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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都转头望向托盘,不由一怔,竟然江南那边的小笼汤包,皮薄,馅鲜,最难得的是在顶端要细细掐出花瓣形的皮圈,中间有一个细小的针眼,火不宜大亦不宜小,慢慢蒸出馅内的卤水,在皮圈中油汪汪的。
李玄都欢欢说道:“这等吃食,在金陵府那边还算常见,帝京这边却很少见,这是从哪里来的?”
陆雁冰笑着回答道:“说来也是奇了,是刚刚有人送来的,师兄不妨猜猜,是谁送来的?”
这倒有些出乎李玄都的意料之外,他认真想了想,“总不会是太后谢雉,她是北人,不是南人。至于儒门中人,白鹿先生、赤羊翁、龙老人、司空道玄都是北人,出身江南的大祭酒们没怎么现身,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与我打交道。”
陆雁冰轻声说道:“是如今帝京城中的头号花魁师横波,她祖籍江州,据说是这位花魁亲自下厨做的,看这火候,寅时就得进厨房。”
李玄都道:“师横波?我不认得此人,她为什么要向我献殷勤?”
陆雁冰撇了撇嘴,“喜欢师兄呗,师兄这般身份地位,这般境界修为,又是这般年纪相貌,哪个女子不喜欢?”
李玄都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二百二十九章 暗流
秦素没有跟随李玄都来帝京,不过也没有留在辽东。秦清已经出关,自有他来主持大局,不必秦素代为效劳。
秦素去了齐州。
事实上李玄都和秦素两人是一起离开辽东,入关之后才分头行动,李玄都直接去了帝京,秦素则去了紧邻直隶的齐州。
齐州就像一个微缩的天下,情况十分复杂。虽然已经平息了青阳教之乱,但还有齐王府、社稷学宫、齐州总督府,再加上东华宗和清微宗,可谓是错综复杂。
秦素此去辽东,除了要看望叔父秦道方之外,还要去见李道虚。
虽然李玄都已经预料到师父的态度不可逆转,但于情于理,他还是要做出一个姿态。只是他并不亲自前去,而是让秦素代他出面。
秦素明白李玄都的苦衷,自然是义不容辞。
当然,考虑到如今的局势,李玄都也做了一些安排,以确保秦素的安危。他先是通知了齐王府的徐大,又通知了已经返回清微宗的李非烟和涨还是,让他们做个接应。
于是秦素刚刚进入齐州境内不久,便见到了徐大。
徐大并非孤身一人前来,随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众多齐王府的护卫,也就是十三门客们的属下,多是好手,再加上秦素本身也是太玄榜上的高手,只要不是长生高人亲自出手,都不能将秦素如何。
在一家太平宗开设的太平客栈之中,徐大提前订了雅间,与秦素相对而坐。
虽然李玄都和秦素还未完婚,但内外上下都对秦素以夫人之礼待之。
秦素问道:“如今的清微宗内部可有什么异动?”
徐大道:“真让夫人问对了,如今清微宗内部的确是暗流涌动。”
秦素脸色变得凝重,又问道:“具体情况?”
徐大道:“自进入九月以来,清微宗就暂停了部分商贸,开始大肆建造战船,在这方面,清微宗堪称当世之最,所以船队扩建速度极为迅速。如果海上开战,无论是朝廷的水师,还是其他船队,都不是清微宗的对手。”
秦素皱起眉头,“为什么二师兄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徐大轻声道
:“我们之所以能得知此事也是极为偶然。当年老主人还是齐王的时候,曾经针对清微宗做过一些布置,往里面安插了一些人手。不过这些人手大多被清微宗清理,或是直接叛变,这么多年过去,只剩下一个人。他之所以能够躲过一劫,没有被发现身份,是因为他不在三十六堂之列,而是被分配到了七十二岛的一个偏远岛屿上。就在前不久,他发现这些岛上开始建造战船,并且将部分商船改造成战船。”
秦素沉思了片刻,说道:“也就是说,这些事情,就连两位副宗主都不知道。”
徐大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分析,清微宗此举是出自其他人的授意,也就是……”
“老宗主。”秦素下了定义,“必然是老宗主,李道师和司徒玄略都没有这样大的权力。”
徐大赞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大剑仙此举到底有何深意,让人看不明白。”
秦素知道徐大未必是看不明白,只是顾及到李玄都和李道虚之间的师徒关系,有所顾忌,不肯明说罢了。
“战船再怎么厉害,都离不开水,不能攻城。”秦素没有这样的顾忌,“所以这样的举动倒像是以攻代守,老宗主似乎在防备什么。”
“有地图吗?”秦素问道。
“有。”徐大立刻从须弥宝物中取出了一份地图,铺展在桌上,然后在东海群岛的西北位置点了一下,“我方才说过岛屿就在这里。”
秦素望着面前的地图,手指按在地图上,然后轻轻一划,说道:“清微宗建造船队,要么就是封锁海岸一线,无关帝京大局,要么就是防备……辽东。”
“辽东”二字一出,徐大便沉默了。
秦素也有了片刻的沉默,低声喃喃道:“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她现在有些体会到话本故事中和亲公主的苦楚,两国交战,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过她又觉得不是那么难,因为真正直面这一切的不是她,而是远在帝京城中的李玄都。
秦素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齐州与幽州隔海相望,故而辽东入关便有三条路可选,从榆关中门直进,绕路草原、晋州军镇,渡
海从齐州登陆,想要渡海,便绕不开经营东海、齐州多年的清微宗,老宗主这是在未雨绸缪了。”
既然秦素主动挑破,徐大也不存在顾忌了,说道:“夫人说的极是,所以夫人此行,恐怕不会有太好结果。”
秦素说道:“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徐大迟疑道:“那么夫人的安危……”
秦素道:“刀剑归刀剑,亲谊归亲谊,老宗主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既然秦素如此说了,徐大便也不再多言。
……
西京。
相较于帝京城中的暗流涌动,西京城中却一片死寂。
一方面是因为大批无道宗人手已经离开西京前往西域,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圣君澹台云从辽东大败而归。
直到今日,无墟宫仍旧是大门紧闭,不见澹台云的人影。
无墟宫外,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男子是从辽东狼狈逃回西京的皇甫毓秀,女子则是一直留在西京的宫官。
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丝微妙。这一丝微妙与男女暧昧没有半点关系,反而透着几分隐隐的敌意。
在皇甫毓秀看来,宫官一直与李玄都不清不楚,这次澹台云又是在李玄都的手上大败而归。宫官同样知道皇甫毓秀对于澹台云的小心思,只是不曾点破。
两人沉默许久之后,皇甫毓秀终于开口道:“圣君伤得很重。”
“我知道。”宫官回答道。
皇甫毓秀又道:“皆是拜李玄都所赐。”
宫官的语气仍是没有半分起伏,“我也知道。”
皇甫毓秀沉声道:“为什么李玄都恰好出现在了辽东?是否有人通风报信?”
宫官淡然一笑:“你不必拐弯抹角,不妨直说我的名字。”
皇甫毓秀直直望着宫官。
宫官道:“我是否通风报信了,你说了不算,等圣君出关吧。”
皇甫毓秀知道宫官所言不错,只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宫官背负双手,在身后紧紧握住自己的折扇,望着皇甫毓秀的背影,面无表情。
第二百三十章 隐士密会
“李玄都喜欢阳谋,他要做什么,他打算怎么做,他很早就摆在了桌面上,只是有些人不注意去看,或是不屑于看,这是要吃大亏的。”
日晷的阴影中,赤羊翁缓缓说道,他的脸庞被分成了两半,好似阴阳割昏晓,一半沐浴在阳光之中,一半隐藏在阴影之下。
赤羊翁的对面是龙老人,他还是坐在自己的躺椅上,这里还是钦天监的三楼露台,旁边就是巨大的日晷,所不同的是今日不仅仅只有龙老人和赤羊翁,还有其他的儒门隐士。除了已经身死的青鹤居士和虎禅师之外,所有隐士都已经到齐,这是属于隐士们的秘密会议。
龙老人没有说话,紫燕山人问道:“他要做什么?他打算怎么做?”
赤羊翁道:“诸位还记得玉虚斗剑的最后一战吗?”
白鹿先生轻声说道:“天下棋局。”
“没错。”赤羊翁点头道,“这场棋局其实是我们对于天下大势的一次提前推演,而李玄都便将自己的布局完全展现了出来。”
“按照棋局中的时间,天宝二十一载,棋局的十年之期。这一年,徐无鬼离开庙堂,天宝帝尽诛王党,众正盈朝。同时李玄都大势已成,宋政殊死一搏,挥师北上,孤注一掷,取道中州、晋州,兵临帝京城下。天宝帝请辽东大军入关勤王,并许诺封秦清为辽王,秦清受封辽王之后,并未立即入关,而是以粮草不足为由,继续观望局势,最终导致帝京城破。”
“直到此时,辽东才挥师南下。”赤羊翁环顾四周,问道,“诸位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瞎了一目的金蟾叟说道:“说明李玄都的既定策略是先取帝京再挥师入关,而不是要强攻帝京。”
赤羊翁点头道:“帝京城破,天下大乱。以棋局时间,从天宝十一年到天宝二十一年,辽东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韬光养晦,屯田扩军,以金帐练兵,兵锋自是势不可挡。与青阳教交战之后,大小连胜十三战,迫使青阳军只能固守帝京、晋州、中州和部分直隶府县,而辽东则趁机与齐州连成一片,继而再通过海上水师夺取楚州,进逼芦州,已得半个江北。”
白鹿先生道:“李道虚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准备封锁海路,这条路已经断绝。”
一直不曾开口的龙老人终于说道:“策略是死的,人是活的。清微宗是海上霸主,可以封锁海路,可辽东才是陆地霸主,如果从陆地进入齐州,清微宗又能奈何?如果帝京有失,辽东大军直接从榆关进入关内,齐州无险可守,清微宗只能退居海上。所以帝京才是重中之重。”
“李玄都此次进入帝京,是为辽东大军开路?”白鹿先生问道。
龙老人拄着龙头拐杖坐直了身子,说道:“以他在棋局推演中的策略来看,破局便在于帝京陷落。不过变数是棋局中是由宋政打破了帝京,而如今宋政已死,李玄都只能亲自来到帝京。”
“有没有这种可能。”紫燕山人说道,“李玄都只是来为张家报仇的,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毕竟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而且如今局势也已经与当初棋局推演大不相同。”
赤羊翁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我觉得还是宁可虑其有,不可虑其无。”
紫燕山人不再多言。
赤羊翁继续说道:“如今很多人都主张与李玄都联手共同对付谢雉,甚至包括一些大祭酒,虽然王南霆死在了秦素的手中,但他牵扯进大真人府之变中也是我们理亏,所以很多人还对李玄都抱有幻想。我只怕赶走谢雉之后,我们要为他人做嫁衣。”
金蟾叟叹息道:“关键是这些声音很大,不能小觑,甚至会影响到我们的一些决策。”
白鹿先生忧虑道:“我们既要谋求彻底控制帝京局势,推行的我们的方略,又要防备有人做得利的渔夫和在后的黄雀,却是两难境地。”
紫燕山人道:“两难不能两顾。棋局推演已经很
明白了,如果再拖延下去,从天宝十年拖到天宝二十年,辽东真正大势已成,就算我们彻底掌控了朝廷,还是无法守住帝京,备前而后寡,备后而前寡,处处皆备则处处皆寡,我们要提前动手,方能有一线胜机。”
“我倒是觉得我们不妨顺势而为。”龙老人再度开口道,“到底谁为谁做嫁衣,现在还言之尚早,到时候各凭手段罢了。只要我们早做准备,未雨绸缪,说不定能让李玄都为我们做嫁衣。”
听到龙老人如此说,其他隐士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曾提出反对意见。
片刻的沉默之后,白鹿先生转而说道:“说起那场棋局推演,我不太关心逐鹿天下的过程,反而是李玄都夺取天下后做的事情,堪称惊世骇俗。”
赤羊翁接口道:“李玄都在棋局中夺取天下后,仍旧沿袭大魏旧制,组建内阁,统摄六部,然后便开始推行新政,包括针对吏治的考成法,以及针对天下士绅的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制,此举自然引起无数人反对,他又用青鸾卫掀起大案,株连达数万人之多,家产悉数抄没入公。接着他借此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