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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的山寨却和倭寇半点联系也没有,在这座城中的百姓眼中,这清风寨甚至有些劫富济贫的侠气,还会庇护老弱妇孺,是以常常有活不下去的人前往投奔。
若不是谢苗儿轻眼见过乔允通如何草菅人命、又如何勾结倭寇对平民百姓下手,她差点就信了。
她和陆怀海佯作他乡逃荒来的落魄兄妹,去投了清风寨。
不得不说,有了这层兄妹的身份,倒是比陆怀海独身一人行事更隐蔽了些。
这清风寨确实都是些散兵游勇,浆洗衣物的妇人瞧见新来的两人,都还会善意地朝他们笑笑。
陆怀海沉默了,谢苗儿亦然。
无人处,谢苗儿悄悄问他:“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
当晚,陆怀海潜入茫茫夜色,半个多时辰便把山头绕了个遍,回来之后,他朝谢苗儿摇了摇头。
那就是没错了,他确实发现了乔允通的踪迹。
接下来的行动紧锣密鼓地按之前商议好的进行,陆怀海熟悉着环境,报给外面接应的人,等到时机成熟,里应外合,将乔允通捉入网中。
只不过,陆怀海到底还是同唐知府的人提了一句。
“这些山匪,大多是流失了土地的农户,不必伤及他们的性命。”
之后该由律法处置的部分,与他无干,但是,这句话却还是不得不说的。
乔允通自以为无毒不丈夫,把事情做绝了,丝毫不知他的狠辣反倒把自己逼上了绝处,这一回没人再容他金蝉脱壳。
他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时候,还在想,他怎么就成了这个瓮中捉鳖里的鳖了呢?
他眯着眼,打量眼前的两人:“是你们。”
陆怀海没有心情和他“叙旧”。
看到此人,他便会想起谢苗儿受的伤。
后颈上数日才渐渐退去的淤紫,还有掌中至今仍能清楚分辨的伤痕。
陆怀海的脸色阴沉得毫不遮掩,他对谢苗儿道:“这就是罪有应得。”
谢苗儿捏紧了拳头,她的心情说不上是忐忑、震惊、还是如何,未来拨弄海域风云,闹得阵仗极大的乔允通,就这么被拿下了?
她仍有些不可置信:“他……是真的吗?”
陆怀海戏谑道:“打他一拳,就知道了。”
说起来,想到自己遭的罪,谢苗儿确实有些手心痒痒,她咬紧牙关,走上前去,抡圆了胳膊给了乔允通肩膀一拳。
头一回打人,实在不娴熟,这么一下下去,谢苗儿先吃痛缩了手。
乔允通的表情极其古怪,似乎在思考他们这是什么新的羞辱战略。
陆怀海却说不上意外,他轻叹一声,对乔允通道:“一报还一报吧。”
说着,不待谁反应,陆怀海已经拔剑,剑刃凌空落在了乔允通被缚住的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子,随即收剑入鞘,用剑鞘在他颈上狠狠一敲,直接把他敲晕了过去。
陆怀海不是没起杀心,只不过此人涉及倭患,他到底如何和倭寇联系,又有多少残余的势力、其中有是否有旁的势力牵扯,这些都还要再审他,需要活口。
唐知府派来的人已经全数上山,正好把乔允通拿回去。
为首的百户朝陆怀海一拱手,带人走了。
陆怀海点点头,带谢苗儿一道下山。
解决了事端,谢苗儿比他更雀跃。
一切似乎都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了,她的出现好像确确实实地改变了许多事情,她也一定可以让他避免那样的下场。
“报仇雪恨,这么高兴?”他问她。
谢苗儿忙道:“他是坏人,我不会因为他高兴,也不会因为他不高兴。我高兴的是,我们没有耽搁太多时间,现下进京还赶得及,不会延误你袭职的大事。”
那这么说,他是好人了?陆怀海不由自主地被她的思路拐了过去,嘴角牵起了一丝笑,道:“走吧。”
两人重新从运河出发,北上去往京城。
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已经落下,两人现在都没什么牵累,终于从漫长乏味的旅途中咂摸出了一点远行出游的滋味来。
不过离京越近,谢苗儿越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终于要到她曾生活过的地方了吗?
百年时光,沧海桑田,而她回溯了这一切,重新来到这里。
她的紧张感染到了陆怀海,他对她说:“别怕,没什么好怕。”
谢苗儿抓牢了他的手臂,以此获取安定的力量,她说:“好,我不怕。”
船正在靠岸,岸上人群中有几道熟悉的身影。
谢苗儿微讶:“大小姐他们都来了。”
待他们终于下船,陆虹他们便扑了过来。
“大哥,苗儿姐姐!”
月窗和柏舟也极其利落的接过两人的行囊,道:“马车就在前面。”
谢苗儿问:“你们怎知我们今日要来?”
陆虹笑嘻嘻地揽功:“隔日便有一班船,我们每次都来,想着也就是这几日了。”
京城原是谢苗儿的家乡,眼下她再来却只是羁旅客,他们的出现,正好冲淡了她这样丝丝缕缕的愁绪。
月窗跟在谢苗儿右手后,陆虹也想往她身边凑,可是她左手边,她大哥的身影就像一道巍峨的墙,她挤都挤不过去。
陆虹悻悻的,“怎么一个多月不见,你们之间更……”
被直接指出微妙的氛围,谢苗儿有些不好意思,望天佯作没听见,结果又和陆怀海的视线在空中碰上了。
他们两个极其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别过头去。
陆虹:“……”
回城中还需要坐车走上好一段路,半路上,外面突然一阵喧哗。
柏舟打起车帘,往外看:“好像是有官兵开路。”
“安王出行,闲杂人等速速避开——”
他们一行人也不能例外,只能先牵马车到路旁等候。
听到“安王”这个称呼,谢苗儿瞬间提起了万分的注意。
安王……
正好让她看看,陆怀海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就是这个安王,日后的宣乐帝。
路的尽头,不远处,一个人骑着红棕色的宝驹,闲闲地从人们的注视中走来。
那日李成兰来送陆怀海,谢苗儿扫过他一眼。
一眼就足够确定很多事情了。
谢苗儿不算多震惊,她早有了心理准备。
不过……
她身后,陆怀海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松动,看着多年的损友,改换身份重新出现,他的震惊比起旁人来说,只多不少。
马蹄哒哒,越来越近,马背上的安王微微侧过头,望向了他们。
作者有话说:
有什么办法让键盘自动码字吗T T社畜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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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哪儿来这么多如果 8瓶;小静不想学会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路边的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没有?这安王是前两日才被接回京中的七皇子; 连册封的典仪都还没来得及办呢。”
“啊,七皇子不是小时候就……”
“小声些小声些……”
马蹄声越来越近,端坐马上的安王冷冷睨了底下说嘴的人一眼; 便有乖觉的太监走出列队; 驱散了他们。
世人汲汲营营; 所图无非钱与权,而一夕之间,安王便都有了。
尊贵的出身; 优渥的封赏; 以及一张足以肖想那至高之位的入场券。
当然,只有这个是重点; 旁的阿堵物不过是添头。
人潮熙攘的宽阔街道,所有行人因他的出行; 不得不停下脚步纷纷避让,这便是权势。而安王俯视着这一切,却只觉得好生没趣。
人群中,他看见了数月前才送别过的旧友陆怀海。
如果是从前,如果他还是李成兰,一定会没脸没皮的凑上前去打个呼哨。
只是眼下肯定不行了。
如果可以选,安王当然不想被卷进来。
他爱惜小命; 连练剑被划破油皮都要叫嚷。
可他没得选。
只有在那万人之上的位置,才有选择的权力。
安王的视线只偏移了一瞬; 他回正了头; 没有再思考这个悖论,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
陆怀海来的比他想象中要晚一些; 不知是被何事耽搁。
这么一来的话; 恐他会受到自己的牵连。
而陆怀海望着安王的车队; 想起了李成兰送他时说的那句“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就在京城见面”。
一向混不吝的人偶尔在谎话里夹句实话,倒也无人当真。
陆怀海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车驾远去,陆虹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瞪大了眼,看着陆怀海道:“他……”
谢苗儿抢先捂住了她的嘴巴,道:“我们回去再说。”
回到馆驿后,陆虹的连珠炮终于憋不住了:“他他他……他怎么会是天潢贵胄,皇帝的儿子呢?”
眼下三人里,谢苗儿对此还算接受良好。而陆怀海想及从前台州有关李成兰出身的风言风语,方才所见倒也算有迹可循,不再讶然,只有陆虹依旧沉浸在震惊中。
她像个没头苍蝇,在屋子里团团转。
谢苗儿想起那日,陆虹说她逃家,半道上就是被那隐姓埋名的安王捎了一程,于是她说:“这些事情,莫要再告诉旁人了。”
陆虹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道:“其实来的路上,我们也再碰到过他。”
月窗看着谢苗儿,点了点头。得到她肯定的答复,谢苗儿微微有些心惊:“什么情况?”
陆虹吞吞吐吐地说来:“他也要进京,路上遇到了劫匪,便装跟随我们一起走了一段。”
谢苗儿总觉得陆家好像又难以避免地同安王牵扯在了一起,或许这就是时运?不同的岔路最终引向了同一个方向。
陆虹还道:“我还觉得他人挺好的,也没架子,他居然会是个王爷吗?”
说着说着,纵然陆虹不谙世事,也终于觉出些不对劲了:“不对呀,他既然是王爷,为何还会有人敢追杀他?”
谢苗儿和陆怀海对视一眼,心道,这傻姑娘可算是想到这儿了。
是以,陆怀海道:“有的事情,自己知道便可。”
这回不必谢苗儿捂她,陆虹自己乖乖地就闭紧了嘴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谢苗儿悄悄觑了陆怀海一眼,见他并没有因为旧友身份转换而多惊讶,不由跟上了他,问道:“你不觉得震惊吗,小少爷?”
陆怀海眉眼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他的身份本就是疑云,意外自然有,震惊却说不上。”
谢苗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倒不是说这个……毕竟他是你的故交,我以为你多少会有些感慨的。”
“无甚感慨,”他说:“人与人的缘数总有尽头,不必强求。”
大多数人都渴望一个长久和稳定。渴望每一份感情永远不离开,渴望功名利禄永远攘攘而来。
但陆怀海不属此列。
谢苗儿难以想象如此这般悲观的话语竟出自陆怀海的口中。可是她转念一想,其实历史中很多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可他还是如此走向了自己宿命般的结局,便觉得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
她想到了一个古怪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的缘分走到了尽头呢?”
一问完,谢苗儿不待他回答,自己就连连呸了几声,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谢苗儿相信,没人比她和陆怀海更有缘。
他与她可足足横跨了百年光阴,他崭露头角的时候,她估计还在孟婆那领汤;等她活着,他却早已走入了故纸堆。
这样的两个人都能相见,都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缘分二字可以说明的了。
陆怀海不知她的眼神为何越来越笃信,他没作声,却也在思忖这个问题。
他垂眼看着身侧兴高采烈的小姑娘,心道:旁的什么散了便散了,唯独她么……
若真有那一日,他也只好强求。
——
“皇上,这些是要劳您批红审定的奏折。”老宦官颤颤巍巍地说。
“呈上来吧。”
偌大的金殿中,落针可闻。皇帝抬起眼皮,斜仰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底下人呈上的东西。
“啧,没一句有用的东西……”
皇帝淡淡说来,不辨喜怒,可下一刻,他突然暴起,狠狠地把手上的奏折摔在了地上,连带一旁的镇纸都被甩落,发出乓铛一声。
老宦官急忙跪地,前额叩在冰冷的青砖上,一言不敢发。
安王进京的路上,遭遇了伏击,差点小命不保,皇帝这是窝着火呢。
这不,册封的典仪还没进行,就已经让安王以亲王仪制行事了。
他乐得养蛊让儿子们自相残杀,若天平朝一方倾斜,他便会为另一方添上筹码,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但是这一切都得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如晟王重病垂死,安王遇袭差点不能活着回京,这种让天平失衡的事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