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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涯淡淡一笑,向小候爷走近数步,横刀当胸。
两人相对而立,四目互视,均是一瞬也不瞬。
隔了一阵,小候爷突然叫道:“看枪!”银枪立个门户,随即枪尖一晃,抖起一个枪花,使了招“凤点头”。嗤的一声,疾往叶天涯胸口刺去。
叶天涯竖刀挡开,并不进击。
小候爷扬声吐气,嘿的一声,枪势如风,猛然间嗤嗤嗤连环三枪,一枪快似一枪。着着抢攻,步步进逼。
叶天涯“咦”的一声,甚是诧异,一时间不及挥刀抵挡,凌空一跃,倒纵出丈许之外。
须知武学中有言道:“身法秀如猫、扎枪如斗虎,枪扎一条线、枪出如射箭,收枪如捺虎、跳步如登山,压枪如按虎、挑枪如挑龙。”又云:“两眼要高看,身法要自然。”但见小候爷使发了性,盘打刺扎,崩挑拨拦,枪如游龙,变幻巧妙,端的是第一流的枪法。
三十、竹林较艺 三
三十、竹林较艺(三)
阳光之下,竹林之旁,众官兵但见小候爷白衣银枪,纵高伏低,宛然一只风中白鹤。枪杆起处,卷起团团白影,枪尖上点点寒光,更是嗤嗤有声,势道惊人。早已将那自称“辣手书生”的青衣少年笼罩在枪影之内。
只因这套枪法变幻莫测,招数极尽巧妙,众人眼花缭乱,屏气凝神,无不瞧得呆了。
贺参将突然大声叫道:“好!好枪法!”湖边本来寂静无声,随着他这一声叫好,震天价的喝彩之声登时不约而同的爆了出来。
十余招一过,叶天涯愈益心下纳罕:“怎地如此巧合?难道堂堂小候爷居然也是塞外大魔头童一峰的门人弟子?”
原来二人适才乍一过招,叶天法便即看出小候爷的枪法路数与“漠北秃鹫”童一峰的大弟子“红脸”阿布系出同源,全无二致。
那夜在倪家村外的麦场之时,叶天涯曾经与阿布恶斗良久,见识过这套枪法,是以对小候爷的一招一式、诸般变化自也了然于胸。
旁观众人群情振奋,巴不得小候爷一枪索命,尽快结果了“辣手书生”。果见他出枪迅猛,势道凌厉,连使杀着,招招不离对方周身要害。
奇怪的是,任凭小候爷的银枪如何左攒右刺,上打下扫,一口气抢攻了数合,却连叶天涯衣角也带不上半点。
叶天涯身随枪走,趋避进退,见招拆招,竟尔只守不攻。
小候爷似乎从未与人如此恶斗,一路得意枪法施展开来,说不出的酣畅淋漓。呼喝声中,身子纵跃来去,银枪东刺西击,越打越快。
叶天涯一面随手拆解,引逗小候爷出枪,试探其底细,一面心头盘算:“刚才贺参将提醒说这位小候爷是世袭‘安平候’府的少主。言下之意,自是此人来头极大,让我不可打伤了他。哼,我一介乡野村夫,又不是做官的,理会这个做甚么?”随即又想:“今日我既决意闹出一些动静,设法打探这些人有无苑老贼的消息。可是,我又该当如何开口才好?”
眼见小候爷枪如毒龙,出手狠辣,招招欲置自己于死地,转念想道:“看他使枪的身手,法度严谨,招数精奇,较之阿布亦不遑多让。‘银枪公子’的绰号倒也名不虚传。只不知他与童一峰、阿布、阿胜等人有何干系?对了,童门师徒一行人从塞外入中原,乃是冲着‘王莽宝藏’而来。难道小候爷也和这件事有关?”
正寻思间,突听小候爷厉声喝道:“叶天涯,你只守不攻算什么?哼,你若再不还手,便是瞧我不起!”呼的一声,横枪拦腰一扫。叶天涯挥刀挡架。但听当的一声大响,刀枪相交,火花迸发。
小候爷斜身移步,鹭伏鹤行,挺枪攒刺,寒光闪闪,攻势不减。
斗到分际,小候爷陡地跃身半空,拧腰纵臂,一招“横云断峰”,枪杆晃处,呼的一声,劈面砸来。
叶天涯心中一动,大声赞道:“好!好厉害的‘阿布枪法’!”向后跳开。
小候爷猱身而上,提枪向前一送,左三枪,右五枪,接连向他疾刺八枪。叶天涯又赞:“好枪法!啊唷!”足尖一点,一个倒翻筋斗,“倒卷珠帘”,身子跃起,如一溜烟般落在一株竹子梢头上。
小候爷一惊,也即跳起身来,半空中挺枪便刺。
叶天涯在竹梢侧身避开,正待跃回原地,忽地心念一动:“人多耳杂,我何不单独向他探问消息?”半空中一转身,一个“燕子钻云”,又如一溜烟般落入竹林之中。
小候爷甫一落地,又即纵身跃起,提枪急追。二人一前一后,奔行如飞,在竹林中衔尾追逐。
贺参将、赵捕头等人见了,急叫:“小候爷,回来!”却见二人身形如风,顷刻间消失在竹丛之中。
众人发足急奔入林,放眼尽是修篁森森,绿荫匝地,却哪里还有叶天涯和小候爷二人的踪影?
小候爷施展轻功跳跃奔跑,追了下去,却见叶天涯在竹从间一晃一飘,几个起落,已将自己远远的撇在后面。
他苦苦追了一阵,猛地住足,叫道:“叶天涯,你故意把公子爷引至此间,意欲何为?”
叶天涯见他不再追来,也即停步转身,笑道:“这片竹林倒也幽静得紧,只有你我二人。小候爷,你既要和我单打独斗,又何必让那么多官兵和衙役在旁掠阵?”
小候爷哼了一声,冷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今日你这小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公子爷掷入湖中,当众受辱,公子爷自然要让你当众还回来!”说着慢慢走近,又道:“姓叶的小子,你有种的便好好跟小爷打一场,一味奔跑,算哪门子比武?哼哼,小爷轻功虽不及你,兵刃上却未必不成!”
叶天涯点头笑道:“好,那你只管出枪吧。我若再闪躲,便算我输!”
小候爷叫道:“一言为定!”猛地纵身扑上,挺枪一送,嗤的一声,当胸一招“拨草寻蛇”,踏中宫直进。叶天涯右手单刀一竖,似欲格开银枪。岂知对方枪到中途,倏地转而向右,枪杆横推而至,变了招“横扫千军”,直欲将他手中钢刀砸飞。
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间,叶天涯也即侧身变招,左手五指一翻一勾,迅捷无伦地以“空手入白刃”功夫将银枪挟手夺了去。
小候爷陡觉掌心炙热,手臂一震,不由自主的松手放开,大骇之下,向后跃开。
叶天涯双手一扬,将银枪与钢刀一齐疾插入地,说道:“小候爷,你枪法精奇,膂力惊人,令人难以招架。今日比武,你我不分高下,就此罢手如何?”
小候爷万没料到对方只一招之间便即随随便便的夺下自己的银枪,连钢刀也没用上,一呆之下,脸如死灰,身子簌簌发颤。
隔了好一会,他已知自己和这青衣少年武功相差太远,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惨然无语。
叶天涯低声道:“小候爷,这里并无外人。实不相瞒,我请你来此,其实是想向你打听一下……”话未说完,小候爷一摆手,厉声道:“废话少说,士可杀不可辱!叶天涯,公子爷自知不是你敌手,如今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死而无怨。你快动手罢!”
叶天涯摇头道:“咱们无冤无仇,我杀你做甚么?”
小候爷哼道:“这么说,你想以小爷为人质,勒索银子?你想要多少,尽管开口!”
叶天涯哑然失笑,摇头道:“原来你跟胡师爷一般,当我是谋财害命的江洋大盗啦。”又道:“你别误会。我绝无恶意,只有一事打听,务请如实相告。”
小候爷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似乎又是惊骇,又是警惕,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叶天涯道:“我很想知道,小候爷的枪法是跟谁学的?”
小候爷微微皱眉,舒了口长气,喟然道:“你,原来你想知道这个啊。适才你说过‘阿布枪法’,想来你也认识阿布吧?”
叶天涯道:“这么说你是他徒弟?”
小候爷双眉一挑,脸现傲色,道:“阿布算什么东西?凭这厮也有资格做小爷师父?简直是笑话奇谈!”
叶天涯淡淡问道:“噢,这么说,你是童一峰的徒弟了。”
小候爷摇头道:“你不必胡思乱想。我和大魔头‘漠北秃鹫’毫无干系。至于这门‘追魂枪法’,我是从另一人手中学来。那个人……她已经死了……阿布也认得他。唉,我不想再提她的名字。”
叶天涯见他神色忽转凄凉,微觉奇怪,便问:“那是怎么回事?”
小候爷向他横了一眼,气忿忿的道:“叶天涯,你若想替阿布那个废物向我寻仇,尽管动手便是。死者已矣,何必再问?”
叶天涯听到这番话,情知小候爷与传授他枪法之人、阿布之间定然有不少纠葛,但事不关己,抑且他不愿说,自己也不好多问。便道:“小候爷,你别误会。我和阿布并无交情,反而还曾无意间与他师徒结下了梁子,又怎会替他向你寻仇?”
小候爷半信半疑,道:“果真如此,你待怎地?”
叶天涯耳力极灵,已听出竹林中几名官兵急急赶来,须臾即到,说道:“小候爷,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有无听过‘苑文正’音讯。对了,他是一个休致官员,曾经做过刑部侍郎。”
小候爷心头猛地一震,摇了摇头,随即目光转开,呆立少时,喃喃的道:“苑文正,苑文正是谁啊?我从未听说过!”
便在这时,竹林中不远处传来“小候爷”、“公子爷”的叫声。
小候爷转头瞧了叶天涯一眼,问道:“叶少侠,我可以走了吧?”
叶天涯一无所获,颇感沮丧,拱手说道:“今日多有得罪,还请恕罪则个。小候爷,这就请便罢。”
小候爷略一点首,走上两步,抓起枪杆,将插入地下半截的银枪拔了出来,迳自转身去了。
三十一、午夜刀声 一
三十一、午夜刀声(一)
叶天涯望着小候爷的背影在竹丛之间消失,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叫嚷之声:“啊呀,小候爷在这里!”“公子爷,你没事吧?”“小候爷,胡师爷已派人禀报知府大人,救兵快到了!”“公子爷,您慢些,等等小人!”“大家保护小候爷,赶紧跟上!”
呼叫声、脚步声渐渐远去,片刻之间,四下里又寂静无声。
叶天涯迄无仇人苑文正的丝毫音讯,心中郁闷之极。他在竹林深处伫立不动,出了一会神,抬头望去,但见阳光从繁枝密叶的缝隙中透进少许,光影浮动。
风动翠竹,微有寒意。
他心想:“也不知真儿妹子平安到家没有?唉,只因一个女孩儿家生得美貌,竟连春游踏青也会被轻薄子弟骚扰,险些遭了无妄之灾。若非我出手阻止,这场风波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一转眼间,见到地上露出半截钢刀,便上前弯腰拔出,伸指轻弹刀背,暗暗好笑:“贺参将的佩刀不见了,实在丢脸。罢了,还是还给这个草包将军吧,只不知刀鞘丢哪里了?”
当下展开轻功,片刻间返回竹林之外。却见湖畔空空旷旷,众官兵固然已走得干干净净,不知所踪,连游客也不见一个。
眼见日光西斜,时候不早,他心中挂念牛真儿的安危,一沉吟间,便即一扬手,将钢刀远远掷入西湖之中。迈开大步,急急匆匆的赶回城内。
他倒也不担心有人会跟踪自己,快步来到茶馆外,只见牛朴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向他打个手势,沉声道:“小重,跟我来!”
两人来到叶天涯的客房之中。牛朴慢慢坐在椅上,脸色凝重,轻轻吁了口气,说道:“小重,刚才真儿都已跟我说了。今日游湖,好生凶险。对了,你别瞒我,老实说真儿离去之后,事情怎么样了?”
叶天涯便将竹林之中比武较艺、击败小候爷等情简略说了,歉然道:“牛叔叔,都是小侄不好,让真儿妹子受惊了。”
牛朴摇头叹道:“你别怪自个儿了。这次若不是你,真儿怕是又要糟糕了。唉,那种官家子弟有财有势,欺男霸女,无所不为,咱们老百姓又能如何?今日幸亏有你,幸亏有你啊!”
叶天涯道:“牛叔叔,事情已经过去了。还好,有惊无险。”
牛朴摇了摇头,缓缓的道:“我听先生说书,当年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娘子入庙进香,只因生得美貌,便给太尉府的高衙内看上,当众调戏,幸得林冲及时赶到阻止。但是那高衙内怀恨在心,伙同奸人一起设下陷阱,令林冲带刀误入白虎堂,犯下了弥天大罪,被充军流放。到最后,林冲一家人终不免惨遭迫害,家破人亡,一条好汉就此被逼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