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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地窖出来,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后院之中,李玄都问道:“此处是何地?”
掌柜答道:“此地是依红楼的后院。”
仅仅是听“依红楼”这三个字,李玄都便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了,不由摇头失笑,没想到楚云深竟然会在这里藏身。
掌柜拱手道:“在下就只能送到这里,请阁下自行去寻楚先生。”
李玄都点了点头,在掌柜离去之后,转头望向一道侧门,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就见一个略施粉黛的半老徐娘款款走出,朝李玄都施了个万福,脆声道:“可是李先生?”
李玄都点了点头。
妇人一双眸子仿佛有水光荡漾,含情脉脉地望了李玄都一眼,媚态横生,转身往侧门行去,同时素手一招:“请李先生随妾身来。”
若是十五年前的李玄都,遇到一个举止妖娆的妇人,兴许会小脸微红,只是如今的李玄都已然不再青涩,只是淡然一笑,便跟随其后。
妇人袅袅前行,出了后院,穿廊过堂,最终来到一座独立小院的门前。
琅琊府本就是齐州境内首屈一指的大府,其府城内的行院自然不小,绝非那种只有一座楼的小门小户,而是大小院子相套,其中有众多独栋小院,最是鱼龙混杂,楚云深在此地藏身,便是个灯下黑的道理。
妇人轻轻叩门,开门的是个身材高大的雄壮汉子,见到妇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原来是范夫人。”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李玄都,带着几分警惕道:“这位是?”
李玄都伸手在脸上一拂,取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是我。”
这汉子是见过李玄都的,知道他不仅与部堂、楚先生相识,而且与大小姐关系不俗,赶忙恭敬行礼道:“原来是李先生,楚先生已经久候多时了。”
李玄都微微颔首,迈步走入院中。
这汉子只是守门的,并不负责引路,另有旁人为李玄都引路。
范夫人望着李玄都的背影,有好奇之色。
这汉子是楚云深的亲信,与范夫人也算熟识,笑道:“范夫人不要看了,这位李先生可是我们大小姐的意中人,小心大小姐拆了你这座依红楼。”
范夫人微微惊讶,“我虽没见过秦小姐,但也是听你们说起过,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儿,能入她的眼,想来李先生定是极为不俗的。”
汉子笑道:“你可知道在咱们齐州,哪个个姓氏最大?”
范夫人道:“兰陵裴氏?琅琊萧氏?”
汉子摇头道:“都不对。”
范夫人一惊:“是李氏。”
“对喽。”汉子道:“李先生,李先生,你说这位李先生是什么来路。”
范夫人喃喃道:“这位李先生是从海上来的?”
汉子压低了声音:“北海的秦家,东海的李家,范夫人懂了吧。什么叫门当户对?这就叫门当户对。”
范夫人轻声问道:“如此说来,东海那边愿意给部堂援手了?”
汉子轻叹道:“难说,毕竟东海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我听有风声传出,几位先生又要起争端了,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范夫人道:“那老神仙就不管一管?”
“管?”汉子“呵”了一声:“老剑神都是半仙的体,怎么还会搭理这些俗事。”
范夫人轻叹了一声:“仙人不管俗事,我们这些俗人便要多遭些罪。”
“谁说不是呢。”汉子道:“幸亏还有部堂和楚先生,否则齐州真是半块净土也没有了。”
李玄都走进小楼,此时的一楼大堂已经被清空,然后放了两张条案拼接在一起,然后在上面放了一张琅琊府城的舆图,大街小巷,店铺府邸,水井大树,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此时楚云深正坐在案前凝视舆图,李玄都进来之后,方才抬起头来望向李玄都:“紫府怎么如此打扮?”
李玄都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村夫装束,摇头笑道:“说来话长,容后再说。”
然后他从十八楼中取出柳玉霜所写的那张名单,将前后经过大致讲了一遍之后,道:“这份名单是真是假,我也无从分辨,还要劳烦楚先生鉴别。”
楚云深接过名单,道:“有劳紫府了,接下来紫府打算如何?”
李玄都道:“我有些放心不下白绢,打算再回那座道观接应一二。”
第一百四十章 重回道观
李玄都换下乐那身农家汉子的装扮,恢复本来面目,从依红楼的一处偏门悄然离去。
此时的李玄都换上了一身寻常富家公子喜欢的长衫,束以腰带,手摇折扇,沿着街道去往城门,然后他突然抬头,瞥了眼站在城楼上的一道披甲身影。
按照楚云深所说,此时这位正在巡视城门守卫的副总兵鲁敬忠,十分可疑。只是李玄都暂时也不必管他,径直出了城门,往城外的林中道观而去。
一路上并未遭遇什么波折,李玄都很快就来到了道观外的林地,只是原本停在道观门前的众多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些在此地寻欢作乐的客人们似乎已经离去。
李玄都寻找一处相对僻静的高墙,收起折扇,双手按在墙壁上,以“玄冥九阴荡”将正面墙壁化作齑粉,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入其中。
李玄都因为柳玉霜的条件而不得不放走萧迟,就已经打草惊蛇,所以再放一个柳玉霜也无关大局,那么道观这边想必也得了风声,故而李玄都这次回来已经不是如何试探虚实了,而是直接硬闯进来,也就是他自恃武力才敢如此。
李玄都走入其中,发现道观中果然是一片狼藉,似乎撤退得颇为匆忙,他来到一座装饰颇为华丽的房间,推门而入,一股香风扑面而来,混杂着各种脂粉的香气,似乎还混有某种带有迷幻作用的香料。不过这种香料根本不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彻底失去意识,更多还是起到某种助兴的作用,李玄都只是略微运转气机,便将这种香味化解,然后环视屋内,可见此地应该是某个“道姑”的居处,走得匆忙,衣橱的橱门和妆台的抽屉都是大开着,床上随意放着许多女子的衣物,甚至在地上还有一件遗漏的首饰。
李玄都以为这是萧家的传信极为迅速的缘故,其实是因为白绢惊动了白氏三兄弟,三兄弟将此事上报给唐文波之后,正如白绢不知道唐文波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窥破她的行踪一般,唐文波也拿不准白绢此来到底代表了何人,虽说秦道方已经几十年不曾返回辽东,但也没听闻他与秦家彻底断绝关系的传言,若是此事招惹来了秦清这位大神,对于他们来说,便是灭顶之灾,唐文波在不知虚实的情形下,这才决定从此地撤离。
李玄都正想俯身捡起那件被遗落的首饰,忽然感觉背后似有异样,猛地回头望去,似乎有一道人影一闪而逝,消失在一根大树之后。
同时平地起风,树叶簌簌而响,同时还有似有似无的笑声随风而来,好像有鬼魅之流正躲在暗处窥视李玄都。
李玄都轻哼一声,并拢两指,直接以剑气将这棵两人合抱之粗的大树拦腰斩断。
大树后空空如也,应该是以遁术逃脱。
李玄都双袖一振,在一瞬间向四面八方激射出十余道剑气,砖石碎裂,泥土横飞,就连那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邪风都被剑气拦腰斩断。
再没有半分动静。
若是平时的李玄都,断不会如此意气用事,只是此时不见白绢的踪影,让李玄都有些难言的焦躁。
李玄都往三清殿大步行去。
道观不小,不过对于李玄都而言,不过盱眙而至。
此时三清殿前的台阶上站着两人,正式白氏三兄弟中的二哥白波和三弟白绕。两人被唐文波留在此地观察后续,以二人的修为,又有林中的各种符阵示警,应该自保无虞。
白波负责主持道观内的阵法,白绕在旁边为他护法,只是二人没有料到,李玄都竟是如此蛮横,直接以十几道剑气将那处阵法节点破去。而这座道观的阵法本就是临时设置,自然比不得许多宗门经营千年的大阵,打个比方,经营百年千年的大阵就如一座不断修筑加固的雄城,而这种临时设置的阵法则是以驮马、车辆临时结成的车阵,不可同日而语。
李玄都不认识白波,却认得白绕,不由冷笑一声:“真是冤家路窄,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白波有些惊疑不定,他曾经带人与李玄都有过交手,那时候的李玄都虽然厉害,但远不到今日这般地步。
李玄都没有急着动手,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农妇装扮的丑女子?”
白绕微微一怔,正要说话,白波已然开口道:“不曾见过。”
虽然白波开口否认,但白绕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李玄都微微冷笑道:“那就是见过了,不知她现在何处?”
白绕讥讽道:“那女子被我们捉住,此时已经打断了四肢,扔到林中喂狗了,你现在去找一找,兴许还能剩下些残骸。”
“哦?”李玄都并不相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她到底在哪?”
白绕笑道:“是我说错了,其实她是被我们少主看中,已经收为房中人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共赴极乐。”
李玄都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大步前行。
白波和白绕同时退入三清殿内,然后整座三清殿的周围荡漾起层层气机涟漪,好似一面无形的墙壁,阻住李玄都的去路。
李玄都挽起袖口,一拳砸在这面看不见的“墙壁”上面,层层涟漪荡漾扩散开来,殿内的三座三清神像轰然摇晃。
李玄都并不精通拳脚功夫,不过这个“不精通”却是相较于他的剑道而言,真要认真说起来,并不逊于寻常归真境宗师,而且对于如今的李玄都而言,一法通而万法皆通,托拳为剑,也是行得通的。
白波脸上突然露出极为震惊的神情。
只见李玄都连续三拳,三拳过后,整座三清殿的气机都被牵扯而动,继而整座三清殿都开始摇晃,无数灰尘从梁柱间簌簌而落,甚至墙壁上都出现了龟裂痕迹。
白波正要加固剩余阵法,就见李玄都又是一拳。
整座道观中仿佛响起洪钟大吕之声,然后挡在李玄都面前的无形“墙壁”开始寸寸碎裂。
李玄都如一缕清风掠入三清殿中,五指如钩,按在白绕的面庞上,推着他一路向前,直到他的后脑和后背撞在三清神像上。
三清神像正中位置的玉清神像顿时粉碎。
李玄都仍旧抓着白绕的面庞,又往旁边的上清神像一撞。
白绕整个人几乎是嵌入神像之中。
李玄都还不罢休,将白绕从上清神像中生生拔出,然后掷向最右边的太清神像,将太清神像砸倒。
白绕身上的骨头碎了大半,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从头到尾,他甚至没能说出一个讨饶的字眼,就死得不能再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发配北海
在整个过程中,白波就是看着而已。
不是他不想援手,而是不敢援手。
委实是此人的境界修为太过骇人,想来就是天人境的大宗师也不过如此了。
至于兄弟之情,人和人之间不一样,有些人兄弟情深,性命相托,有些人就是流于表面,尤其是那天家皇室,手足相残也是寻常之事。对于白波来说,白绕的生死哪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如果来人的境界修为只是高出稍许,取巧之下杀了白绕,他也许还会做一做姿态,可遇上这么个煞星,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该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李玄都转头望向白波:“你是?”
白波赶忙道:“在下白波。”
李玄都“哦”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可曾见过一个农妇装扮的丑女子?”
白波神情复杂,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的确见过,当时她触动了道观外的警戒符阵,我们兄弟三人曾与她交手,不过没有留下她,被她走脱了。”
如今李玄都倒是有些遗憾,为何自己所悟的是“漏尽通”而不是“他心通”,若是身怀“他心通”,虽然不能真就完全悉知他人心中所想,但捕捉一二心念还是手到擒来,那么先前的柳玉霜也好,现在的白波也罢,判别所言真假都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有白绕的先例在前,白波应该不敢在此事上信口开河。
李玄都又问道:“那她去往何处了?”
白波不敢虚言欺瞒,只能老实说道:“那女子所用之刀,似乎是‘天刀’秦清的佩刀‘欺方罔道’,我们兄弟三人怀疑此女是秦清的千金,便先行退去,所以并不清楚她后来又去了何处。”
李玄都陷入沉思之中。
按照他和白绢的约定,白绢应该返回琅琊府城与他会合才是,怎么迟迟不见其踪迹?
他来此的路上,特意留心过白绢的踪迹,应该不会走了两岔,那么白绢会去哪儿呢?
白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