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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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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门之后,她背靠着门,轻轻地坐到地上。
  她自然知晓这是谢欲晚的手笔,只是她今日太累了,再无意去计较什么。终于独身一人,她有了时间去消化今日听见的‘故事’。
  原来姨娘曾经去寻过谢欲晚。
  难怪。。。。。。上一世他对她如此‘宽容’。
  姜婳眸色淡淡的,突然松了口气。今日司洛水的事情让她明白,这世间失了清白的女子,将会面对些什么。
  司洛水宁愿冒着溺水而亡的危险在水下躲了半个时辰。
  如若她今日没有那艘船,司洛水若不能被旁人救下,可能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当初她的情况同司洛水其实无异,甚至更加严重。
  众目睽睽之下被撞破了‘欢好’,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而言,流言便能让她尸骨无存。
  是谢欲晚救下了她。
  她曾经以为是因为他君子的品行,但其实妥善处理她方法绝不只有迎娶。
  让她带发修行,避开长安城这几年的风头,对当时的她而言,也是很好的法子。或许。。。。。。他当时带她离开姜府,同她成婚,珍她护她,那般做只是因为他应了姨娘一句‘庇护’。
  姜婳浅浅地笑了一声,却又不知为何流出了泪。
  她曾以为那是爱。
  或许那也是爱,只是无关谢欲晚,那是姨娘对她的爱。
  她轻声笑着,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随后望向窗外那颗很亮很亮的星,在晃悠悠的湖水之上,在精巧无人的画舫之中,闭上眼,轻声许下了心愿。
  湖水和月色和星星一同听见。
  *
  隔日。
  姜婳很早便醒了,她才掀开被子,就听见了敲门声。
  是晨莲的声音。
  “砰——”
  姜婳轻声道:“请进。”
  因为窗户开着,姜婳已经能悠悠听见一些岸边的声音。她望向端着水进来的晨莲,轻轻笑了一声。
  晨莲也弯着眸地望向她,轻声抱怨:“小姐,昨日晨莲是被哄骗走的,小姐不要生奴的气。”
  姜婳不太在意,因为上一世的关系,她早就习惯了身边都是谢欲晚的人。晨莲是谢欲晚送来的人,还是从暗卫营出来的,她没有让晨莲全然听她话的道理。
  晨莲眉心微蹙,上前对着姜婳眨了眨眼,很认真地道:“奴真的是被莫怀给骗走的,下次不会了,莫怀总是拿一些不能骗人的东西骗奴,奴下次一定不上当了,莫怀真的是这个天下最会骗人的人。”
  姜婳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好,下次走之前,要给我留一个钱袋子。”
  明显打趣的话,晨莲轻轻在她身边蹭了蹭。
  等到用完膳,姜婳推开房门,就看见了船板上的谢欲晚。
  他换了一身青圭色长袍,神色淡然,似乎昨日把马车奴仆都撤走的一切荒唐事情不是他做的一般。
  “夫子晨好。”她轻声唤道。
  他望向她,少女站在一片明媚的光中,格外地美好。他定眸看了许久,温声道:“晨好。”
  姜婳没有太在意,昨日全了他的‘荒唐’,是无奈之举。想到今日回了姜府,还得寻个借口,姜婳轻叹了口气。
  谢欲晚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眸中蔓延开的雪,因为染上了少女周身明媚的光,一点一点消散。
  望着公子,莫怀怔了一瞬,那日公子从书房出来之后,书房内是满室的佛经。雪白的宣纸上,字字端正,像是用经文在宣判罪|孽。
  公子未同他言书房内的佛经该如何处置,他隔日便自作主张,去了山外的寺庙,将其都给烧了。
  雪白的佛文被火一片一片吞噬。
  莫怀望着漫天神佛,轻声许下了此生唯一一个心愿。
  他不知未来多舛,公子会有怎样一个人生。但他希望,控制公子的那些枷锁,便如同这火盆中的佛文一般,少一些,再少一些。
  这一切,似乎终于在今日,得到了些许应验。
  或许,这世间真有神佛。
  神佛仁善。


第四十九章 
  画舫外; 岸边,姜府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姜婳轻轻看了一眼,知晓又是谢欲晚寻了些法子。由他生出的乱子由他解决; 她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她望着不远处那个青年; 笑意如寻常一般温婉。
  即便重生一世; 她亦无数次被困住。那十年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未完成的救赎。她曾以他为光,像飞蛾一般抛却那些过往向他前进。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爱赋予她的勇气; 在他们之间,是如此地脆弱。
  重生一世; 她也终于能够坦然接受那一方冰冷的湖水所埋葬的遗憾。
  像是昨日的那个‘故事’; 解开了她上一世最后一个心结,从今以后她便能自在地奔赴新的人生。
  再没有他的人生。
  也没有那些她从前在姜府亦未尝过的苦痛。
  姜婳上前; 对上青年那一双向来没有什么情绪的眼; 轻声而真挚:“一切都多谢夫子,学生能力微薄; 能在商阳之事为夫子尽三分力; 已经是学生之幸。无论是前生,还是昨夜,学生都感恩万分。学生此生无大志,唯愿夫子日后能事事顺遂如愿。”
  他之所愿; 是天下苍生,这是她从许久之前就知晓的事情。
  而她如今只有一声‘浅薄’的致谢; 在未来将要发生的无数故事里; 是如此地微不足道,又如此地举足轻重。
  春光映着少女洁净的脸庞; 风扬起她素白的裙摆。姜婳轻声笑着,终于有一次,她也如春光一样明媚。
  谢欲晚静静地看着她。
  有礼而生疏,从许久以前,她待他便是这幅模样了。从前他未曾多想心中的苦涩,只觉得如她口中所言一般,那些不符合规矩礼仪的荒唐事,只是些‘浅薄的占有’。
  但在他以橘糖之名三番五次去见她时,他便再不能说服自己。那日月光如血,映亮山林的路,他看见自己的每一步都是挣扎。
  那些从年少之初便缠绕在他命运各处的丝线,牵连着血肉,在他行走的每一步中,寸寸断裂。
  他抄写了三日三日的佛经,雪白的宣纸铺满了书房。窗台吹起来的风,吹过这一室荒唐,他独独立于荒唐之中,想同从前一般,修剪掉高树无用的枝丫。
  那满室的佛经是在宣判,宣判他实在算不得浅薄的爱意。
  可他推开门,眼中覆盖的雪已经成了冰。
  苦痛亦是爱意的一种。
  他未做出抉择,只是任由那经文如丝线一般,牵扯着他的血肉。他应了从不会应的宴会,或许是想做什么,或许只是想看她最后一眼。
  一切本该如此,直到她那一滴温热的泪悄然从他指尖滑落,那三千经文所生出的丝线,如夏日的花一般,悄然而落。
  带着狰狞的热烈和苦痛,带着斑驳的血肉与怯弱。
  如今她这般疏离的致谢,像是在告别。
  若是从前他应该很难应下,或者如那日昏暗船舱中一般,淡漠望着她的决绝。但他现在明白了,她只是想同那些过往告别。
  他在她苦痛的过往之中,她理所当然地想要远离。
  望着对面的姜婳,谢欲晚一双凤眸中情绪不明。但在春风中荡漾的湖水听见他温柔地道了一声‘好’。
  姜婳有些惊讶,为青年罕有的温柔,却还是温婉告别:“那夫子,学生便先回府了。”说完,身旁的晨莲已经上前为她整理好了衣裙。
  谢欲晚望着她的背影。
  他眸中情绪很淡,却再不似在一场冰封万物的雪中。湖边的水悠悠地荡漾着,湖水依稀记得,昨夜有一轮弯弯的月和一颗很亮的星。
  谢欲晚亦离开了画舫,彼时姜府的马车已经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莫怀悄无声息到了他身侧,轻声道了一句:“公子,回府吧。”这一声将谢欲晚从那场漫天的雪中唤了回来。
  他望着她离开方向,在心中轻声道。
  她要同过往致别,那便致别。左右一个人,有过往,便有余生。她同过往致别,他在她的余生便好。
  身旁突然传来旁人的声音:“算算日子,明日是不是立夏了。”
  一个船夫一边吆喝一边说着:“是呀,这个春呀,过去了。看看今日这日头,哎哟午时便要烈起来了。”
  *
  马车到了姜府。
  姜婳被晨莲搀扶下来,她抬头静静看着牌匾。从前姜府,不是这方牌匾,从前姜府的牌匾是上一任天子亲赐的。可后面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天子逼宫,夺权,上位,姜府也就将那一方御赐的牌匾收了起来,请了一大家重新写了个牌匾。
  晨莲小心提着她的衣裙,身后的马夫低着头。
  侍卫见到她并不诧异,而是恭敬地让开身子,姜婳一怔,明白又是谢欲晚的手笔。她如寻常一般低着头,入了府。
  一路的丫鬟小侍都在行礼,比从前更为恭敬,她静静地看着,知晓当是发生了什么。
  晨莲倒是无所谓地站在她身旁,看见了她眸中一瞬的不适,小声道:“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
  姜婳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唤了回来,她轻声道:“好。”
  就像是平常一般,即便不知道为何,她还是会应下一声好。晨莲眸中笑意浓了些,主动解释:“在丞相府中橘糖姐姐特意叮嘱我,那月牙糖一定要一日让小姐用一颗。”
  姜婳望向晨莲,晨莲冲她可爱地眨了眨眼。
  姜婳低头轻声笑了一声:“好,橘糖还同你说了什么吗?”
  路旁的花被风吹着轻轻地摇,晨莲转了转眼珠,故作高深道:“那。。。。。。还说了好多好多,若是要说起来,怕是要许久许久,以后我再慢慢地说给小姐听吧。”
  “好。”姜婳温柔地笑了一声。
  晨莲慢她半步,在姜婳看不见的地方,她低头轻轻地笑了笑。她从前眸中的笑意都太过浓烈,可这一刹那的浅薄,似乎才是难得流露一次的真心。
  到了院子,姜婳将姜玉莹的衣服整理好,看着上面被桌角勾出来的轮廓,眼眸怔了一瞬。但很快,她又直接将衣服递给了晨莲。
  晨莲笑着接下。
  不等她们用膳,已经有人敲响了院门。
  姜婳知晓祖母迟早会派人来,但是未想到祖母会如此急迫。此时她入府的消息应该刚刚传到祖母院子中,如今就已经派人来了。
  晨莲放下手中的衣服,去开了院门。
  来人她有些陌生,就听见那小丫鬟说道:“奴是大公子院中的春华,大公子让奴来唤三小姐去一趟书房,说是又新得了一孤本。”
  院子很小,即便在房中,姜婳也大致听到了。
  不是祖母,而是姜玉郎,姜婳生了些许兴致。她推开房门,春华忙向她行礼:“三小姐。”
  随后,春华又把适才她同晨莲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待到春华说完,姜婳便轻声点了头:“我才回府,可否容我换件衣裳,再去大哥的院子。”
  她温柔谦逊,倒将春华说的不好意思了,春华忙点头:“无事,不急的。只是公子让我提前来同三小姐说一声。”
  晨莲在一旁笑意盈盈,如寻常一旁,交叠的手中却把玩着寒针。
  她望着这位丫鬟,想着那位素未蒙面的姜大公子。得了一孤本同小姐又有什么关系,明知道小姐才回来不等小姐休息一会便来唤,丫鬟虽然说着‘无事不急’,但字里行间透露的都是那位想来以温润著称的姜大公子的傲慢。
  远处,寒蝉看着晨莲眼中的笑,一张死人脸一成不变,沉默了一瞬。
  春华在外面候着,姜婳换了衣衫,简单梳洗便出来了,晨莲一直安静地跟在一旁。
  见到姜婳出来,春华笑着迎上去:“小姐同我来。”
  姜婳便跟在春华身后。
  春华是姜玉郎院子中两个大丫鬟其中之一,她从前在姜玉郎身边,遥遥见过几次。不过两世下来也没有什么交集就是了。
  府中旁人因为姜玉莹的缘故对她百般刁难,唯有祖母院子和姜玉莹院中的丫鬟小侍,待她还算和颜悦色。
  但如何也没有到今日这般‘和颜悦色’。
  春华一边在前面带着路,一边柔声道:“三小姐,那孤本是公子最近新得的,珍重万分,公子第一时间便想起三小姐了,这才派奴一直守在小姐院子前。”
  姜婳眸很淡,没有面对这刻意的讨好。
  应当不是姜玉郎的主意,是春华自作主张说了这些话,毕竟这个时间线上,姜玉郎一直都以为她‘不喜’读书,‘厌恶’诗文。
  不知不觉到了姜玉郎的院子,姜婳抬头望去,其实并不算精巧华贵。即便姜玉郎是府中的嫡长公子,可他的院子在府中并不算最好。
  府中最好的院子是姜玉莹的。
  除开祖母对男嗣的偏心,这府中的泼天宠爱,的确都给了姜玉莹。
  春华在前面带着路:“三小姐,到了。”
  书房的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姜婳向里面望过去,窗明几净,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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