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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修凌非低低的笑了起来。慕迟皱起眉毛，侧脸瞥向他。
修凌非坐在地上轻笑着，他的笑容在冰冷的雨水中显得如此的阴霾狠厉。
“事到如今，我也什么都没有了。”他喃喃着； 抬头看向慕迟，似笑非笑地说，“我知道你恨我，估计在上辈子，你就想杀了我吧？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慕迟一怔，不知道修凌非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修凌非的嘴角仍然挂着笑容，眼眸却阴冷地注视着他。
“杀了我，穆影。”他阴冷地说，“如果你让我从这里走出去，我发誓，我会永远纠缠江时凝不放，我会想尽办法报复她。就算我了进监狱，我也会买/凶让其他人继续盯着她——你和初景渊能盯得了一时，难道还能盯得了一世？我发誓……只要你放松片刻，我就会让你再次感受到上辈子的痛苦！”
慕迟本来便已经忍耐了极大的怒意，此刻听到他这样说，已经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和杀意。
他知道，修凌非设下了一个陷阱，就摆在这里等着他跳。
皇家遗传的狠厉在修凌非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如此憎恨慕迟，竟然已经破罐破摔、宁愿以自己为死亡的代价也要拖慕迟下地狱。他死了，慕迟也会犯杀人罪。
他在用这种方式拉慕迟同归于尽。
而且修凌非知道，慕迟哪怕明白他的想法，可只要修凌非有一丝会伤害江时凝的可能性，慕迟都不会去赌。
“你不是说你爱她吗？”修凌非嘴角的笑容渐深，他轻蔑地说，“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慕迟终于忍耐不住，他一拳揍向修凌非的脸，修凌非的大脑嗡鸣了一声，短暂地失去了几秒的意识，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慕迟站在他的身边，低头带着杀意冷冷地注视着他，就犹如死神准备要收割生命。
修凌非又笑了起来，“用我再重复一遍吗？你不杀我，我就杀江时凝。”
他满意地看到男人那双眼眸被愤怒和狂暴充满，慕迟拽起修凌非的衣领。
影卫学了太多杀人的招数，哪怕慕迟手里没有武器，也能徒手杀人。他的手指并直，形成手刀，并且高高举起——慕迟深知这一掌如果劈在修凌非的太阳穴上，足够让他脑出血死亡。
慕迟在这一刻是十分冷静的。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结果，他也本来想放过修凌非。
可是，修凌非既然如此威胁，他便不能让他走出这里。
慕迟高举的手掌蓄力，而修凌非一直嘴角噙着笑容看着他。
忽然间，修凌非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愣住了。
下一秒，慕迟只觉得自己举起的手被另一个冰凉的、柔软的、带着雨水湿润的触感轻轻地握住。
慕迟猝不及防，他这辈子没有内力，耳力自然没有古代好，又下了这么大雨，他根本没听见自己背后有人靠近。慕迟一个激灵，警惕带着杀意地扭过头——
他对上了江时凝的眼睛。
慕迟顿时大吃一惊，他的手一松，放开了修凌非。慕迟下意识想要向后退去，可江时凝正握着他的手，让他没有后退的距离。
“我……”慕迟顿时无措起来，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低头躲避江时凝的目光。
江时凝没有松开他的手。在大雨中，她的眼眸显得如此平静。
“没有必要这样做。”她轻声安抚。
慕迟抿了抿嘴唇，他低声说，“可是……他会伤害你。”
“他不会。”江时凝安抚地说。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将挡在她面前的慕迟拽到了自己身后。修凌非仍然愣愣地注视着她，江时凝在他面前蹲下。
“初灏厉，你何苦呢？”她静静地说。
“凝凝！”听到江时凝叫他上辈子的名字，修凌非恍然回神，他急促地说，“我已经知道我做错了，我对我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向你道歉，我——我，”
“我原谅你。”江时凝说。修凌非一怔，似乎不敢相信她如此轻易原谅，却听到江时凝继续说，“修凌非，我们好聚好散，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有联系了。”
“不！”感觉到江时凝要站起来，修凌非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他在雨中抬高声音，“我不相信你没爱过我！你难道忘记我们曾经也有快乐的时候吗？从你刚入宫开始，我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进其他人……”修凌非的声音已经有了痛楚，“你说你喜欢荷花，我就让人给你的院子里弄池子，我恨不得答应你所有的事情，我想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你，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我甚至想让你做我的皇后，这一切都是真的……”
江时凝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握住修凌非的手腕，将他的手缓缓地从自己的手臂上拿下来。
“初灏厉，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江时凝轻声说，“你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是你的地位和权力。你没爱过你的儿子女儿，更没爱过任何一个女人。”
“不，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修凌非痛苦地说。
江时凝轻轻地笑了，“你将那施舍的一点点感情当做/爱？对你而言，爱一条狗、摸一只猫，和你喜爱某个女人是一样的吧？”
“你跟她们是不一样的——”修凌非辩解道。
江时凝叹了口气。
“你对我的感情，还不如陈笙对我的那样纯粹。”她的语气变冷，“如果你真的爱我，真的一点点想要对我好，在发现我不喜欢你的时候，就应该放手，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你从来都没想过我的感受，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如果你将这当做/爱，我只能说——你比我想象得还要自私。”
她松开修凌非，站了起来。
大雨中，警笛声遥远地响了起来。
“修凌非，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我只想劝你一句话。”江时凝说，“爱人之前，先学会做人。”
她的目光顿了顿。
“你曾经犯下的错是时候由自己弥补了。如果你表现良好，最多十年左右就能出狱，你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江时凝轻声说，“希望你能在监狱里想通这一切，也不要做傻事。毕竟……你还有三个儿子。”
警笛声越来越近，江时凝转过身，伸手轻搭慕迟的后背，要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修凌非落魄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当年你入宫时，我全心爱你、同意你收养初景渊，从不辜负你……结局会和现在不一样吗？”
江时凝很平静。
“不会。”她说。
……
警笛闪烁，修凌非被警察押走。
江时凝和慕迟又进了警局做了笔录，便被放了出来。
修凌非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本来他身上已经有经济罪和私藏枪/支罪，警察又在他家里找到了他跟踪江时凝的证据。修凌非抱着自己高高在上的老思想在新社会生活，这些罪过都是他自己找的。曾经他就是王法，如今终于有法律能治他了。
当然，这一切都和他们没关系了。
走出警局时，天已经放晴，空气里还有雨后的清新和丝丝冷意。
江时凝和慕迟都在雨里淋透，进警局耽搁了一段时间之后虽然浑身都干得差不多了，但也还是难受。
慕迟看向她，“你要回家吗？”
江时凝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不能这样回去，孩子会担心的。”江时凝抬眼看向他，“我去你的别墅住一晚，可以吗？”
慕迟自然没有异议。
慕迟开车载着江时凝回了自己的别墅。这一晚上耽搁的，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不知道为什么，孤男寡女，两人完全没有扭捏的感觉，似乎精神纯洁得犹如路人在青旅拼床。
也可能今天他们的精神都太累了，顾不上想其他事情了。
江时凝去浴室洗澡，慕迟一个人呆坐在客厅里时，才觉得好像现在的场面有些不对，尤其是他隐隐约约能听到水声。
慕迟整个人在害羞、扭捏和强大的危机感与生存**中摇摆不定，显得像是呆在了那里。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的情况多么复杂，他不知道江时凝听到了多少。慕迟对她隐瞒了自己陪着她做任务的事情，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慕迟私自想要杀修凌非的事情也让她看到了，慕迟同样难以揣测江时凝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过了一会，水声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qaq
感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_（：з」∠）_太困了虫子明天抓
第146章
慕迟不知为何变得十分紧张起来； 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一些，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有点不自在地轻轻收紧。
传来开门的声音； 慕迟看到江时凝穿着他的灰色浴袍，湿润的头发搭在肩膀上，浑身还散发着些微雾气。她本来就长得好看； 洗完澡之后更是白皙水润； 像是仙女一样。
慕迟的喉咙滑动了一下，就感觉她露出的那修长白皙的小腿正在不断地吸引他的目光； 又不好意思； 整个人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江时凝擦着头； 就看到慕迟像是小学生一样低着头； 红晕顺着耳尖蔓延的脖子，整个人局促得不行。
她这才恍然想起； 自己这种大半夜来人家家里洗澡的行为似乎有点不大妥当； 如果将慕迟换做任何一个男人； 她都不会这样做。只有慕迟会让她有一种完全放心、甚至莫名有一种‘自己人’的感觉。
她倒是行云流水的反客为主； 倒忘记了这个几乎在所有方面都对她百般迁就的男人，脸皮有多薄。
“你去洗澡。”江时凝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好笑； “我去换个稳妥点的衣服。”
慕迟低着头慌乱点头； 他很习惯听江时凝的话，便站起来往浴室走去，江时凝站在必经之处； 就眼睁睁看到本来皱得急促的的男人到她身边就猛地僵住，然后如同躲避洪水猛兽一般，一点一点从旁边蹭进去。
江时凝站在走廊中央，慕迟蹭着墙壁勉强从她留下的那一点点缝隙通过，竟然真的一点都没有碰到她，然后逃一般的进入卫生间关上了门。第161节
江时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在慕迟洗澡的时候，她在他的一楼逛了一圈，又上了二楼，才看到他的卧室和衣柜。一打开衣柜，里面是排排挂着的西装，都是她之前送给他的。
又打开了几个，终于找到了慕迟的睡衣。江时凝本来想拿t恤的，可是一想起来慕迟的薄脸皮，便转手拿了一套长袖的灰色家居服。
慕迟的家里没有吹风机，江时凝便干脆披着头发又坐回沙发上，等着慕迟出来。
过了一会，浴室门缓缓打开，慕迟换完衣服走出来，脸色还泛着红色。江时凝以为他洗澡热的，却没没想过，慕迟虽然跟了她那么多世界，但是两人接触得最亲密的两次，也只不过是古代世界里她晕倒、他抱她，以及刚刚江时凝阻止慕迟杀修凌非时的握手手了。
这忽然让慕迟和她用一个浴室，慕迟怎么可能受得了。尤其是浴室里都是女人用过的痕迹和水泽，他洗着洗着就容易想偏，想偏了就无比害羞，而且还觉得自己这么想简直不知羞耻，整个澡洗得乱七八糟，都不知道是水太热还是他自己在发热，最后干脆换成凉水冲澡，这才算是完事。
慕迟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寂静的晚上，屋里显得有点沉默。
“你……”江时凝刚刚开口，就觉得慕迟的气息都紧了紧。江时凝说，“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这简直是送命题。哪怕慕迟受过多么多的历练和经历，他在江时凝面前都会再次成为一张白纸。他不知道江时凝当时听到了多少话，但如果她不知道，慕迟不是特别想将他曾经跟随过她五世的事情告诉她。
他不希望让江时凝产生压力，又或者她为了报答他而做什么事情。他不希望那样。
慕迟低下头，思来想去，老老实实地道歉道，“我不该那么冲动。”
“你的确不该。”江时凝轻哼，“为了杀修凌非而毁掉自己的人生，一点都不值得。”
“可是——”慕迟脱口而出，又沉默下来。
“什么？”
“可是你怎么确定修凌非离开之后，真的不会伤害你？”慕迟忍不住问。
他忍不住有点发酸，江时凝看起来很了解修凌非的样子，甚至很信任他。
明明修凌非那么坏。
江时凝轻轻地叹了声气。
“其实初灏厉不算是个坏人。”她说，“他的人生和背景让他成长为这样的人，但不能全怪他。他也算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