许更多的该看到,盐商贪婪之下,朝廷被税收绑架之下,盐价高居不下,苦了天下多少普通的老百姓。
农民粜终岁之粮,不足食盐之价。
第196章 盐商罪私盐钦差剿盐枭
次日,林忠召集盐商议事。
林寿这假师爷真保镖跟随,姚秀秀同志吵着要去看热闹,差点被林寿按着打屁股,老实看家。
林忠早早到了盐运司,然而等过了通知的时辰,盐商们还是一个没来,直到过了晌午,才一个个慢悠悠的溜达过来。
这显然是给林忠下马威呢,昨天宴席上林忠是一点面子都不留,酒也不喝,瘦马也不收,关系搞的很僵,转天盐商们这态度就看见了,然而林忠却也不恼,只是道:
“诸位总商日理万机,都没有空闲能来一趟,想必这盐卖的很好,生意兴隆,今年捐输不成问题。”
好家伙,这钦差看起来呆傻木讷,一句话说出来却环环有扣,步步有招。
盐商曹庆连上来一拱手笑着道:
“大人恕罪,我等忙着为大人准备宴席,怠慢了,您看这晌午头了,您赏脸移步醉花楼,尝尝咱的闸蟹”
曹庆连老狐狸没正面接林忠的话,扯些无关紧要的搅浑水,这都是老套路了,你先别说正事,我们先带你吃喝玩乐。
“不必麻烦曹总商,朝廷重任没着落,本官何敢饮甘食,咱们还是说说这捐输之事,曹总商也知道西南白莲教匪患严重,军情吃紧,朝廷募白银一百万两,以资西南军饷。”
林忠终于正面与盐商提出要求。
募集捐输,一百万两。
其实这话就是个由头,白莲教去年起义轰轰烈烈快一年,这已经第二年四月份了,西南白莲教匪患其实平的都差不多了,要不然林忠怎么可能回来,西南军饷早就从国库里垫付了,如今这捐输其实是为八旗生计募集的铁杆庄稼,但这个名头显然弱了点,毕竟找人要钱,国家危难的大义更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