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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几名女子面面相觑,有些惊讶的余韵,也有些感慨。
这便是紫府剑仙吗?
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总算大开眼界。不过是先天境的李玄都就能胜过归真境八重楼的陆雁冰,难怪当年不过归真境九重楼的紫府剑仙便能压过一众天人境大宗师,高居太玄榜的第十。
这时候百媚娘不由想起师父在世时对她说过的话语,所谓长生久视之道,从来不在于一个“快”字,而是在于一个“慢”字,若是一味贪快,根基不稳,如建造高楼,地基不牢,楼层便很难建得太高。先天境的稳固程度,决定了归真境的高度,而归真境的高低,又决定了能否晋升天人,唯有天人造化境,方能侈谈“长生”二字。不得造化,终是百年。百年之后,任你无量、逍遥,还是归真、先天,皆是黄土一抔。
所以先天境便是重中之重,当年的宫官等人皆是在此境之中驻留多年,打牢根基,如今的胡良也是这个路数。
李玄都从手腕上的“十八楼”中取出一方白帕,擦去脸上的鲜血,然后望向丑奴儿,问道:“你的妹妹可曾找到?”
丑奴儿摇头道:“那位陆都督来得太快,还未来得及去寻找。”
李玄都道:“先去救人,这是大事。”
他又转头望向秦楼月,道:“秦楼月,等我恢复元气之后,再为你解开体内的‘三分绝剑’,现在你先去帮丑奴儿找人。”
秦楼月和丑奴儿两人点头应下。
最后,李玄都再望向胡良:“天良,你也去吧,我有话对百媚娘说。”
胡良点了点头,也随着两名女子的脚步一道离去。
大殿中只剩下李玄都和百媚娘两人。
百媚娘略微有些紧张,李玄都摆了摆手道:“百媚娘不必紧张,也不要担心李某人会像舍妹陆雁冰那般做什么渔翁得利之事。”
见李玄都如此开诚布公,百媚娘稍稍心安几分,问道:“不知李先生所求为何?”
李玄都笑道:“百媚娘会担心我有其他的心思,这是人之常情,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此行的目的是龙门府的府城,只是路过石安县而已,然后在百媚娘你留下的酒肆中遇到了丑奴儿,所谓春风桃李一杯酒,萍水相逢的几人就这么喝了一夜的酒,都说酒壮人胆,听说了丑奴儿的事情之后,我和天良决定行侠仗义一回,于是便来到这‘天乐桃源’之中。”
百媚娘稍稍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李玄都,忍不住问道:“仅此而已?”
“不然呢?”李玄都反问道:“我们是来救人的, 又不是要踏平天乐宗,一场酒的交情,足矣。”
百媚娘忍不住摇头苦笑。
“当然了,后来我发现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李玄都又道:“天乐宗的水比我想象得要深,先是救人的难度,再有就是此事还牵涉到了朝廷。想必百媚娘你也知道,当年帝京之变,我是亲历之人,与朝廷的关系也是一言难尽,所以在这个时候,我改变了主意。”
百媚娘道:“所以李先生决意与我联手,其实李先生并不在意醉春风是否掌握天乐宗,在意的其实是你的师妹。”
李玄都摇头道:“这话对也不对,我在意也不是陆雁冰。说得浅一点,我在意的是陆雁冰所代表的青鸾卫;说得更深一些,是青鸾卫背后的太后。不妨与你明说,司礼监杨柳之争的根由是皇帝与太后之争,其中又要牵扯到外廷和宗室,波谲云诡,一步踏空便是万劫不复,所以我也要忠告百媚娘一句,不要牵扯到司礼监的内斗之中,宁可与牝女宗联手,都不要与朝廷沾上什么干系牵连。”
百媚娘望着他,叹了口气,诚心诚意道:“多谢李先生教诲。”
“教诲谈不上。”李玄都道:“不过李某之所以帮百媚娘登上天乐宗的宗主之位,也是有自己的几分私心。”
百媚娘毫不犹豫道:“李先生请讲,妾身定当尽力而为。”
李玄都道:“其实还是我刚才所说的事情,在你执掌天乐宗之后,不要再与青鸾卫或是司礼监有什么牵连,若是天乐宗一门心思闭门不出,学太平宗和静禅宗的的休养生息之举,以天乐宗这数百年的底蕴而言,他们也奈何不得你们。”
百媚娘认真说道:“先前醉春风倒行逆施,已经是让天乐宗元气大伤,如今我与醉春风内讧,不管目的为何,结果都是使得天乐宗再伤元气。所以就算李先生不说,我也打算暂且封闭‘天乐桃源’,行避祸之举,着重培养后辈弟子,再有就是,我也会尝试冲击天人境,若是哪天我能踏足天人境,再重开山门也是不迟。”
李玄都微笑道:“如此一来,‘天乐桃源’也就名副其实,变为一方真正的世外桃源。”
百媚娘转头望向殿门外的方向,“希望如此。”
李玄都道:“接手宗门,千头万绪,若是大力清洗异己,恐怕会使得人心离散,偌大一个天乐宗将会有分离崩析之危,百媚娘你先去接掌翠楼吟的人手,还有凤楼春的那部分的人马,在得知你成为新任宗主之后,必然人心惶惶,还要安抚和拉拢。”
百媚娘点头道:“李先生不必担心,我百媚娘也不是那等记仇之人,我与凤楼春的恩怨与底下的人无关,我会尽力去安抚凤楼春的人,毕竟其中有好些人也曾是丑奴儿的麾下,然后再把他们交到丑奴儿手中。再有就是,当初醉春风定下的规章,我会悉数废去,仍旧遵循师父在世时的旧制,醉春风的诸多嫡系,按照门规论罪,若是有人不愿认罪,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就是。”
听着百媚娘娓娓道来,李玄都心安许多。一个人掌权与否,完全是两个样子,有太多的人在手握大权之后,忘乎所以,丢掉了“自我”,而回归于“本我”,醉春风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他也怕百媚娘走上醉春风的老路,最终天乐宗又与司礼监、青鸾卫搅合在一起,白费李玄都的一番苦心。
到那时候,局面就不是李玄都可以轻易扭转的,这次能够拿下醉春风,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百媚娘本身,若是没有百媚娘里应外合,别说现在的李玄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先天境,就是当年鼎盛时期的紫府剑仙来了,也是拿醉春风无可奈何。同时这也是一个绝佳机会,借着醉春风之死,以及陆雁冰坏了规矩的由头,切断天乐宗与司礼监和青鸾卫的联系,那么司礼监和青鸾卫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而且与他们立约的是醉春风,现在醉春风已死,百媚娘大可不认旧账,若是再要步步紧逼,便不占一个“理”字,难保不会引出邪道十宗的高人为天乐宗出头,比如说那位“天刀”宋清,身为如今太玄榜的第一人,名义上的天下第一,还是极有震慑力。
第二百二十五章 私塾内外
在百媚娘离去之后没过多久,丑奴儿、秦楼月、胡良三人便回来了,在丑奴儿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看上去与周淑宁差不多大,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出一股灵秀之意,仿佛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不愧是道门“房中术”和佛门“欢喜禅”都极为偏爱的极品炉鼎,若是流落到江湖上,不知要引起多少人的争抢。
不过现在小丫头有了天乐宗的庇护,却是不必担心什么,只要悉心教导,在几十年后的江湖中,未必不会多出一位天人境的大宗师,不用李玄都去为她操心什么,于是他很快收回视线,道:“百媚娘已经去接掌翠楼吟的人手,接下来再去金风苑那边。”
丑奴儿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助师姐一臂之力。”
李玄都望向胡良,却是对丑奴儿说道:“让天良陪你一起去吧,他也是做过朝廷副总兵的公门中人,处理杂务也算半个行家里手。”
胡良怔了一下,没有拒绝。
丑奴儿望了胡良一眼,竟是有些羞涩的意味,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李玄都又望向秦楼月,道:“先前我有言在先,若是你帮我们除去醉春风,我便帮你解开体内的‘三分绝剑’,现在醉春风已死,我自当依约而行。”
秦楼月满脸不曾遮掩的喜色。
若是换成其他江湖中人,侥幸制住了一位归真境的宗师,非要将其榨干用尽方肯罢休,哪有如此就轻易解除禁制的?李玄都此举,不敢称之为君子,但在江湖上已经是十分厚道的行径了。
只见李玄都伸手在秦楼月的肩膀上一拍,她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瞬间轻松了许多,接着李玄都又是伸手在她的后心和腰眼位置各自点了一下,她只觉得自身的四肢百骸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出来开,然后汇聚一处,由下而上,直奔她的喉头而来。
李玄都伸手在轻拍她的后背,道:“张嘴。”
秦楼月依言张开嘴巴,只听得“啪”的一声响,竟是从她的嘴中吐出一口剑气,将眼前地面击碎。
李玄都挥了挥手,道:“好了,此间事了,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胡良问道:“那你呢?”
李玄都道:“我回石安县接小丫头去,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胡良点头道:“也好,不过你的伤势要不要紧?”
李玄都将沾满血污的白帕塞回“十八楼”中,又从中取出一方玉盒,打开之后,清香扑鼻,是半颗紫色丹丸,道:“上次在风雷派的时候,颜玄机给了我一颗正一宗的‘紫阳丹’,让我作补气之用,可这等上品丹药药性猛烈,以我当时的境界而言,用不了一颗,半颗已是足够,所以现在还剩下半颗,我有‘漏尽通’护体,只要气机充沛,体魄的伤势便无甚紧要,我只要服下之这半颗‘紫阳丹’,便无大碍。”
说话间,李玄都以两指捻起这半颗弹丸送入嘴中,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瞬间游遍李玄都的全身上下。“紫阳丹”不愧是正一宗的妙药,服下之后,立竿见影,尤其是小腹处的下丹田气海,隐隐传来充实之感,先前一战损耗的气机已是恢复了十之四五。
不过这等妙药好是好,就是价格太过昂贵,就像牝女宗的“血龙丹”,一颗便要耗去寻常先天境小宗师的小半身家,而正一宗“紫阳丹”比之“血龙丹”还要稍胜半筹,那就更是千金难买,李玄都这一口下去等同是吃掉了百余太平钱,绝对没有半分夸张。
李玄都服下“紫阳丹”后,略微运转气机帮助消化药力,同时也开始像小丫头练功时的一心多用那般,思绪渐渐飘散。
在处置完“天乐桃源”的各种遗留事务之后,他就不会在此多做停留,要继续北上。
也就是此行的终点,龙门府。
如今的龙门府中,可是有许多人都在等着他的大驾光临,有正一宗的颜飞卿,有玄女宗的玉清宁,有牝女宗的宫官,甚至是慈航宗的苏云媗以及正一宗的张鸾山等等。
这些人中,有好人,有恶人,又不能用正邪或是善恶去一概而论,其目的也不尽相同,也许又是一场风云际会。当然,也有可能是李玄都多虑了,颜飞卿与苏云媗前去除魔,未必能够赶回,宫官在平安县布局之后还要前往松江府,这会儿应该刚刚收拾完残局,所以也有可能只是玉清宁和张鸾山两人而已。
……
李玄都回到石安县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快步往那座寄养小丫头的私塾走去。
当他来到私塾的门外的时候,私塾的老先生正在授课,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窗外静静等候。
从李玄都所站的位置,刚好看到小丫头,她坐在最靠后的位置,相较于周围那些蒙童,周淑宁的年纪是大了些,再加上女孩子发育得早,坐在一群孩童之中,便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她又长得漂亮,引得周围几个小子,在先生讲书的时候,没少借着书本的掩护偷瞧这位漂亮姐姐。
不过小丫头倒是有点八风不动的味道,对于几个小弟弟的偷瞧无动于衷,只是专心听先生授课。
已经可以想象,再过几年之后,小丫头长成了大姑娘,那时候定然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若是行走江湖,又不知引得多少江湖少侠的痴恋和爱慕,说不定还要被好事之人冠以“仙子”的名号。
想到这儿,李玄都却是有些忧愁,就像一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生怕将她被那些无良的男子骗了一般。
就在此时,小丫头似有所觉,猛地转头望来,刚好看到了站在窗外的李玄都。
一瞬间,她的眼神亮了起来,原本没什么的表情的脸上也绽起了笑容。
李玄都伸手往下稍稍虚压,示意她先听先生讲课。
小丫头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头去,继续听先生讲课。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那位老夫子终于讲完了今日的授业,孩童们一涌而出,看到李玄都这个陌生人后,一边用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