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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武皇第一女官-第3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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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皇帝也没有忘记,四哥就死于父皇驾崩之后的两年。
  他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姜沃猜到了皇帝在想什么,于是轻声道:“先帝不会因为这件事怪陛下的。”她以笃定之语安慰皇帝的不安道:“有大公子在呢。”
  果然,皇帝神色稍缓,不再想此事。
  之后继续说起天后。
  “朕知,哪怕朕做了能做的安排,待朕走后,媚娘要镇住这朝堂,也少不得生杀之事。”
  他当年是嫡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更是先帝亲口所立,又被先帝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了数年,可独立于朝堂还是难。
  何况于媚娘,名不正则言不顺。
  权力顶尖之处,要站稳怎么会没有杀戮。
  “但姜卿,你要劝一劝媚娘,不要太多杀戮。”
  “将来,平稳还政于我们的子孙,勿将权柄付与外人。”
  毕竟……武家人虽然都被流放了,但并没有死。之前李唐宗室还提醒过他,若真要让天后摄政,流放还不够,为避免吕氏之祸,应杀武家人。
  皇帝没有这么做。
  倒不是舍不得武家人,而是他明白,若真这么做了,媚娘心中必有芥蒂——皇后自己主动流放母家,跟皇帝直接下旨诛杀皇后母族肯定不一样的。
  “姜卿,朕将此事托付于你了。”
  姜沃沉声应道:“继承大统者,自是天后与陛下的嫡亲血脉。”
  **
  窗外的北风呼呼撞在窗子上。
  “陛下。”
  媚娘进门,就闻到屋内浓重的薄荷膏气息,皇帝因在额上涂了太多薄荷膏,整个人都散发出浓烈的清凉香气,像是一株冬日里的薄荷,寒苦冷澈。
  她知道,皇帝在储位上实在举棋不定。
  孙子还小,两个儿子又都不是他预想中继承人的样子。若只论人物,自然李旦更强些,可偏生李显又年长不说还有后嗣!
  实在是让皇帝纠结地要打结了。
  媚娘握住了皇帝的手。
  “陛下,别再逼自己了。”
  皇帝长叹一声,终究是反握住妻子的手:“好。”
  那就如他曾经立遗诏时所想的那般,全当他像兄长一样忽然去了,再不能管人世间的事儿。
  储位之事,交给媚娘头疼吧。
  其实因皇帝多年不怎么握笔批奏疏,他的手上反而没有媚娘指关节处的薄茧,是非常软的一双手。
  像他这个人看上去一样软。
  不知怎的,媚娘忽然就想起了她在感业寺内,见到皇帝的那一回。
  彼时外有长孙太尉,内有想要皇长子的皇后。皇帝大概日子过得艰难,见了她,忍不住抱怨委屈道:“媚娘,这一年多,朕受苦了。”
  此时,媚娘倏尔想起了旧事,也想起了这些年皇帝困于风疾的病症,她喃喃轻语道:“过去这些年,陛下也受苦了。”
  皇帝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是啊,朕累了。”
  **
  进入十二月后,皇帝病重不能起身。
  都不必尚药局的奉御战战兢兢在天后跟前叩首回话,也不必医者来扶脉断定,所有人都看得出,陛下已至弥留之际。
  腊月的第四天,已酉日,皇帝精神忽然好转。
  见此,一直守在一旁的天后,心却如落日缓缓落入沉渊。
  皇帝坐起来道:“媚娘,朕还有一事要做。”
  太常寺卿崔朝奉诏而来。
  皇帝先说起的却是旧事:“子梧,英国公临去前,曾与朕道‘来日九泉之下,先帝若问起,臣会禀于先帝,陛下无负先帝托付社稷。’”
  “现在……”皇帝的面容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殷红之色。
  皇帝缓缓道:“现在,朕要自己去见父皇了。”
  时隔三十余年,他要再去向父皇回话了。
  “子梧,你听一听,我跟父皇这么说好不好。”
  皇帝的声音有些含糊,甚至没有用朕。崔朝先是一怔,很快想起,当年他在晋王处做伴读时,晋王李治就是这样的语气。
  说来,二凤皇帝对幼子晋王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慈父。但越是如此,他一旦布置了什么功课,晋王反而会更想做好,不想让父皇失望。
  于是当年的晋王,每每去向父皇回事前,都会跟伴读讨论一番。
  崔朝默默听完,亦如多年以前一样对皇帝轻声道:“先帝一定会夸陛下的。”
  皇帝颔首:“嗯。父皇会的。”说完后皇帝忽然笑了笑,这笑容里甚至带了几分憧憬之色:“何况,母后也在。”
  崔朝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将眼底的滚烫之意逼回去,于御前落泪不能止。
  “子梧,你为太常寺卿,去为朕备下乘辂卤簿。”
  “今日,朕要最后效仿一回父皇。”
  **
  中书省内,姜沃垂眸看着眼前的卷宗。
  这是之前长孙太尉还在时,带褚遂良与许多国子监学士们一起,初修过的一份贞观朝国史。
  姜沃在看的是最后一卷,先帝驾崩前夕之事——
  彼时先帝下诏,要再亲眼看一看百姓们。
  曾经战无不胜的天策上将,已然病于至深,以至于‘太宗力疾乘舆’,勉力上了车驾,在宫门外见诸司庶僚百姓……
  姜沃看着卷帙上的墨字,字字如刀:【太宗顾谓长孙无忌曰:“百姓滋盛如此,诚可哀怜,朕方欲尽心布化,令其安乐,而疴瘵弥积,事不遂心。”因慷慨长息,泣数行下。】'1'
  她知道,今日陛下欲效仿先帝召见百姓。
  然而……
  皇帝此时病重,比先帝尤甚,虽欲亲御门楼,却终是气逆不能上马乘舆,只得召百姓于殿前。'1'
  姜沃掩上卷帙,起身前往贞观殿。
  *
  贞观殿前。
  帝后与诸位宰相一起,见过了诏入宫中的百姓。
  天后搀扶着皇帝欲回。
  而皇帝却驻足于殿前,仰头看着殿名。
  虽是斗大的字,他却也看不甚清。还好,笔迹他甚为熟悉。
  “贞观。”
  父皇手把手教他写贞观二字:雉奴,这是父皇的年号,你要记得。
  *
  “雉奴。”有人在轻声唤他,声音很温柔。
  像是许多许多年前,他不过垂髫之年,在院中贪玩不肯入内,母后站在窗口唤他。
  “媚娘,你听到了吗?”
  耳畔无人回应。
  皇帝茫然回首,才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天如泼墨一般黑下来。
  **
  史载:
  十一月丁巳,上诏改弘道元年。
  十二月已酉,帝崩于紫微宫贞观殿。
  作者有话要说'1'见于《旧唐书》!


第282章 权力的验证
  帝崩;天下当居丧。
  皇帝是病侵年久,风疾十数载,更兼近两年来疴瘵弥重;并非骤然驾崩,因此一应天子大丧的梓棺并典仪早已备下。
  别说各署衙提前有所预备,就连皇帝本人,都为自己提前安排过许多丧仪之事。
  故而,在皇帝驾崩后,紫微宫中虽则即刻哀哭遍地,但还算有条不紊。
  尤其是皇帝驾崩之时,天后与诸位宰相皆在;更不会令皇城中先就生出慌乱不堪之事来。
  五位宰相内,尚书左仆射刘仁轨此时正留守西京长安。
  百官之首并不在。
  好在其余四位宰相,彼此间共事更久;甚至如王相和辛相;那真是从数十年前的贞观年间,王神玉还在司农寺时;就一个坐在户部要账一个到处躲账了。更不必说除了辛相之外;剩下三位宰相;都是出自吏部,曾经有数年间朝夕共事,当真是默契深远。
  在确认了皇帝龙驭宾天后,几位宰相甚至没有再用言语交流;而是迅速各司其职。
  姜沃就留在贞观殿天后身侧;王神玉作为中书令去安排人召请诸皇子、公主、准备宣皇帝遗诏事;辛相与裴相;则负责安排百僚与六部相关事宜;尤其是与丧仪关系更重的太常寺、礼部、太史局。
  姜沃是一直陪在贞观殿天后身旁;看着崔朝作为太常寺卿赶来。
  他身上的紫袍,已然被早就备好的丧服所替代。
  相伴多年,姜沃也从未见过崔朝这般行事——大到掌整个丧仪礼制事条,小到本该太常寺从九品的太祝应该做的为皇帝入荐香烛,整拂神幄,崔朝事无巨细,尽数悉心料理。
  似乎人是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停下的。
  如此,一夜过去,帝体入梓棺,灵柩停于早已预备好的庄敬殿。
  自次日起,天子大丧,文武百僚皆需于丧仪之上晡临致奠。
  **
  冬日的清晨来的晚。
  外面的天还是漆黑一片,群臣都已经在礼部与太常寺的安排下,有序在庄敬殿外跪灵。
  因是天子驾崩,这时候诸臣工谁都不敢惜力,生怕哭的不够凄惨,来日成为罪名。
  故而哭声震天。
  比起外面的各色嚎哭,庄敬殿侧殿,天后只是静静坐着。
  她面前摆着一个瓷瓶,细长的白玉瓶里,插着许多金黄色的稻穗。
  媚娘的手落在玉瓶上。
  这是从前占城稻刚育种完毕,李仙师自边境送了些晒干的稻穗回来。皇帝为此事大为欣慰,就找了个白玉瓶,将稻穗插了起来。
  还与皇后道:“媚娘,以后司农寺每育出一种,朕便往里插一支新的稻穗。”
  “媚娘,你可得把这个玉瓶给朕留好了。”
  她留下来了。
  其实哪怕是晒干的稻穗能保持数年不变,但也并非永存之物。经年过去,最初的稻穗早已凋零碎落。这白玉瓶里的金黄色穗子,其实已经换过数回了。
  世事更迭,时光碾过,便是如此。
  媚娘抚了抚光滑的玉瓶:她失去的是亲人,是丈夫,亦是的友人与同路人,甚至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老师。
  *
  屋内寂静若无人,但并非无人。
  媚娘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人。
  彼此无需交谈亦令人心安。
  甚至,因知道接下来这条无法避免的荆棘血路有人同行,天后才会放任自己,在这痛失亲人之际,在这朝堂乱局将要扑面而来之际,还能够独自安静地坐上一两个时辰,以缅怀以静心以暂歇。
  毕竟……
  听着外面震天响的嚎哭声,媚娘开口了:“这里面许多人,只怕是被悬而未决的储位急哭的。”
  皇帝直至驾崩,也没有正式下诏册立太子,那许多朝臣就在眼巴巴等遗诏宣布新帝了。
  在等着新的朝代,出现新的朝堂新的机遇。
  这便是政局,多少人畏惧,就有多少人期盼一朝天子一朝臣。
  尤其是周王府和殷王府的属官们,现在紧张的都快要晕过去了——历朝历代的经验告诉他们,潜邸旧臣那就是飞黄腾达的代名词啊。
  都盼着自家亲王,是被选中的天子。
  天子……
  这一刻媚娘与姜沃对视,同时想到了这个词。
  何为天子?
  “皇权天授。”媚娘似乎是疑问,又似乎是肯定:“那谁才是那个天。”
  是能够决定皇位归属的人。
  *
  皇帝在贞观殿前骤然倒下之时,正是日落时分。
  夕阳如血。
  是夜,媚娘亲眼看着梓棺封合,听着那沉闷落定之音——媚娘忽然清楚地感觉到,那棺中带走的,不只是半生的许多过往,更是一部分自己。
  到这里了。
  留下来的,是与昨日截然不同的人。
  此时,再无旁人的殿内,天后抬眼看着眼前陪伴了她大半生的宰相:“我欲为自己更名。”
  她不想再用武媚娘这个名字了。
  眼前人亦如从前许多年诸多事一般,既理解她的意思,也从来毫无犹豫地支持她:“好。”
  天后像是在征求意见,又像是决定:“你与我一并改名,如何?”
  依旧是——
  “好。”
  外面依旧是哭声震天,还夹杂着有的朝臣为了显得自己悲痛,而格外刺耳的嚎哭。
  但天后置若罔闻,她耳畔只有这个‘好’字,清晰可辨。
  烛火映在天后眼中,流光溢彩:“既如此,我来好好想两个名字。也好来日写在诏书之上。”
  何诏书?
  自是皇帝登基之诏。
  天后起身,往门外走去,去面对翻天覆地的朝局,去面对注定的风浪。
  姜沃亦随之起身。
  她望着天后的侧颜——这几年来,先是太子过世,如今又是皇帝驾崩,天后的面容上,不可避免的,看到一些岁月与历经世事的痕迹。毕竟,她们都是已过五旬之人。
  不过……都来得及!
  姜沃想起史册之上,武皇废掉中宗李显,正式临朝称制大权在握之时,是六十岁整,而真正登基为帝,却又是七年过去了,是六十七岁才正式称帝。
  每每想到年岁之事,姜沃都要感慨:好在武皇出厂即为顶配,实在高寿,又身体素质绝佳——
  不然多少皇帝,根本活都活不到这个岁数。
  然而武皇在这个年纪登基不说,还能够精力旺盛大权在握政令均由己出,又做了十五年皇帝!
  而这一条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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