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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好意思的,她想和陆怀海借钱……
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自己张不开口。
可是弟弟生病了,她手上没有现银。纵然可以绣花打络子拿去换钱,可一来卖钱需要时间,二来她并不敢使出超过原身太多的技艺。
没等她再踟蹰太久,陆怀海已经走来了。
他的脸好像比平时还要冷一点?
看见他微抿的唇,谢苗儿刚刚好不容易积蓄起的勇气,一下子就没了。
她咬咬牙,叫住了他:“小少爷!”
陆怀海停步,低头。
他瞧见了她泛红的耳尖,也瞧见了她袖子底下绕着帕子打圈的手指,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定了定神,把心里的杂念抛了开来,准备好好听她说话。
她羞赧地都不敢看他:“我、我想和你借点银子。”
作者有话说:
我:才第11章,你以为人家要说什么???
另外,最近开始上榜了,我可能会开始疯狂的改文名文案,也可能会换封面,宝们看到了不要害怕,不是你们收藏夹里出现了莫名其妙的书TvT我只是想换一个能把人骗进来的文名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狗式面包 11瓶;一笑作春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谢苗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来没有为钱犯过难。
结果平生第一次把“借”说出口,就是对着自己从前最最最最钦佩的人。
说完,谢苗儿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陆怀海的回应,本就悬得不上不下的心更忐忑了。
她和他还没认识多久,会不会真的太冒犯了?
谢苗儿偷偷抬起眼皮,想打量他的神情,可是他站得离她很近,她这样悄悄的,最多瞧到他的肩膀。
但都已经说出口了……
谢苗儿紧扣着自己的掌心,试图和他解释:“真的遇到了急事,才贸贸然同你说起。小少爷,你不用担心我还不起的,我每个月有五两月银呢,我还会绣东西,叫月窗帮我拿去问过了,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一张荷包可以卖……”
看着眼前耷拉着的脑袋,陆怀海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絮叨。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亏他等了半天她酝酿。
谢苗儿猛点头,随即懵懵懂懂地抬起脑袋,眼巴巴地看向陆怀海。
陆怀海忽然就忘记了自己先前心里微妙的失落,他默了默,问:“你要多少?”
谢苗儿慢吞吞地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十两。”
她还不忘郑重其事地补充:“下个月初二我就还你。”
陆怀海没说话,径直从衣襟里摸出一张银票。
是东南最大的票号、金麟商行的银票,面值五十两。
——和亲爹干仗,完事儿再出去躲两天风头,对于陆怀海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他总是贴身带着跑路钱。
当然,他不会把这个原因告诉谢苗儿,而是有点豪气地把银票“啪”地拍在了小几上。
谢苗儿看清了面额,不由有些苦恼:“我只需要十两,这里太多了,等我明日去了票号,兑了银子再把剩下的还你。”
陆怀海无言以对,他喉头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不上也不下。
他说:“不用还了,拿去应急。”
在这件事情上,谢苗儿意外的固执,她说:“小少爷,不行的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若不要我还,我便不敢要了。”
好吧,没完没了了。陆怀海叹气,道:“随你。”
谢苗儿这才欢欢喜喜地把银票收了起来,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陆将军果然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
天色已晚,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性格,没再闲谈,钻进了各自的被褥。
陆怀海摸了摸被角——天渐渐热了,他的被子被很贴心地换成了薄被。
因为一些陈年旧事,母亲苏氏的精力更多地放在了痴傻的女儿陆宝珠身上,对于陆怀海这个儿子缺乏关注,待他如今渐长大成人,苏氏才想起要关心他,在他和陆湃章之间调停。
当然,陆怀海一个做哥哥的,也不至于和妹妹去争母亲的宠爱。他从十一岁起,就开始自己稀里糊涂地过,一床被从年头盖到年尾,天冷就和衣睡,天热就踢被子,反正他自诩铁血男儿,这点小事算什么。
其他家人当然也是关心他的,可除却祖母,其他人对他的关心就像一张藤蔓罗织的巨网,让他透不过气来。
所以,陆怀海有时甚至很讨厌被关心的感觉。可意外的是,他并不讨厌谢苗儿对他的体贴。
她的关心不张扬,就像她鬓边单朵的栀子花,只有淡淡的余韵。
这种体验很新奇,陆怀海摸着薄被,打算睡下了,于是他起身吹熄了灯。
可眼前还是亮晃晃的。
烛光把谢苗儿小小的身影投在了床帐上。
她蜷起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个圆圆的东西,正在挑针穿线。
陆怀海困得不行,勉强问她:“谢苗,你在做什么?”
谢苗儿“啊”了一声,她放下绣绷,揉了揉眼睛,“在绣荷包。”
“有这么急?”
好啦,其实也不是那么急,只不过她头回欠人钱,心里惴惴的,想早点还上。
谢苗儿惋惜地看了一眼绣到一半的荷包,转头吹熄了蜡烛。
“不急,我明天再绣吧。”
陆怀海被她噎得困意全无,他前些日子才送来的蜡烛,到头来竟是方便了她熬夜绣活。
也不怕把床给点了。
他又问:“刚刚我练剑的时候,你也是在绣东西?”
谢苗儿点点头,既而想起来自己在帐内,点头他看不见,忙道:“是。”
陆怀海更睡不着了。
就因为绣那卖钱的荷包,她错过了他收剑的精彩动作。
他没好气地对她说:“睡觉,你的荷包我要了,不必卖了。”
谢苗儿乍一听,没明白他的意思。
月窗拿荷包问了绣坊老板娘,因她手艺好,可以开两钱银子一只,想赚五两银子,得绣二十多只呢。
他要那么多荷包做什么?
可是黑暗里已经没了他的声音,他好像已经睡了,谢苗儿不好意思吵他,抱着膝盖苦思冥想。
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
这就是以物抵债啊!他体谅她捎东西出去不容易,干脆帮她收了。
那她明天就开始赶工,一定早点把荷包都给他。
谢苗儿想通了,终于安心睡下。
——
第二天,谢苗儿难得的和陆怀海一起起了个大早。
梳洗后,她粥也不吃了,马不停蹄地拿起绣绷开始干活。
欠钱的危机感笼罩在她心头,连陆怀海晨练都没心思看了。
陆怀海:……
算了,他想想她手上的荷包是给自己的,也就没说什么。
走之前,陆怀海对谢苗儿道:“最近外面风声紧,沿海来了不少倭寇,宵禁也提早了一个时辰,你别出府了,有事让下人去办。”
局势是真的,借由此让她不要出府也是真的。
谢苗儿应下,道:“小少爷,那你在外也一定小心。”
陆怀海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走了。
今日他出去得格外早。
李成兰约他去赌坊。
李成兰的原话是:“我这么多兄弟里就数你手气好,你不用赌,就和我站在一处,我摸牌都更顺了。”
和他一道习武,到底是欠他人情,这种小事叫他一起,陆怀海不会拒绝。
不过不妨碍他觉得李成兰想法离谱就是了。
平时要练武,都是陆怀海去捞李成兰;而到了这不干正经事的时候,就变成了李成兰早早地在等他。
见陆怀海来,他快走几步迎上:“走走走,今早兰康坊要开新盘口,新盘口旺人呢,我们走快点,一会儿要赶不上趟了。”
这种地方总喜欢起些风雅的名字,妓院叫艳满汀,赌场叫兰康坊,仿佛套个好名,里面的龌龊事就能见得了光一样。
“什么新盘口旺,都是骗人入局,”陆怀海说:“第一天就让人输个底掉,谁还去。”
道理都懂,李成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管他呢,能赢就是好的。”
他就是这样混不吝的人,陆怀海不会劝,因为劝也没用。
兰康坊外,络绎不绝的人潮往里涌。
陆怀海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偶尔为之也就罢了,若李成兰要天天拉他来,他也不会同意。
和李成兰一样等着在新盘口大赚一笔从此翻身的赌徒不在少数,门口的小厮被硬生生挤到墙上,一双脚都快悬空了,还在那振臂高呼。
“各位爷里面请——打马、升官图、叶子戏……都有!”
人群中,有人在问自己的同伴:“张端,今天我们是打揭还是打猪窝?”
“呸,都不打,今天新盘口,要打就打关扑,玩个大的。”张端答。
陆怀海和他们擦肩而过,听见了他们的闲谈。
他若有所思地扭过头,看了那个被叫做张端的男人一眼。
他长得不高,细眼长鼻,面上发青,一看就是沉溺于酒色之徒。
哦。
他就是张端啊。
逼死了小姑娘她爹的人。
李成兰在叫他:“你快过来,人多,别走散了。我们去楼上。”
陆怀海收回了目光,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跟着李成兰上楼。
一楼的筹码小,花样单一,基本上都是贩夫走卒在下面赌。
二楼的气氛就要好些了,有点钱权的人才上得来,花样沾点风雅,筹码更大,却很少有和楼下一样玩到撞墙才罢休的情况。
不过嘛,赌徒哪有高雅低俗之分?赌起来都要红了眼,无非有点钱的人他更输得起一些。
陆怀海坐在李成兰身后,他的平静在喧闹的气氛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安详当吉祥物,小厮给他搬了凳子,他还不忘和人要碗茶喝。
陆怀海丢给小厮一个银角子,招了招手,要他凑近些。
他和小厮说:“打听个人。”
小厮恐他是寻仇,连连摆手不敢应:“这位客官,我们这里……”
又是一个更大的银角子丢过去。
小厮笑得眉眼弯弯,压低了声音:“您要打听谁?”
陆怀海的眼神很好,他右手往楼下的某个方向一指。
顺着他指的方向,小厮看见了一个带蓝色网巾,身穿裹边褐色直缀的中年男人。
陆怀海说:“我想知道,他平常玩些什么,都什么时候来赌。”
楼下赌得上头的张端,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第13章
李成兰一边摇着骰子,一边瞥了“吉祥物”一眼。
奇了怪了,今天的陆怀海看起来格外阴沉。
正好一局终了,赌桌最前头的骰官在码牌休整,下一局还要重新起牌。
李成兰手气不错,面前筹码一大堆,是以他很有耐心去关怀好兄弟,他拖了把椅子坐在陆怀海右手边,问:“怎么了?拉个脸。”
陆怀海没解释,只道:“无事。只是我坐着无聊,你不如拿个骰盅来与我打发时间玩玩。”
李成兰朝他挤眉弄眼:“自己玩有什么意思,手痒了不如来一局,我包了。”
陆怀海没答应。
骰官开始吆喝下一局了,李成兰没心思再劝他,摸了只骰盅丢给陆怀海。
陆怀海稳稳接过。
先前下去打听的小厮上来了,他附耳把打听来的情况一股脑告诉了陆怀海。
这些东西并不难探听,赌徒赌到兴起,没有不喝酒不吹牛的,赌场里的常客没有私隐。
嘈杂的人声中,陆怀海默默听着。铜制的盅盖被他拿捏在掌心里,里头的骰子规规矩矩地打着旋儿。
两年前,他离家出走,手上银子不多,不知天高地厚地踏进了赌坊的门。会认识李成兰,自然也是在这种地方了。
李成兰觉得是他运气好,其实不然,赌桌上的弯弯绕绕就那么回事,手上使点功夫,赢些傻子还是容易的。
陆怀海指尖使力,把玩着骨制的骰子。
他第一次赌,就赢得盆满钵满。
以小搏大的渴望人人都有,他也不例外,可意识到自己的脚步情不自禁的要往赌坊去第二次时,猛然惊醒的陆怀海从此再也没碰过这些东西。
李成兰一赌就是一上午,不过他再混也不敢误了下晌练武的时辰,那宋老头打人是真狠。
陆怀海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和李成兰对打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竟难得的让他占了上风。
结束后,李成兰问他:“脑袋被鬼吃了?”
太热了,陆怀海不紧不慢地摘下护手,说:“总是赢你有什么意思?总得给你留几分薄面。”
李成兰翻着白眼拍他:“去你的,你今天在想什么,直说吧。”
“看在我今天让了你的份上,帮我个忙。”
“什么忙?”
“陪我做个局,我想要一个人偿命。”
陆怀海的话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