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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相其人,哪怕有心,也绝不会有这份数十年如一日的辛勤。毕竟就算是公文,他都是能不写就不写的。
不过……
王神玉心道:他与王皇后也算有‘缘’。
当年王皇后不肯去参加亲蚕礼,就是他代行的,然而多年后,还差点替王皇后再背一次锅。
世事,果然,很难评。
*
这日,太平在中书省跟王相和婉儿叽叽呱呱了半日后,又很快出宫去到了太清观,去见了延真上师裴含平。
裴含平的震动,与旁人更不同。
说来,在东宫的那些年,她在报纸上看了多少丹青的游记?可她绝没有想到,两人竟然是‘同行’——
曾经都是太子妃,虽说后来一个做了皇后一个没有,但都是殊途同归,最后皆是出宫出家。
怎么会是她?
裴含平在最初的震惊后,忽然想起了那日姜相与她的话。
“可是你不知道——想要解决这些麻烦,本就是我走到今日的缘故。”
是这样啊。
所以丹青是王鸣珂,所以……自己离开了漩涡一样的宫廷,来到了太清观。
“嫂子!”
裴含平喜静,这太清观一般都是幽静的,除了太平公主来的时候。
太平与她叽里呱啦了整整一个时辰,把外面各路世家关于此事的震惊反应,都告诉了裴含平。
最后快快活活道:“嫂子不是最喜欢看丹青的游记吗?此番可以见到真人了!”
然后发出了热情地邀请:“到时候我打发公主府的马车过来,接着嫂子一起去姐姐的文会如何?”
裴含平想了想,轻声道:“好。多谢公主。”
太平闻言都怔了:其实她只是例行邀请,没想到裴含平这次居然真的会答应下来。
她怔了下后,又很快笑了:“一言为定!”
*
宫中大宴的第九日。
皇城中驶出了一辆寻常的青色马车。
马车路过则天门至乾元门之间的内广场之地,帘子微动,车内人能看到如织的百姓通过宫门的守卫,进入皇城。
这是新帝登基大典后设宴九日的最后一日。
哪怕之前已经进过皇城的百姓们也忍不住想再来看看。
毕竟,从前,哪里能想到可以进皇城来瞧瞧呢?
马车的帘子落下。
车内的圣神皇帝,略微闭目养神。
是,这辆看似寻常的马车里,坐的正是皇帝本人。
这几日,朝野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尽是‘丹青’之事,自然绕不开先帝年间的旧事。
而圣神皇帝听了两日后,终是于这一日,白龙鱼服出了皇城。
马车径直驶向东南方——
按照天星风水,太庙皆立于东南方。虽说此处也有一座城门,为左掖门。但因东南多设祭坛太庙,故而左掖门常年是封闭不开的。
马车停在洛阳城的东南角,高宗太庙之前。
因是国朝祭祀重地,城门又闭锁,此地自然人迹罕至。
守门的侍卫起初见了这辆寻常的青色马车还想拦着,直到看清随车的女亲卫,穿的是天子禁军的‘千骑’特有戎装,才连忙行礼放行。
圣神皇帝走入高宗太庙。
一片寂静。
毕竟非四时祭祀的正日子,太庙中自无人。
不,圣神皇帝很快发现,还是有人的。
太常寺卿崔朝,正于神主灵位之前,整拂神幄。
闻声回首,随即见礼:“臣见过陛下。”
圣神皇帝一时并未令其免礼,而是打量了他片刻。
之后开口道:“崔卿,应保重自身。”
崔朝垂眸:应……他听懂了。
于是他轻声恭敬答道:“臣遵旨,必留心康健,不令夫人担忧劳神。”
圣神皇帝这才浅浅颔首,接过他手里的香,奉于唐高宗之灵位前。而后静望片刻,神色难辨。
崔朝原以为陛下是有话单独与先帝说,他在有所不便,于是便提出先告退。
然而圣神皇帝只是道:“不必了。”
“有崔卿于此照拂,朕也放心。”
圣神皇帝离开了太庙。
崔朝自然是垂首恭送陛下,待他抬头之时,只见到皇帝身影走入了门外的日光之中。
他不由想起,今日后九日宴毕。
明天,就是新朝新帝的第一次大朝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乾陵。
荔枝(大为震惊):什么?丹青原来是她!
后来,想起曾经王皇后要‘成全他’的事情,莫名又觉得合理:写话本是需要丰富想象力的,她倒是也很合适。
*
不过很快,记忆力很好的荔枝就想起了曾经翻过的话本。
丹青不少话本里的‘大反派’,都是城府深沉的人。
甚至有一本里,反派无了后,还有人在旁点评了一句:“看,这就是藏话于腹做谜语人的下场!”
之前自然想不到,但现在知道了丹青是谁的荔枝幡然醒悟:是朕吧!这内涵的是朕吧!!
(常年阴阳别人的人,居然在书里被人阴阳了)
今天,又是天皇大帝气哭的一天。
备注:荔枝谥天皇大帝,庙号高宗…
第297章 位极人臣
大朝会的前夕。
这日姜握离开中书省的时辰;比往日要迟。
这于她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很不正常的是,各署衙已经敲过了退衙的钟声,王神玉居然还在。
王中书令正带这些寂寥之感地坐在交椅上;看姜握烧掉最后一批无需带走,却也不好乱扔不好外流的草稿公文——
不只宰相们心中有数,大部分朝臣也能猜到:明日;圣神皇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会;不出意外;一定会有两道关于宰相要紧的旨意。
其一;自然是同中书门下三品兼任礼部尚书的许圉师,会正式拜相。
这其二,便是姜相拜尚书左仆射,正式为总领百官;下统六部,纪纲国政的百官之首。
这已经是朝上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见王神玉心情郁郁,姜握想了想;就把一些废稿递给他,让他撕了再扔到火盆里去。
撕点东西解解压。
王中书令接过来边撕边道:“真是风水轮流转:门下省这几年都只有辛相一人;而自去岁刘仁轨致仕后;尚书省也只有裴守约自己。”
当时王神玉还是很悠然笑看两人的:只有中书省是两位宰相齐备。
结果……明日过后,门下省、尚书省倒都是两位宰相了;又换自己孤家寡人了!
姜握笑道:“王相正好挑一挑合宜的年轻一代。”
反正陛下心里那几位宰相预备役,王神玉也都清楚。
以王神玉的脾气;只要姜握还在中书省,他就会一直躺着。非得姜握离开中书省;刘祎之郭正一等人什么事儿都找他的时候;他才会被迫支棱起来;开始给自己搜寻下一个靠谱的中书令。
“我看好了狄怀英。”王神玉惋惜道:“可他才任吏部尚书不到一年,还得再等等。”
两人正在商议,就见院中走进两个宦官,见姜握还在,松了口气上前行礼道:“陛下召见姜相。”
好在姜相还没走,否则他们就还要出宫去追人。
王神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这个时辰陛下宣你,必是有急事。你快去吧。”
*
姜握到蓬莱殿时,见御前已经有人在候着了——是两个她曾经见过的,专门负责周王与殷王处的暗卫。
圣神皇帝正倚在窗下榻上,手臂支在榻上摆着的镂空梅花纹的小方几上。
方几上还摆着两只琥珀杯,里面是淡紫色的葡萄酒,映出莹莹光泽。
今岁圣神皇帝登基,四夷自然都带了贡品贺礼来,西域许多国家都奉了葡萄酒,但以西竺国使团带来酒最好。
除了葡萄酒,案上还有四道冷碟。
姜握见此场景:诶?这不像是有急事,倒像是有什么戏文要看,连酒和下酒菜都备下了。
她就坐到小方桌的另一侧去。
想必是二王处又有什么新鲜话了。
且姜握玄学家的直觉告诉她:‘出事’的必然不是乖孩子李旦,而是周王李显处又有了什么故事。
说来,在朝上做官的,大多是七窍玲珑的人。但姜握这些年经过太多事,见过太多人。又有玄学加持,对绝大多数人和事总能推断出几分。
但……王鸣珂和周王这等‘纯粹’之人,却是连她都很难推测,他们的脑回路,究竟会在一瞬间接通到什么地方去。
毕竟,要推断一个人的行为,就像是观星象推世事。
然观星,总得有星辰才能观,而鸣珂和周王,在政治敏感度这件事上……脑中就像是一片大雾弥漫的深夜。
再好的占星师也无法推断。
圣神皇帝的手指叩了叩桌子,对立在一旁的两个暗卫道:“把方才回朕的话,再与姜相说一遍。”
姜握端起琥珀杯抿了一口,听暗卫讲完了,今日发生在周王殿内的事。
*
李显请弟弟李旦到了自己殿中。
说来,半年多前的越王谋反,伪造了周王李显的‘求救信’之事,让李显过了有生以来最提心吊胆的一个月(因一月后叛乱就彻底平定了)
但自那事以后,李显觉得自己‘突逢大难后冷静应对’,是‘脱胎换骨就此成长’了的。
如今母亲已经登基做了皇帝,李显想了好几日,就把弟弟李旦叫到了自己宫中,语重心长道:“三弟,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咱们要老实不惹事才好。”
李旦:……合着二哥你才明白这个道理啊?我早都践行八百年了。
不过他还是应道:“二哥说的是。”
李显又道:“唉,弟弟你知道吗?咱们现在的处境,就好似从前的吴王伯父。”
李旦一时有点没转过弯来:谁?
李显就给他解释:“吴王李恪。”
“吴王伯父就是祖父与隋朝公主之子。自常有人拿他的身份和母族说事。”李显叹气道:“他与你我何其相似啊。”
都是本朝皇帝与前朝皇族之子。
据暗卫回禀,从这开始,殷王李旦就再也没有出过声了,大概是被震到了。
只有周王继续道:“朝臣们都是见风使舵的人,有些人也太坏了!他们拿出《左传》上的话来,说什么‘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竟然上奏请旨大封武氏!”*
李显想到岳父韦玄贞告诉他的消息,愁的要命。
韦岳父道:“虽说陛下此时还未允此奏,大封武氏子侄为王,但……到底那些人才姓武。”
“说不得将来陛下还会传位给武氏自家人!”
“毕竟,若是再传给周王和殷王,岂不是回到了李唐?”韦玄贞还继续头头是道地分析:“正如太宗皇帝当年,只怕就是为吴王李恪的血脉来自于隋朝,才不选更年长的吴王,而立年少的嫡幼子为太子。”
姜握听着韦玄贞的分析,并不意外,她也能肯定,朝上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虽说陛下已经立了‘天姓女武的太庙’,也立了三座不以宗族姓氏的皇帝庙。
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根深蒂固的思维习惯,还是很难一下子被打破。
就像之前那位姓傅的御史,以‘立武氏先祖七庙’来讨好皇帝一样,也有些朝臣觉得,讨好武氏就是讨好陛下。
他们认定:从前陛下不提拔自己的子侄,是因为是皇后,怕皇帝怀疑‘外戚乱政’才压抑自己。
可现在,陛下都登基了,如何能不提拔自家人呢?还不行动,无非是等着‘明眼人识趣人’提出此事,给陛下一个台阶罢了。
不少朝臣开始自作聪明搭台阶了。
韦玄贞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带给周王李显:“陛下虽一时还未册封武氏为王,但已经令京中侍卫,去当年几处流放之地,将武氏子都护了起来。”
姜握听到这里,不由端着杯子摇头:陛下哪里是去‘保护’他们。不过是早料到许多人会有韦玄贞这等想法,当地官员若也如此,只怕不敢再管束武家人。
以皇帝对那些武家亲戚的了解,他们多半会借着帝势耀武扬威,成为当地一害。
还是早看管起来的好,将来说不定还有地方,要用一下他们‘武家人’的身份。
但李显已经被岳父带跑偏了。
此时就语重心长嘱咐李旦道:“因父皇的缘故,咱们到底身份尴尬,以后还是老实些罢。”
被二哥创的歪七扭八的李旦无话可说,告辞离去。
不过……李旦出门后想了想:虽然二哥的思路不正确,但答案起码是对的。
如果他这么想,能让他像自己一样,躺的平平整整,老老实实过日子,平平安安一辈子也好啊。
暗卫说完后,告退离去。
姜握则端着酒杯而笑:周王,是懂得类比的。
暗卫走后,皇帝提起了陈年旧事——
李显周岁前多病,当时帝后带他拜了玄奘法师后,法师道此皇子与佛有缘,可于年幼时剃发着法服,以保平安。
故而李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