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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话言重了。”韩邀月微微一笑:“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名姓。”
李玄都道:“李玄都。”
“李玄都,原来是李公子”韩邀月轻轻念叨了一声,笑道:“李公子,你我今日也算不打不相识,日后若是能在江南见面,定当把酒言欢,韩某人就不叨扰了。”
说罢,他径直向前走去,被他叫做“蓝奴”的女子紧随其后。
直到两人走出很远之后,刘辰才长松了一口气,道:“竟然是忘情宗的宗主,他去江南做什么?”
李玄都将手中的“人间世”收回“十八楼”中,运转体内气机强行压下体内的“逆天劫”反噬,这才开口道:“当年正道十二宗爆发‘四六之争’,归根究底,是争一个入主朝堂的机会,结果却是蚌鹤相争而渔翁得利,谢太后暗中策划辽东五宗入京,最终让辽东五宗占了这个天大的便宜。”
刘辰身为听风楼中人,自然知道“四六之争”的往事,却不太清楚其中内幕,好奇问道:“谢太后为什么要如此做?”
李玄都没有直接回答,问道:“正一宗等六大宗门,也许还要加上一个太平宗,那就是七大宗门,你说辽东五宗与这七大宗门相较,孰强孰弱?”
刘辰道:“自然是正道七大宗门更为势大。”
“势大难制。”李玄都平静道:“而且也不是一路人,用人必然要先用自己人。不过正一宗等七大宗门岂是易与之辈?谢太后也知道自己得罪了正一宗,势必要被正一宗报复,于是她又拉拢了与正一宗为敌的清微宗。有人说太平宗是赢了面子而输了里子,可清微宗却是输了面子赢了里子,就是因为清微宗不胜而胜。”
刘辰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还是听懂了最为关键的一点:“公子是说这位韩宗主是谢太后派来的?”
李玄都点了点头。
刘辰又问道:“可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谢太后不信任正一宗,为何就信得过清微宗?难道清微宗就不势大难制了吗?”
李玄都叹息一声,摇头道:“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
第一百四十九章 算命求签
如果问李玄都,什么是大道,什么是大道之争,就算李玄都是练剑的天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大道也好,天道也罢,太过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玄之又玄,如何能够说清?
但是李玄都自小跟随在师父身旁,以及后来跟随在张肃卿身侧,耳濡目染之下,却知道什么是利害之争。利益,无外乎地位、权力、金钱,哪一样都是实实在在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扣住一个“利”字,李玄都可以从现已知晓的各种消息中,推断出些许藏于幕后的真相。
无奈在帝京之变后他就已经彻底失势,能够知晓的消息太少,有些内幕注定不是现在的他可以知晓。
就在这个小插曲之后,安庆府的城门终于是开了,等候已久的百姓们开始陆陆续续进城。虽说李玄都和刘辰并不在安庆府停留,但还是打算进城去补充些必要食物,最好是以肉类为主,可以补充血气。
进城之后,两人便各自分开,约定一个时辰以后在中轴线另外一侧的城门处相会。
李玄都独自走在落满白雪的大街上,从一家刚刚开门不久的酒肆中买了一壶酒,卖酒的是个美貌娘子,瞧见李玄都之后眼波流转,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李玄都只是买酒,并无其他邪念。
李玄都离开酒肆之后,又从旁边的几家店面中买了些熟食放入“十八楼”之中,然后一边喝酒一边沿着街道慢步行走。
他不是个喜欢喝酒之人,不过也不排斥就是了。他每到一座新城,总是喜欢在这座城中走上一遭。在他小时候,二师兄总是教导他,人心就是一根弓弦,如果长时间绷得太紧,那么终有一日会断掉,要学会松一松心弦,所以李玄都每逢在做大事之前,都会随意行走,放松心情。只是这个习惯也不全然是好事,上次他就遇到一个神秘莫测的帷帽女子,一言不合之下大打出手,结果被打得半点脾气没有。
一壶酒喝光,刚好走到尽头,在这里有个简陋的算命摊子,一个身着道袍的老道坐在桌子后面打着瞌睡,身旁竖着一杆大旗,旗面脏兮兮的,上面画了个黑白二色的阴阳双鱼,四角分别写着“铁口直断”四字。
李玄都本想一笑而过,猛然间他又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坐在摊位后闭目养神的老道,有些犹豫不决。
过了一会儿,李玄都就看到老道的嘴角有一道白亮口水飞流直下,同时以他的耳力也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李玄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色,明明是清晨,莫不是这位铁口直断的老神仙一宿没睡?那可真是操劳。
又过了一会儿,老道的脑袋没有控制好平衡,猛地前倾了一下,一下子惊醒过来的老道吧唧吧唧嘴,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涎水,这才发现摊子前站了个人,赶忙正襟危坐,尽力摆出些许高人气度。
李玄都问道:“不知老神仙是在何处学道?能算什么?”
老道轻抚胡须,沉声道:“贫道早年时曾经在那太平山上学道,后来道法小成,奉师门之命下山济世,积累外功。在那大江之畔,贫道曾经遇到正一宗的小天师,小天师见我有向善之心,便传我‘五雷天心正法’,修炼有成之后,可呼风唤雨,策役雷霆降服鬼魅邪魔。”
说到这儿,老道脸上惋惜、懊恼、无奈、怅然皆有,接着说道:“无奈贫道根骨稍次,修不得小天师的‘五雷天心正法’。好在贫道还是个有福之人,游历吴州时,遇到一个稚童因为吃不到糖葫芦而啼哭不止,于是贫道便送了他一串糖葫芦,才知这名稚童竟是大天师所化。大天师感念贫道善行,要授予贫道《太上丹经》,只要持恒修持,可成就天人造化、万物滋养的长生大道。只是贫道无心此法,反而是向大天师请教了‘紫微斗数’。换而言之,贫道的“紫微斗数”乃是大天师所授,公子,你说准不准?”
李玄都强忍笑意,点头道:“准。”
老道抬手示意李玄都请坐,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一撇山羊胡,问道:“不知公子要算些什么?”
李玄都想了想,说道:“算一算最近运道如何。”
老道说道:“那就请公子将生辰八字告知于贫道。”
李玄都摇头道:“那可不行,若是让你知道了我的生辰八字,再以道家的厌胜魇镇之法害我怎么办?再者说了,我从小是孤儿,也不知道是哪天哪个时辰出生的。道长既是得了大天师的真传,想来不用生辰八字也能测算才是。”
老道有些后悔牛皮吹得太大,被人拿话语挤兑住,只能讪讪道:“公子所言极是,也罢,贫道就不问生辰八字了。”
然后老道人故作沉吟了许久,这才缓缓说道:“公子这次出行,恐有血光之灾,刀兵加身之厄。”
李玄都心中一动,从“十八楼”中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
老道顿时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块碎银子收起,然后掐指算了又算,微笑道:“不过公子也不必太过忧心,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此行虽有些许波折,但总体无碍,也许还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然后老道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贫道也多嘴一句,公子日后会有一道坎,不在外头,而在里头,所以公子还是要谨防祸起萧墙。”
李玄都脸色稍显凝重几分,又丢出一串铜钱,起身离去。
在李玄都离去后不久,老道正打算继续闭目养神,就听一阵清脆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让老道猛地一个激灵,生怕遇到那种不讲道理的纨绔子弟,一个不高兴,直接纵马将他的摊子给踩踏了,其实摊子没了也是小事,反正也不值几个银钱,关键是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几番折腾,说不定被撞之后还要被骂上一句没长眼睛,那又是何苦来哉。
待到老道人睁开眼睛之后,却是猛然瞪大了眼睛。
在他面前站着一名牵马的女子,虽说这名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如何,只能依稀看到和一个洁白精致的下巴和一双紧紧抿起的嘴唇,但她所牵着的马匹却是让见多识广的老道人有些惊讶。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出自金帐汗国的汗血马,千金难求。
马尚且如此,马的主人更不必多说,身份已经不能用一个“富”字来形容,必然要在“富”后面加上一个“贵”字才行。老道咂摸了一下嘴巴,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贵人,看来自己今天运道着实不错。
老道人略微迟疑后,试探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要求签算姻缘?”
女子似是有些犹豫不定。
老道知道自己要亮一亮真本事了,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女子与刚才那个异乡年轻人的方向相反,应该是从南门入城,于是决定赌上一把,道:“如果贫道所料不错,姑娘是从江南而来,要往北边而去。”
女子微微一惊,然后点了点头。
老道如释重负,微笑道:“贫道向来算无遗策,所以姑娘不必担心贫道是那招摇撞骗的骗子。”
女子好似下定了决心,取出一枚太平钱放在桌上。
老道人立刻拿出那只还算干净的签筒,里面装有一百零八支姻缘签。
女子接过竹筒,微微抬起手臂,轻轻晃动。
一支签跳出竹筒。只见签上写着: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老道人顿时喜笑颜开:“恭喜姑娘,此乃签王。正所谓对对佳偶,神仙美眷,百年偕老,无须再觅良缘。”
第一百五十章 金陵钱家
安庆府,毗邻大江,过江之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江南,故而安庆府是从江北去江南的最后一座大城,也可以算是江北地域的最南端。
李玄都在闲暇之余算了一次命之后,继续漫步于安庆府城的街道上,心境放空,虽然身在万丈红尘之中,但却是难得的安宁时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玄都动用了一次“人间世”之后,气海内翻江倒海不说,“逆天劫”对于体魄的腐蚀也越来越深,以前只要半个时辰就能镇压,现在却要一个时辰,如抽丝剥茧一般,异常耗费心力。
为了不被刘辰看出端倪,他故意说一个时辰的时限,就是为了在这段时间里化解“逆天劫”的反噬,不过李玄都也是有苦自知,此时镇压得越狠,下一次的反噬就越发猛烈,日后反弹兴许就连他用尽浑身解数都镇压不下。
不幸中的万幸,李玄都所学庞杂,从“玄微真术”到“坐忘禅功”,再到“纯阳紫气”,可以说是佛道兼修,对于体魄气机有诸多不可言传的裨益,还不到用尽浑身解数的时候。
一个时辰之后,李玄都与刘辰在南城门前汇合,此时李玄都体内的气机已经完全平复,就如一方静湖,不起丝毫波澜。刘辰身上多了个小包袱,背在后背上,胸前打了个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须弥宝物都能有“十八楼”这么大,最小的须弥宝物也就是一只钱囊大小,装不了太多东西。
两人出城之后,走了大概二十余里,便是滔滔大江,江面广阔,堪比寻常湖泊。
江面上船只往来,船帆如云,所谓百舸争流也不过如此。
过了这条大江,便到了江南地界,也进了金陵府的辖境。
说起金陵府,李玄都不能说多么熟悉,也不能说多么不熟悉,毕竟他曾经来过这里,有一位本地的朋友曾经送了他两罐明前茶、一些以檀木制成的木炭、一个红泥小火炉、一方可以用来煮酒的火铜小鼎,否则依照李玄都的性子,哪里会花费银钱置办这些东西。
至于那位朋友,姑且可以算是一位世家公子,姓钱,名玉龙。
自大魏立国以来,在江南就有一个铁打的钱家。钱家祖上也是那从龙功臣,本可以封公拜候,荫蔽子孙,只是钱家祖上却向大魏太祖皇帝讨要了一块丹书铁券,然后便返回家乡金陵府,开始经商。
不得不佩服钱家老祖的先见之明,当年太祖皇帝在开国之初,外姓功臣封爵,总共封了十位国公,可在太宗皇帝即位时的一场腥风血雨,就废黜了五个国公,传至今日,只剩下三位国公还能世袭罔替至今,但也不如钱家这般逍遥自在。
钱家,顾名思义,很有钱,至于怎么个有钱法,在寸土寸金的金陵城中,有两条街的店铺都是钱家开的,金陵城外码头上停靠的商船,有一半都是钱家的。
钱玉龙曾经跟李玄都吹嘘过自家的产业,遍布江南各州府,大致是古玩铺三十三家,印局十三家,赌坊三十二家,书局九家,行院二十九座,粮店三十五家,酒楼四十四家,药铺二十八个,瓷器铺十五家,铁匠铺四十家,当铺三十七家,客栈四十家,钱庄十三家,织坊三十个,这还不止,仅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