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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帮忙摆碗筷的关小竹立即补刀:“让老叔摸一下已经是天大面子,坐进去还不得祖上冒青烟。”
这话看似没错,可咋琢磨咋觉得不对味儿。
高傲的头颅不屑的扫了俩丫头片子一眼,发出“哼”的一声进了东屋。
关平安迷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她关四婶马杜鹃,一脸不解地问道,“呀,老叔咋生气了啊。”
“不会,咱老叔饿了。”
……
第20章 初见生活艰辛
刚好春耕要开始,关有寿之前上了队长马庆国家一趟,求了人情,避开了去往远处挖沟渠搞基建。
也是一切活计以春耕为主,基建开始接近尾声,要不然够呛。最起码支书和会计那一关就通不过。
当然,人口多的人家,他们是舍不得丢下这活。虽累了点,可赚的工分多不说,还省下口粮。
吃完饭,三金哥仨背着布袋上学,男人们围着闲扯,女人则回房把被子叠好放好,炕上地上扫一遍,顺便搞点私活。
轮值的刘春花见妯娌甩手就走,一对三角眼连连翻着白眼,撇了撇嘴,朝着女儿又是好一通的指桑骂槐。
她这德性一家人都已习惯,就连她亲闺女关小梅也无动于衷,飞快地抹了一把桌面,挽起袖子就刷碗。
刘春花拿着一把扫帚,东一下西一下的撇了撇,侧耳听着东屋男人都说了啥,让出来的关大娘用眼刀子剜了好几眼。
可有毛用!
上工的敲钟声第一遍响起,今儿连关小梅和关小兰都得出工,关小竹被关大娘吩咐了任务。
听祖母一开口就是让三堂姐打完两箩筐猪草,挖足一箩筐野菜,关平安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她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是对饭前的惩罚。
男人们听到敲钟声,慢悠悠的站起来去队里上工,关有寿一手捞起闺女,牵着儿子紧跟其后。
“儿子,今儿看着点你妹妹,别让她摔倒了,再一摔,你爹我工分都没了。”说着,他有意加快脚步。
身后的关大娘刚要开口留住这对兄妹俩也跟着去挖野菜,闻言只好歇了这心思。真要一摔倒,以老三的尿性又是跑县城。
造孽哦,她咋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走在毛毛道上,各家各院的屋顶还炊烟袅袅,不知名的鸟儿从天空急速飞过,时不时落到屋顶上,树杈上“咕咕”的叫个不停。
“安安,等一下别跑远,就跟哥哥在附近,爹要是有事能喊你们帮忙。”
关平安不是真正的六岁孩童,深知她爹被小葫芦的消失给吓得内心不安,“好,爹,我陪你。”
今天她是一定要一刻不离父亲左右,一定就在他眼皮底下。唯一就是可惜了她的陷阱。又不能告诉她爹之前挖的,坑都是新的。
真可惜!
“爹,有活你喊我。”
关有寿叮嘱完,满意地摸了摸儿子脑袋,提醒他注意点路上坑坑洼洼,又与身旁的人唠嗑上。
隔壁梁家梁志红的俩哥哥,梁志军和梁志国从后跑来,朝关天佑挤眉弄眼,连连催着他快点。
关天佑见状苦吧着一张脸,仰头看了看妹妹,朝他们哥俩果断摇头。
“爹爹~”关平安见状趴在关有寿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让哥哥给我采花吧,我喜欢花环。”
关有寿哪会不懂闺女小心思,他之所以拉上儿子,也是担心他小小人被老娘一迁怒累坏小身板。
于是,他很快松开儿子的手,叮嘱一句,“天儿还冷,别下水啊。”
“爹,我知道了。我玩一会儿就去找你。安安,你乖乖地等哥哥给你带花,可甭磕破脑袋。”
关平安乖巧的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羡慕地看着哥哥一蹦一跳地与其他孩子结伴离开。
她多想说,哥哥,你们去老林子替我瞧瞧陷阱吧……
打谷场上,第三声敲钟声响起。
老支书拿着大喇叭,激情四射的先读了一份公社关于春耕事宜的通知,接着讲了一通什么要争取成为公社第一先进生产队。
虽说马六屯从来都摸到全公社前三,不对,不倒车尾已经不错了,可不一点也不耽误大伙被鼓舞的热血沸腾。
尤其等老支书发言完毕,接着嘶声裂肺地嚎唱起一曲《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刚,比铁还硬……
一时之间。
天地间响起汇集几百人的高亢歌声,一个个激动的奔向田间,有那热血的已经拿起手中的农具干起活来。
很快田间地头呈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色。
这样巨大的冲击让关平安内心震撼不已。原来一首歌,连词都算不上的一首歌,它居然能来到如此大的能量。
她好像小看了这个朝代的职权者。
关有寿这次和他二哥一组,负责翻地。
翻地在南方是真翻翻地,顺带着将土块打打散,接着就能种了。可在北方,那还真不行。
今天的翻地任务,可不光光是翻土,还得从田地的这一头到了那一头,用铁犁犁成一条条笔直的土垄。
而且,这垄与垄之间是有讲究的,中间的沟得有十几厘米宽度,要不然等种好,万一走在沟里踩坏苗呢。
更遭的是,不止这一点南北差异,因为气候关系,北方的土地就是比南方硬了一些。当然要是有足够的牛,情况又会两样。
比如牛犁地。
喊一声驾,心急的甩一下鞭子,牛就会乖乖的往前走,走的又稳又直,人只要在后面扶好犁就行。
可问题就在于马六屯生产队穷得够呛,养得牛数量有限。
一辆牛车在天还未明就去城里拉便便,一辆牛车被马队长拉到基建地方,剩下的一头牛犊子正属于保护阶段。
咋办呢?
只能人拉犁。
两人一组,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累了站直腰板喘口气,往手上啐口唾沫,接着来……调过头换了位置,接着来……
望着两道身影,望着被生活压得挺不直的背,望到父亲流着汗水,伪装出一脸轻松朝自己露出的笑容……
关平安低下头,一颗颗泪水砸在泥土地上。
偷偷拭去眼泪,她转过了脑袋,望向最高的那座大山,被当地人称为云山,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她爹所谓的农活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一切认知,人不如牛的现实让她更是为自己的无能生气。
不出工就不能分配到口粮,不出工就得挨异样目光,她的父亲,视她如掌上明珠的爹,再也不能这么被糟蹋。
她必须得尽快撑起这个家。
是的,她改了主意,不想再等唯一的兄长慢慢长大,女儿也能撑起门户,女儿家也能顶起半边天。
第21章 姥姥来了
关平安遥望云山,暗暗决定自己得早点找一处掩蔽地方练起基本功,顺便找机会带上兄长。
她不求哥哥将来如何,只要守业就行。一根独苗苗难免会容易受人欺负,尤其像关家这样没有族人没有根的外来户。
此刻她的脑洞大开,所思所想居然傀异的与关有寿相似。关有寿这不就正一边犁地一边琢磨赵老爷子此人。
眼看自家闺女蠢蠢欲动,受不了看着自己挨累,急着想上前帮忙,可怎么行?不说他舍不得,也得要为孩子一身怪力气找个挡箭牌。
关有寿心心念念的赵老爷子,此刻他正在老林子深处对着新挖的陷阱,看着坑里奄奄一息的一只野鸡。
老爷子年过半百,今年也算到了古稀之年。
身为一位手上有几招的猎户,早年间还跑过江湖替权贵当过保镖,他还不至于稀罕一只野鸡。
可谁能来跟他说说,林子里的一些小脚印是咋回事?谁家娃娃胆儿这么肥了窜进老林子,还有哪家臭小子缺德的抢走了他的地盘?
前段时间他刚看好这块地,就想等天暖之后带上工具过来下个陷阱,结果就被人捷足先登,早知道他当时就做个记号。
现在好了,野鸡飞走了,还有那口坑的野兔更没戏。这是欺负他老人家年纪一大把干不动活呢?
赵老爷子将掀开的树枝野草又重新铺好恢复原状,再次来到西面那一口陷阱,刚伸出的手一顿。
不对!
他终于找到内心怪异之处。
两口陷阱边缘全部没有脚印,一个大男人最少上百斤,他是如何带着孩子布下陷阱又不留痕迹?
呵呵,别告诉他老人家这是啥草上飞一类的轻功,不说他活了一大把年纪没见过有啥高手会轻功。
就马六屯附近方圆十里,别说马家人,就是逃荒过来的外地户,他们的底子就没有他不知的。
赵老爷子取下帽子,抓了抓脑袋:算了,想不通就甭想,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他就不信对方都下了陷阱会不过来瞧一眼。
重新恢复好两个陷阱上面的伪装,老爷子嘴里低声哼着戏剧,背着双手,大步撤出老林子……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
中午放工,关平安正想趁着他爹午休一会儿工夫,去老林子瞅一瞅,结果响起了隔壁梁婶的大嗓门。
“荷花,老三家的,你娘过来了,安安她姥姥过来啦……”
要说梁婶为何喊叶秀荷为荷花?里头可有渊源了。概因她公公梁大爷大名就是梁小河,她婆婆的名儿带了一个秀。
她总不能小荷(小河)小荷的喊,又不能小秀小秀的叫,小叶也不行,听说跟她早幺的大姑子同名。
自从叶秀荷进了关家门,可为难死她了。
最后索性喊荷花。
话题绕远了,此时她的大嗓门一亮开,喜得叶秀荷扔了刚编了一半的麻绳就往外边喊边跑。
“娘,你真来啦?你过来干啥?安安没事了。”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
这媳妇,让人听了怪难为情的,这一旦不知情的外人听到了,可不就误会他们不欢迎他丈母娘上门?
他匆匆地套上鞋子,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你们姥姥来了,咱们爷仨得出去迎接。”
“爹,我能跟我姥回去不?”
关有寿笑骂了一句,臭小子!随即他摇了摇头,“这几天先待在家里,过段时间爹带你们俩出门。”
“去哪?是不是县城?我妹脑袋今儿还没换药,我娘说马爷爷不行,队里要是有牛车去县里就好了。”
关有寿眼神一闪,还真忘了这一茬,他敷衍了一句,“你听话,下次去哪都带上你。县城就别去了,等天儿暖和带你们去海边。”
关天佑乐得一个劲的蹦跳,“爹,真的啊?妹妹,听到了吧?爹真答应带咱们俩去赶海。爹,啥时去呀?”
“早着呢,急啥?咋地也得等忙完农活。”
关平安目含怜悯瞟了眼哥哥,大人骗小孩的把戏都不懂。
她都打听了。
从这里去往海边还得坐那种铁盒子大汽车,一人得五毛钱,俩小孩当一个大人,他们家就得花一块五,还得最快隔一天才能回到屯里。
这难度不亚于上天!
就是她爹舍得浪费,她娘都会恼了。更别说还有她奶奶这一关根本没戏。每天累死累活的下地赚工分才几分钱?
大海呀,全是水~
哪凉快哪歇着去!
“……亲家,你也太客气了,上门哪有像你这般浪费?家里可好?我这一天天的瞎忙乎,幸好有秀荷她们几个帮把手……”
一踏进正房,关平安见闻她祖母的言笑晏晏,惊诧的瞥了她一眼,原来老人家还有这一面。
等后来她得知关家历史,也就见怪不怪。
她姥姥虽然有六十多,但如记忆里一样,身体很是硬朗。
一张富态的圆脸,并不像其他老人那样干瘪,眉眼间带着笑,一身灰色衣裤也是半新着,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
“应该的。”叶大娘不善言辞,与闺女性格如出一辙,瞎叨叨还不如干一场,母女俩人都属于直肠子。
此刻见到进来的关平安兄妹俩人,她立即站起身蹭蹭的上前蹲下抱着兄妹俩人,心疼地捏了捏俩孩子小身板。
她以为她这不着痕迹地小动作没人注意,可不止关大娘,就是关有寿都有察觉,连忙说道,“娘,快上座。”
“我不累,你们自个坐。”叶大娘说完,手压着关平安小脑袋,“哎哟,老天有眼,可算没事,疼吧?”
关平安一动也不敢动,“不疼,都好了。”
“这孩子!唉……随她娘,是个硬气的。咋会不疼?你姥爷昨晚担心的一宿没睡,你说你小小儿能挖多少野菜,家里这么多人还用得了你上山?这幸好是……要是真没了小命,你说咋办?”
她的话还没结束,关大娘一张老脸差点绷不住,扭头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二儿媳妇,让她快去下一碗面条:让你瞅瞅,谁家穷啦?
关平安心知不能再让她姥姥说下去,加大点力气拉她起身,可她矮呀,只能向叶秀荷求助,“娘,扶我姥起来。”
东屋炕上搁着一土篮子满满的鸡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