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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恨。
可该恨谁?
恨老娘阻止?
还是恨还在哇哇直哭的两个儿子?
她何尝不是对老头子愧疚了大半辈子,何尝不是一直告诉自己这辈子就单单为儿子们而活?
关大爷正翘首以盼,见到掀开门帘的老伴,心里一喜,可很快的,他又紧皱眉头,“老三呢?”
“我让他回去了。”
“啥?”
关大娘剜了他一眼,她可忘不了昨晚哪个王八蛋笑话她娘家,“看到他,我就想起我老娘,怕说出口。”
“你还真想让我儿子姓刘?”
关大娘闻言又剜了他一眼,放下篮子,一声不吭地走到八仙桌旁坐下,开始捶着自己膝盖。
“孩子娘,生气归生气,你可不能跟老三说这事。要是他有俩儿子,我也就不拦着你,一个孙子姓刘就刘呗。”
关大娘撇了撇嘴。说的跟唱的似的,一旦老三真有俩儿子又得说下个儿子,这戏码唱过唱,有意思?
“老三刚才就没跟你说啥?”
关大娘抬头看向他,“咋啦?你爷俩又杠上啦?他可没说啥,就罗里吧嗦一堆嫌我下雪了还出门。”
“哼!这死小子。”
关有全闻言暗暗呲呲牙,晃悠着出了门,倚靠在东屋门框上,“爹,你跟我娘还有啥话不好说的。”
关大娘瞥了眼老儿子,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儿子是她还给老关家的,从心里也最是偏袒他,可终究还是跟他老子亲。
嫡亲血脉真做不了假,她这么努力,努力到自己都深信老三是老关家的种,可不是亲爷俩到底还是不对盘。
“你真跟你三哥说了?”
“爹,我骗你干啥?”
说着,关有全看向老娘,“就是你生我三哥那会儿……按理不应该啊,我三哥还不得过来哄我爹高兴?”
关大娘没好气地剜了老儿子一眼。
跟你老子一样蠢!难怪刚才那死小子一猜一个准!还过来哄?只怕往后连她这个亲娘都不爱搭理。
“哄啥?唱大戏呢?你个老不死的,有你这么显摆功劳的吗?儿子是你亲生的,不是该你找人还能是谁?”
“是不是还说了我娘和我大姐光看着,全靠你一个人?脸呢?后来剩下的东西被谁给卖了钱?”
“还老娘难产?你才难产!我三儿不到九月份早产是谁害的?还不是你不长眼睛倒了水让我摔了一跤?”
老伴气得跳脚,关大爷只好认输。这死老娘们是啥啥话都往外掏,没瞅两个儿媳妇都在里屋呢。
“好了,我又没说啥。”关大爷暗暗咬牙,都是那不孝子在背后捣鼓,要不然老伴最近咋都不听他指挥?
关大娘也知见好就收。
此刻她一脸泰然地斜了他一眼,“你也是,你们亲爷俩干啥有话不直说?说不定你儿子还在琢磨你又想干啥呢。”
“我能干啥?我当老子的还能害了他?”
“那可说不定。他不会想啊,你昨天才想把那祸害塞给他,现在又来这一招,他不怕你才怪。”
关大爷顿时哑口无言。
自己可不就是觉得昨天不该听老大老二起哄,想跟他说道说道,那死小子还真没准以为他弟骗他。
关有福见老子瞟向自己,也不再当他的背景墙,翘起了二郎腿抖呀抖,“要按你这么说,他还有理了?
啥是老子?我爹都不怪他,他还拿乔?也就是我爹,这要是我儿子,不削他一顿都是轻的。
畜生不如的东西!出来进去一声爹也不喊;亲兄弟有难搭把手都不应,倒跟那些外八路的搞得热乎。”
关大爷摆了摆手,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不孝子生下来就是气老子的。我说他天生反骨,你娘还说压压就好。”
说着,他怒瞪关大娘,“这叫好?”
“我都跟你说了别过分,是你不听,现在怪我干啥?诶……咋有风?”关大娘扭头看向门口。
门外关有寿一手挑着帘子,他真不是偷听,谁料到这么寸,他一到,正赶上有人大发雌威。
听听……
自己究竟是眼瞎到何种的程度,会觉得她被人当刀子使唤?她能使唤的,无非是他这个蠢儿子。
明知他的身世,却让才屁点点大的他开始为这一窝子的蚂蟥卖命儿;明知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三命,却漠视他难产的媳妇;明知他这辈子唯有俩孩子,却拒绝救治昏迷不醒的亲孙女。
这是他想象中不贪图富贵荣华而艰辛生下他的母亲?这就是那个时刻护着他,怕他丢的母亲?
不能恨!
哪怕她用能言巧辩来遮掩不守妇道;哪怕她隔绝了你与至亲相认;哪怕她心存不良用你来抵债。
绝对不能恨!
无视才是解脱!
“三哥?”还是关有全看着门口的关有寿惊慌失声,“快进来。”
“我来拿篮子。”
“哦。”关有全看着他一脸平静的神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等一下,我就去拿。”
“咋又回来了?”
关有寿微眯着双眼,认真地打量起所谓的母亲,随后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如何也遮不住的厌恶。
“咳咳……”关大爷清了清嗓子,“别听你娘瞎咧咧,爹压根没那个意思,你是我亲儿子,姓啥刘。”
关有寿扭过脑袋,微眯着眼睛注视着他,被个女人骗得团团转,真他娘的可怜,可谁不可怜?
“我这辈子都会姓关。”
关大爷咧嘴一笑。
“也只能仅仅是姓关,其他的,请恕我无能为力。”既然已经占够他的便宜,那就接着当他的便宜老子。
他关有寿不欠谁!
关大爷老脸一拉,“啥意思?少跟老子来一套。”
“等你们干不动,我会和他们分摊养老。”多的,没了,他真累了!“爹,不管咋说,感谢你看着我长大。”
关大娘大声呵斥一声,“三儿!”
怕了?
这就怕了?
关有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继续看向关大爷,“也感谢你这些年一个劲儿地折腾我,从今往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第404章 你会说真话?
关有寿拽过关老四手上的篮子,“无须生气,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往后咱们大家各自安好。当然……”
说着,他看向关有福,“有招就使出来,我接着就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呵……好好保重。”
“三儿?”
关有寿充耳不闻,拎着篮子出了堂屋。
他算哪门子的三,哪门子的儿?还不如当初直接灌下一碗药,断了他来到这个世上。
“这死小子,就说这么几句又开始耍脾气,都是你酿给惯的!还吓唬长兄,老子就瞅瞅他敢不敢!”
听到里屋关大爷的咆哮声,关有寿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惯,这字用的妙,可不是她时如撒泼“惯”他,时而眼泪“惯”他;时而温言“惯”他……
当年温柔似水的妇人早已面目全非,也许根子上早就表里不一,只不过他不敢去面对而已。
关大娘紧拽着儿子的衣角,跌跌撞撞地跟着关有寿到了篱笆杖子门口,不能撒手,松了这儿子也没了。
“三儿!……”
关有寿停止脚步,深吸了口气,转身揽着老娘疾步往外走。
阴沉沉的天空飘着片片雪花,落到他的脸上,停在他的眼睫毛上,雪化成了水,对的,是水。
男人有泪不轻弹。
他哪来的泪!
三岔路口,四下毫无遮掩,北风呼呼作响,更是毫无人影。
关有寿放开老娘。
一对母子静静地站着。
输了!
他认真了,所以输了!
“三儿?”
关有寿极力眨眼,想眨去眼里的模糊一片。
关大娘朝儿子抬手。
关有寿退后一步。
举着胳膊的关大娘捂嘴而泣,“是娘对不起你。”
“说这些有啥意思?”关有寿使劲地搓了把脸,“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咋回事,你会说真话?”
“你想逼死我。”
关有寿勾起嘴角,拍着自己脸,“小时候看不出,现在也看不出?谁都哑吧吃馄饨——心中有数。”
说着,关有寿凑到她耳边,“生了我,你又急匆匆怀上我妹,那两个蠢货应该被你耍的团团转,对不对?”
关大娘双手抓着他的手,“你真是你爹亲生骨肉。”
一阵锥心之痛蔓延全身,说真话很难?关有寿掰开她的手,看着自己手上被抠出的血迹,“别让我瞧不起你。”
“三儿!……”
“我不知道你为啥后来又改了主意,可选了就得走下去,死也得走下去。”关有寿快速后退几步。
“但我不是你还债工具。”
关大娘扑了过去拽住他,“娘没有,你是娘的亲儿子,娘要真不想要你,完全能换一大笔钱……”
“只怕你没命要。”
“三儿,你就这样想你娘?”关大娘摇晃着儿子,“这二十年来,娘连你姥坟前都不敢去一趟……”
“还有谁知道?”
“你真是你爹亲生骨肉。”
关有寿拽紧了双拳:“除了我姥,还有谁知道?”
“你真是你爹亲生骨肉。”
“我去问我大姨父,有段时间都是他赶马车接送那位;我还可以去找守侧门的老丁头打听,他还活着。”
“老娘死给你看。”
“不想我动静闹得太大。”关有寿铁青着脸盯着她,“你就说真话,当年还有谁知道那些破事?”
关大娘垂下了脑袋,“没了,就你姥。”
“她倒是好本事,死了一了百了。”
“不准说你姥,都是我错了。”
关大娘松了手,蹲在地上。
“是我想那些人死,没有那些人逼着,你姥也不会带我姐妹俩当奴才,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明知她十有八九编故事,关有寿终究迈不开脚步。
“你姥不想我做小,她趁着救了老太太一回,就提了她看中一个人,匆匆忙忙给我配一门亲。”
“你爹虽然没啥本事,可有了你大哥二哥,我也渐渐放下那些恨,可有一天,我上街买东西。”
“偏偏让我看到了那一家人。我忘不了当初你姥爷走了,你姥抱着我,是咋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
“也就是那天,我遇上了他。我知道他是表少爷,不光家里有权有势,他自己也是个能人,只有他能帮我报仇。”
“他答应了,没有两三个月,我的仇也报了。他又急匆匆地回去,我以为我们的交易也就完了。”
“可不知咋回事,没隔多久,他又匆匆回来,非说你是他儿子,非要带你走,可你是你爹儿子,咋能跟他走……”
关有寿猛地站起身,“这么说来,我不光替你背罪还债,还帮你报了深仇大恨。好,很好,我也没欠你。”
“三儿。”关大娘搂住他的腿,“你真想逼死你娘?”
关有寿闭了闭眼,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我得有多傻才会一直信你?你去死吧,别让我见你一次,恶心一次。”
“好,我死给你看。”
“你不会死,你也舍不得死,你最爱的是你自己。你敢说生下我没有其他心思?可惜他只想带走我。”
“不是的,他也想带我走。”
“呵……”关有寿一脸讽刺,“那你为何不带我走?说来说去,你想两头吊着,既想要名声又想要实惠。”
关大娘连连摇头。
“可惜,世事难料,你绝对没想到,那人一走,很快天下大变,他再也没来,你再也捞不到好处。”
“可有啥关系,他走了,不是还有个小孽种捏在你手心,瞅瞅,这小孽种多傻,一分一毫都交给你。”
关有寿掰开她一根一根手指,拔出自己脚,“行了,再哭就糊弄不了那个蠢蛋,当不了你的贤妻良母。”
“三儿,不是你想的这样。你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口肉,不管你是谁的种,你是娘的亲儿子。”
“放心,我会给你养老。”关有寿指了指远远走来的关有全,“你亲儿子来了,不用担心没人给你养老。”
“娘,孩子一直哭,咋办啊……”
看着她一听到喊声,立即抹去眼泪站了起来,关有寿冷笑一声,转身快步离去。果然没再挽留他。
看……儿子也分几种。
有人一出生,他就注定是她心头肉;而有人一出生,他就注定是她手上一把刀,一旦刀锋不利,他的孩子也成了先放弃对象。
哭几下会死?
昏迷不醒的倒没事?
雪越下越大。
关有寿敞开了外棉袄,仿佛如此才能散去满腔怒火。
第405章 一团怒火
蹲在墙根的“一团”站了起来,担忧地瞥了眼远处匆匆离开的背影,抬脚比划了一下终究放下小脚丫。
哼!
等着!
咱慢慢算账!
关平安恨恨地瞪着一堵墙。
一窝子的男盗女娼!
原以为起码那位当娘的对她爹会善存一丝慈心,那自己就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