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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来迟的感慨为时已晚。她来不及忧愁,已经被喜婆簇拥着出去了,“小祖宗,当心脚下……”
院中早就装扮一新、热闹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或许喜的背后还有隐忧和不舍,但此时此刻,这样的小情绪是战胜不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的。
谢苗儿隔着人群,和今日要担当大任的陆怀海遥遥相望。
他今日穿得正经,乌发用玉冠高束起,靛青的袍子把他衬得像一杆萧萧的竹,腰间革带上配着青玉压襟和一只荷包,算是勉强中和了一点他凌然的气势。
谢苗儿不由恍惚。
她初见他时,他身上其实还隐隐有股稚嫩的气息,那时的他还会意气用事,会和家中怄气。
可除却婴孩,就数少年人成长得最快了。在她有陪他没有陪他的这段日子里,他在风波迭起的经历中成熟了太多。
她短暂地见证他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陆怀海感受到了她怔愣的眼神。
她目光盈盈,柔情远胜洒落的日光,越过熙攘人声,一路逶迤到他眼前。
哪怕眼前耳畔纷乱嘈杂,也很难将它忽略。
陆怀海神色自若,朝她微微颔首。
他心道,她既喜欢,或许这袍子该多穿几回。
他无师自通了何谓“美人计”。
赵家迎亲的车队来了,路口挤满了看热闹的路人,谢苗儿瞧见了马上要成为陆虹夫婿的那个叫赵熙的男人长什么样。
其实这赵熙看着英武堂堂,相貌周正,他和身后的几个儿郎一起,应付着惯例堵门不让进的陆怀海一行人,瞧着也是谈吐得宜,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怎么说这也是件该让人拍手艳羡的婚事。
可是谢苗儿心里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因为陆虹正蒙着盖头坐在屋内。
她比陆虹,或者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比陆虹见到这个要和她共度余生的男人更早。
谢苗儿摇摇头,把脑袋里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去。
昏礼当真一路忙到了黄昏,直到太阳西沉,暮色苍茫,喧嚣褪去,支棱了一整天的陆家众人才终于有了喘气的功夫。
自女儿出门后眼泪一直没停过的陈氏,这个时候脸色更不好看了,苏氏和老夫人去陪陈氏说话,不敢叫她自个儿待着。
总要有男长辈在场撑腰,陆湃章前日也来了。
才送逝去的兄长女儿出嫁,他此时开心就怪了。
陆湃章独自喝着闷酒,面前摆着两只没人动的杯子,里面同样满斟。
陆怀海默然站在不远处,谢苗儿见状,走到他身边,拿胳膊肘杵他。
她低声说:“去陪你父亲喝一杯吧。”
陆怀海没有多言,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看着已经比他高出半头多的儿子,陆湃章心下的感慨比谢苗儿多多了,毕竟他是他的父亲,亲眼见着他如何从襁褓中的婴孩长到今日。
陆怀海坐下,他没动那两只杯子,重新拿了酒杯。
陆湃章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只多了个提起酒壶给陆怀海倒酒的动作。
父子俩都没说话。
一杯、一杯,直到月悬中天,暗影横斜,想说的话似乎都在对饮的酒中说尽了。
陆湃章的眼中早已不复清明,醉意极明显地席卷了他的神思,他支着颞颥,脑袋朝下一点一点,手却还紧攥着空荡荡的玲珑瓷杯。
陆怀海喝得少些,依旧坐得端直。
见陆湃章头也不点了,酒杯也端不住了,只余粗重的呼吸,陆怀海沉默片刻,唤道:“父亲。”
没人回他。
陆怀海扛起烂醉如泥的父亲回屋。
苏氏也回来了。
她知道丈夫为何借酒消愁,见状也没多问,只朝陆怀海道:“你也喝了不少吧,回去歇着,你父亲我来照顾。”
陆怀海并不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只不过喝得没那么猛而已,那么多酒下去,神仙也要晕一会儿,是以他没客气,转身要走,却忽听见苏氏对他道:“保重自己。”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陆怀海顿了顿,道:“我会的。”
月影下,陆怀海脚步难得有些虚浮,他定定神,走了没多少步,就见谢苗儿打着灯笼,在小径的另一端等他。
遥遥看见他走来,谢苗儿映着烛光的眼睛一亮,快步走向他。
“你……”
她话还没说完,陆怀海便往后退了几步。
谢苗儿一愣,就听得他说:“我身上酒气重,会冲到你。”
他此言不假,谢苗儿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已经闻到了那股极浓重的酒气,她多闻两下,都要担心自己醉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走到了他身侧。她把灯笼换到了左手上,右手搀住他的同时,指尖夸张地拈住了自己的鼻子。
“喏,我闻不到了,”小机灵鬼催他:“我们快回去吧,给你煮了醒酒汤。”
有微风拂过,把陆怀海的心吹得发麻。
灯笼不是很防风,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烁闪在她莹润的脸颊,如斯景象近在咫尺,教陆怀海很有把她摁进怀里啃上一口的冲动。
喝了酒,酒劲上头,念头难免冒犯。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酒会让人身上的热意发散,扶着他的谢苗儿感觉都要被烫到了。
好不容易回屋,她扶陆怀海坐稳,有些不放心地伸长了胳膊,去摸他脑门:“哎呀,你不是发烧了吧。”
“没有。”陆怀海喉结微动,反握住了她的手,把它蜷在心口。
谢苗儿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想缩手,却挣不开。
她忙道:“你是不是醉了?我……我去端醒酒汤来。”
陆怀海只觉自己的意识正置身于冰与火之间,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松手,哑着声音道:“好。”
谢苗儿逃也似的出去了,她倚在墙边深呼几吸,才再端了解酒的汤药进去。
她不喜欢酒的味道,更不喜欢醉鬼。
但是……好像酒气出现在他身上,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陆怀海接过碗,却没急着喝。
她不会劝他不喝,只会为他早早备下一碗醒酒汤。
他忽然问:“你讨厌酒吗?”
谢苗儿答:“我确实不喜欢这个味道。不过我不讨厌酒,只讨厌发酒疯的醉鬼。”
这样啊……陆怀海仰脖一饮而尽。
他说:“喝过了,我不是醉鬼。”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没什么逻辑,谢苗儿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怀海,神情复杂。
没有醉鬼会说自己喝醉了的。
她怎么瞧着这么不对劲啊!
她没猜错。
有的人喝酒上头快,有的人酒劲来得慢。
陆怀海显然属于后者。
谢苗儿还来不及再思考,杂糅了酒气的男人气息已然潮涌般将她吞没。
他猛然站起,支起手臂,把她堵在了墙角,让她动弹不得。
这人怎么这样,明明脸都没红,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谢苗儿哭丧着脸推他,“你这是恩将仇报!”
“那又如何?”他终于开口,俯身啃在了她的脸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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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真的是啃。
谢苗儿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犬牙自她脸上磨过; 她被吓懵了,眼睛都不敢眨,后背死死地抵在墙上; 恨不得把自己糊进墙里。
不过; 糊墙上他只怕也会把她抠出来。
“你……你清醒一点!”谢苗儿艰难地把手挤出来; 拍拍他的脸,试图把他弄醒。
结果他居然说:“我很清醒。”
沉稳的声音就在耳畔,听起来煞是能糊弄人; 然而谢苗儿是不会相信这醉鬼的话了。
但凡他还有一丁点理智; 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肆无忌惮咬人的举动的!
她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他牙还挺尖……
有点疼。
“陆怀海,你再这样; 我……”谢苗儿一面推他,一面威胁:“我就要生气了。”
然而她越推; 环在她腰间的臂膀收拢得越紧。
谢苗儿眼角都被他逼出了泪花,她挣出几分力气捶在他肩上,道:“陆怀海,你松开!”
他从来都很在乎她的感受,从来没有如此冒犯过。
或许是醉意放大了他的攻击性,叫他心底逾矩的念头都跑了出来。
这回,任她怎么推搡; 陆怀海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薄唇缓缓停在她的面颊; 嗳昧地反复摩挲自己啮咬出的那一点牙印。
分明只是亲亲脸; 单拎出来并不是多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可谢苗儿却被弄得神思恍惚、双颊飞红,若不明就里的人看了; 只怕要以为她才是吃醉酒的那一个。
炙热的掌心沿着她的背脊一路蜿蜒; 谢苗儿掐着陆怀海肩膀的指尖都在发麻; 她深呼几吸,勉强维持着冷静。
不行。
他喝醉了,可她没有。
她不能放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至少……至少不应该发生在他们都不清醒的时候。
这样她会后悔的,他也会。
谢苗儿微微扭过头,避开他比上次拙劣不少的追吻。
她紧咬银牙,狠狠踩了陆怀海一脚。
她用了劲,耳畔随即便传来他的闷呼,扣在她背后的手也终于松了些,谢苗儿以为这一脚把他给踩醒了,决定趁胜追击,又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陆怀海!你快放开我。”
有作用。
不过是反作用。
醉意没有影响到陆怀海敏锐的反应,谢苗儿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已被他牢牢攥住,反扣在墙上。
危险的鼻息拂在她的耳际,犹如清风点在湖面,带起酥麻的阵阵涟漪。
他问:“我是谁?”
谢苗儿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堪堪从中捕捉出一点苗头,又气又好笑。
怎么这种时候,他还在意她叫他什么!
她试探性地改口,用没被他制住的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脖颈,道:“潜渊?”
他没回应,只捏起她的小尖下巴,居高临下地“嗯”了一声。
旋即再度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不容拒绝。
他完全不需要章法,攻城略地的本能就已足够把谢苗儿逼得缴械投降。
风茫茫,缱绻的月也静悄悄。
直到她额上沁出薄汗,眼尾微红蓄满了泪,他才终于舍得判她缓刑。
这厮居然还抓着她的手腕,谢苗儿气急,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唇,又给他一脚。
这次他早有防备,她抬腿的瞬间,陆怀海直接挟她的腰把她提起来,竟让她踩着他的鞋面站住了。
今晚他给她的惊吓,比这一年里都要多,谢苗儿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踮起脚。
她还没来得及适应陡然“长高”寸余的自己,倏尔,陆怀海居然动了起来,就这么揽着她转过身向后走。
谢苗儿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她胡乱抓着他的肩膀,听见他对她说:“乖。”
“乖……”谢苗儿想凶他,酝酿了半天,终于想到该怎么骂人:“乖、乖你大爷。”
好不容易骂出口,下一瞬,她便被陆怀海一起带倒在了榻上。
谢苗儿立时提起了十足的警惕,可他却突然闭了眼,除却还搂着她,半点动作也无。
她几乎想去门口打一挂鞭炮,庆祝酒劲终于战胜了陆怀海。
可很快,谢苗儿便发现高兴早了。他似乎是睡了,但扣在她腰上的手依旧箍得死死的。
他们的姿势着实扭曲。
她的腰往上都垫在他胳膊上,谢苗儿尝试性地抬起他的小臂,反倒被他再度收拢到了怀中。
“我又不会飞。”谢苗儿不满地嘟囔。
可是陆怀海这样,怎么看也不像会放开她的样子,她索性作罢,开始在他怀里拱,试图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
谢苗儿心里憋气,本不想管他,只想让自己躺得自在些,可见他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想他为了腾出一天假来,近来忙上加忙,她终究还是没忍心。
谢苗儿将上身斜撑起一些,单手搂住他的脑袋,把枕头垫好。
怕他又发酒疯,谢苗儿无意间哄孩子似的摸摸他一丝不乱的后脑勺,也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动作真的起了效用还是如何,他扣住她的手居然松了下来。
谢苗儿发觉他的变化,心道:还真是倔,连醉了都吃软不吃硬。
早知这样,刚刚还踩他做什么?
她就该一个劲给他顺毛。
和陆怀海斗智斗勇许久,谢苗儿也倦了,她张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合上眼眸的前一刻,却叫她瞄到了他怀中的一角帕子。
谢苗儿眼尖,一眼便瞧出来这是她之前随手递给他的。
她伸手从他散乱的衣襟里把帕子抽出来,冷哼一声,把它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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