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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房间的四面墙壁都被填充了压得扁扁的好几层棉花，这样能有效隔绝房间里的声音传出去。
并且为了防止蛊虫从缝隙处钻进来，这些棉花还浸泡了七天七夜的，用朏朏尿液做的驱虫水。
这样虽然比较压抑，但是安全系数却非常高。
陆暖不知道他们在准备这个东西，但是在凌淳的百般忽悠下，陆暖还给了一扇特质的扇子。
这个扇子可以把房间里的污浊空气排放出去，并且能完全阻挡外面的空气趁机进来。
而这个扇子就安装在唯一的窗户上，确保从外面根本发现不了的程度。
陆斐然回想起梦中那个黑漆漆没有一点光线，而且安静到连回音都没有的房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康阳殿的这里。
他转身就要朝着康阳殿跑去，却不小心和提着他鞋子的黄公公撞成了一团。
“陛下，陛下先把鞋子穿上再去找盛夏公主吧！”黄公公都顾不上自己摔得浑身疼，忙不迭扑到了陆斐然的脚下，抓着他的脚就往手里的鞋子上套。
“康阳殿，现在你们全都去康阳殿，把康阳殿围起来！”
陆斐然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说着，就大声地下了命令。
黄公公也不敢耽搁，火速将他的鞋子穿好之后就放开了陆斐然。
随后，就看到往日里连衣服皱了都要冷脸的陛下，披头散发只穿着寝衣，一阵风一般地跃上了墙头，朝着康阳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连平日里都会隐藏自己内力这件事，他都顾不上了。
“唉……”看着陆斐然离开的方向，黄公公深深地叹了口气。
“师父，陛下这是怎么了？突然就……”黄公公的徒弟搀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
“自古情之一字最是扰乱人心，陛下啊，这是承认自己动心了！”
说完，黄公公摇了摇头：“犟嘴的人往往后悔起来最是惊心动魄，陛下这是终于后悔了。”
“对盛夏公主吗？”小徒弟问了一句。
黄公公没说话，扶着自己的老腰，和小徒弟一起，跟着朝康阳殿去了。
这个夜里，皇宫因为陆斐然的缘故四面八方都是乱糟糟的。
康阳殿这边自然也早早地就听到了动静。
等到陆斐然来到康阳殿的密室附近的时候，纪希梵和舍蓉澜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参见陛下！”
陆斐然看着他们俩拦在入口处，心里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盛妩是不是在里面？”陆斐然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纪希梵上前半步：“回陛下的话，是！”
“暖儿呢？”陆斐然好歹还是记得，陆暖在这里的。
“沈大夫正在为公主殿下解除秘术，需要三天时间。”舍蓉澜在一旁补充：“已经开始了，若是停下的话，两个人都会死！”
“两个人？”陆斐然拧着眉头看着舍蓉澜：“盛妩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祭品。”舍蓉澜回答得十分迅速：“心蛊看似温和，实则凶猛，除了以身献祭之外，没有第二种办法可以把心蛊从人的身上剥离，还不伤害到公主殿下！
这一点，盛夏公主也清楚！”
听了这话，陆斐然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小半步。
“祭……祭品……？”
他忽然明白，昨天晚上盛妩来找他的时候，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了。
可他……又是如何对她的？
。
第1608章 陛下节哀顺变
“不是说……有……情蛊的吗？”陆斐然艰难地张开了嘴，一句简单的话，说得七零八碎。
“心蛊至高无上，在心蛊之下，万蛊失效。”舍蓉澜回答得依旧迅速，并且冷冷冰冰。
听了这话，陆斐然只感觉到一阵窒息般的茫然。
抬头看去，入口近在咫尺，他的双腿却仿佛被灌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一步也迈不开。
他不舍得盛妩死，但是他更不舍得陆暖死！
盛妩早已经替他做了选择，要以自己的死来保住陆暖，可是他呢？
他留给盛妩的，只有羞辱、谩骂和虐待！
就连她已经准备好为了陆暖赴死的时候，他们的最后一夜，陆斐然还是选择了羞辱她，将她的一片痴心踩在脚下凌虐！
“陛下……”黄公公到康阳殿的时候，陆斐然坐在廊道后面的阴影里。
他将一件披风披在陆斐然的身上，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刚刚就已经有暗卫来告诉黄公公，盛妩已经死了。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安慰得了陆斐然。
黄公公给陆斐然披了披风之后就静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而陆斐然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披风的时候，忽然就低下了头。
这是昨天晚上，他披在盛妩身上的那件！
陆斐然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踢出水的鱼，张着嘴使劲地呼吸，却被窒息狠狠地包裹。
他蜷着身子，将披风用力抱在怀里嗅着，仿佛想要将盛妩留在世上最后的味道刻入骨髓，永远记住。
“陛下！陛下您节哀啊！陛下！”黄公公生怕陆斐然将自己捂死，赶忙上前来抢夺披风。
陆斐然把头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黄公公：“滚开！”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盛夏公主是为了长公主死的，也算是在为自己赎罪。
您若是真的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或许就会好一点了！”
黄公公简直是冒着杀头的危险说出了这些话来的！
而陆斐然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凶狠忽然就没了。
他一脸呆滞地看着手里的披风，眼神毫无焦距，仿佛一瞬间就死了过去一般，倒下了。
“陛下！陛下！快传御医，传御医啊！”
黄公公吓得差点撅过去，赶忙将陆斐然扶着靠在廊柱上，疯了一样地喊御医。
而那边的舍蓉澜听到动静，迅速过来，在陆斐然的人中穴上点了一根银针，陆斐然便回过神来了。
“好了，陛下只是情绪波动较大暂时闭气，没什么大碍，黄公公，你快送陛下回去休息吧。”
舍蓉澜说完，正要走。
“她是不是，额头、咽喉和心口处，都被打开了？”
陆斐然忽然开口了，声音喑哑难听，好像被粗糙的砂纸打磨了一般。
不管是帝王还是普通人，在失去挚爱的时候，并无不同。
“是。”舍蓉澜道：“额头为镇压祭品灵魂，咽喉为封印祭品惨叫，心脏则是心蛊最后安家的地方。”
说着，舍蓉澜叹了口气：“她也算是死得其所，陛下还请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陆斐然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随后仰着头，漂亮修长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是啊，除了节哀顺变，他还能做什么？
人活着的时候他从未珍惜，眼下人死了，他又何必在此地故作深情？
说到底，错付了真心又赔上一条命的是盛妩，而他，践踏了她的真心，伤害了她的人格，有什么资格在此，做出眼下这种哀伤欲绝的姿态？
他，不配！
。
第1609章 她太积极了
“黄永清，扶朕一把。”陆斐然沉默了许久之后，逐渐恢复了正常。
他朝着黄公公抬起了自己的手，但另一只手依旧抓着那件披风。
黄公公上前，将陆斐然从地上扶了起来之后，他明显趔趄了一下。
而后，陆斐然站稳脚步，看向舍蓉澜，语气无比坚定：“一定要救活暖儿。”
“陛下放心，长公主一定会平安无事！”舍蓉澜的语气也稍微软了几分。
可不知道是不是黄公公多心了，总觉得自从陆斐然站起来之后，舍蓉澜的语气就温柔了不少。
是温柔，不是温和。
“你的小心思也收起来。”陆斐然看着舍蓉澜好一会儿，随后道：“没有盛妩，也不会有其他人。
舍澜澜是纪希梵的人，你连人都不配是。”
说完，陆斐然转身就走。
舍蓉澜没有再开口，黄公公跟着陆斐然离开廊道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一眼。
只见黑暗之中，舍蓉澜站在原地，嘴角噙着微笑，抬着手轻轻地挥着，仿佛在告别什么。
那画面实在是太过诡异，黄公公只看一眼就吓得缩了回去。
“吓到了？”陆斐然头也不回，问得及其随意。
“这蛇龙寨圣女委实有些诡异！”黄公公咋舌，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不是。”陆斐然说着，抬脚迈过了门槛后，停下了脚步，有几分疑惑地看向黄公公：“你难道不记得，舍澜澜是什么模样吗？”
听了这话，黄公公倒是真的仔细想了想，这越想，便越是毛骨悚然！
“这这这……”
“蛇龙寨圣女一体双魄，你刚刚见到的是另一个。”陆斐然说着，低头看着怀里的披风，叹了口气：“黄永清，起风了。”
闻言黄公公抬眼四处看去，果然乌云密布，原本就已经是夜里，此时更是显得晦暗不明。
“奴才让小祥子多点几个灯笼过来！陛下且稍微等一会儿再回宫。”黄公公柔声说道。
“不回了。”陆斐然摇了摇头：“今晚就歇在康阳殿，你去收拾一下寝殿吧。”
黄公公还想劝一劝，可是想到陆斐然此时心情很差，便“是”了一声退下了。
站在康阳殿前殿的空地上，陆斐然看着被乌云遮蔽的天空，缓缓闭上了眼睛。
今晚他已经十分失态，不能再这样了。
盛妩之所以甘愿赴死，是因为玄战国不能没有陆暖，也是因为她知道，陆斐然不能没有陆暖。
她从未在陆斐然这里得到过温暖和爱意，只有无边无际的恨和折磨。
与其说是甘愿赴死，不如说是心死如灰。
她用自己的命换了陆暖，便是在告诉陆斐然，她希望他能平安，能快乐。
“你怎么会以为，没有你，我还能快乐呢。”
陆斐然看着手里的披风，声音带着一丝丝颤抖。
身为帝王，最忌讳的便是不能隐藏自己的情绪。
即便此时四下无人，陆斐然能做的，仅仅也只是将披风放在枕头旁，睡了一夜。
翌日清晨，陆斐然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他来到入口处，看到一脸疲态的纪希梵和面不改色的舍蓉澜的时候，淡然道：“今日是第二日？”
“是。”舍蓉澜点了点头。
“稍后朕会派人来换下你们值守。”
“多谢陛下，但是不用了，里面的情况瞬息万变，没有人能替代得了我。”舍蓉澜说得十分自信。
一旁的纪希梵看着她，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舍蓉澜她……太积极了！
。
第1610章 最是无情帝王心
或许是陆斐然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缘故，舍蓉澜满脸的自信逐渐有些僵硬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舍蓉澜试探开口：“陛下？”
“忽然发现，舍小姐风姿卓绝，朕一时间晃了神。”
陆斐然说着，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摆了摆手，随后看向一旁的纪希梵：“纪宗主，你身子一直偏弱，暖儿也希望你好好保重，若是舍小姐能守着，你便去休息吧。”
听了这话，纪希梵倒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当是答应了。
继而，陆斐然没有再说话，转身便去上朝了。
“恭送陛下！”
陆斐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后，舍蓉澜站直身子，带着十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纪希梵转头去看她，目光之中带着疑惑。
“得知盛妩死了的时候，这位皇帝表现得悲痛欲绝，不过一夜过去，就开始被我的风姿晃了神。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心。”
说完，舍蓉澜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继续盯着入口。
纪希梵琢磨了一下她的话，随后明白了过来。
紧接着，纪希梵问舍蓉澜：“我昨天便想问你，为何骗陛下？”
“盛妩能不能活本来就是一个未知数，我难道还能直接告诉陛下，说盛妩还有希望活着。
然后让这个暴虐偏执的皇帝喊来刽子手，举着铡刀在我头上等着吗？”
说完，舍蓉澜扭头去看纪希梵：“在这一点上，我以为我们是有共识的。”
纪希梵摇了摇头：“我当时只是想让沈烁年减轻压力，并没有这种想法。”
况且，他也很清楚，陆斐然是不可能因为盛妩而对他做什么的。
于江山社稷来说，盘古宗的用处比盛妩更大。
于人情关系来说，纪希梵除了陆暖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