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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动-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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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去的人以千疮百孔的模样死去,活着的人以千疮百孔的模样活着。

    那天,她陪郡主再次登上了长安城的城楼。

    郡主站在城楼之上,攥着沈少将军的袖箭,用几乎已经失明的双眼凭栏远眺,望着城楼之下沈少将军曾站立的地方,任长风卷起她的衣袂,和不知何时起生出斑白的长发。

    有那么一瞬间,惊蛰觉得郡主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蝶,就要这么飞走了。

    在郡主挪动脚步的那刹,她紧张到一双手痉挛震颤。

    可郡主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并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一跃而下。

    郡主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紧张,笑着问她:“你以为我要从这里跳下去吗?”

    “我的命是他拿命换来的,怎么能随便丢掉呢。”

    “惊蛰,罪人是没有资格解脱的,罪人——就该长长久久地活着。”

    罪人就该长长久久地活着,所以新帝给了郡主自由,郡主却将自己这副戴罪之身囚禁在了长安城外的太清观,从此再不入世。

    郡主说,见微天师就是在那里预言了沈少将军的一生,她想去那里为他求一个不一样的来生。

    搬进太清观之后,郡主日日都用那副残破的身躯跪在三清道祖神像前祈愿。

    幽居的日子里,她们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

    听闻新帝登基以后,那些旧事渐渐不再那么隐晦,河西战神和永盈郡主的旷世之恋被坊间编撰成了风月话本,广为流传。

    周寺卿身为这段旷世之恋的见证者,似乎也成了诸多谜团的答疑者——

    将军是个纨绔?那如何能得郡主青眼,又怎能在后来打下这么多传奇之仗?

    可为何传闻中将军和郡主是一对死对头呢?

    既然是谁也不知道的私情,两人在外不和,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永恩侯视郡主为亲女,当然瞧不上一个纨绔公子做外甥女婿,永恩侯夫人又是那等恶毒之辈,掩人耳目方才是长久之道。

    就这样,不明真相的世人以为沈元策和元策是同一人,想象着少年少女年少相恋的故事,将这话本编得有鼻子有眼。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郡主枯槁的脸上难得现出几分好奇,让她买来话本,念给她听。

    郡主听着那些美好的故事,在沈少将军离开以后第一次展露那个年纪的少女本该拥有的笑颜。

    有人曾问郡主,这故事可是真的?郡主摇头,说不过是世人的妄想。

    从那天起,郡主每日都要听她念话本,让她每日念一章回,念完之后便从头再念,不过郡主只听开心的上卷,不听难过的下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太清观里的人几乎都能将这话本倒背如流,偶尔她嘴快念错一句什么,还有人在旁指正。

    郡主便更不必说,有时听着听着打个瞌睡,醒来一时恍惚,还会分不清现实梦境,与她说起话本里的词儿,问阿策哥哥来了吗?

    她看着郡主期待的脸,不知如何才能开口说,这世上已经没有阿策哥哥了。

    不过也不必她说,郡主在一瞬恍惚过后总会清醒过来,然后什么话也不说,拄着盲杖,继续去三清道祖神像前祈愿。

    朝暮轮转,四季更迭,郡主在太清观住到了第七年。

    永宁七年隆冬,见微天师在太清观走到了大限之日。

    郡主恨了见微天师七年,却始终不敢将沈家的秘密说出来。虽然沈家已无人,可玄策军里尚有当初替沈家保守秘密的人,郡主不能连累他们。

    如今见微天师将死,将死之人不会再泄露秘密,郡主终于可以让他知道自己当年的谶言多么可笑愚蠢。

    那日,郡主在见微天师榻前坐了半日,将一切尽数告诉了他。

    见微天师于临终之际悔不当初,至死不曾瞑目。

    郡主做完了最后一件事,自己也像开败的花,在那个冬天无可挽回地枯萎凋零下去。

    二十五岁的年华,郡主青丝半白,枯木般的身体已然腐朽。

    郡主在病榻上躺了整整一月,连清醒着听话本的时间都所剩无几。

    直到有一天,郡主一早醒来神志清明,有了下榻的力气,说想再去一趟三清道祖的神像前。

    她知道,那就是真正的最后了。郡主撑了七年,是时候去歇着了。

    这样也好,郡主不必再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在这看不见光亮的人世间踽踽独行。

    她陪着郡主去了道观的殿堂,郡主跪坐在蒲团上,靠着她,听她最后念了一遍依依和阿策哥哥的故事。

    郡主笑着听到结尾,说如果有来生,她想做话本里那个心无杂念、满腔赤诚的依依,再也不管什么面子什么架子,就去全心全意地喜欢他。

    如果有来生,她要早点认出他,早点坚定地选择他。

    “郡主只说来生,那今生呢,郡主可还有什么心愿?”她忍着泪问郡主。

    “今生啊,”姜稚衣靠着惊蛰轻声说,“我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

    姜稚衣慢慢闭上眼,黑暗里忽而现出久违七年的光亮。

    她看见自己置身于长安街头的一座茶楼,坐在三楼雅间听着窗外鼎沸的人声。

    吵嚷声中忽闻踏踏马蹄如雷震响,接着“啊”一声惊叫和着“喵”一声惨叫响起。

    她回过头一惊,看见自己的狸奴掉出了窗外,连忙起身探出窗子往下望。

    茶楼底下百姓夹道,玄甲骑兵开路,通身金黄的肥猫高高坠落,在风中四仰八叉炸开一身毛,眼看就要摔成一块肉饼。

    忽然银光一闪,马上少年反手抽出身边士兵长|枪,手腕一翻,长|枪在半空扫过一道虚影,斜向上去一挑。

    朝阳灿烂,万丈金光皆凝于枪头一点锋芒。

    猫被枪杆接到,肚皮贴着枪杆滋溜一路滑到尾,四只爪子惊恐地扒住了少年的手。

    漫天花枝雨里,少年抬首朝她望来。

    一阵迷人眼的风吹过,她轻轻眨了下眼,看清了少年的脸,一瞬间热泪盈眶。



    裴雪青×沈元策·庄周梦蝶(一)(“相国家的女儿脑子是挺。。。)

    

兴武八年; 初春时节,潋滟春光映照在碧波荡漾的湖面,粼粼金辉透过窗棂投落进湖心的水榭; 在书卷上碎裂成斑驳片影,眼下的白纸黑字模糊得宛若幻梦。

    裴雪青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 专心致志读着手中的医书; 翻页间隙听见一旁的婢女竹月开口:“姑娘; 这都等了半个时辰了,沈郎君今日怕是不会过来了。”

    裴雪青慢声细语答应:“他有伤在身,许是行动不便; 不急,再等等。”

    “奴婢看沈郎君这些日子照旧成天打马过街,一瞧便是从天崇书院翻墙逃学出来的,压根儿没将那点伤当回事,哪儿有半点行动不便的样子……”

    “他当不当回事; 是他的事,他既是因我受伤; 我便不能不当回事。”

    “奴婢是担心您与沈郎君来往太多,回头他与那些狐朋狗友胡吣,损了您的名声。”

    “他不是这样的人——”裴雪青从书卷里抬起头来,想替这位臭名昭著的沈家公子辩驳一句,又想到他恐怕不需要这样适得其反的辩驳,临了止住了话头。

    竹月似乎还在等她往下说,裴雪青的思绪却慢慢飘远了去。

    沈元策,河西节度使之子; 长安城里出了名的混不吝,连在天崇书院那等纨绔扎堆的地方都是数一数二的混世魔王; 三天两头翻墙逃学不服管教,斗鸡走狗流连赌坊,难得安分在书院的日子也是一翻开书就睡得不省人事,课上练习博戏掷骰子,出口顶撞气晕教书先生——

    “沈家独此一子,家业难继,实乃将门不幸也!”满京城都这样评价这位沈家公子。

    从前她只从世人传言里听过这个名字,也曾以为兄长这位同窗是恶迹斑斑,无可救药的顽劣之徒,是她路遇时应当避着躲着的人。

    直到上月开春那日,她去城外上山采药,意外遭遇了一头野狼。

    狼是昼伏夜出的群居动物,那日天气晴好,她又身在本不该出没野兽的浅林,所以当她前一刻还在弯身采药,后一刻忽然听见一阵诡异的兽喘,一回头看见草丛里惊现一头皮毛带血的孤狼时,第一时刻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直到身边婢女惊声叫起,她方才回过神来,转身想跑却记起书里说背对狼逃奔更易激发狼的兽性,于是努力冷静下来与那狼对视着,拉着婢女的手缓缓一步步朝后退去。

    却不料那狼似乎不久前才受过惊,已然被激发兽性,她们这一动,狼四爪一蹬便猛扑上来。

    浓烈的兽腥气扑面而来,她张皇失措地跌进草丛,眼睁睁看狼直冲面门,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忽然破空而至,嗤地直直射中了狼肚子,那狼在半空中一声哀嚎,重重倒地。

    她心怦怦跳着抬起头来,看见不远处一位身形颀长的锦衣少年手握长弓坐在马上,目光紧盯着那头伤狼,掌心长弓弓弦犹在震颤。

    那狼中了一箭仍未咽气,鼻翼翕动之下突然暴起,嘶嚎着朝少年扑了过去。

    少年被扑下马,一个敏捷的侧滚翻避开狼爪,与狼缠斗起来。

    困兽之斗不容小觑,她爬起来想帮忙,一面让婢女跑快点去林外喊人,一面手足无措地搬起一块尖石,在旁随时准备应援。

    想来当时若真到了需要她出手的地步,她和那少年定都难逃一劫了,所幸缠斗之中,少年渐渐占了上风,两条腿一绞,死死绞住了狼身,一手横臂格挡扼住狼嘴,一手拔出一柄匕首,狠狠一刀扎入了狼的咽喉。

    伤狼在垂死的抽搐过后终于无力地垂下了头,匕首一拔,鲜血喷溅而出,浓重的血腥气在风中弥漫开去。

    少年一脚踹开那头死狼,仰躺在地上一声声喘起气来。

    她慌忙扔掉石头跑上前去,问那不知名姓的陌生少年:“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那少年仿佛才注意到她那一身显然并非出身山野、甚至非富即贵的打扮,皱了皱眉头,眯起的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她当时并未多想,只顾去看他伤势,见他袍袖染血,疑是被狼爪划破,急急回头去找细布想给他的伤臂包扎。

    不料地上的少年忽而警觉般打挺而起,一把拔去扎进狼腹的那支箭,等她拿着细布起身,他已匆匆上马扬长而去。

    很快,吵嚷的人声和着纷乱的踏踏马蹄声响起,一群鲜衣少年策马涌了过来。

    她望着其中几人眼熟的面孔,认出了那群人,是天崇书院的学生,她兄长的同窗们。

    对面那群人看到她和地上的死狼吃了一惊,一个个下马奔过来。

    她那时才知道,原来那群学生当日正在附近围猎,公子哥儿们武艺不精,又想享受打猎的快感,便让专人将他们要的猎物驱赶进圈,他们则在圈外比拼射艺。

    猎物本都是乖顺的品种,可他们之中一位叫钟伯勇的少年自视甚高,指名要猎狼,结果非但没能猎下这狼,反被狼逃出了猎圈。

    一众学生分头追赶,这拨人追到她所在的地方,误以为是她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征服了这头凶狼,全都诧异万分。

    她连忙解释说不是,可又想起先前那少年临走拔去箭支的模样,猜测他许是不想暴露在人前,她便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这狼是被裴家护卫所杀,护卫一时走开了去。

    众人知她是相国之女,大约也没多想,让她采药当心,背着死狼便欢欢喜喜地走了,看那样子估计这拨人要将这功劳据为己有。

    等众人走后,她捡起了先前那少年遗漏在地上的那柄匕首,隐隐担心他的伤势,回府之后心下难安,翌日以给兄长送午膳为由去了一趟天崇书院。

    她猜测那少年应当也是天崇书院的学生,想将匕首还给他,当面谢过他出手相救的恩情,可在书院里转了一晌午,却都没有见到他。

    她徒劳无功地离开了书院,乘着马车行至书院后门,忽然听见一名老先生扯着嗓子的大喊:“沈元策——你小子给我站住!”

    那日她将书院里的人都认了个遍,只差一个一惯坐不热学堂席面的沈元策。

    虽说如此,她本也没将最后这个可能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她想错了,那少年或许只是刚巧途经山林,并非天崇书院的学生,这下要找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了。

    听见那个名字的那一刻,她只是想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争执,却在探窗而出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墙头一跃而下,明媚春光里,那张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面孔刚好转向她的方向。

    她不可思议地盯住了那张脸,比前一日青天白日见到狼还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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