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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禁捧着茶盏沉默了半天才道:“按说昨天我是第一次见李徊,却觉得他确实能干出这样的混蛋事儿……这么说起来,当初怀那孩子就是李缄,就算后来孩子真的是丢了,昌氏人呢?”
“之后李徊留在都城做了一阵宿卫,不在我爹手下两家联系也就少了,再后来他遇见现在这位世家出身的夫人,借了岳家的势一路风生水起,封了平州总管……”云稚半倚在窗口,无意识地敲了两下窗沿,“不管是那孩子,还是昌氏,都没再听过。”
陈禁想了想:“偏偏这个当口认回个儿子,估计是因为都城那道旨意……这么说起来,这个李缄还真是有点可怜。”
“可怜?”回想起和李缄的两次照面,云稚摇头,“李绍那种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公子自然没必要去都城,可对李缄来说那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房子是他自己烧的,平州也是他自己来的?他那种人要是真一辈子待在那小村子里,才是真的可怜。”
“他那种人,什么人?”陈禁下意识反问。
云稚回头看他:“跟你不一样的,有脑子的人。”
陈禁:“……”
从小到大陈禁都没在口舌之争上从云稚那儿占到便宜,此刻也懒得再反驳,喝了口茶的工夫就琢磨起其他事:“那村子离平州说远不远要真是走丢了怎么至于现在才认回来,这个李缄会不会是李徊找的冒牌货……不然,我再去打探一下?”
“你以为都城那位是好糊弄的?歇着吧……”云稚瞪了他一眼,视线转向窗外,“李徊这个人……要不是为了料理山贼的事儿,我连他家门都不会进,这些破烂事儿,听着都觉得脏耳朵。”
陈禁下意识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又忍不住撇嘴:“那你还把人家的陈年旧事打听这么清楚?”
“大哥讲给我的……”云稚回手关上窗户,在陈禁对面坐下,“李徊大婚的时候爹有军务要忙,便由大哥替他上门送贺礼,我听说要出远门就黏着他一起跟了去。
之后就发现大哥对这个「李世叔」虽然礼貌,却十分冷漠,在回家路上问起他便给我讲了那些陈年旧事。
还和我说为人立世须得无愧于天地,像李徊这样的长辈,多接触一次都对不起过往读过的圣贤书。”
陈禁张了张嘴,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世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眼里不揉沙子,不过你那时候才多大,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六七岁吧……”云稚懒洋洋地靠在椅上,不知想起什么,唇边带了点笑,“这有什么稀奇的,更不可思议的话我们都聊过,懒得告诉你而已。”
“好好好,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又不是没见过你小时候跟个尾巴似的整日黏着世子的样子,才几岁来着,每天懒觉都不睡,天天跟着一起去学堂,开蒙连先生都没用请,世子一手包办……”陈禁瞧着他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昨天还跟李徊说什么侯爷拿棒子赶你去校场,侯爷知道你在外面这么诋毁他吗?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
你肯学武是因为世子幼时身体不好不能习武,你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得保护他,得撑起镇远侯府,坐镇幽州。”
“行了!你小心早晚有一天因为话多被我灭口!”
云稚瞪了陈禁一眼,头歪在椅背上,思绪不自觉地飘散:“那时年纪小,觉得只要武艺高强天下无敌就能保护在乎的人,慢慢大了才明白光是武艺高强没用。
眼下圣上初继位,淮安王把持朝政,朝中局势混乱,但只要云家还在,大哥在都城就不会太难。”
说到这,他趴到面前的桌案上轻轻叹气:“就是这路途遥远,归家困难。算起来我都三年没见他了!”
陈禁瞧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自家这位小公子大多时候精明通透。
但只要涉及到世子就又恢复成十几岁的少年模样,时不时的还会撒娇抵赖。
他倒了杯茶递过去:“这不是来接了嘛,最晚明天也该到了!”
“你叫人去城外守着点,接了人咱们就直接返程,大哥一路旅途劳顿,别让他还忍着恶心应付李徊……”云稚伸了个懒腰,“待会我去问问山贼后续的情况,你去城里转转,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买点回来……”
“知道!”陈禁撇嘴,“这几年哪怕是去打仗你都要带点东西回去给枢儿,我还能忘了吗?!”
云稚垂下眼帘,眼角眉梢里带着温柔笑意:“你没兄弟姐妹,自然不懂有个侄子的乐趣……不过这次亲爹回来了,枢儿眼里怕是放不下我这个叔叔了。”
二人说着话,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叩响,跟着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有世子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李缄:谁还不是个演技派。
关于李缄的身世后文还会陆续交代,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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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日出三竿,照在茫茫雪原之上,耀眼炫目,却没什么暖意。
陈禁单手勒了下缰绳,让飞驰的骏马稍稍慢了点,空出的那只手揉了揉发僵的脸颊。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原本还在身旁的白色身影已经飞掠而去,留在陈禁眼底的只有翻飞的衣角。
“公子……”陈禁赶紧策马追了上去,“这雪原天气莫辨,要是赶上暴雪什么的,耽搁一两日也正常,世子他们可能跟咱们一样半路去找地方借宿了。”
话说出口,却并没得到回应,或许是耳边风声太大,云稚没听见,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想接话。
陈禁抬头看见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前,云稚先前派出去的人传回消息,他大哥云稷前日便已抵达北镇,休整一夜后于第二日一早继续踏上归程。
从北镇到平州只有半日的路程,到现在已过去整整一日,却再没有一丁点的消息。
云稚面上不显,直接带了人马出城,一路往北镇而去。
“公子!”行在最前面的手下突然勒马,指了指前路,“前面!”
一行人纷纷驻马,顺着瞧过去。
冬日漫长天寒雪深,眼下又临近年关,鲜少再有旅人或是商队上路。
他们一路过来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近前却是一片杂乱的马蹄印,再往前还有两行深深浅浅的车辙印,看起来是一路从北镇过来,在这里有过停留,而后被一支马队阻拦,转了方向,朝着西边那片白桦林而去。
陈禁看着白桦林的方向,突然开口:“那边好像有辆马车!”
云稚紧紧地攥着缰绳:“过去看看!”
白桦林看起来遥远,骑马过去只需须臾。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原本还只有一个模糊轮廓的马车逐渐清晰。
云稚下意识勒紧了缰绳,飞驰的骏马嘶鸣着停了下来——白桦林前不仅有马车,还有几具未被大雪掩埋的尸首。
猩红的血迹染红皑皑白雪,又重新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一直蔓延到白桦林里。
这一瞬的犹疑,其他人已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各自散开去查看尸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人靠近那辆翻倒的马车。
紧握缰绳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云稚低头看了一眼,慢慢捏紧拳头,直到手背泛起青筋。
他闭了闭眼,翻身下马,踩着齐膝深的积雪,一步一步走到马车跟前,掀开被鲜血浸透的车帘。
一个年轻男人,被一支利箭穿透胸膛,死死地钉在车壁上。
云稚缓缓跪了下来,茫然地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
云稷无知无觉地靠在那里,双眼紧闭,微长的眼睫上结了一层白霜,俊秀的面容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又因为在冰天雪地里待了太久,隐隐地透着青灰色。
他身上穿着件白色的锦袍,考究的衣料被鲜血浸透,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云稚慢慢低垂视线,看着那支插在心口上的利箭。
他抬起手,想把那支碍眼的箭,却发现他那双可以轻而易举拧断别人脖子的手没有一丁点力气。
“大哥……”
云稚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丁点声音,甚至感应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就好像那支利箭也插进了他的心口,让他和大哥一起死在了这茫茫雪原之上。
白雪皑皑,寒风瑟瑟,世间万物在这一瞬如云烟般消散。
云稚无声无息地跪在马车前,除了因为颤抖而弓起的脊背,整个人宛若一座静止的雕像。
陈禁远远看着,眼圈整个红了起来,终究还是没上前。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艳阳被乌云遮蔽,洋洋洒洒的飞雪,冷冰冰的落在人脸上。
陈禁低低叹了口气,朝着那道在这一瞬显得尤为单薄的背影走去。
云稚被脚步声所扰,在陈禁靠近的一刻突然动了一下,而后缓缓转过视线。
陈禁低头,正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在里面看见了汹涌的杀意。
他下意识停住脚步,只感觉莫名的凉意顺着后脊蔓延开来,常年习武的本能让他确信,只要再向前一步,云稚腰间的长剑就会脱鞘而出,划破自己的喉咙。
幸好那杀意转瞬即逝。
云稚盯着陈禁的脸,慢慢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撑着膝盖想要起身,却因为在雪地里跪了太久双腿失去知觉,整个踉跄了一下。
陈禁慌忙去扶却被甩开手,只能退回原处看着云稚扶着马车缓慢却坚定地站了起来。
他垂下视线往马车里看了一眼,转过身径直往白桦林走去。
“公子!”
陈禁愣了愣,立刻跟了过去,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看着他一具一具翻看地上的尸首,查验地上杂乱的印记。
许久之后,云稚在马车前站定,漫天飞雪将他的发顶和肩头染成一片白。
他回过头,双眼红肿,眸底却是黑漆漆的一片沉寂,却好像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翻涌:“十六个……”
陈禁愣了愣:“什么?”
“要给大哥抵命的一共十六个。”
?
夜幕低垂。
李缄从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站在窗边愣了一会神才辨别出现在的时辰。
白日从李徊房里出来,管事将他直接送进了这间厢房。与原来那座破落的屋子相比,这里并没宽敞多少,但明显更精巧,也离李徊的院子更近——
李徊这人自大却又多疑,即使在他眼里李缄是个胆小怯懦的废物,也还是放在近处更放心一点。
李徊说是发了话,但是李府上下包括管事在内的下人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大公子明显并不在意,只听吩咐将人安置好,送了吃食,在李缄推开门想透透气的时候「委婉」地劝他不要到处乱跑,之后便再无人过问。
幸而李缄对参观李府也没什么兴趣——和李徊的照面耗费了太多心神,索性吃饱喝足,便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便是这个时候。
桌上还放着白日剩下的残羹冷饭,大半天过去,竟也没有人来收拾,李缄翻看之后,觉得不能委屈自己的肠胃,喝了半杯冷茶径直出了门。
府内似乎有事发生,下人们来去匆匆,根本就没人注意李缄的存在,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认出他是谁,草草地打了招呼便过去,竟让李缄一路毫无阻拦地到了厨房。
大概是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对比起府里其他地方的忙乱,这里倒是算得上清净,只有两个厨娘一边收拾一边闲聊。
房门半掩,说话声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李缄听了两句,敲门的手停在半空。
“那个云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让咱们将军这么上心,府里上上下下地由着差遣……”
年轻一点的厨娘问道,“还专门让管事过来吩咐给他炖汤。”
年长的厨娘一边切菜一边回答:“整个辽北姓云的能有几个,你总该听过镇远侯云邺吧,那是他老子。”
“镇远侯?”年轻厨娘想了想,“我听说早些年咱们将军就是在镇远侯麾下做副将?”
“是那位……”年长厨娘说着叹了口气,“据说那小公子这次来平州是专门过来接他大哥镇远侯世子回家的,谁承想这人居然死在半路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发生这种事儿,搅得咱们府上也不得安生。”
“唉,这叫什么事儿!”年轻厨娘也跟着摇了摇头,突然又想到,“那云家的世子死在咱们平州地界,你说镇远侯不会把这事儿算在咱们将军头上吧?”
“镇远侯虽说比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