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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绢道:“我们补天宗源自古时的刺客一脉,曾经以刺杀帝王而名垂青史的几位刺客都可以算是我们补天宗的祖师。刺客不是死士,故而又有‘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说法,讲究杀人者必先自救,故而也有几种代代相传救命之药。此丹名为‘续命丹’,名字虽然俗气了一些,但是丹如其名,切切实实有续命之功效,无论内伤外伤,皆能应对,不过我们补天宗毕竟不是以炼丹为根本,故而此丹不能彻底治愈伤势,只能暂且压制,使人可以有时间去寻医问药。”
李玄都想了想,道:“这倒也难不住我,不管‘太阴十三剑’如何玄奇,在练满十三剑之前,它还是由气而生,要行于我体内的经脉之中,藏于窍穴之内,人体窍穴多不胜数,以三大丹田为重,细微经脉不计其数,最为重要的还是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只要我封住中单田和奇经八脉,‘太阴十三剑’便掀不起风浪。”
白绢吃了一惊,道:“如此一来,的确可以暂缓‘太阴十三剑’的反噬,可你又如何运转气机?”
李玄都道:“我清微宗的‘玄微真术’中有‘散势法’和‘圆势法’两篇,可暂且绕过奇经八脉,通过体内的细微经脉运转气机,只是如此一来,不好全力出手,否则容易使体内经脉受损。”
白绢倒是不太意外清微宗中有如此法门。
若说玄门正宗,当属正一宗,除此之外,还有妙真宗、神霄宗和东华宗,至于清微宗,虽然现在势大,但并不意味着它属于正宗之列,否则也不会被划分到旁门四宗之中。
早年清微宗立足江湖,并非是靠着剑道,而是靠着一个“奇”字,而且当时清微宗的剑道一脉也并非今日这般十个清微宗弟子有八个练剑,那时候的剑道一途虽然厉害,但曲高和寡,少有人能够大成,直到老宗主李道虚出世,整理宗内的“北斗三十六剑诀”,去芜存菁,精简招式,后又凭借三尺青锋击败“魔刀”宋政,这才使得清微宗剑道大兴,有了几分堂皇气象,渐而以剑道立世,而非靠着各种奇术秘术。
只是如今的清微宗以剑道立世,并不意味着曾经赖以安身立命的手段都被抛却了,“玄微真术”就是清微宗各种奇术、秘术的集大成者,同时也是清微宗的炼气根本所在。
如今的正一宗和清微宗,一正一奇,分庭抗礼。
白绢想了想,说道:“这个办法倒是个权宜之计,然后呢?你就等着自己踏足天人境界?虽说以你这位紫府剑仙的资质,想要踏足天人境界并非什么难事,但也不是一天两天之内就能做到的事情,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日积月累,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年,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你能保证自己在这段时间中一直不与人动手?就算你能保证,还有一句话叫作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能保证别人不来找你的麻烦?”
李玄都轻叹道:“这两点,我都不能保证。”
“这不就得了。”白绢伸手点了下李玄都的额头:“此法不通,再想其他的法子。”
李玄都想了想,说道:“此法可行,我不必等到自己踏足天人境界,只要能安然回到清微宗即可。”
白绢摇头道:“既然‘三四之争’不是假的,那你觉得那位元婴宗主希望你安然回到清微宗吗?若是不希望,你这一路上能走得安稳吗?”
李玄都毫不见外道:“这不是还有你吗?”
白绢撇开脸:“我是来保护叔父的,可不是来保护你的。”
李玄都道:“如今部堂已经与楚先生会合,又有总督署的重兵护卫,便是地公将军唐秦亲自出手,怕是也不能奈何。”
白绢强自辩驳道:“就算不用我护卫叔父,我还要去见冰雁。”
李玄都伸手捂住胸口,故作艰难道:“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还不如一个陆雁冰?”
白绢道:“我与冰雁是多年好友知交,与你相识才几日工夫?”
李玄都正色抱拳道:“原来女侠不是那见色忘友之人,倒是李玄都唐突了。”
白绢“呸”了一声:“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色’?”
李玄都笑道:“各花入各眼,我不敢说自己好看,但总归不难看,只要你觉得好看就够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紫府白绢
说笑之后,李玄都从床上起身,穿上鞋履。
白绢取出一叠衣物:“穿上吧。”
李玄都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瞟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白绢道:“本是我给家父做的袍子,算便宜你了。”
李玄都惊讶道:“倒是看不出秦姑娘有如此手艺,我家老五自小就是个五体不勤之人,别说女红之事,连做饭都不会,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竟是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实在不可思议。”
“不必奉承我。”白绢板着脸道:“在如今的同辈女子中,有虚伪之人,也有真性情之人,我看人不算准,但冰雁她绝不是苏云媗、宫官那样的人,就算有些不尽如意的地方,那也是被你们逼的。”
“我们?”李玄都笑了笑。
白绢道:“清微宗之险恶,其争斗,不亚于朝堂。想要在这种地方生存,哪怕是不争那个宗主位置,仅仅是独善其身,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玄都忍不住叹道:“你说的没错,清微宗就像是江湖,从来都不是一处善地。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清微宗是一处善地,那它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江湖地位。”
白绢看他一直没有动作的意思,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不穿,是嫌弃我的手艺不好?”
李玄都张开双手,无辜道:“我浑身无力,穿不了衣裳。”
白绢粉面含霜,似要发作,不过念在他受了伤的份上,终是没有发作,板着脸道:“转过身去。”
李玄都便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动作转身背对着白绢。
白绢抖开手中的袍子,先将两只大袖穿过双臂,然后将整件袍子全都穿在他的身上,同时低声道:“就知道欺负我。”
李玄都闭着双眼,轻声道:“那你也可以欺负回来。”
白绢轻哼了一声:“好了,转过来吧。”
李玄都依言转过身来,睁开眼打量着身上的袍子,道:“果然合身……”
白绢已经知道李玄都的路数,不等他把下半句话说完,截口道:“这不是给你做的,合身也只是个巧合。”
李玄都笑道:“正是因为合身,所以你就换了我的袍子,特意把这件袍子送给我的。”
白绢柳眉倒竖,嗔道:“那你穿不穿?不穿就脱下来还我。”
李玄都赶忙道:“穿,当然穿,我还要当成宝贝供起来。”
白绢冷着脸说道:“站好。”
李玄都乖乖站好,张开双手。
白绢将衣襟合拢,抚平,然后又给他系上腰带,道:“你这人就是吃硬不吃软,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蹬鼻子上脸。”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李玄都只要合拢双臂,就可以将女子揽入怀中,不过李玄都却是规规矩矩,甚至是闭着双眼,不去看她,低声道:“谁要是能娶你,有福了。”
白绢轻轻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李玄都闷哼一声。
白绢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按住他的胸口,语气甚是关怀地问道:“弄疼你了吗?”
李玄都摇头道:“不疼。”
白绢轻声道:“不疼才怪,紫府剑仙是身经百战之人,要么是装的,要么就是真疼。”
李玄都伸手覆住她的手背,道:“你猜我是哪一种?”
白绢盯着他片刻,抽回手掌,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李玄都收了脸上的嬉笑神色,问道:“‘续命丹’的药效能持续多久?”
白绢答道:“三天。”
李玄都想了想,说道:“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有办法克制这‘太阴十三剑’,我们先去西阳县,见过秦部堂和楚先生,再说其他。”
白绢有些不放心道:“你这身子能赶路?”
李玄都平静道:“我又不是修为全失,只是赶路而已。再者说了,就算丢了修为境界,只要你不把自己当成废人,那你就不算废人。若是自己也把自己当做一个废人,那就别怪旁人也把你看成是废人。”
白绢伸出两根手指,正色道:“两件事。”
李玄都一怔:“什么事?”
白绢盯着李玄都,缓缓道:“第一,你果然如冰雁所说,好为人师。”
李玄都笑道:“那第二件事呢?”
白绢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质问道:“你不是浑身无力吗?不是连衣裳也穿不了吗?”
李玄都倒吸了一口气,伸手捂住胸口:“疼。”
……
东海之滨有观海楼,海中有望仙台,两者隔海遥遥相望。一般而言,想要去登仙台,要先经过观海楼。
今日有雨,海上波涛汹涌,那等威势,便是江湖高手见了,也要怵上三分,毕竟此乃天力造就,非人力可以抗衡。
观海楼,顾名思义,站在此楼之上能够以观沧海。虽然名为楼,但实际上在主楼周围又有许多独立跨院,整体占地颇为广大。能够登楼之人,非富即贵。
在大雨中,有一少年来到观海楼下,守在楼外的一众清微宗高手纷纷恭敬行礼,口称“六先生”。
少年正是在清微宗中排行第六的李太一,又称李东皇。
李太一不进主楼,因为主楼最高只能到第八楼,而是沿着楼外的楼梯直往第九楼而去。
平心而论,李太一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他总觉得这儿脂粉味道太浓了,不管如何装饰考究和意境布局,都遮掩不住那股有些刺鼻脂粉味道。所谓的“味道”,当然不是说鼻子嗅到的味道或者舌头尝到的味道,而是一种玄乎感觉,就像一座百战之军的兵营,不管如何清洗打扫甚至是更换驻地,都抹除不掉那股仿佛浸到骨子里的杀伐血腥味道。
对于李太一而言,这里更像是一座女子的绣楼闺房。
相较来说,他更为喜欢望仙台,不着天,不着地,上无遮挡,抬头可见苍天,脚下不过方丈之地,稍有不慎便要跌落万顷碧波之中,风雨可来之,烈日可晒之,冬雪可覆之,春雷可惊之,豪迈,大气。
所以他把自己前半生中最重要的一战放在了望仙台上,若非今日大雨留人,不能出海,他才不会来这望海楼,而是直往望仙台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嫂六叔
望海楼共有九层,整个第九层与下面的八层并不相通,换而言之,整个第九楼就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此地乃是观景胜地,除了那处视野最为开阔的观景台之外,只在一处用描金仕女屏风和翡翠珠帘隔开一个不大的区域。
李太一进入顶楼之后,屏风和珠帘仿佛被一双双无形的手推着向两旁撤开,露出其后的一张巨大贵妃榻。
榻上坐着一人,正是谷玉笙。
李太一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恭敬行礼道:“见过三嫂。”
谷玉笙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位置,缓缓起身,道:“东皇不必多礼。”
今日的谷玉笙内着一身月白素裙,外罩湖色纱衣,若是抛开身上那份不俗气态不谈,单就穿着打扮而言,更像个中等士族人家出身的妇人,与这座寸地寸金的观海楼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李太一太过熟悉这个妇人了,谁要敢小看她,必定会被她从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李太一笑脸灿烂,似乎没有半分城府心机,道:“三嫂,你整日住在这座观海楼中,不腻歪吗?还是要出去多走走,听说东昌府那边总督府和青阳教打得可热闹了。”
“热闹?”谷玉笙的嘴角微微翘起:“在东皇的眼里,仅仅是热闹吗?要知道,那些死了的人,不管是战死的,还是饿死的,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李太一脸上的笑容不变,道:“性命?这世上最不缺的性命。遍览史册,哪一朝哪一代不曾死人?三嫂未免太过悲天悯人了。”
谷玉笙笑了笑:“毕竟是性命。”
李太一忍不住在心头一晒,不过脸上却是不曾显露分毫,只是道:“若是三嫂看不过去,大可效仿四师兄,去救一救他们,何必在这里唉声叹气,是想学那书生坐而论道怎的?”
谷玉笙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道:“听说六叔和四叔在东华宗的丹霞峰上切磋了一场?”
李太一的眼神略微晦暗,道:“一时手痒罢了,四师兄英勇不减当年,我没能胜过四师兄,不过我也不怎么服气,于是又与四师兄约战,地点就定在望仙台。”
谷玉笙转头向外望去,可惜今日风雨如晦,海上雨幕纷纷,看不到那座望仙台的半点影子。
谷玉笙收回视线,道:“听闻四叔在丹霞峰上炼制‘五炁真丹’,如今少说也恢复了当年的八成境界,毕竟是曾经名列太玄榜第十人的紫府剑仙,就算只有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