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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3章 尽人事听天命无愧于心
“有你这话，外祖母便可以放心地把暖儿交给你了！”
楚芷芊用手帕按了按眼眶里的泪花儿，连连点头。
楚雁思见差不多了，便上前低声道：“暖儿，外祖母该用晚饭了，我们先出去吧。”
听了这话，陆暖看了一眼楚芷芊：“我可以陪外祖母用晚饭吗？”
“当然可以了。”楚芷芊点点头，满眼慈爱地看着她：“外祖母许久未曾和暖儿一起吃饭了。”
闻言，楚雁思只觉得有些头疼。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楚芷芊。
却见她压根儿不理会自己。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退下去准备晚饭去了。
陆暖一直腻在楚芷芊的身边，就像是真的和自己的外祖母待在一起那样，尽显小女儿的娇憨。
凌淳陪在一旁，始终没有露出半点的不耐烦，将小辈的姿态做了个十成十。
就好像，他也不知道，眼前的楚老夫人，是楚芷芊假扮的那般。
晚饭后，陆暖陪着“外祖母”说话，将自己这几年遇到的新奇好玩的事情，都轻松地讲给她听。
听着听着，楚芷芊便逐渐假装自己坐在轮椅上睡着了过去。
凌淳看到以后，便轻轻提示了一下陆暖。
陆暖小心地给“外祖母”盖上了毯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让桂嬷嬷入内伺候。
“外祖母老了好多。”
回头看了一眼厚重的门帘，陆暖轻轻叹了口气。
凌淳闻言，握住了陆暖的手，柔声道：“老人家已经八十一了，尽管这些年好生养着，可到底是年事已高。”
“不是的。”陆暖摇了摇头：“十六岁我来楚家的时候，外祖母还能和我一起种菜。
我十八岁再来，外祖母却只能坐在轮椅上，精神也不太好了。”
说着，陆暖叹了口气：“那一场病，耗了她许多元气，连培元丸都没有用了。”
“尽人事，听天命，你无愧于心，无愧于人，不必太过强求。”
凌淳安抚着陆暖。
尽管他心中很清楚，楚老夫人早已仙去，里面的人，是楚芷芊。
“凌淳，炮制重楼印要多久？”陆暖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认真地看着他。
眼神明亮得，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一丝半毫的破绽一般。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凌淳的心里也难免微微动了一下。
好在他稳住了，认真道：“白盛婴说过，要半个月，沈烁年已经学会了炮制之法，若是你心急，便宜早不宜迟。”
陆暖摇了摇头：“不行，我不想假手于他人，我想自己来！”
“但炮制重楼印，非男子不可为之。”
凌淳握着陆暖的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向你保证，无论是沈烁年，还是白盛婴，都不会对重楼印做半点手脚。”
听了这话，陆暖认真地看着凌淳，许久都没有反应。
“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全程盯着。”凌淳又道。
“为什么？”陆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分明出现了疑惑：“你们不是，应该劝我不要把重楼印给外祖母用吗？
还是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重楼印对外祖母一定有用的对吧？”
第2414章 不要苛责自己
听了她的话，凌淳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我说过，只要是你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支持，我会始终陪着你。
白盛婴不想和你争执，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让你生气，所以他没有来楚城。
他如今带着夏倾城去了顾丰舟的故乡，不会出现在楚城楚家，让你为难的。”
陆暖听了他的话后，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劲。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把重楼印交出来之后，就会发生一些我接受不了的事情。”
听了这话，凌淳抬起胳膊，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温声道：“暖儿，你这是近乡情怯。
你也见到了，楚老夫人苍老不堪，这个身子拖一日便是一日的虚弱。
但你也一样，取了重楼印，你体内的曼珠沙华圣体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压制。
好在这东西不影响你的身体健康，明月清风也并非世间孤品。
我们还有时间，所以我愿意等，愿意陪着你，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与你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凌淳的话让陆暖逐渐安定了下来。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深深吐了一口气后，语调带上了哭腔：“见到外祖母，我应该感到开心的。
但是凌淳，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害怕。
我看着外祖母苍老的模样，我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失去她。
我不敢碰她，不敢哭，不敢大声，我怕眼前的一切是一场梦，是你为我编织的梦。
稍微一用力，这个梦就会破碎消失，我也会面对现实。
我好怕……好怕现实是外祖母没有等我回来，她已经……已经……”
听了陆暖的话，凌淳的心里阵阵发紧。
虽然知道瞒不了她多久，但是只见了一面，一起相处了不过一个时辰，陆暖便有了这种感觉，多少还是让凌淳有些不安了起来。
“别怕，一切都是你在自己吓唬自己。”
凌淳强自安定情绪，轻轻地抚着陆暖的后背安抚她道：“外祖母有你的守护，定能长命不衰，延年益寿。”
“真的吗？”陆暖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看了过来。
凌淳低头，迎向她那双真挚的眼睛，认真点了点头。
他的心中却在微微叹息。
暖儿，对不起，这一次，我骗了你。
得了凌淳的肯定，陆暖吸了吸鼻子，从腰间的小布兜里一抓。
重楼印出现在她的手心，她放到了凌淳的手里：“让沈烁年去炮制吧，我希望外祖母快些好起来，多一天我都等不了了！”
看着手心里的重楼印和印泥，凌淳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要不要接。
他骗了陆暖，在她得知真相之后，会不会恨自己？
“愣着干嘛，”陆暖捏了捏他的脸：“外祖母对你这个外孙女婿很满意，别怕！”
“好！”凌淳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弯下腰，他把自己的脸贴在陆暖的脸上，亲昵地蹭了蹭后，柔声道：“外祖母没有怪我没把你照顾好，我便放心了！”
闻言，陆暖笑了起来，拍了拍凌淳的脸颊道：“你一直都把我照顾得很好，不要这样苛责自己嘛！”
听了她的话，凌淳的心中酸楚，却撑着一脸的笑，拉起了她的手。
第2415章 演不下去了
重楼印和印泥这么轻易到手，让凌淳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稳。
但是他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让沈烁年尽快炮制。
接下来的时间里，凌淳一直和陆暖一起，日日陪着“外祖母”。
期间陆暖也疑惑地问过楚雁思等人，楚芷芊去了哪里，怎么这么多天都见不到她。
“姐姐如今已经开始逐步接手家中事物了，眼下临近年关，许多杂事要姐姐过目，这阵子她忙得脚不沾地，你回来那日，她都是特意推了不少事情回来的。”
楚雁思笑眯眯地说完，拿了一块茯苓糕递给陆暖：“姐姐说你爱吃这个，特意让厨子去学了的。”
听了这话，陆暖接过手上咬了一口，当即眼睛就亮了起来：“这味道，和京城烟波坊的一模一样！”
说完，陆暖便献宝一样地拿了另一块，递给了“外祖母”，笑盈盈道：“外祖母快尝尝，茯苓健脾渗湿，益气养胃，适合您的身子！”
“好，好！”楚芷芊连连点头，缓缓地伸出手，去接了陆暖手中的糕点，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旋即，她转头跟桂嬷嬷要水喝。
楚老夫人不喜欢甜食，所以但凡吃茶点，都一定要配一些清淡的茶水才能下咽。
这是她多年以来的习惯。
楚雁思看着陆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楚芷芊喝茶的模样，心里不由得警铃大作。
几人又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儿的话后，楚芷芊接到楚雁思的暗示，开始假装困倦入睡。
陆暖见“外祖母”困了，便主动告辞，拉着楚雁思和凌淳离开了。
她才走后不久，楚雁思便匆匆回来了。
“姐姐，暖儿可能起疑了。”楚雁思压低了声音，蹲在楚芷芊面前说道。
“嗯，否则她不会给我吃茯苓糕。”
楚芷芊说着，活动了一下胳膊，下了轮椅抻了抻腿：“凌王那边还没得手吗？我感觉我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
任何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装一个八十一岁的老人家，都会觉得吃力。
更何况，楚芷芊一装就装了好几天。
“凌王殿下说，沈大夫还在验证暖儿那日给的重楼印是真是假，不可着急。”
楚雁思说着不着急，自己却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还有半个月便是年岁宴了。
到时候你身为少族长，必须得出现，暖儿肯定要选择陪着祖母，这可怎么办啊！”
“莫慌！”
楚芷芊一脸的镇定，拉住了楚雁思的手，认真道：“等着沈大夫的结果，你不可露出破绽，否则让暖儿发现了端倪，便是功亏一篑！”
“我……我怎么能不慌啊，在大家的讲述里，我还有五日就要大婚了啊！”
楚雁思都要哭了。
她和李集的婚事，因为楚老夫人的过世已经往后推了三年，李家为了配合他们哄陆暖，甚至都开始装点府邸了。
如果五天之后还没有结果，楚雁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妨，大不了你嫁就是了！”
楚芷芊拉着妹妹的手，温声叮嘱道：“思思，祖母如此选择，不会只是考虑暖儿的。
虽然生死是大事，但是祖母不会希望你三年后再出嫁。”
说完，她回头，让桂嬷嬷从妆奁底下的夹层里取了几封信出来，递到了楚雁思的手里：“我们再撑一撑，如果这出戏演不下去了，祖母也留下了办法！”
听了这话，楚雁思红着眼睛，看向了手里的信。
看到“雁思亲启”这四个熟悉的簪花小楷的时候，她终究是忍不住，捂着嘴呜咽了起来。
第2416章 祖母的信
“我老了，一身的病痛，若非楚家需要我这个老太君，若非当年的惨案只剩我一个嫡系，怕是我也坚持不下来。
思思，你是好孩子，祖母知道，祖母这一走，会耽搁你的婚事。
但祖母八十一了，这个时候离开，也是喜丧。
若是有人以此为由耽搁你的婚事，你便拿我的令牌出来。
楚家当年惨案后，你祖父早早离世，掌家权一直在祖母的手中。
有了令牌，你便你可以暂行楚氏族长权利，告诉你姐姐，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不服，便将那人逐出楚家。
暖儿若是不愿意把药用在自己身上，你们也可以拿着祖母的令牌，以祖母的身份命令她。
你们的表兄如今是皇帝陛下，他会护着你们。
祖母想你们的祖父了，我们已经分别了三十年，是时候该团聚了。
孩子，不要怨恨暖儿，她和你们一样，都希望留着祖母，是祖母自己，真的活够了。”
看着这封信，楚雁思跪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从小便知道，楚老夫人身子不好，时不时有病痛，痛得下不了床翻不了身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楚雁思从来没有想过，楚老夫人早就心存死志。
若非放不下她们这些小辈，她也不至于咬牙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
眼下再看到这封信，楚雁思只觉得心痛如绞。
全家上下，除了陆暖，只有她和楚老夫人最为亲近，却从来都没有知道过，她的心中是这样的想法。
楚芷芊蹲在妹妹的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祖母爱我们每一个人。”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祖母了……”
楚雁思哭着扑进了姐姐的怀中，呜咽着道：“小时候……小时候祖母常说，我们出嫁的时候，她要亲手给我们开脸，亲眼看着我们上花轿。
可是姐姐，祖母看不到了，祖母也不能给我们开脸了……”
听了这话，楚芷芊的心中自然也是悲恸。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楚老夫人向来说一不二，在整个楚城的威望不知有多高。
身为小辈，对她老人家向来是尊崇有余，了解不足。
最初拿到那封给她的信的时候，楚芷芊的心里也是难过的。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渐渐地也想通了。
既然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