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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鸢望着那死而复生的人,唇角不免自嘲。
    人死了,她本以为会有一线生机,可她错了。
    人死了,她尚且夺不过,如今,活着,她已是输的一败涂地。
    “看来,两府这婚事是办不成了。好好一段佳缘,愣是说没就没了。”
    “这相府二千金已活,今日这么一闹,皇家颜面也失,这赐婚必然退了。没准,这过不了几日啊,左右两府又是一场喜事。”
    “难说,你看那相府二小姐死了,皇家也不见退婚,如今活了,只怕要降罪。说不好,还得株连九族。”
    “咱们禹国城,今年还真是多事之秋。”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时,却见那一身铁链的司徒青云,望着明媚阳光下的寿衣女子,眼角柔笑,却是看不到眼底。
    步步朝那相府千金而去,眸内喜悦渐渐湮灭沉寂。抬手,铁链哗啦做响,小心温柔的替人理了理鬓角凌乱的几缕青丝。
    满目柔情,沉沉凝视着面前之人。
    容貌依旧,桃眸温柔,眼尾朱砂痣尚在……
    口吻轻柔,“我的阿月,终是回来了。”
    散落下来的青丝遮住半边容颜,掩了半世疯狂苍凉。
    “阿玥。”
    眸底几番苦涩沧桑,下一刻,却是一口鲜血猛然喷涌而出。那司徒青云,眼前一黑,身行一晃,险些摔倒。
    “儿啊!”
    “青云!”
    众人:这莫不是乐极生悲?激动喜悦过头了?
    这好好一大喜之日,愣是要把活人给折腾死,死人给生生折腾活。
    李阙玥赶忙将人好生扶住,望着面前一身狼狈的司徒青云,眸光暗淡,划过几抹愧疚。
    “还不快将逆子给我带回去?!”
    右丞一声怒喝,侍卫赶忙上前,将人给押走了。
    那司徒青云离开之际,望着棺木旁的女子,眸中含笑。
    “阿玥,不可再做傻事。待我回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 谢家公子
    清晨,北辰禹国,一如既往,熙攘街道,吆喝叫卖声不止。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喧哗热闹。民间茶坊,议论纷纷,热闹非凡。
    “啪~哗啦~”
    一阵清脆物体落地声响起,众人疑惑不解,朝声源处望去。
    原是店小二脚滑,不慎撞翻了桌上的竹箸桶。顿时桌上一片狼藉,竹箸散落一地。
    店小二,面色惶恐,赶忙对客人赔礼道歉。掌柜的赶忙过来察看,一见桌上坐着的是九王爷这尊大神,不免心下无奈叫苦。
    只得一边呵斥着店小二粗心,一边赔礼道歉。
    “行了行了,不怪罪你们,退下吧。”
    北辰野有些不耐烦,似乎有什么急事似的,目光紧紧盯着楼阁下方街道,没再理会掌柜的。
    同席的北辰宣朝掌柜摆手。
    “苟掌柜,去忙吧。不必管我们。”
    见五王爷都发话了,掌柜赶忙应声退下。
    楼阁临湖而建,来往客人络绎不绝。
    楼阁下方,街道繁华。
    北辰宣看了眼楼下。楼阁下方,站着一名女子,一身捕快装束。正是大理寺大名鼎鼎的女捕头苏府千金苏昧。
    望了眼犹如做贼般的北辰野,桌对面的北辰宣莞尔一笑,口吻温和,却带着几分揶揄。
    “苏姑娘?可真是巧了,遇上了。怎么,不下去打声招呼?”
    起身下楼,去同楼阁下方那一身捕快装束的女子打招呼。
    却是被北辰野一把抓住阻止,瞪眼。
    “五哥?!和那疯女人有什么好聊的!”
    继续默默趴在窗台处盯着下方的一举一动。见对方一直冷冷盯着前方,不免疑惑,说着目光望去,眉头却是慢慢皱起。
    苏昧对面,站着几名妙龄女子,看装扮,应是焱王府上的人。
    其中一名身着青色罗裙,紧紧跟在身后,额头汗珠岑岑,淤青未散,怀中抱着不少物什,走路一瘸一拐。
    苏昧眉头紧蹙,凝视那婢女,眸露不忍,面含怒意。
    身后的捕快见状,不免叹气。
    “捕头,你看这?”
    “愣着干什么,上去帮忙。”
    “可这……”
    话音未落,人已经跨步上前而去。
    不待那名碧裙婢女出声,一把将人怀内的东西拿过,扔给身后的捕快。
    将人拉过,细细察看一番,杏眸怒意浮现。
    领头的婢女见状,微怔,面色不悦,却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苏昧望着一身旧衫的青娟,黛眉紧蹙。
    “你家王妃不是一早给你赎身了吗?怎么回事?还待在焱王府?”
    “……小姐,没了。青娟想守着那院子。”
    “……”苏昧闻言,喉咙一梗。
    “你家小姐怎愿见你这般模样?”
    青娟垂眸,未回话。
    那领头婢女却是不悦了。口吻毕恭毕敬,却是难掩趾高气扬。
    “苏捕头,奴婢们不过是来采办,为王府办事。还请苏捕头不要耽搁了奴婢们的时间。”
    苏昧目光扫向那领头的婢女,谈不上和善。
    身后的捕快本是面露难色,这毕竟是焱王府的事,作为娘家的相府尚且不管,他们哪有权利管这些。
    那领头婢女一看,便是那西域郡主从西域带过来的贴身婢女,趾高气扬也是难免的。
    头和那旧焱王妃交情也并不是很厚,犯不着趟这么一趟浑水。
    可一看那婢女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模样,心下怒火腾腾升起。一西域蛮子,也想仗势欺人。
    没好气道:“我们捕头办事,闲杂人等,莫要多嘴!”
    “你!”
    身后的婢女面色难看。
    那领头的婢女向人使了个眼色。只得闭嘴。
    “苏捕头,我们是王府的人,只效忠王爷王妃管。纵使你是大理寺捕头,只怕想干涉王府之事,也得过问王妃。”
    苏昧冷眸扫了眼那婢女,让人将青娟铐起,一句怀疑此人与最近失窃案有关,带回去审判。
    还望焱王府配合。
    “凭你区区一大理寺捕头,也敢私自扣押我焱王府的人。”
    身后的婢女不免怒喝。
    “不过是区区女捕头,也敢管到我家王妃头上?!”
    二楼茶阁,伴随着一声怒喝,“啪”的一声震响,引来众人古怪不悦的眼光。
    惊得方才那正在给客人倒茶的店小二手一抖,茶水洒了一桌。
    掌柜的正在算账,闻声,不免朝方才那店小二瞪去。
    盯着自家掌柜的愠怒眼神,店小二有苦难言,用目光示意窗子边。
    好好的桌子被震碎一地,不忍直视,掌柜的苦不堪言。
    北辰野凶神恶煞的瞪了眼这不约而同望来的目光。
    望着自家五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悦斂眉,恼羞成怒。
    狠狠砸下一锭白银。掌柜的继续心安理得,悠哉悠哉的拨着珠算盘。
    众人默默收回眼神,眼观鼻,鼻观心。
    瞟了眼那窗子边,却见那人径直从二楼窗上一跃而下,眼角抽搐。
    这可是二楼……砸下去,摔不死也得伤了行人。
    突然从空跃下一人,人群纷纷散开。
    苏昧警惕扫去,待看清九皇子,没说什么。
    只见北辰野一把抓过方才那捕快提着的沉重的包袱,顺手扔向了对面几名婢女。
    领头的那婢女微微侧身,堪堪躲过。
    倒是身后的三名婢女,见是王府采购的,可都是价值不菲的,不敢怠慢,赶忙接住包裹,重心不稳,摔倒一片。
    “九王爷。”
    领头婢女不咸不淡行礼。
    “怎的?四哥府上的婢女都死绝了?所有活全交给一弃妃婢女来弄?”
    “……”那婢女毕恭毕敬低头,“是奴婢们疏忽了。”
    “行了!本王没心思听你废话。回去和你家主子说一声,这婢女……苏捕头收了。”
    “这……”
    几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如何?尔等是有什么不满?大理寺办案,皇家都不曾插手,你区区西域婢女,也敢再次放肆?!活腻了!”
    领头的那婢女默了默,回道,“奴婢定会如实禀报我家主子。”
    冷冷剜了眼被护在苏昧身后的青娟,不屑一笑,转身带人离去。
    见人走了,那捕快愣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就把锅索性甩给咱们捕头了?!”
    苏昧淡淡道了句多谢九王爷出手。
    北辰野撇嘴,双手抱胸,佯装未闻。
    北辰宣有些无奈的望着某人。方才在楼上,也不知是谁拍案暴喝一声,“敢欺负本王的人!活腻了!”
    转身又嘀咕道:混账东西!本王都还没欺负,你倒是上手了。
    望向青娟,终是有些于心不忍。
    “焱王府,你也别回去了。今日一事,你若回去,日后日子只怕更难受。”
    “人我带回苏府。苏府也不缺这一点口粮。”
    “焱王那里,还望五王爷说说情。”
    毕恭毕敬,不卑不亢,有礼有数。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再说了,要求也该是求本王。”
    北辰野嗤笑不悦。
    迎来苏昧冷眼一扫。
    “那就有请九王爷鼎力相助了。”话是撂下,带人离去。
    余光瞟了一眼,见人果真爽快的走了。
    北辰野嘴角微抽,面色泛黑。
    顶着自家五哥的眼神,脸色一垮,硬生硬气,半天憋出一句。
    “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女人!!……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你还想如何?”
    北辰宣只觉有些无奈。何苦整日找苏捕头麻烦,若是心仪,这么折腾下去也不是个事。
    “自然是……咳……不同这女人一般见识。对了,五哥,四哥那里,一起去交待。”
    北辰野想到那人修罗般的冰冷面孔,莫名有些发虚。
    以前,有那李阙玥在,四哥纵使再怎么阴冷无情,只要拉来四嫂,也不见得会发怒。
    如今,按理说,娶了那天阳郡主,既然是心怡之人,应该是心猿意马,得意忘形,这不求走起路来带风,但是整日冰冷着张面孔,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真有些捉摸不透了。
    难不成,时间一久,对那天阳郡主的感情淡了?
    围观群众,望着远去的人影,议论纷纷。
    “这婢女也是走运,今日恰好遇上苏捕头。不然,只怕日后死也无归处。”
    “焱王妃死了,尸骨无存。听说就连那衣冠冢都没给设一个。这婢女也不知偏执做何。离开那个鬼地方,活着比什么都强。”
    “你说,这相府也真够狠心的。怎么说也是从小贴身服侍的婢女,还真扔在焱王府,任其自生自灭了?”
    “这有何大惊小怪的?那相府二小姐自打城楼一跳,死而复生,人就半傻半疯似的。相府蒙羞多次,早就与其断绝关系了。畏罪自裁那日,相府愣是半句话都未吭?”
    “唉,可怜啊。庶女身份,不想着争宠,却是整日换着法子寻死,如今自己死了,还牵累了身边跟随多年的丫环。”
    “谁说不想?听说就是妒恨在心,惹得那天阳郡主旧疾复发,被王爷撵出府,遣送到别院马棚刷马度日。后来不知怎么的,大婚那日,人突然回来。行刺,被捕。翌日,服毒自杀。尸骨被扔去了乱葬岗。”
    “也不知怎么回事,乱葬岗那日着火了,所有尸体都被烧成灰烬。”
    街旁卖豆花的大婶闻言。忍不住怒骂几声。
    “嗐哟,这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干的伤天害理的事。人都死了,还不让人安息。”
    “……谁说不是呢。”
    苏昧将人安置在苏府没几日,焱王府尚未来要人。看来,人是回不去了,也无需担心。
    倒是相府长千金前来,路过回廊,冷冷扫了眼院中打理花草的青娟,未多说。
    本以为其会刁难,却是聊了公事,就离开了。至始至终,未同这个在相府待了数十年的丫头说过只言片语。
    同行的李如兰不免嗤笑,“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怎么,没有陪你家主子去死,跑到苏府来了?”
    “相府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你何时想通了,可以回来。养一个奴才,同养一只畜牲,也没有多大区别的。”
    青娟一脸沉默的神情惹来李如兰一顿冷嘲热讽。
    “还真和你那主子一样,野性难改。可惜,再怎么猖狂得意,不依然入狱,自寻死路,到头来,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如兰。够了。”
    李阙巽声音微冷,显然,不悦了。
    苏昧冷冷扫了眼一脸不甘的李如兰,“苏昧还有公事在身,就不送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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