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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客栈-第9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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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登山途中结识了一家老小,于是结伴登山。李玄都和秦素两人不愿泄露身份,于是用了假名,李玄都自称秦玄策,是怀南府人士,妻子姓白,是江州人士。好在两人都是走南闯北之人,不仅一口官话十分标准,便是各地方言也不在话下。
  这一大家子算是四世同堂,为首老人年岁已经极大,姓孙,祖籍松江府人士,还未及冠就已经考上了举人的功名,中年时父母双亲亡故,料理完后事就上京赶考,金榜题名,进士出身,从此就再未返回过家乡,直到前不久告老还乡,这才落叶归根。
  老人打算趁着身子还算硬朗,重新游历下江南的山山水水,算是不枉此生。
  老人与李玄都相谈甚欢,说起这些年来的见闻轶事,颇为健谈。李玄都因为重病在身,说话不多,但偶尔开口,也是言之有物,让老人不由刮目相看。
  这一大家子自然也有女眷,本来像这样的士绅人家,女眷烧香都不会亲自登山,可以乘坐滑竿,不过这次不知因何缘故,女眷们也是徒步登山,幸而这些女眷年纪不大,身体强健,也不算难事。这些女眷们不好与李玄都说话,便拉着秦素说话,难免问起两人登山的缘由,是不是烧香求子去的。秦素毕竟还未成亲,哪里敢认,只是说丈夫身子不好,想要上山求个平安。
  登山第一道门户是座三间四柱五楼式的牌坊,高四丈,宽五丈,始建于世宗明雍三十一年,坊楼中嵌横式牌匠刻世宗皇帝亲笔题写“治世玄岳”四字,故而这座牌坊又名“玄岳门”。
  过玄岳门往上,便是神霄宗八宫之一的玄武殿。
  一行人在玄武殿驻足,老人眺望山外景色,指着帝京方向,说道:“江陵相公张肃卿是荆州人士,当年张肃卿便是从此出发,一路上京。”
  老人的孙子好奇问道:“爷爷,这个人是谁啊?”
  老人唏嘘道:“天宝二年时的内阁首辅,按照道理来说,西北便是他和秦襄协力平定的,本该青史留名之人。”
  老人的儿子淡笑道:“可惜功不能抵过。”
  老人未置可否,只是默然而立。
  李玄都咳嗽了一声,“千秋功罪,留待后人评说。”
  老人望向李玄都,问道:“不知小友如何看待这位相爷?”
  李玄都沉吟了片刻,说道:“相臣任天下之重,行谊刚方,事业光显者,无如江陵张公。”
  老人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江陵相公之后的孙松禅呢?”
  李玄都道:“孙松江善藏其用,笼天下豪杰为之羽翼,故唯唯于履尾之时,而扬扬于攀髯之际,善因时耳。彼方墨墨,此则蹇蹇,宜不合也。”
  老人的儿子想要说话,却被老人抬手制止,然后就听老人说道:“思陵之季,抚髀思江陵,而后知:得庸相百,不若得救时之相一也。”


第七章 老汤
  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最终还是老人开口打破了沉默,“秦小友病得很重吗?”
  “还好,算不得沉疴重病。”李玄都咳了一声。
  老人颇有感触地说道:“一时的胜负算不得真正的输赢,大多数时候,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四个读书人,同朝为臣,各执己见。几十年后,还剩下一人立于朝堂之上,其余三人已经魂归九泉,那么无论这个的主张是对是错,他都是赢家。”
  “也不尽然。”李玄都并不认同。
  老人儿子见眼前之人一再反驳自己父亲,早就想要开口,不过每次都被老人打断,此时的脸色便不大好看,反观老人,不知该说胸怀宽广,还是城府深沉,总之看不出半点恼怒,心平气和地问道:“何以见得?”
  李玄都道:“老先生说的是一时之争和一时之争,而我说的一世和身后千秋万世。虽然已死之人不能开口说话,也无法反驳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罪名,但是煌煌史册自有后人言之,所以谁胜谁负,言之尚早。”
  老人两眼虚了,望着山外的缥缈云雾,良久从腹腔里发出了幽深的声音,“‘天下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大江滚滚流。’就算赢了,于死者而言,又有何益?就像这天下兴亡,最终也不过是尽付东流水罢了。”
  李玄都道:“下可以告慰亡者在天之灵,上可以让天下苍生知道,这个世道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愿意站出来做些事情,这个世道终是有希望可言的,算是激励后来人。而且他们虽然死了,但也不是随流而去。”
  老人望向李玄都,“既然这些人不曾随流而去,那么他们在哪儿?”
  李玄都沉声道:“在史册里,在人心里。”
  老人的儿子被镇住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孙子虽然不太明白,但也隐隐感觉到了特别的气氛,紧紧地抓住父亲的衣袖。
  老人闻言后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方才长叹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李玄都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秦素赶忙来到李玄都身旁,轻抚着他的后背。李玄都抬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老人道:“激励后来人,这句话倒是不错,若是张肃卿不死,那么他的学生,那位清平先生,还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吗?”
  李玄都迟疑了一下,说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李玄都能走到今天,不是他自己的能耐如何,也不仅仅是某个老师的教导如何。”
  小孩子仰起头望着父亲,好奇问道:“爹爹,清平先生是谁啊?”
  老人的儿子耐心回答道:“就是紫府剑仙。”
  小孩子愈发疑惑,又扯了扯爷爷的袖子,问道:“爷爷,紫府剑仙的师父不是东海的剑仙吗,怎么又成了江、将领相公?”
  老人笑着解释道:“人生一世,不会只有一个老师,就拿爷爷来说,小时候有蒙师
  ,就是启蒙的老师。长大了读书,亲自指教讲读的为受业师。或出外就傅,或请先生来家馆课,或到书院肄业,或向著名学者‘问业’,据此,受业师又细分为业师、课师、问业师、肄业师、书院肄业师等等。后来科举,有受知师,又叫座师,其实是本科主考官或总裁官,还有房师,是举人、进士对荐举本人试卷的同考官的尊称。因乡试、会试中分房阅卷,应考者试卷须经某一房同考官选出,加批语后推荐给主考官或总裁,方能取中,因有此称。最后是保举师,大臣向朝廷推荐人才,以使其得到提拔任用。多指大臣荐举下属,下属对其有保荐之恩的称之为保举师。你数数,这是多少个老师?”
  小孩子满脸惊讶,“原来这么多老师呀。”
  老人轻声道:“所以紫府剑仙也是如此,不仅仅是一个老师,大剑仙是他的老师,江陵相公也是他的老师。”
  小孩子点了点头,高声道:“爷爷,我懂了。”
  此时秦素已经将帷帽垂下的白纱向两边撩起,偷偷看了李玄都一眼,李玄都仍旧是脸色青白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老人似乎谈兴颇浓,在向自己的小孙子解释了一众老师的称呼之后,又向李玄都问道:“秦小友,依你看来,当今圣上如何?”
  李玄都面无表情道:“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若是太后肯辅佐幼主,那还有些说道之处,如果太后不愿辅佐幼主,而是一意抓权,形成了帝后之争,那么我看这位小皇帝未必能有什么作为。不过以天下大势而论,不是某个明君贤主就能轻易扭转的,这个天下也等不了一个小皇帝慢慢成熟。”
  老人的儿子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口气比天还大,指点江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老父是不是真老了的缘故,竟是与这等人聊得这般投机。
  老人不气也不恼,淡淡说道:“太后在位,悍臣满朝。内有各地督抚坐大,外有西北伪周和草原金帐,圣上最难。”
  李玄都还是不认可,“锦衣玉食的皇帝不难,衣冠禽兽的百官不难,绫罗绸缎的富贾不难,良田万顷的豪族不难。难的是那些能耕之田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的小民百姓。有些百姓,一年的收成也就勉强糊口,却还有那么多赋税劳役和各种名目的加税。皇帝难吗?没有大权,仍旧可以坐在皇宫之中,还是俯瞰天下的九五之尊。百官难吗?大不了辞官回家,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毕竟家中有钱也有田。他们都有退路,都不难。真正没有退路的还是那些小民百姓,他们能退到哪里去呢?舍了田地不要,成为流民,要么饿死在路边城外,要么就被乱军裹挟。这样的退路能称之为退路吗?他们有别的选择吗?这已经不能称之为‘难’,而应称之为‘苦’,故而有诗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老人道:“天底下的事情,关键不在于发现弊端,而在于如何解决弊端。这样的话,在
  万象学宫中,天天都有儒生说,可办法呢?却是一字无有,只是一味指责肉食者鄙,自己也是未能远谋,没有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就算把朝廷拆了,这世道也只会变得更坏,而不会变得更好。”
  这一次,李玄都终于是认可了,“老先生这是老成谋国之言。”
  老人笑道:“能被小友认可一次,着实不易。”
  说罢,一行人离了玄武殿,继续前行。
  李玄都发现大概是因为庙会的缘故,在太和山上竟然还有小贩,从这一点上来说,神霄宗倒是很接地气,最起码要比正一宗的大真人府要好上许多。有人在卖馄饨,馄饨这种吃食,皮和馅,都在其次,关键是汤底,许多老字号都有一锅老汤,熬了几辈人,不断加料,味道香醇无比。
  一行人来到摊子前,老人指着那锅老汤,问自己的儿子:“这是什么?”
  老人的儿子一怔,回答道:“汤。”
  老人又问店家,“店家,这汤里都有什么?”
  若是寻常人来问,店家万不肯如实相告,可他见一行人衣着华贵,气态不俗,一看就是士绅人家,那便没了那么多讲究,这等人家还会跟自家抢生意不成?于是店家笑着回答道:“回老爷的话,这汤里是我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除了寻常的底料之外,我太爷爷加了鸭的口条,我爷爷加了一条狗尾巴,我爹又加了猪骨髓,传到我这一辈,我就想着,我也得加点什么,老爷您猜,我加了什么?”
  老人淡笑道:“加了什么?”
  “我加了一个羊头。”店家稍稍拔高了嗓音,“所以说这锅汤,不一般,真是不一般。”
  “又加了一个羊头。”老人望向自己的孙子,“听到羊头,会想起哪句话?”
  小孩子想了想,高声道:“挂羊头卖狗肉!”
  老人又问道:“说到汤,会想起哪句话?”
  小孩子道:“换汤不换药!”
  “对喽。”老人脸上露出笑意,“这锅汤熬了这么多年,加了各种各样的佐料,可说到底,换汤不换药。现在又加进去一个羊头,可汤还是那个汤,没什么改变。”
  说到这儿,老人望向李玄都,问道:“秦小友,不知老夫这番话,你认不认可?”
  这一次,李玄都脸色凝重,没有言语。
  老人当然不是在说这锅老汤,而是借物喻事。因为老人没有李玄都这般“大胆”,所以说的十分含蓄隐晦。
  不过李玄都听懂了,老人的儿子也听懂了,已经是变了脸色。只有小孩子不明所以,满脸疑惑。
  过了片刻,李玄都缓缓说道:“这锅汤熬了这么多年,想要靠一个羊头去改变汤的味道,已经是不可能之事。想要换一个口味,那么就要先把这锅汤全部倒掉,然后丢掉锅底,把锅好好洗上一洗,最后再放入新的佐料和清水,只要这样,才能换汤又换药。”


第八章 阁老
  老人真正沉默了。
  摊主听得忐忑不安,心想这个病秧子该不是想把自己这锅老汤给掀了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如果这个病秧子胆敢有什么异动,那么他就是拼着得罪了这几位老爷,也得护住老汤,瞧这病秧子的样子,不像个有力气的,多半不是自己的对手。
  已经是深秋天气,又是在山上,可老人儿子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汗珠,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白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忽然有些明白自家老父的用意了,恐怕这个年轻人不是寻常人等。
  李玄都又猛地咳嗽了一会儿,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勉强说道:“都是戏言,当不得真。”
  老人叹息一声,“是不是戏言,要看说话的人是谁。若是店家来说这话,那还是有些道理的,可是食客来说这话,那店家肯定是不从的,非要打一架不可。”
  李玄都道:“那就打一架。”
  听到这话,那坛主猛地拎起了自己的菜刀,上身微微前倾,护住了自己的一锅老汤。
  老人摇了摇头,迈步离开摊子,目光第一次望向秦素,“令尊可好?”
  秦素一惊,含糊道:“一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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