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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到了码头,隔海相望,林寿极目远眺,能看见极远处公海海面上黑压压一片,几十艘炮舰在海面上泛着银光,铁甲舰。
大景如今的水师军舰还都是木船,隔壁东洋那边都已经用上铁甲舰了,啧,也不知道朝廷里有无危机之感。
林寿没有管这些闲事的心思,这个游戏场的玩家是光皇又不是他,对他来说家国大事都是闲事,儿女情长才是正事,他现在正摩拳擦掌打算来一出英雄救美,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然而,就在林寿准备动身这时。
海上的天光,突然昏黑下来,大白天的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瞬间却是阴云密布,云中电闪雷鸣,霆霓雷暴,如有雷龙肆虐。
轰隆!一声巨响!
林寿瞳孔一缩,快速渡海而去。
万丈霹雳之下,东洋铁甲舰队覆灭于雷火之下,沉入海底。
……
时间前捯,大概几分钟前。
公海上一艘的游轮,今天上海滩黑道集会,全上海滩有生意盘口的帮派都来了,表面儿上说的宴会,实际上是针对九藏会的一场阴谋,这个外地来的帮派,靠着明面儿的报社和暗地里的物流生意,几年时间,就把控了上海滩黑道上不少的咽喉产业。
生意的盘口就这么大,钱都让九藏会赚走了,原来的本地帮派自然就越来越没生意做了,几年来积怨颇深,偏偏这个九藏会邪门儿的很,不仅武力火械惊人,还应该是养着些什么脏玩意儿,他们搞些邪门歪道都搞不赢,长此以往,加上有人煽动,九藏会成了老黑帮们的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不惜放下多年成见联起手来对付九藏会,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游轮甲板上,数十个从龙虎山请来的老道结阵做法,撒米道兵,将黄小跑黄老五等一众九记的仙家们拦挡在外,两相僵持。
游轮内,烟雾缭绕,桌上摆着香烟和火枪,上海滩几大黑帮话事人,往日里黑道上响当当谁也不服谁的人物,今天却是统一战线,劲儿往一处使了。
他们对面坐着个美丽女人,女人一身雍容华贵的乌色绣金旗袍,肩搭白翎,怀里抱着只猫,黑色的蕾丝贵妇手套顺撸着猫毛,眼神眉宇间,挂着愁容。
倒不是面对如今的形势才展愁容,这只是一种常态,这女人从在上海滩出现并名声鹊起以来,就一直是这般脾气古怪,愁容常挂的面目示人,虽容貌甚是好看,但却令人望而生畏,这多年来,从来没人见她笑过。
这女人就是九藏会的宁老大,宁洛薇。
她身后那个年轻些的女人是她保镖,姜云云,相当能打,今日为了对付她,特意从佛山请来了五位南拳宗师,再加上外面的东洋铁甲舰,如此天罗地网般的布置下,各大黑帮方才敢跟九藏会掀桌。
“宁老大,咱们本来也不想闹到今天这步田地,要怪啊就怪你以前做的太过分了,上海滩的盘口就这么大,你一来就抢走那么多生意,你让我们也很难做啊。”
黑帮们眼看着如今大势已成,宁洛薇已是砧板上的鱼肉,终于放开了胆子,露出了獠牙,有人开始阴阳怪气道。
“如今,咱们好歹道上交情一场,也不为难你,你将那报社和物流行当交给我们,自己沉到黄浦江里,我保证不动你一家老小,替你照顾好留下的家人和产业。”
没说两句,图穷匕见,黑帮那些人一个个激动的眼睛通红,九藏会的报社和物流日进斗金,堪比印钞机器,产业谁不眼馋?
前面找了那么多理由,那么多借口,真实的目的在此刻暴露无遗,就是要你的命,夺你的产业,还美名其曰“替你照顾”。
“你们也忒不要脸了。”
姜云云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吐槽道,面对着眼下情况,她身后的九藏会兄弟们已经紧张担心到不行,她却仍然神色自若,抬眼看了看对面五个武行宗师。
“你的底气就靠这几个花拳绣腿?”
彭!三言两语,屋里动起手来,碎桌子烂木头翻飞,三拳两脚,人倒了一地,黑帮们脸色巨变,怎也没想到,请来的武学大师居然几个把式都没走过,就败下阵来。
“我跟你讲,宁洛薇你们别太嚣张,东洋人的铁甲舰队在外面,虽是能开炮沉了这船,到时候大家一起……一起同归于尽!要不这样,我们大家互退一步,我们也不要宁老大你的命,你只要离开上海滩,永不回来,我们……”
“磨磨唧唧的烦不烦。”
抱着猫的宁洛薇突然开口,一句话把在场诸位怼的脸色发紫。
“没那个那个本事,装什么大尾巴狼。”
宁洛薇摘下黑丝手套,怀里的小猫伸爪去够,露出白皙手背上几道桃枝雷击纹。
随着雷纹显露,海上顷刻间天昏地暗,阴云密布,天上凝聚起了一个恐怖的黑云漩涡,黑压压的云层中电闪雷鸣,隆隆作响。
一众黑帮眼见船外突然风云变色,一时间也是慌了神,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轰隆!
云层中数道紫霄雷霆劈落,直直的劈在了东洋的铁甲舰队中,船崩桅折,被雷劈中的船只像被从中间炸开一般,断成两截咕噜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海面上。
万丈霹雳之下,东洋铁甲舰队覆灭于雷火之下,沉入海底。
乌云雷暴来的快去的快,劈完了船就消散不见,晴空万里,只留下惊掉一地下巴的一众黑帮们。
日了狗了,现在神仙也来混黑道了?
他们已经极其高估宁洛薇的本事能耐了,今天这个局做足了准备,又是宗师又是铁甲舰,这么一套配置别说是对付个小帮派,就是拉去打大景几个府县也够用了。
然而他们断然没想到这宁洛薇简直是个神仙啊,能呼风唤雨的,舰队眨眼间让她给沉了,这还怎么斗?降维打击了,大家趁早解散回家吧?
“宁老大……那什么,误会,今天都是误会,开个玩笑,您大人有大量,我那舞厅和宝局的生意,孝敬您,我……咕噜噜”
黑帮里有人眼见情况不对,开始服软,然而话没说完,就只剩个腔子在那冒血泡,脑袋搬家,滚了一地的血。
宁洛薇始终忧愁着那张万年不变的脸,把剑上的血甩干净,从猫猫爪子里拿回黑丝手套重新戴上,遮蔽了桃木雷击纹。
宁洛薇的剑是杀人剑,从遇见林寿后便一直藏剑不出了,但在林寿失踪后,她只能又重新拿起来了,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游轮船舱上的一众黑帮,在面前恐怖女人的冰冷眼神注视下,瑟瑟发抖,只觉得大祸临头,无限恐惧,那个恐怖的女魔头,上海滩的地下黑皇帝,他们终究是没斗过。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舱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然后,一众黑帮就见到了这辈子他们从没想到会出现的一幕。
只见那恐怖的女魔头,仿佛早就死绝咽气没有一点生机的冰冷眼神中,突然迸发出惊人的复杂神采,错愕,柔情,激动,愤怒,爱,如释重负……然后一点点湿润。
哭,哭,哭了?
一众黑帮傻了眼,他们生活在黑皇帝的阴影下这多年,从未见到过她这个神态。
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滑落,剑丢了,椅子也不坐了,香风倩影。
宁洛薇扑进了林寿怀里,嚎嚎大哭。
“你怎么才来接我!”
此时此刻,亦如当初林寿闯皇宫接她出来那时一般,她还是他那个麻烦的哭包,那个矫情的小女人。
林九爷跟她拧巴不服了半辈子,这次也没别的可狡辩,只能老实的认不是。
“我们回家。”
林寿摸了摸怀里宁洛薇的头,安慰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哭声见小,才抬头看见周围“观众”颇多,皱眉道:
“这都干嘛的人?”
海上刚被轰沉的零碎铁甲舰残骸还漂着呢,宁洛薇揉着哭的通红的眼眶一指:
“他们欺负我。”
……
第284章 卖尸录最后的奖励窃国者之手补完
哎?!还有没有王法了,还讲不讲理。
在场一众黑帮都惊了,人让你杀了,船让你沉了,占便宜的喊亏,打人的喊冤,到头来说我们欺负你?谁欺负谁啊?
林寿也不是没长眼,刚才辣么大的晴天霹雳,白日惊雷,他都不知道宁洛薇从哪学来的这种手段,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她的说法。
当然了,就算不说胳膊肘往自家拐单说一个男友的自我修养,纵使你的女朋友自己能抗着两桶水上八楼,当她说拧不动瓶盖的时候,你就得当她真拧不动。
林寿手一挥,外面儿皮子耗子的九家军涌进船舱,方才阻拦它们的那些老道,已经在林寿来时就给丢海里去了。
眼下形式逆转,这帮黑帮分子丢给九家军处理,该下海的下海,该沉江喂鱼的沉江喂鱼,算是给宁洛薇出气找脸面,当然,当事人宁洛薇压根心思也没在那上面,她那一门儿心思,早就飘到林寿身上了。
所有的事都交给了其他人打理,林寿和宁洛薇两人回了洋馆,关上门说话。
两人坐到床头,宁洛薇哭也哭过了,现在正死死抓着林寿的手,生怕一撒手他就跑了一样,恶狠狠的开始审他,怎么敢一声不响消失这么多年?当初说好的替我拿剑呢?渣男负心汉!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这小女人矫情劲儿上来了叽叽喳喳个没完,林寿被她念叨的头大,掰扯别的。
“这是我当初送你那猫?养这么大了。”
宁洛薇眉毛一挑,眼睛一瞪。
“你别想糊弄事儿!我告诉你……呀!”
大床吱呀,林寿把宁洛薇压进柔软的床垫里,以口舌之能治口舌之能,屋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停了。
过了也不知多久,反正林寿坐起来的时候,宁洛薇已经把后面本来想说的唠叨话全忘了,只能满脸臊红的啐了一口道:
“啐,你怎这么不害臊。”
“更不害臊的还在后面呢。”
林寿伸手去解宁洛薇的旗袍。
“流氓。”
宁洛薇一把抓住他的手。
“我给你缝针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流氓?”
“那时候不一样!”
不认识那时候给看,亲近了反倒害臊不给看了,你说这人拧巴不拧巴,矫情不矫情吧?但谁又不是呢?不还有个心里稀罕到不行,嘴上却总是嘴硬的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种事,这种事,要成亲之后才做……”
“……”
人都这么说了,林寿停下动作收回手,却又被白嫩的小手抓回来,小心的问道:
“要不……我们只是试试,稍微试一下,你不要来真的……”
林寿看了看温热喘息,旗袍凌乱,蜷着黑丝腿缩在身旁纠结的人儿,不愧是你。
宁洛薇和安允梨有着迥然不同的个性,那个原来困于大院里的憨憨,心中常有突破枷锁禁锢的冒险精神和行动力,当初在大兴安岭上再见时,也是她主动推倒了林寿,而宁洛薇这个拧巴的小女人,走南闯北杀人越货什么都能做,但对于这一切却都只感觉像无足轻重的过眼云烟,她心里珍视的只有那一亩三分地,对其关爱重视到患得患失,手足无措到不知如何应对。
你说她恋爱脑也好,你说她没出息不独立盼嫁也罢,在一个自私利己人情冷漠效益至上的社会中,追逐“伟大”之人格,鄙夷真挚热烈的人性,已经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
但林寿不管那些,他向来是个俗人,他就好这一口,就爱这一款。
接下来的事不用多说,说是试试不进去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干柴烈火,两人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这边屋里小两口办事,却没注意到,有只古灵精怪的猹精在外面听门。
……
次日,宁洛薇赖床不愿起,这些年的担子随着林寿回来接过,她终于是能放心睡个踏实觉了。
林寿出去见人,除了和殷德刘镮之十公主他们昨日见过,还有林寿九记堂口里这一大家子,黄老五黄小跑灰小吱它们这些“公司元老骨干”,现在一个个都精神抖擞,比起当年的青涩,如今成长的已能堪大用。
再之后还有昨日没见到,去看大洋马跳舞的七爷八爷等一众缝尸铺老少,俩老头见着林寿直掉眼泪儿,不过气色不错,虽然岁数大了,但在宁洛薇的赡养接济下,一个个容光焕发有精神着呢,宁洛薇是把老人家当亲爹娘养着的,不禁又让林寿愧疚几分。
往后几日,便是林寿与老友亲朋叙旧,还知道了些此次未见到的一些故人消息,如京城的鸟市四爷,听说和狗爷回了矿场老家做生意了,还说起了曾经的殡尸司中郎孙闲赋,殡尸司兼职没了之后,本说给他在六部内平调职位,但正逢孙闲赋家老娘去世了,于是人回家丁忧守孝,也赶着朝堂动荡,孙闲赋无心为官,后来干脆辞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