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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公公忽然想起方才那少年说过,大天师称其表字,地师呼其小友,难道这不是故作夸大之言,而是实有其事?
第七十一章 一招败退
李玄都没有继续出手,离开廊道,来到外面的庭院中,负手而立,淡然道:“武夫交手,境界高低就好似是力气大小,力气大的当然可以欺负力气小的,一力降十会,可如果力气相差无多,就要比拼一下技巧招式了。”
马公公深吸了一口气,“阁下手段玄妙,我自认不是对手。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李玄都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此时是以本来面目见人,不宜用客栈或是清平会的身份,于是道:“我姓李,双名玄都。”
马公公脸色一变,道:“原来是紫府客。”
李玄都微微一笑,发现这个称呼竟是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这是他早年独自行走江湖时所用之名,那时候的李玄都不愿依仗宗门行走江湖,便用化名,按照道理来说,男子及冠方取表字,可他的表字是连同名一起取的,于是他就用自己的表字为化名,加了一个客字。只是后来他名气大了,又位高权重,江湖上的人为了恭维他,不知何时起,冠以“剑仙”之名,不知何时起,就变成了紫府剑仙,原来的紫府客逐渐不为人所知。
李玄都道:“难得马公公还记得我李某人。”
马公公神色复杂:“我倒是想不记得,嘿……虽然未曾谋面,但是久闻大名了。你也不要忘了,当年在帝京城,你杀了我们多少人。”
李玄都挑了挑眉头:“我记得我说过,挡我者死,可惜,他们执意拦路,也怪不得我剑下无情。”
马公公沉声道:“帝京一战,你被海石先生救走,不久之后就传来坠境的消息,我本以为紫府客就此沦为一个废人,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还能东山再起,不仅境界修为更胜当年,就连在江湖上的声势,也更盛一筹。”
“造化无常,世事难料。”李玄都环视一周,道:“今日一如当年,我好言相告,你们执迷不悟,现在落在我的手中,你觉得你们是生是死?”
听到这里,那些跟随马公公一道而来的扈从已经是满脸死灰之色,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地遇到这个煞星。
马公公冷笑道:“紫府客,天宝二年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归真境九重楼,距离天人境只差半步而已。如果当年你没有坠境,继续一路高歌猛进,五年的时间过去,休说是一个天人逍遥境,便是踏足天人无量境,我也是信的。可你经此坠境,蹉跎数年,哪怕已经恢复境界且再上一层楼,至多就是天人逍遥境界,我也是此境界,若是与你以命换命,你就算不死,怕是也要留下不轻的伤势。如今江湖盛传你要接任太平宗宗主大位,若是你在这个关头受伤,还能压服太平宗上下吗?”
“有道理。”李玄都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你们呢,如果你们死在了这里,身上的圣旨该怎么办?”
马公公沉默不语。
李玄都转开了话题:“大内四位大宦官,俱是天人境的修为,以杨公公居首,柳公公次之,我很好奇,在内廷之中是否还有高出杨公公之人,不敢说长生境,一位天人造化境应该是有的,否则堂堂皇室未免太过寒酸。”
马公公语气不善道:“紫府客亲自去皇宫走上一趟,什么都知道了,只是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那就要看造化了。”
李玄都笑道:“会有那一天的,而且不会太久。”
马公公心中一凛。
李玄都再次陷入沉思之中,全然不将这位同境的天人境大宗师放在眼中。
下一刻,在李玄都身边吹起一阵清风,吹动了他的鬓角和衣袍。
这位马公公不甘心坐以待毙,趁着李玄都沉思的片刻时间,一冲而去,而他这的目标正是周淑宁。
不过李玄都等的就是这一刻,先前故作沉思,只是卖一个破绽,只见李玄都后发先至,挡在周淑宁的身前,任由马公公的一拳砸在自己的额头上。李玄都的额头猛地一个后仰,可他身形却是不动如山,双掌结成“大宝瓶印”,击向马公公的胸口。同时,李玄都额头位置的那个拳印正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静禅宗的‘漏尽通’!”马公公脸色大变,此时一拳无功,若是他想继续发力击碎李玄都的额头,在此之前,就会被李玄都一掌拍碎胸口。
正如李玄都所言,马公公身负圣旨,也不想一命换李玄都重伤,于是向后撤去。可李玄都哪里会轻易放他离去,“大宝瓶印”去势不停,仍旧是攻向马公公。
“大宝瓶印”乃是金刚宗的上成之法,应百窍之秘藏,圜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气,周流不散,绵延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圆神明性。练成此法后,念起而心动,心动而力发,一收一放,自然而施,不觉其收而自收,如潮之落,不觉其发而自发,似潮之涨。李玄都在悟真大师的指点之下练成‘大宝瓶印’之后,守时如山岳,任凭怒浪澎湃,巍然不动,攻时则是千钧大力,如泰山压顶,难以抵挡。
马公公虽然是天人境大宗师,又是武夫,却不是纯粹武夫,不以体魄见长,胸口乃是中单田所在,李玄都以“大宝瓶印”攻他气府内院,不必击实,只要被李玄都的掌力隔空伤到,便能使他中单田受损。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二尺,李玄都的掌力所及,已经使得他胸口隐隐作痛,气机运转略有凝滞之感。
方才李玄都能后发先至,挡下马公公攻向周淑宁的一拳,说明李玄都的速度更在他之上,所以马公公立时就明白,再有片刻功夫,自己非要被李玄都追上不可,与其硬抗李玄都的“大宝瓶印”,倒不如奋力一搏。
于是马公公猛地停驻身形,拉开拳架,一拳攻出,此拳出自大魏皇室的上成之法“太祖拳经”,当年大魏太祖皇帝在西岳得遇一位长生地仙,获传玄功,后起兵驱逐金帐大军,在沙场厮杀中,磨砺出一套军伍拳法,共三十二式,又称“徐家三十二势长拳”,后来他开创大魏王朝,成为太祖皇帝,对三十二式拳法去芜存菁,博采众家之长,编撰为“太祖拳经”,号称“百拳之母”,是为大魏军伍中的修炼之法,也是这位御马监掌印的看家本事。
若论“太祖拳经”和“大宝瓶印”两门功法,并无明显高下之分,可也要看谁来用。拳掌相交,李玄都脸色不变,运转“玄阴真经”和“太上丹经”,一阳一阴两股气机自他掌心涌向马公公。
马公公抵御“大宝瓶印”还不算吃力,可是遇到这两股气机之后,立时落入下风之中,这还不止,李玄都在掌中暗藏一道凌厉剑气,手法是“万华神剑掌”无疑,可剑气却是“太阴十三剑”中的“玄阴剑气煞”,入体之后,不但能损耗气机,而且还能引人走火入魔,极为诡秘无常。
功法越多,越是要灵活运用,方能起到出人意料的作用。如今李玄都与人交手,最大的优势不是剑道如何不俗,而是博览众家之长,所学功法众多,哪怕别人知道他身怀哪些功法,也难以预料他如何出手,常常能出其不意。
此时便是如此,这位马公公明知李玄都身怀诸多上成之法,还是没能转变思维,只想着如何应对“大宝瓶印”,结果就是吃了个大亏,被“玄阴剑气煞”趁虚而入,几乎是一招落败。
第七十二章 大长公主
马公公的脸上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这便是“玄阴剑气煞”入体的症状,他身为一位天人境大宗师,当然不至于束手无策,但是需要时间,靠静坐调息,慢慢将其化解,或是逼出体外。在这个时候,李玄都会给他时间吗?
就算他能恢复全盛状态,可李玄都在江湖上的绰号却是“紫府剑仙”,关键就在于一个“剑”字,他连李玄都的“人间世”都未逼出,何谈取胜?
李玄都道:“再一再二不再三,两次出手,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气息骤然一凝。
除了李玄都和周淑宁外,包括马公公和燕王世子,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一生一死,都在这位紫府剑仙的一念之间。
若是天宝二年以前的李玄都,这些人自然是必死无疑,甚至没有前面两次机会,不过现在的李玄都,却是秉持了“能不杀人就不杀人”的律己规矩,没有急于痛下杀手。
李玄都稍稍沉吟了片刻,也可以算是等待了片刻,似乎在等什么人。
果不其然,不多时之后,有一个女子声音传来:“停手吧。”
李玄都转头望去,一名女子缓缓走来,看上去大概年近不惑的模样,样貌秀美,气度雍容,眉头微蹙,左眼下方有一点朱红泪痣,面带几分忧郁之色,一身女冠打扮。
李玄都见到此人,顿时露出几分追忆之色,有些感慨,有几分恍然,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周淑宁瞧见李玄都这副模样,心中暗忖:“该不会又是哥哥的一位红颜知己吧?不过看样子,老了些,应该不是。难道是哥哥失踪多年的姐姐?不对,哥哥说过,他自小孤苦,没有父母家人。总不会是当年让哥哥在年少时魂牵梦绕的女子,算起来,哥哥十三四岁时,这女人还算是风华正茂。”
正当周淑宁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李玄都说道:“原来是大长公主殿下到了。”
与此同时,厅内的众多扈从都已经跪地行礼,哪怕是御马监掌印马公公,虽然腰杆挺直,但头却是低下去了。被困住的燕王世子更是不断挣扎,被堵住的嘴中“呜呜”作响。
自从四大臣死后,宗室就打破了不得参政的铁律,其中以晋王为首,其次是燕王和唐王,除了这三位王爷之外,还有一位女性皇室成员,那就是穆宗皇帝的妹妹,玄真大长公主。
按照大魏律制,皇帝之女称为“公主”,皇帝姐妹称为“长公主”,皇帝的姑母一辈则称为“大长公主”。如今皇帝是天宝帝,玄真长公主自然就变为玄真大长公主。
说起这位大长公主,也是一个传奇人物,是穆宗皇帝最小的妹妹,也最受穆宗皇帝的宠爱,在谢雉上位之前,就与当时还不是大长公主的玄真长公主交好,两人算是宫廷中盟友,互为奥援。后来穆宗皇帝将玄真长公主下嫁于梁国公的儿子,梁国公祖上曾经迎娶过一位公主,此时是第二位公主下嫁,在当时也算是一段佳话,可惜小国公的命不好,成婚半年便撒手人寰,当时还算年轻的玄真长公主没有改嫁,而是选择出家奉道。
在当今世道,一部分显贵女子不愿意嫁人,或是想要更多的自有,便会选择出家为女冠,可以自由接待男客,或是借着女冠身份躲婚,躲一年半载,再重新择偶。玄真大长公主便是走了这条路,故而作女冠装束,穆宗皇帝应允之后,赐她道号“玉盈”,故而又可称她为玉盈法师,与正一宗张静沉的镇魔法师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仅次于真人的封号。
在穆宗皇帝驾崩之后,朝堂上变为四大臣独大。经过世宗朝对于宦官的打压,以及穆宗朝对于文官的重要,再加上英宗朝武官勋贵在与金帐汗国几番大战中损失殆尽,此时的文官集团已经达到了顶峰,举个最直白的例子,论官职,张肃卿与秦襄俱是一品,可人人都认为是张肃卿提拔重用了秦襄,将秦襄视为张肃卿“党羽”,而非盟友,可见文贵武贱。张肃卿身为文官之首,又是帝王之师,再加上小皇帝年幼,已经有了几分虚君实相的意味,甚至有人说张肃卿“非相实摄”,意思是说他并非宰相,而是摄政。
太后谢雉深感一人之力无力抗衡四大臣,于是开始拉拢宗室,其中就包括这位玄真大长公主,不过不同于晋王的激进,以及另外两位王爷的中庸,玄真大长公主在太后与四大臣之间充当了一个中间人的角色,首先倡议为张肃卿加封“太师”,总揽朝政,太后参知政事,晋王参谋政事,缓和文官集团与宗室之间的矛盾,试图在宗室与内阁之间谋取平衡。虽然玄真大长公主的谋划因为张肃卿新政的推行、为正一宗、清微宗等地方豪强的陆续介入,以及地师徐无鬼的推波助澜等原因,最终失败,但是无论是如今的文官领袖孙松禅,还是太后谢雉,仍是将这位大长公主视作一位不可或缺的中间人角色,玄真大长公主因此而得以参与政事,是为大魏公主权势之巅峰。
如今朝廷有帝党和后党之说,帝党以文官为主,后党以宗室为主。归根究底,正是因为皇帝年幼,未曾亲政,所以才给了太后和宗室掌权的空间,诸王为了手中权柄自然偏向于太后。文官一再要求皇帝亲政,也正是因为大魏本就是宗室赋闲而皇帝一人与百官共治天下,至多再加上宦官,所以文官们要将宗室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