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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江湖儿郎
李玄都与这位背了一把带鞘长剑的年轻少侠并肩而行,年轻人忍不住偷瞧戴着帷帽的苏云姣,只是苏小仙子对于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什么刮目相看的意思,目不斜视,让年轻人有点失望。
李玄都没有戳破年轻人的羞涩心思,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没什么不好。年轻人是个爱说话的,也不是那种老油子,都不用李玄都如何故意套话,他就开始自我介绍起来,他姓王单名一个应字,土生土长的龙门府人士,不是正道十二宗的弟子,出身于龙门府中一个名为“清水山庄”的二流门派,师父有先天境的修为,放在一府之内已经很是不俗,只可惜他不是核心弟子,在门派中属于人微言轻的那种,所以这次他并非代表自家师门而来,只是一个人独行,算是凑个热闹。
既然人家已经报了家门,李玄都也只好投桃报李,也报上自己的姓名。好在“李玄都”这个名字还没有太多人知晓,只是在少数几人中流传,倒也不怕被瞧出什么端倪,不过李玄都故意略过了苏云姣,毕竟苏云媗和苏云姣只是一字之差,苏云媗的名声又太大,是个人都能听出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而且苏小仙子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气的,所以李玄都干脆不提了,免得招惹是非。
这让王应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是个守礼的,知道姑娘的姓名不好随意乱问,便专心与李玄都聊天,聊着聊着便提到了这次江湖盛事。
在颜飞卿和李玄都看来是一场不知结果如何的生死搏杀,可在这些江湖人看来却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王应说起此事的时候,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憧憬和兴奋:“这次咱们正道高手应正一宗颜掌教的号召,尽数在这白古镇汇合集结,诛杀皂阁宗的魔头妖人。其中来人可谓是高手如云,除了颜掌教和黑白谱中的几位高人,还有金刚宗的悟真大师、太平宗的陆夫人、东华宗的南柯子老前辈,慈航宗的苏大仙子和苏小仙子,不知能否有幸得见一面。”
说这话时,王应的脸上满是敬仰之色。
苏云姣头上帷帽的黑纱轻轻晃荡了一下。
李玄都瞥了眼一直安静不言的苏云姣,不用想都能知道,这丫头必然是一副极为得意的模样。
李玄都明知故问道:“苏小仙子?我只知道少玄榜排名第二的苏仙子苏云媗,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苏小仙子。”
“李兄就是孤陋寡闻了。”说起这些,王应立刻滔滔不绝道:“这位苏小仙子就是苏仙子的妹妹,名叫苏云姣,刚出江湖便在荆州横江救孤,一把‘玄水’长剑杀得巨鲸帮二十三名好手血溅江上,后又一路杀上巨鲸帮,单掌劈五霸,一剑伏三鬼,这等威风,颇有苏仙子的风范,故而江湖上便赠了一个‘苏小仙子’的称呼,苏仙子自然也就成了苏大仙子。”
李玄都还是第一次知道,苏云姣竟有这等事迹,不由稍稍拉长了声音说道:“如此说来,这位苏小仙子倒是无愧于仙子之名。”
苏云姣的面庞隐藏在帷帽下,但此时的脸上已经满是遮掩不住的笑意,王应所说之事,正是她踏足江湖以来的最得意杰作,一来那巨鲸帮的实力颇强,而她在没有表露身份的前提下,以寡敌众,胜得干脆利落;二来那巨鲸帮的确是作恶多端,灭人满门不说,就连一个孤儿都不放过,她此举放在哪里也挑不出错来。
善欲人知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虽说苏云姣没有将此事故意宣扬,为人所知,但是若能让人无意中得知,还是会心中窃喜。原本她对这王应只是观感平平,现在却是瞧得有些顺眼了。
李玄都又问道:“方才王兄弟说还有几位黑白谱上的高人,不知都有谁?”
王应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其中的两个,都是我们中州境内的门派,一个梧桐派,这个宗门很奇怪,上至掌门,下至普通弟子,都是以女子居多,她们掌门的真名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江湖人称‘凤婆婆’,在我们中州的名声极大。”
“至于另外一个门派,名叫望月派,名字虽然雅气,但是其中鱼龙混杂,就是比起我们清风山庄也要差上许多,不过他们的掌门很厉害,名叫练乘风,原本是北地的黑道高手,听说是好像得罪了当年威名赫赫的紫府剑仙,这才不得不逃到中州,然后又收拢了一批江湖散人,组建了这个望月派。”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云姣学着李玄都也拉长了嗓音:“哦,紫府剑仙。”
王应有些惊喜,听这姑娘的嗓音,竟是这般好听,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家乡的黄鹂鸟一样,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
李玄都装作没有看到,只是继续问道:“然后呢。”
王应猛然回神,一个大男人竟是有些脸色微红,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虽说这位乘风先生曾经是黑道高手,但是与邪道十宗俗无干系,来到我们中州之后,风评还算不错,又与其他几个门派交好,于是便慢慢划归到我们正道之中,这次颜掌教召集众人讨伐皂阁宗,这位乘风先生尤为上心,这会儿估计正在颜掌教身边。”
李玄都没有半分不耐,苏云姣同样耐心听着,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若是跟在姐姐和姐夫的身边,所见的无非就是什么凤婆婆和乘风先生,都是那些陈词滥调,哪有现在有意思。
佳人在前,虽说还没有看到相貌,但是仅凭一个嗓音,王应便已经有些心猿意马,有心在佳人面前卖弄,便将自己肚子里知道的东西竹筒倒豆子全都说出了出来:“这次正邪大战,咱们小半个中州的同道中人都已经赶了过来,依我看来,此战必胜!”
李玄都问道:“何以见得?”
王应伸出手掌,掰着手指道:“这次正邪大战,自然是以颜掌教为首,这是正一宗;以苏仙子为辅,这是慈航宗;还有太平宗、东华宗、金刚宗,正道十二宗足足来了五个宗门的高人,可见阵势之大,皂阁宗不过是一宗之力,如何能敌得过我们正道五宗?”
李玄都笑着嗯了一声,点头道:“有点道理。”
苏云姣却是嗤笑一声,忍不住打岔道:“那你想过没有,五大宗门总共就来了五个高手,可皂阁宗却远不止五个高手,而且这北邙山又是皂阁宗的地盘,占了地利,如何敌不过?”
王应顿时一窒,又红了面庞。
然后王应有些纳闷道:“这位……姑娘,你还忘了一个人,还有慈航宗的苏小仙子,应该是六个人才对。”
这次轮到苏云姣被噎住,她倒是把她自己给忘了,却是不好反驳,总不能自己说自己不算高手,这可不是她的作风。而且如果算上李玄都的话,也的确是六位归真境高手,倒也不能说他错了。
李玄都摇了摇头,轻叹道:“五个高手也好,六个高手也罢,不要忘了,皂阁宗的宗主藏老人可是高居太玄榜第四。”
王应点了点头,有些忧心仲仲道:“这个大魔头的名声我是听说过的,杀人如麻,是那传说中的天人境大宗师,不容小觑啊,不过我觉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不压正,颜掌教他们既然敢讨伐皂阁宗,必然有应对之法,不过肯定要死好些人就是了。”
说到这儿,王应竟是涌起一股豪气:“可话又说回来,江湖儿郎江湖死,怕死还混什么江湖?”
第八十五章 江湖有酒
说话间,三人随着人流进了白古镇。
这会儿的白古镇与方才可是大不相同,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是人满为患。虽说镇子里的居民都是些手上带着人命的盗墓贼,但是遇到这么个阵仗,也不敢再摆什么地头蛇的架子,什么家当都不要了,纷纷收拾了些细软,第一时间逃出镇子。
这倒是让后来进入镇子的江湖人得了不少便利,进入镇子也没闹出什么乱子。按照不成文的规矩,越是身份高的人,所在位置距离镇子中心也就越近,镇子的中心处是一间类似祠堂的建筑,不过供奉的不是哪家的祖宗,而是盗墓一脉的几位祖师,在祠堂前是一个颇大的空地,长宽各有百余丈,用青石条板铺了,农忙时可以当作打谷场,农闲时便成了许多小孩子玩耍嬉戏的场所。现在这里便成了正道中人的聚集所在,不过能走到这处空地的,无一不是在高人一等的,除了正一宗和慈航宗的普通弟子之外,多是中州境内都有极大名望的大派。
接下来的便是在龙门府境内的一方豪强,如王应所说的梧桐派和望月派,两派的掌门人自然可以去颜飞卿的面前混个脸熟,但是他们带来的弟子就只能在空地的周围驻扎。
毕竟是千余人之众,一股脑地涌进来之后,便将镇子填了个满满当当。像王应这样的无名小卒,就只能在镇子的边缘位置止步,李玄都倒是无所谓,当年“四六之争”的时候,他也曾像今日的颜飞卿这般众星拱月,若是不曾拿起,自然无从放下,可既然曾经拿起过了,便可以放下。
颜飞卿催动“正一”令旗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此时距离颜飞卿催动令旗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将近黄昏,也就是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出门在外,身上肯定都是自备干粮,否则荒郊野外的,便要饿死,王应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个酥饼,望向李玄都和苏云姣时,便有些尴尬,因为两人也不像带着干粮的样子,浑身上下连个行囊都没有,而传说中的须弥宝物可不是谁都能用的,在他们清风山庄,也就是庄主和二庄主才有一件而已,也不算大,只能盛放些贵重物件。可他也就只有一个酥饼了,就算想要谦让,又该让给谁?
李玄都摆了摆手道:“我们中午刚刚吃过牛肉,这会儿还不饿。”
王应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也饿得狠了,听李玄都如此说了,便不再故意谦让,开始大口吃起已经开始掉渣的冷硬酥饼,自然不算好吃,不过饿了之后再吃,便是天下第一等美味。
李玄都望着周围的江湖人,凭他行走江湖这些年的见闻,便可认出十几个大小门派,只是人数虽多,但未必是皂阁宗的对手。关键还是要看颜飞卿和苏云媗带来的正一、慈航二宗弟子,他们本就在北芒县城中,只是在皂阁宗开启“三炼”大阵之后,他们便逃出城外,四散各地,在收到颜飞卿的令旗召集之后,又汇聚此地。
其实颜飞卿的本意也是召集十二宗弟子,而非这些普通门派的弟子,只是这些人是自愿前来,其中原因也很简单,四个字足以概之:人情世故。若是能在此事中与堂堂正道十二宗攀上交情,那便是天大的幸事,就算攀不上交情,能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再不济,日后在江上说起来,自己也曾与正道十二宗并肩而战,跟随堂堂正道盟主颜掌教吊民伐罪,这是何等露脸的事情?不管是独行客,还是门派帮会,在江湖上的声望自然会再上一层楼,原本只是在中州境内有名,想必很快就会传遍北地各州。
当然,此事肯定会死人,而且还会死很多人,但是正如王应所说的,怕死,就不要走江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要有江湖儿郎江湖死的觉悟。
江湖,哪有不死人的时候。
三人又随着人流望向走了一段距离,找了个空闲地方坐下来,不多时后,又有一帮汉子也随着过来,坐在不远处,一群人看来都是累得狠了,也不说话,就恹恹地坐着吃饭喝水。
看这个状态,一行人想要攻入北邙山中,也要个现在白古镇中修养个半日再说,否则在人人疲累的情形下,别说杀敌,自保都难。
李玄都手腕一翻,掌中已经多了一个青铜小鼎,乃是以火铜制成,没有其他用处,只是可以自生火气,然后又从“十八楼”中取出三个锡酒壶,将其放到小鼎之中。
王应看得目瞪口呆。
虽说这位李兄弟穿了一件广袖的衣衫,袖中缝制有口袋可以盛放东西,但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下这只小鼎,更何况还有三只酒壶,就是强塞也塞不下去,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传说中的须弥宝物。
李玄都也没有故作玄虚,稍稍抬手,衣袖下滑,露出手腕上的“十八楼”,十八颗黑沉沉的流珠让人目眩神摇。
须弥宝物无疑了。
王应愣了良久,方才缓缓喟叹道:“李兄真是……有钱,真是有钱!李兄是正道十二宗的弟子吧?必然是这些传承千年的宗门豪阀嫡系子弟才能有这等手笔。”
李玄都没有多谈自己的身份,只是说道:“江湖上萍水相逢,相识即是有缘。我曾在一座客栈的门前看过如此一副对联,说是:‘天不管地不管酒管,苦也罢乐也罢喝罢。’我们今日不谈什么宗门江湖,只是喝酒。”
说话间,李玄都拎起一只酒壶递给王应。
王应顿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