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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舒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宿舍对面是大操场,升旗和早操都是这里,正对着旗杆是一个看台,看台中央是领导的必争之地。
“你好几次上台发过言你还记得么?”
表现优异的或者被老师眷顾的学生可以在每周的升旗仪式后上台演讲,就比如夏舒安。又比如沈博晏,就一次都没有。当然,如果他现在愿意,可以在学校大会堂里坐在最上方中间的位置,向师生侃侃而谈他成功的秘诀。
沈博晏伸出一只手挡住正对面的阳光,望着讲台说道:
“你那时候说‘公元2世纪古希腊学者欧多克斯提出了地心说,16世纪哥白尼提出了日心说,1609年伽利略创造了天文望远镜,发现了月球表面凹凸不平,又发现了银河的组成。。。。。。1903年人类首次实现空中飞行。。。。。。一千年来,人类不断地向宇宙探索,但那片神秘的无垠的星空仍然留给我们无数的秘密。这片星空将属于我们,它正在等待我们挖掘出它最大的秘密……当我将手心小小的碎片一起掷向银河时,愿我们在同一片星空下再会。”
年少时稚气而狂傲的想法在成年的夏舒安看来略显尴尬,但他依旧受到了触动。他记得自己在升旗仪式上发过言,但具体讲了什么已经毫无印象,但沈博晏这么一说,他似乎又想起了那一天的景象。
那一天正值阳光灿烂,空气有一丝甜腻的湿润,他站在台上放任目光跳向台下所有的同伴,心中充满了自信和从容。那时候,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漂亮高贵优雅,虽然不说,但在那样还充满中二的年纪,也曾暗暗在心底自豪,觉得自己最世界上最优秀的人。
“。。。。。。”“你还在运动会上给你们班的人写了加油稿你记得么?”
沈博晏回过头笑着看着他:
“那时候我跟你们班的人一起比赛400米短跑,你给他写了加油稿,然后我一鼓作气超过了他,结果你们班只得了第二。”
夏舒安:“。。。。。。”
草,那个害我们拿不到第一名的就是你小子是么?
。。。。。。
沈博晏拉着夏舒安继续往前走,经过宿舍楼,经过食堂。。。。。。这食堂不吃也罢!
这中间响起了下课铃声,这可能是所有国人都印刻在DNA里的声音,那段音乐响起的时候,两个人不由地抖了抖。
站在树下看着那群孩子兴奋地跑出教室,有的冲向小卖店,有的冲向操场。。。。。。两个人静静看了一会,最终又走了回去。
校门口摆放着许多自行车,那时候夏舒安是骑车上下学的,但因为他还要去撸猫,往往会先走过一段路再开始骑车。
当初的小路已经开拓成了一条大道,两旁风景秀丽,很适合早熟的年轻男女在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慢慢散步。
沈博晏走了一小段,凭着记忆蹲在了一块凸起的泥土地前: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小猫咪会跑进学校。”
夏舒安一路沉默,这时候终于开口:
“那个人果然是你。”
沈博晏简单笑了下。
“我每天都很期待和你见面,只要想到放学以后就能见到你,就连最枯燥的课程都有了自己的趣味,甚至连等待的时间都好像电影开场前的的介绍。”
夏舒安虽然很想保持冷静,但还是被他夸张的说话弄得拧了拧眉。
沈博晏神色忽然沉了下来,过来好一会,他才低着头道:
“夏舒安,你知道那天我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时候想的是什么么?”
“我在想,今天不能见到你了,好遗憾。”
夏舒安睫毛颤了颤。
那个被仇人刺中好几刀,腹部大失血意识模糊的少年最后一刻想的是:
“今天不能见到那个人,好遗憾。”
然后紧接着他又模模糊糊地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他过来后看不到我,会不会也会想念我?会想一下,那个人去哪了?
而最最一刻,划过他脑海的念头则是:
太好了,没有让他碰到这一幕。千万不要让他喜欢的少年遇见这样的事。
——
背对着青年的男人笑了下,回过头,满脸阳光地说:
“我醒来之后听说是一个高二的男同学发现了我,也担心了很久,我想如果让你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该怎么办,会不会吓到你?”
“如果你回去之后做噩梦怎么办?”
这个报道里重点出现的小巷让夏舒安不由回忆起调查报告中的那些文字,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网络和各种新闻报道却能让他轻而易举地想象到那一幕。他心中隐隐不太舒服,这会儿听到沈博晏的话,忍不住反驳道:
“我没有这么脆弱!”
“可是我就是很担心啊。”
沈博晏歪着脑袋说。可能是因为说的是真话,那张老奸巨猾的脸上竟然有几分纯真的模样。
“所有有关你的一切都让我在意,下雨天我会想你带伞了没有,如果没有带伞我偷偷把伞送到你的座位上你会不会收下。”
“太阳太大的时候我会想你会不会难受,我记得你总是脸色发白,体育课也时常站在一边。中午食堂的糖醋鱼做的不好吃的时候会想今天到底有没有点这道菜,要是点了会不会很失望。。。。。。夏舒安,我在乎你的一切。”
“。。。。。。”
“所以,当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的时候,我真的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你,没有让你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夏舒安,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替身,你也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喜欢你跟谁救了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
如果怨气是有实际形象的,那么现在夏舒安背后就有一团白色烟雾缓缓升起,然后不断飘向天边直至完全消散。
沈博晏的确可恨,但他的确真挚笨拙地爱着自己。你可以质疑他爱的方式,却不能怀疑他的爱。所以当夏舒安看到那份报道时,虽然很难过也很生气,但还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他不想因为其他人的话和一个早已过去的既定事实,就把所有一切都否定掉。
“真的。。。。。。”他吞吞吐吐地说:
“真的不是替身么?”
沈博晏伸出一只手:
“绝对不是!”
“不是因为我救了你?”
“不是!”
“也不是因为我温柔?”
“不。。。。。。。不全是,你的’温柔‘只是我喜欢你的一个原因。”
“。。。。。。”
“夏舒安是因为是夏舒安,所以我才喜欢他。”
“。。。。。。”
沈博晏窥探着他的表情,看他眼中怨气逐渐消散,趁热打铁道:
“现在我可以吻你了么?”
夏舒安眼皮子一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博晏立刻改口:“现在可以牵手了么?”
。。。。。。
。。。。。。
他们还去看望了早已经退休的老师。
这位年迈的语文老师现在在家里颐养天年,她看着夏舒安,乐呵呵地道:
“是夏舒安啊,你来看老师啊?好啊好。”
紧接着她又看着沈博晏,那拧起的眉毛,迟疑的眼神看的沈博晏都不由紧张地挺了挺背。
最终,她道:
“我记得你,你总是在我们班级外面转悠,看着人高马大的可吓人了。我还以为你要找我们班上哪个人的麻烦。”
沈博晏嘴角微抽,夏舒安忍不住偷笑起来。
“不过,我也记得是你,在我们班一个女生在校外被人纠缠的时候站了出来。”
老师一脸温和地看着他:
“谢谢你啊,同学。”
“。。。。。。”
走出老师的家门,夏舒安转头看向他:
“接下来去哪?”
“嗯,带你去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吧。”
车子顺着市中心的大道,慢慢拐向偏僻的小路,沈博晏在车上,给夏舒安解释他搬来昌宁的这一年:
“因为还没成年,舅公收留了我,他并不是对我不好,只是我那样子的年纪了,也不可能像孩子一样跟他们亲。舅公还有自己的孩子,孙子孙女跟我差不多大,住在一起容易闹出矛盾。我就自己租了一个屋子,平时自己住在那里。”
车子东拐西拐,到了一个小巷子头的居民区。
这显然是一个旧小区,过道上凌乱地摆放着许多废弃的自行车,阴雨天污浊水流从石砖缝隙渗出的味道在空气里经久不去,抬头望上去,只看到纷杂的小区楼上晒着颜色不一的被子。一处阳光开阔的空地,有老人在晒太阳聊天,还有孩子在绕着大人玩耍,数十年生活的痕迹在这一刻显露无余。
前面道路狭窄,车子不好过,两个人干脆停下车走过去。
沈博晏指着一条小路的尽头道:“那以前是个菜市场,我经常到那买菜,所以我是真的会做饭!”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逗一个生了气的小朋友,但小朋友显然没有中招,还是气鼓鼓的。
平心而论,这其实并不算一个很糟的住宅区,但夏舒安只要一想到在自己还是父母家长手心的宝贝时,沈博晏就不得不学会着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承担起生活的所有重任,心里就有一点堵。
闷闷胀胀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沈博晏拉着夏舒安的手往一个小区里面走去。大概是因为大白天,小区门口的保安也没留意他们,自顾自和路旁的大叔聊着天。
“我以前就住这栋楼,六楼,楼梯有点窄,小心。”
过道狭窄的两个人同时经过都必须有人让边,久未清扫的楼梯布满灰尘,扶手脏得夏舒安不敢下手去碰,只能挺背了背脊慢慢地向上走,不过他们才走到三楼久停下了。
沈博晏:“算了,反正上去了也不能进去,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夏舒安:“这话你不如早点说?”
他们又沿着老路慢慢走了回去,一路上,各种气味不断刺激着夏舒安的大脑。沈博晏看他脸色发白,就拉着他的手往另外一条路口走了出去。
“那边有家甜品店味道还可以,我们去坐一会。”
不幸的是,十年过去,甜品店换成了便利店,幸运的是便利店空气新鲜,还有位置可以坐。
两个人要了瓶水,坐了下来。
店里面偶尔有人进出,没有人的时候,店员就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完全不在乎店里坐着的人,现代安全性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体现。夏舒安低头透过透明的塑料看着里面的水,矿泉水澄清得没有一丝阴霾,让他的大脑也同样放空。
“沈博晏——”青年忽然开口: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说,至少在我主动和你搭话的时候,你可以表现得更大方一点,伺机和我当朋友待在我身边。”
男人面露浅笑:
“我当时非常得不好,不管是作为一个学生还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都属于这个阶级中下层的人,老实说,别看我现在这样,我那个时候很自卑。如果让你被这样的人喜欢上,你肯定会觉得为难的吧。”
如果那时候得沈博晏向夏舒安告白,那个叫做夏舒安的少年肯定会觉得困扰,不单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背景,学习爱好,哪怕只是作为普通的学生和未成年人,夏舒安都肯定不会考虑这种事。
男生的告别只会以失败告终。
但夏舒安还是觉得不开心。
“那你可以以朋友身份待在我身边啊。”
虽然他觉得以朋友之名待在喜欢的人身边很卑劣,但如果是沈博晏的话,反正他都已经那么糟糕了,他狂妄自大偏执狂的性格里再多一项卑劣也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沈博晏毫不迟疑:“不可能的,我没办法当你的朋友。我的自卑和占有欲是天然存在的,如果经常待在你身边,总有一天我会失控的。”
与其那个时候,毫无能力的自己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被吓到的少年逃走,不如隐藏下来蛰伏下来,如果自己还是这么软弱无能,那么他绝对不能够拖累他的少年。
但如果有朝一日他将完全能够把他的少年安置在他的金屋里,他将毫不犹豫地出手,牢牢地将少年束缚在他的掌心,然后给予他所有自己能够给出的东西。
这就是那个时候一无所有的沈博晏的想法。
当然这种话,还是不要跟夏舒安讲了。
连续开车太累,他们决定晚上在这里住下,等第二天早上再走。
他们在酒店附近的一家烤肉店吃了晚饭。
“这个肉都烤老了。。。。。。这个还生着!”
“。。。。。。”
夏舒安:“不吃西兰花。”
沈博晏:“好。”把青椒扔掉。
夏舒安:“等等——青椒是无辜的!”
往上面放金针菇。
过了一会。。。。。。
沈博晏:“这个金针菇真难吃。”
夏舒安:“。。。。。。”
这一顿饭算不得好吃,但不算不好吃的一顿饭。饭后,两个人没有立即回酒店,而是在外面的小公园里慢悠悠踱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