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而——已是为时晚矣。
北城门最先叛变。
随后南城门被并州大军攻陷。
再之后西城门里应外合,并州大军如入无人之境。
遭受到最大抵抗的是作为主城门的东门,这里是由雍宁帝的绝对心腹把守。
是的,哪怕是雍宁帝昏庸无能至此、哪怕世道崩坏到了这种地步,仍然有愿意为雍宁帝、为雍朝殉葬的臣子。
然而,到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逆转这场攻城战役的胜负。
东门艰难抵御两个时辰,终是沦陷。
自此,帝都四大城门尽入衡玉掌控之中。
入了后半夜,雨势逐渐减小,兵戈撞击之声、士兵行军的声音变得明显起来。然而帝都城中家家户户都闭紧门窗,没人敢开门偷瞧外面发生了什么。
陈虎、并州牧等人也极力约束士兵,勒令他们不能做出任何扰民的行为,违令者直接斩首示众。
衡玉一手举着灯笼,一手撑着油纸伞,淌着地上的雨水穿过朱雀主街。
她所过之处,所有正在行军的士兵都连忙停下脚步,弯腰行礼。
宋溪等人落后她两个身位,安静无声跟着她。
这是衡玉穿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在帝都城中闲逛,第一次欣赏到帝都城的夜景。她姿态悠闲,仿佛是在巡幸自己治下的城池。
大概一刻钟后,皇宫大门近在眼前。
和笼罩在无尽夜色中的街道不同,皇宫里面灯火通明,直到现在仍有喊杀之声响起。
侍卫长守在宫门迎接衡玉,一瞧见她的身影便迅速上前,就要跪下行礼。
“将军甲胄在身,不必行大礼。”衡玉出声劝阻。
侍卫长改为行抱拳礼:“属下幸不辱命!”
“那就随我去看看吧。”衡玉笑道。
皇宫这边曾经爆发过激烈的打斗,地上的血迹还没被雨水彻底冲刷干净。衡玉踩着血水,在侍卫长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前。
此时,御书房里两军对垒,这已是皇宫最后的防线。
禁卫军统领护着太后和两个小皇子且战且退。
而另一边,陈虎等人手握弓|弩,虎视眈眈。年轻内侍挟着雍宁帝站在一侧,手中紧握的利剑已经将雍宁帝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双方一时僵持。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方才打破了这样僵持的状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衡玉手持灯笼秉烛而行,神色从容平静。
“主公。”陈虎抱拳行礼,声音郑重。
衡玉颔首,目光定格在雍宁帝身上。
说实话,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雍宁帝——肥胖臃肿,满脸仓惶,眼底下的青黛一看就是酒色过度导致的。
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身居帝位,执掌了一堆人的生死。
雍宁帝也在看衡玉。
眼前的女子穿着华服,若不是她身侧尽是身穿盔甲的士兵,此刻身穿华服的她就像是正在参加一场宴席,随意穿花拂柳而来。
她有着一张典型的容家人的脸,却又比容老将军他们要更加特别——
因为容家人是臣,他们在他面前一直是谦卑的、恭敬的。而她不是,如今他们的身份处境是颠倒的。
看着看着,雍宁帝目光中的惊惧之色逐渐加重。
衡玉转眸,看向守在御书房外的禁卫军统领:“若你束手就擒,今夜皇城里流的血能更少些。”
天空飘着的雨越下越小,衡玉收起油纸伞,抬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你做困兽之斗,无法改变这已经注定的结果,只会连累你手下的士兵白白送命。这些士兵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你要为了成全自己的忠义,而眼睁睁看着他们血溅当场吗。”
风声呜咽而过,衡玉正准备再次开口,她突然冷笑,身体迅速往后一仰,轻而易举地将一道从暗处射来的弩|箭躲开。
不需要她吩咐,侍卫长亲自领兵前去解决那个射出暗箭的人。
禁卫军统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士兵们,终于颓然地松开手中武器。
哐啷一声脆响后,数百道哐啷声重叠在一起响起。
现场所有禁卫军都选择投降。
这场攻城战役,被后世史书评为‘无法复刻的战役’。
正因为从守城大将到宫中内侍都出现倒戈,各大世家都蛰伏不领兵反抗,帝都才会在天色一暗一亮之间就完成了易主。
直到天光大亮,看着那穿着并州军盔甲、在城中巡视的士兵,不少人还处于一种懵逼状态。
并州大军怎么就,怎么就成功占据帝都了?一场很可能会造成重大伤亡的攻城战,就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以最小的牺牲告终了???
无论众人是怎么想的,这一切都已经成为既定事实。
坐镇在皇宫内,衡玉不急着处置雍宁帝,也不急着处置乐家人,她正在忙着梳理帝都的情况、镇压小规模的动乱。
在这期间,琅琊王氏等大世家纷纷为衡玉献上拜帖,衡玉全部不予理会:有一些早已从根子腐朽不化的世家,她是必然要清算的。
这些世家没帮她做过什么,没为百姓做过什么突出的贡献,现在居然有脸见她,想要跟她讨价还价?
他们的人生已经活得很美了,所以还是别想得那么美比较好。
也许是因为从衡玉的态度中察觉出端倪,一些世家在面对并州官员,逐渐推诿怠慢起来,想要给衡玉制造一些下马威,让这位从山贼中发家的容姑娘知道世家的厉害。
这些世家对帝都的渗透非常深,在他们的刻意刁难下,衡玉的政令一时之间没办法顺利传达下去。
对这样的人,衡玉只有一个字:杀!
不仅是杀那个推诿的人,连同他背后的家族一块儿清算。
宋溪得知此事后,冷笑着对周墨道:“主公正愁找不到理由对他们下手,这些人就自己将把柄送了上来,还真是愚不可耐。”
主公是注定创立不世功勋的开国帝王,那些世家想拿捏住她,可曾问过她手中的几十万军队。
第39章 王朝因我兴替39
世家的人是想跟衡玉讲‘礼’的:洛城容氏在没出事前也是世家; 大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但衡玉跟他们讲‘理’:乱世之中谁的拳头大,谁的话就是真理。洛城容氏刚出事时,怎么不见诸位记得容家也是世家?
十五万精兵驻扎洛城; 任这些世家有千万般不满; 最终都必须乖乖顺着衡玉的意。
连着整治了几天; 那些原本蹦哒得特别欢快的世家子弟成了老鼠; 一个比一个胆子小; 龟缩在家里清谈论玄; 不谈国事; 不言民生。
在苍生有倒悬之苦的乱世里,也就只有这些衣食无忧的世家子弟才能不在乎民生; 一天到晚做这些空谈。
衡玉暂时不打算整治这种清谈风气; 她要忙的事太多了; 世家子弟不愿上进,她也懒得管他们。
没有了这些人在眼前蹦哒; 衡玉继续忙碌。
在衡玉忙着梳理帝都局势时; 雍宁帝这些皇族全部被关押在冷宫里——
虐待是没有的,一日三餐也是提供的,但是想要锦衣玉食不可能,普通士兵吃什么; 他们这些阶下囚就吃什么。
起初; 哪怕知道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这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皇族完全咽不下这些吃食。
守着他们的士兵也不介意,冷声道:“反正按照上面的吩咐; 要么吃这些; 要么什么都不吃。”
没过两天; 这些人饿得前胸贴后背,也认清了现实,逮着什么就吃什么,没了那些破讲究的毛病。
他们还算是好的,雍宁帝脖颈有伤,咽口水都艰难,明明饿得眼睛发绿,但每吃一口东西都犹如在遭受酷刑。
他想过死,想过以死来保留帝王的尊严,但是摸了摸脖颈上的血痂,想起自尽会导致的疼痛,他又对自己下不去手。
与此同时,乐府。
自从帝都被攻破,乐府就被侍卫长派手下接管了。
他没让手下去折磨乐家人,只是让手下盯紧了他们,不要让他们自尽。
——在这点上,乐家人至少比雍宁帝多了那么一点点血性。侍卫长会担心乐家人自尽,却压根不担心雍宁帝那边的情况。
乐成言躺在床榻上,双眼无神看着头顶那蓝色的帐子。
室内有点亮,现在应该是白天吧。他想着。
这样只能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状况实在是太痛苦了,尤其是乐成言知道他的仇人已经入主帝都,改天换日近在眼前。
这一两年里,支撑他活下来的动力就是看着容氏女倒霉,但现在这种情况,容氏女已经是笑到了最后。
他闭上眼,两眼流下混浊的热泪,突然用力咬向自己的舌头——
没想到他这一生,想要结束自己的性命,必须要用这种最痛苦的方式。
侍卫长手底下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跑进来处理。
一阵忙活后,乐成言终于被救了下来。他咬舌时力度和角度不对,现在不仅没死成,还让他的舌头受了严重的伤,连喝糊糊都困难。
“不要让他死掉,别的无所谓。”
侍卫长正在忙着清理帝都的宵小,得知消息后,抽空过来瞧了眼,如此吩咐道。
一直忙活到十月底,衡玉终于将帝都的情况初步梳理完毕。
她命人将宋溪找来,直接出声吩咐道:“接下来我要召开三司会审。”
这场三司会审迟到了近八年时间,是用她姑姑的性命换来的,在原剧情里还导致了原身的死亡。
也是时候,对过往的恩怨做个彻底的了断了。
“这场三司会审的时间定在三日后,到时允许帝都百姓和各大世家派人前来围观。”
“我没有雍宁帝那么无耻,非要一手遮天颠倒黑白,就用雍宁帝任命的延廷、御史中丞和司隶校尉共同审理这件案子。”
这几个官员都出自世家,他们的家族就算没被衡玉清算,也没从衡玉手上讨到太大的好处,所以不会谄媚讨好她;又担心得罪她,为他们自己和家族惹祸上身,所以不会刻意为难她。
这么不偏不倚去评判这个陈年旧案,正符合她的心意。
在宋溪的大力宣传下,三司会审的消息迅速传遍四方,在世家大族和百姓间引起轩然大波。
百姓们在茶楼里喝茶闲聊时,有人出声感慨道:“《将行》那出话本说的果然是真的。如果不是容将军成长起来,重新杀回京城,容家满门忠烈就要一直背负这种污名了。”
自从衡玉掌兵后,现在大家也不称呼她为‘容姑娘’,而是更加恭敬的‘容将军’。
一个少年毫无畏惧,讥讽出声:“居然有人把话本里的故事当真了,还真是可笑。现在容氏女占领帝都,谁知道她是不是要在三司会审上颠倒黑白。”
最先说话的那人嘿笑道:“你这就错了,这场三司会审会在大庭广众召开,我们都能过去围观。有没有颠倒黑白,一看就知。”
少年还要继续讥讽。
他身边的人看不过去了,狠狠一拍桌子,道:“那你还想容将军如何?你能想出一个更加万全的法子吗?哪怕她那样的贵人不召开三司会审,直接说容家是被污蔑的,你又敢反驳吗?”
少年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挂不住。
这样的风声传不进衡玉耳里,却传进了祁珞等人的耳里。
祁珞几个人私底下嘀咕一番,将衡玉选择三司的用意做了番宣传。
很快,那些风声淡去不少,但还是免得了有人质疑。
祁珞心底憋气。
见衡玉最近没那么忙碌,等她饭后在庭院里散步时,祁珞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祁珞郁闷:“这三司会审的形式,已经尽可能公正,但因为主公执掌大权,就有人怀疑主公以权谋私。”
“天下唯庸人无咎无誉,不要太过计较这些事情。”衡玉平静道。
她、宋溪、周墨,还有祁珞自己,日后都会有这样的经历,简单一句话、简单一个言行被翻来覆去放大解读。
一个人想做毫无道德瑕疵的‘完人’太难了,她不会为了名声而迎合世俗。
——些许骂名,在她的功绩面前不值一提。
祁珞翻来覆去嚼着这句话,心底的不平慢慢削弱。
“去忙吧。”衡玉斜睨他一眼,“宋溪最近给你分配的公务是不是太少了,不然你怎么有闲情逸致关注这些事?”
祁珞满头大汗:“主公,这不是饭后去茶馆里坐着消消食,然后就听了一耳朵吗,我可没有丝毫偷懒啊!”
衡玉不辨喜怒地“嗯”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