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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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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实也无可奈何。

    如果要改革这低能的政府结构,低下的行政效率,这就意味着必须要动摇庞大的文官集团,培养出一批技术人员,建立起一套完全有别于目下的行政、管理、考核制度。

    而清丈土地,改革税收,清点人口,势必又要“侵占”豪强地主宗室的利益。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纯粹是蹦跶上了前人的肩膀,才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俯瞰大梁。

    而俞巨巨身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古人,他竟然透过大梁这财政管理的分散性,战胜了自身眼光的局限性,隐隐有了“中央财政”这个概念!

    这就非常恐怖了。

    所以……

    是她隐隐约约中透露出来的一些“专业性”和“前瞻性”,与俞峻不谋而合,他才力排众议,请她在书院教书??

    捧着茶杯,张幼双迟疑了一瞬,开口问道:“所以,先生认为我朝缺乏真正意义上的中央财政?”

    俞峻皱眉:“何谓中央财政?”

    张幼双想了一下:“就是由国家直接支配协调,进行资源配置。”

    然后又简单解释了一下。

    俞峻是何等的聪明人,被张幼双这一稍加点拨,立时如拨云见雾一般,对曾经看不透的东西又有了更明晰的把握,不由微微侧目。

    在这一点上,张幼双几乎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她……究竟是谁?

    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在面对张幼双之时,他过分谨小慎微,下意识地避免深入的触碰与了解。

    但事与愿违。

    他知道她出生自一个寻常的小门小户,按理说,不该有这等见识。

    摩挲着茶杯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点儿,眉头也随之拢紧了少许。

    未做过官,对大梁目下的现状有如此清晰的把握。

    张幼双咬着唇冥思苦想,想了半天,却还是没想到有任何行之有效的方法,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毕竟她又不是学经济的!!

    就算想要给出点儿建议,也是有心无力。

    也就在这时,她这才恍惚地意识到,在时代滚滚车轮之下,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微小。哪怕是俞峻这等巨巨也抵不过时代车轮的倾轧。

    这个时候,张幼双忍不住红了脸。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那一番言论实在是大放厥词,到底是有多张狂!

    所以说,思想。

    思想启蒙是最重要的!

    俞峻搁下茶杯,袖面掠过桌角,顿了顿,似乎不太习惯于在别人面前吐露自己的心神:“我朝的观政进士仕学两歧。平日里素未学过兵、刑、钱、谷等事,一朝猝膺民社,无从下手。”

    所谓“观政进士”,也是有明一代所独有的制度。

    士子进士及第后并不立即授官,而是被派遣至六部九卿等衙门实习政事

    张幼双立刻接了一句:“所以说,如果工有制造之学,农有种植之学,商有商务之学……一科有一科之用,一人有一人之能,必定能制物物精,制器器利,治国国富,治兵兵强,取财财足,经商商旺。政无不理,事无不举。”

    俞峻这次是彻底懵了,面色微微动容:“先生所言非虚。”

    目光再次望向窗外,眉如剑,眸如漆,似乎透过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透过那飞扬的灰土,看见了这芸芸众生,看见了大梁的民众百姓。

    “所以,若有机会,我愿在书院内开设实学。”

    不过,还不是现在。他如今尚未在书院内站稳脚跟,九皋书院本以“举业”起家,猝然更改课程设置,纵有陶汝衡支持,也难以成事。

    张幼双有点儿愣愣的,心里突然砰砰砰又再次跳动了起来,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努力缓解内心的怦然之意。

    所以说,俞巨巨果然是瞧中了她讲课的时候隐隐透露的“经世致用”的想法吗?

    俞巨巨给她的感觉有点儿像民国那些有识之士。

    他们身负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具有刚大不可屈之正气。

    囿于时代局限性,却也在战胜自身的眼光局限性,上下求索,走在探寻救国救民的道路上,替百姓踩出一条平坦的道路来。

    这就是真正的“士”。

    固然士大夫群体中有卑鄙龌龊,沽名钓誉之徒。

    却不乏骨鲠忠正,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忠亮纯茂,謇謇正直之辈。

    “士”这个概念,在现代几乎已然销声匿迹。

    就算是穿越小说,讲的也多是帝王将相的故事。

    张幼双听得心里又是复杂,又有些激动。

    “那个,先生。”

    俞峻侧目看她。

    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张幼双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诚恳:“如果!”

    “我是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先生真有这打算,不妨来找我。”

    想到这儿,张幼双双手在桌面交叠,脸色微红道:“我……虽然学得杂而不精,但也愿为先生分忧。”

    俞峻微微一怔。

    他眼珠黑漆漆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竟站起身,宽大的袖摆扬起,俯身朝张幼双行了一揖。

    “!!”张幼双吓了一跳。

    俞峻沉声道:“那,危甫在此谢过。”

    张幼双赶紧去拦:“先生用不着行此大礼!”

    这一拦,手指好似若有若无地擦过了对方冰凉的手背。

    俞峻眉心一跳,下意识缩回了手指,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指腹上残留的触感令张幼双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而俞峻这一退,更令她“嘎嘣”一声,僵硬了。

    老实说作为女孩子,这么明显的避让还是很令她尴尬、茫然和难堪的。

    她这个时候简直就像个无措的狗子。

    ……

    “抱、抱歉,”张幼双欲哭无泪,“我刚刚是太着急了。”

    俞峻不会以为她在耍流氓吧!!

    她眼睁睁看着俞峻退了的那半步。

    他半垂着眼帘儿,曲蜷的手指一颤,登时像被火舌舔到了似的,几乎痉挛了起来,便不动声色地往袖中一藏。

    ……

    或许是已经彻底自暴自弃了。

    在这一刻,张幼双木然地想,她脑子里竟然想的是,俞峻的手指竟然没有看上去这般细腻,摸上去是一种微糙的手感。

    或许是常年累月握笔,拨弄算盘,又或是暴露在风霜雪雨之下。

    就在张幼双绞尽脑汁想要缓解尴尬的时候,幸好菜上来了。

    张幼双努力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先生,上菜了,吃饭吧,吃饭。”

    俞峻已然视若寻常,这一眨眼的功夫,好像又成了那个沉默寡言,冷冽如铁的熟男。

    略一颔首道:“好。”

    值得庆幸的是,非止俞峻,她也算是个熟女了。

    虽然一个社恐一个高岭之花。

    但都默契地揭过了这个“美好”的巧合,谁都没提。就着前不久谈论过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昨天那顿饭吃得张幼双一阵胃疼,差点儿吃出了心理阴影,如一只茫然无措,不在状态的狗子。

    游魂般地吃完,游魂般地告别。

    太没出息了。

    不就是自己崇拜多年的偶像么?

    其实也难怪她对俞巨巨抱有特殊的感情,张幼双抓了抓头发,自她穿越到现在,似乎也就只有俞巨巨从来没有因为她性别轻视过她。

    两人交往也都处于一个平等的地位上。自她在书院教书起,俞峻便不曾再称呼过她娘子,只以先生相称。

    而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就是尊重。

    ……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

    第二天,端着餐盘在食堂看到那道熟悉的,凛凛敛敛、清俊挺拔的身姿之后,张幼双犹豫纠结了一会儿,总觉得昨天才见过面,不打招呼还是说不过去。

    有点儿不大好意思地放下餐盘笑道:“诶俞先生。”

    俞峻侧目看了过来。

    照例是那青袍白履,平直冷素。

    袖口露出半截修长的手指,提着一个干干净净的,并不起眼的饭盒。

    张幼双好奇地看了一眼:“先生是自己带饭盒的?”

    俞峻往里让了让,垂眸说:“素日里吃习惯了。”

    张幼双紧张地点点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俞峻貌似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俞峻倒也没什么说,凭她做主,自己垂着眼睫去揭饭盒。

    一坐下,张幼双再度后悔了。

    叫她多嘴,又尴尬沉默了吧。

    可是,昨天才碰过面,又得俞峻帮助良多,于情于理,出于礼貌,她都不好意思当没看见。

    饭盒一揭开,一阵香气飘来。

    张幼双悄悄咽了口口水,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

    菜色很简单,三个菜。

    看起来很清淡。

    一道清炒的鸡毛菜和清炒的豆芽,还有一小碗的鱼酱。

    但就是架不住香气扑鼻。

    没想到俞峻竟然这么贤惠。

    这么看来昨天点菜的时候,他果然是照顾到了她的口味。

    反观自己这餐盘里丰盛的菜肴,张幼双立刻有点儿坐立不安了起来。

    许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俞峻抬眸看了过来,点漆般的眸子静静的,似乎有安定人心般的深邃力量。

    他这一扫果然就看到了她餐盘里的花里胡哨。

    “没想到俞先生还会做菜,不像我每天光吃食堂了。”张幼双干巴巴笑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努力活跃气氛。

    “让先生见笑了。”她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挺不贤妻良母的吧。”

    俞峻平淡道:“这样就很好。”

    “欸??”那一瞬间张幼双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睁大了眼抬眼看过去。

    俞峻却低垂着眼帘儿开动了,只能看到那挺拔的高鼻梁。

    张幼双内心却不淡定了。

    是寒暄,还是她想错了。是古人十分单纯,不知道这话听着有点儿暧昧么?还是说是她母胎solo到现在春心萌动,太过自作多情了?

    感觉不对劲……从昨天开始就有点儿不对劲。

    无意识地戳着餐盘里的米饭,张幼双茫然地想。

    她想,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很蠢。

    因为杨开元远远地就看到了他们,一眼就在人群中锁定了茫然无助的张幼双。

    这位大佬也来了食堂,端着餐盘走了过来,笑道:“俞先生,张先生,吃饭呢?”

    张幼双眼睛“蹭”地一亮,宛如见到了救星,语气都带上了点儿雀跃:“杨先生!”

    俞峻看了过去,道:“杨先生。”

    杨开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乐呵呵笑道:“张先生今天看到某这么高兴?”

    也多亏他年纪大了,这么说话才不会另外引人遐思。

    张幼双:“哈哈哈这不是没想到么?惊喜,惊喜。”

    杨开元也哈哈笑了两声,端着餐盘在俞峻身边儿坐下了,“两位这是吃的什么?”

    这位大佬也就随口一问,刚坐下来,便捋着胡须笑眯眯地将张幼双和俞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本来听书院里传的那些话,我还不信,没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这回真是被我着线头了。”

    张幼双茫然:“什么话?”

    杨开元挤眉弄眼地暗示:“就张先生你和俞先生。”

    “啊?”张幼双一愣,旋即秒懂。

    听懂了暗示后,她筷子都吓掉了!

    ……她和俞峻???

    卧槽,这是她完全没想过也不敢想的事情好么?

    再说了俞峻还坐在她对面呢!

    张幼双脸色“腾”地就红了,压根不敢去看对面俞峻的神色,也不敢去想象他的反应。

    “杨、杨先生!”张幼双耳根发烫道,“我和俞先生不是那种关系。”

    “哈哈我知道。”杨开元安抚道。

    这个OPEN的小老头又笑着调侃了句:“不过依我看,你们两个这么大年岁了都未成家,就算真有什么也无妨嘛。”

    难道说人年纪大了真爱四处牵线做媒。

    不……

    张幼双无力了。

    毕竟昨天她不小心碰到了俞峻的手,这位高岭之花真的就退开了!

    退开了……

    想到这儿,张幼双嘴角一抽,刚刚冒出的少女心又像是被一盆冰水给浇萎了。

    不行,还是要赶快划清界限,免得俞巨巨真以为她对他心怀不轨。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张幼双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作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这些人怎么能这样!”

    杨开元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察觉到俞峻的目光果然落在了她身上,璁璁珑珑,如平宁如镜的湖面,波澜不惊,也看不出心中所思所想。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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