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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还未想明白徐无鬼此举有何深意的时候,徐无鬼再次施法,只见得挡住巫阳的那朵红莲骤然变大,转眼之间已经由正常莲花大小化作巨大莲台,变成了巫阳立于莲台之上,莲台上有徐无鬼积攒多年的神力,虽然不能困住巫阳太长时间,但是短短片刻还是不难。
就趁着这片刻时间,徐无鬼已经用出第三枚佛骨舍利,这次直接化出观音法相,再次以佛光困住巫阳,将其定在莲台之上。
从始至终,徐无鬼都伤不到巫阳,他所用的办法也很简单,便是一个“困”字,为此他在巫阳身上已经用出了三枚佛骨舍利。
徐无鬼抬手一指莲台上的巫阳,轻声道:“乾坤倒转,移形换位。”
话音落下,红莲和青莲互换位置,巫阳的身形立时出现在了飞升台上。
徐无鬼举起掌中的“三宝如意”,催动对应“天”的宝珠,直接开启飞升台。
开通去往人间的门户,乃是跨越两界,需要不短的时间,可开启飞升台并非直接送人飞升,只是启动飞升台而已,再加上飞升台近在咫尺,却不必花费什么功夫。
飞升台上开始亮起光芒。
到了此时,众人已然明白徐无鬼的用意,竟是要通过飞升台先将巫阳送走飞升,到那时候,他纵然不是众人的对手,也没什么性命之忧,大可以慢慢周旋。
想到此处,众人不再犹豫,纷纷出手,要打破徐无鬼显化的六劫之力。
只是这六劫之力乃是徐无鬼半数修为所化,又夹杂有六咒,岂是那么容易破开的。
此时巫阳也明白了徐无鬼的用意,她本就打算飞升,却没想到会这种方式飞升,还是有些不忿,不由怒视徐无鬼。
徐无鬼察觉到巫阳的目光,淡笑道:“世人总有崇古贬今的恶习,可在我看来,应该是古不如今才对,千百年前的刀耕火种,岂能与今日的畜力锄耕相比?尔等大巫,固然有些神奇之处,可所用法术太过粗浅直白,全然不知变化,到了如今,诸般法术经过千百年之演化改进,已然是千变万化,远超尔等古人之想象,再加之尔等脑筋僵化,只凭蛮力,如何能与我相斗?”
巫阳勃然大怒,不断出手,可一时半刻之间又无法破开困住自己的佛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升台上亮起五色光华。
徐无鬼淡淡一笑,道:“请神女登天。”
话音落下,似有冥冥之中的气机牵连,天空之上顿时有异象显现。风云变化,有五色彩霞涌动,在云层深处,更是有沉闷雷声响起。雷声起于云后,由远及近,天空中的五色彩霞也随之越来越多,似乎要布满整个天际。
此即是飞升异象。
徐无鬼从来就不是一个以杀人为乐之人,他杀人不少,可只是因为这些人阻挡了他的道路,而杀人是最简单省力的方法,他才选择杀人。所以从始至终,徐无鬼思索的不是如何伤到他人,而是如何摆脱困境。
徐无鬼静待巫阳飞升离世。
天空中的五彩云霞愈发缤纷绚烂,一道无边无际的磅礴气息正从云层之后缓缓逸散出来。
这是天道的具现,正是因为天道不容长生之人久驻世间,所以长生之人才不得不飞升离世。
与此同时,几位长生地仙虽然击破了徐无鬼的“逍遥六虚劫”,但也各有损伤。秦清中了“剑咒”,整个人完全僵住,动弹不得。澹台云中了“蛇咒”,眼神迷离,又面露悲戚之色,俨然是落入了某种幻象之中。李道虚中了“血咒”,一张面皮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会爆裂开来。张静修中了“鬼咒”,好在他所修的“五雷天心正法”至阳只刚,最是克制“鬼咒”,倒是没有太大影响。而李玄都中了“雷咒”,他的体魄毕竟不是一劫地仙的不坏金身,雷霆入体,烧得他七窍之中不断有点点电芒游散而走,又有黑色烟气升腾。
飞升台周围的五色光华几乎要凝成实质,待到这些五色光华彻底化作实质,飞升台便成为一方独立隔绝的小世界,这便是飞升台能防止外敌阻挠飞升的缘故。小世界一成,好似是一方樊笼,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因为飞升台是太上道祖亲自筑造的缘故,就算是二劫地仙也不能打破这方樊笼。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巫阳挣脱开徐无鬼以佛骨舍利设下的禁制,也是为时已晚,无可挽回。
徐无鬼只觉得大局已定,悠然吟古人之诗,“西岳崚嶒竦处尊,诸峰罗立如儿孙。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盆。车箱入谷无归路,箭栝通天有一门。稍待西风凉冷后,高寻白帝问真源。”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兑子
无论怎么看,徐无鬼已经是稳操胜券,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李玄都等人败局已定,待到巫阳飞升,就再无挽回余地。
只是徐无鬼漏算了一点,那便是人心。
阴谋之所以是小道,就是因为人不是机关,无法完完全全地按照计划行事,非不愿也,实不能也。不仅是自己人不会彻彻底底地按照计划行事,敌人也不会如此。
人心似水。水本无忧,因风起皱。
人心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在特定的环境之下,怯懦之人也可能有大勇气,坚毅之人也可能变得软弱。
人是善于伪装的,也是惯于伪装的,只有到了绝境处,方能见真性情。谁又敢说自己能把每一个人都看穿、看透?若是看不穿、看不透,又如何将人性、人心的变数也提前预料?
就眼下局势而言,并非无解,而是无法在不付出代价的情况下扭转局势。
就好似十个普通百姓遇到了一个手拿兵刃的盗匪,十人的力量绝对要强过盗匪一人,但忌惮于盗匪手中的尖刀,谁也不敢第一个出手,因为第一个出手之人很可能会死在盗匪的刀下,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在等别人出手,然后自己就立刻跟上,结果就是十人被一人制住。
如今的局势,纵然徐无鬼境界修为高出众人一筹,也不至于胜过众人联手,无非是各人都有所忌惮,生怕被徐无鬼临死反扑,在出手之间都留有余力,反而使得徐无鬼有了辗转腾挪的余地。
只是到了此时,便不得不有个决断了,是殊死一搏,还是众人受制于一人。
其实以李玄都的性情,他最适合做这个一马当先之人,无奈他的修为在众人中最低,只能算是大半个长生地仙,对徐无鬼的威胁最低,纵然有心,也是无力。就好似一个半大少年,虽然有冲上去与盗匪一搏的勇气,但力气不足。
张静修长长叹息一声,“地师,记得上次玉虚斗剑,便是由你我二人共同主持,天师地师,并列齐名。”
徐无鬼笑道:“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这是蒙童也会背的东西,自从有正邪之分以来,便有天师和地师之对立。”
张静修笑了笑,“贫道如今已然不是地师的对手,地师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六人,贫道也唯有‘佩服’二字,只是要贫道就此认输,却是不能。”
徐无鬼笑道:“难道大天师还有什么手段不成?”
张静修沉声道:“唯有此身而已。”
徐无鬼嗤笑一声,“难道大天师放着长生大道不要,要与我同归于尽?”
张静修没有说话,轻声说道:“很多年前,我就开始思索如何击败地师,为此我在暗中修炼了‘太阴十三剑’,并有所成就,我还曾委托紫府帮我捉拿李世兴。”
李玄都惭愧道:“玄都无能,未能擒住李世兴。”
“无关紧要
了。”张静修摇了摇头,“地师为了炼制剑奴,将‘太阴十三剑’散布于世间,就算没有李世兴,贫道也无非是多费一番手脚罢了。”
徐无鬼微皱眉头,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
张静修一挥袖,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黑色,不见半点眼白,其中有熊熊阴火燃烧,与徐无鬼的双眼如出一辙。
张静修伸手将悬于头顶的“天师印”握在掌中,又有光明火焰升起,与他以“太阴十三剑”显化的黑色阴火形成鲜明对比,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同时出现在张静修的身上,形成了一个黑白二色的太极双鱼。
与此同时,因为冥冥之中的气机勾连,无数的光明火焰也在徐无鬼的身上生出,徐无鬼体内的阴火受到光明火焰的牵引,自行激发,熊熊燃烧,同样在徐无鬼的身上形成一个黑白二色的阴阳双鱼。
先前徐无鬼为了阻挡一众人等,不惜将自己的半数修为显化为六劫之力,此时已经元气大伤,一时间竟是无法灭去自己身上的光明火焰。
徐无鬼望向自己体内渗出的光明火焰,轻声道:“‘昊天光明火’和‘太极金图’。”
张静修的先天五太神通正是“太极金图”,最为坚固所在,既能防御,也能困人。
此时的“太极金图”有半数来自于“天师印”,还有半数来自于徐无鬼自己本身,竟是使得徐无鬼动弹不得。
张静修并不答话,只是继续催动手中的“天师印”,于是“昊天光明火”的火势越来越大,徐无鬼体内的阴火也越发汹涌,于是“太极金图”愈发稳固。
到了此时,徐无鬼已经明白了,恍然道:“是当初的心魔誓言。”
当初在静禅寺中,张静修与徐无鬼定下了心魔誓言。誓言本身并无异常,只是将两人的气机连接在了一处,如今张静修便是借助冥冥之中的气机勾连,自损一千,杀敌一千,也就是兑子。
正如徐无鬼所言,他不相信张静修舍得放弃长生大道去跟他同归于尽,张静修也的确没有打算要与他同归于尽,可不意味着张静修没有别的手段,这便是人心难料了。
徐无鬼叹息道:“当初在静禅寺中立下心魔誓言,我的确有过疑虑,只是我仔细斟酌之后,没有察觉到誓言中有任何问题,于是便答应下来,如今看来,誓言的确没有问题,你只是要通过誓言与我强行联系一处而已。”
张静修轻声道:“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徐无鬼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太极双鱼,叹息道:“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话音落下,张静修的“天师雌雄剑”一分为二,分别携带起张静修和徐无鬼,两人一起向飞升台飞去。
徐无鬼脸上的神情复杂,他的确没有料到张静修竟是要与他兑子。对于张静修来说,他在人间至多还有二十年的时间,用二十余年换徐无鬼一百余年,是赚的。可张静修
并非是孤立一人,他身后还有宗门道统和家族传承,从这方面来说是亏的,他如果在此时离世,正一宗前途未卜,道门大业也吉凶难料,很有可能会被李道虚捡了便宜。可不这样做,最后取胜之人就是徐无鬼,到那时候就有可能满盘皆输。综合各种考虑,张静修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牺牲自身来顾全大局。
徐无鬼知道自己是犯了以己度人的毛病,心中感慨,却也无可奈何,不由说道:“上次玉虚斗剑的时候,我将李虚舟视作生平大敌,虚舟兄坚韧果决,城府深沉,手段狠辣,我要佩服九分。至于心悟兄,多了几分心慈,少了几分果决,我只是佩服五分。到了今日,方知我大错特错,对于心悟兄,我也要佩服九分了。”
“心悟”是张静修的表字,“虚舟”是李道虚的表字。到了此时,徐无鬼心知取胜无望,也不再将张静修、李道虚两人视作敌手,只因从此以后,天人相隔,敌人已成故人,故而以表字相称。
张静修闻言,说道:“畏已兄过誉了,贫道对于畏已兄,一直是敬佩十分的,也是忌惮十分的,故而早在多年之前,就开始寻求对付畏已兄之法。而畏已兄多半是不将贫道放在心上,贫道以有心算无心,才堪堪与畏已兄打成平手,实在是惭愧得紧。”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飞升台上。
早已在飞升台上的巫阳笑道:“你也来了,真是好极了,等到了天上,我们再慢慢算账。”
徐无鬼微笑道:“随时恭候。”
巫阳握起拳头,晃了晃,“知道就好。”
恰在此时,飞升台轰然震动,其周围的五色光华凝结成实质,飞升台上的丈许方圆之地,已经自成一方天地,彷如樊笼,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再有片刻,其中之人就会飞升离世,永远作别人间,再无归途。
见此情景,李玄都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李道虚、秦清、澹台云也都各自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李道虚缓缓开口道:“心悟兄,李道虚佩服。”
张静修淡笑道:“虚舟兄,虽说道门一统,但消弭门户之别不是一日之功,贫道离世之后,虚舟兄身为道门主事之人,正一宗还要虚舟兄多加照拂才是。”
李道虚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