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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淳低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在场的任何人，就推着她离开了。
直到他们二人走后好一会儿，暖厅里的众人才逐渐回了神。
“她这是……怎么了？”楚雁思是第一个发出疑问之人。
岂料话音才落，就挨了楚迎坤重重一个耳光：“你满意了吗？”
“爹？”楚雁思冷不丁又挨了一耳光，再次难以置信地看了过来。
“楚家差一点就让你害死了！”楚迎坤低吼着，看向李集：“你立刻带着她滚出我楚家，即日起，楚家没有这个不肖子孙！”
听了这话，楚雁思眼眶通红：“为了一个外人，你要将你的亲女儿逐出族谱不成？”
“外人？”楚迎坤气笑了：“你可知陆家于我们楚家而言是什么？”
“他们是皇族，他们也是造反来的，有什么了不起！”楚雁思魔怔了，愤怒地大吼了出来。
李集都吓了一跳，赶忙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我偏要说！”楚雁思一把拉下了李集的手，跟失去了理智一样大吼道：“他们兄妹俩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公主，可是我们楚家又得了他们什么好处了吗？
到现在，到现在楚族的子弟不照样不能入仕为官，楚族不照样要龟缩在江南楚城，当最憋屈的百年旺族？
就连诸子学堂都要办得尽心尽力又不敢揽下功劳，小心翼翼地给他们陆家江山输送青年才俊，可是他们陆家有感谢过我们吗？没有！”
楚迎坤几次想要去堵住楚雁思的嘴，却被自己的女儿楚芷芊一直拦着。
此时此刻，楚芷芊面色冷静地挡在父亲母亲面前，和自己的大哥一起看着神色癫狂的妹妹，一言不发。M。。
直到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说完，楚芷芊才看向李集：“今日劳烦妹婿先回去，我这妹妹，还得我亲自教导。”
第2450章 她是宿敌的女儿
楚芷芊在李集的心中积威深重，这会儿他即便是不愿意丢下楚雁思一个人，也不得不在楚芷芊的眼神逼视下不敢说话。
“你回去，我今天偏要看看，楚家到底哪里欠了陆暖的！”
楚雁思见李集为难，倒是显得有些善解人意。
得了她的话，李集叹了口气，柔声劝道：“思思，长公主人很好……”
“你是不是想尚公主？”楚雁思红着眼睛看着他。
大概是真的气疯了，此时她几乎是无差别地攻击了起来。
李集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只能抿着嘴唇，满脸受伤地冲着众人作了一揖：“明日一早我便来接思思，她有什么不懂事失礼的地方，还请泰山大人、泰水大人，以及姐姐，哥哥，包容一二。”
“李集！你这是在落谁的下风！”楚雁思高声提醒。
无奈，他只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倒是楚玄洲安抚了一句：“思思虽然已经出嫁，但是毕竟是我们楚家的女儿，你大可放心。”
“多谢！”李集抱了抱手，无奈地看了楚雁思一眼。
见她满脸决绝之色，似乎毫无软化的意思，便知道今天她指定是要挨一顿狠的。
与其在这里什么也帮不上忙，还不如早点回去，给她把女医请好了等着。
一直到李集离开了暖厅，谢夫人又让人守着门口和四周，确保暖厅内的动静不会被人听去之后，一家五口这才算是真正地开始说起了心里话。
“楚雁思，你可知道楚家嫡系二十多年前的惨案？”
楚迎坤冷着脸，看着楚雁思问道。
闻言，楚雁思仰着脖子，道：“楚家嫡系，无人不知！”
“既然如此，你便应该也明白，楚家是如何从那场血流成河的惨案之中活下来的！”
“如果不是牺牲了姑姑的幸福，楚家不会有今天！”楚雁思抿了抿嘴唇。
虽然很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楚家子弟没有说谎的习惯。
“很好，你什么都记得，那你就是没有感恩之心，你是悖逆，是不孝，是道德低下！”
楚迎坤的话越说越过分，一旁的谢夫人有些于心不忍。
但也只是偏过头去低头抹泪，并没有拦着丈夫管教女儿。
“我没有！”楚雁思大声反驳：“姑姑是姑姑，姑父是姑父，陆暖是陆暖，他们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他们是一家人！”楚迎坤皱眉：“难道你也听了外面的传言不成？”
楚雁思没有回答。
见状，楚迎坤更是生气，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楚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障，自家人不相信，反而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转而回来跟自家人耍威风！”
“我没有随意听信风言风语，我是调查过的！”
楚雁思认真道：“祖母生前，我也曾向祖母打探过这件事的虚实，祖母亲口承认的！”
听到这里，除了谢夫人之外，楚芷芊和楚玄洲便都知道了，为什么楚雁思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她知道了，陆暖不是陆家血脉，不是楚沁的女儿。
她，是舒然国白盛婴的孩子。
是他们宿敌的后代。
第2451章 她又不缺
“陆暖的血脉不清晰，就连民间都已经有了传言，你们难道还要强行说她是陆家人不成？”
楚雁思冷笑两声：“我怎么不知道，我的父亲母亲竟然能为了权势地位，在这种事上面眼盲目瞎？”
“楚雁思，你适可而止一点！”楚玄洲自小便最讲礼数，这会儿听到她发疯，顿时拉下了脸来。
“没关系，你让她讲。”
楚芷芊拦住了楚玄洲，目光始终平静地看着楚雁思：“我倒是要看看，我这个从小到大最知书达理的妹妹，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会对害死我祖母的人和颜悦色，卑躬屈膝！”
楚雁思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因为你也是害死祖母的凶手之一！”
“假如你是陆暖，你身负重病，若是不拿到那味药就会身体愈发虚弱，还必须和自己心中所爱天各一方，你会怎么样？”
楚芷芊忽而如此问道。
“她是玄战的长公主殿下，又是舒然的帝姬，天底下的好东西任她予取予求，即便是没有那味药，她也有享不尽的天材地宝，名医圣手，她不缺！”
楚雁思义正言辞地说道。
闻言，楚迎坤和谢夫人同时皱起了眉头，楚玄洲都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楚芷芊却只是点了点头，神色愈发平静，继续道：“所以呢？”
“什么？”楚雁思不明白楚芷芊想要干什么，所以有些困惑了起来。
“所以，你认为陆暖本来就应该将九死一生，费劲千辛万苦，千里迢迢地取到的药，快马加鞭，不顾生死地送回来，给祖母续命对吗？”
楚芷芊直白地把话说了出来，果断而又凌厉地甩到了楚雁思的面前：“如果你觉得是该如此，那你便回答是。”
听了这话，楚雁思尽管很不想回答，却还是带着一脸屈辱、怨恨、愤怒的表情，咬着牙：“她本该如此！”
“可，阿暖又做错了什么？”
楚芷芊往前走了半步：“她错在自己年轻，错在正好和我们祖母病到了一起，错在身份贵重，错在拥有权势，还是错在她活着？”
楚雁思抿着嘴唇，没有回答楚芷芊的问话。
“祖母留下的信有好多封，每一封我都看过。”
楚芷芊语调淡淡，可浑身上下却有一种令人不敢反抗的气势，压得楚雁思此时甚至没有与她对视的勇气：“不管是给父亲母亲，大伯哥哥，还是我的信中，祖母强调最多的，都是要我们余生好好过，不要辜负‘楚’这个姓氏。
只有给你的信里，祖母反复强调了她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
楚雁思，你照顾祖母的时间很久，你和祖母的感情很深，但是你不要忘了，祖母不是你一个人的祖母，也是我的祖母，是哥哥的祖母，是父亲母亲的娘！”
“那又怎么样！你们还不是为了讨好陆暖，忽略了她逼死祖母这一事实！”楚雁思抬头，眼泪扑簌而下。
见她如此，楚芷芊忽而冷笑了一声：“原来你如此反常的根本，并不在于祖母的死。”
“你什么意思？”楚雁思愤恨地看着她。
“祖母之死，不过是你找到可以义正言辞的借口。
你真正在意的，不过是阿暖比你更得我们喜爱罢了！”
第2452章 你的心真脏
玄战国镇国长公主，舒然国至尊帝姬，这两重身份单独拿出来，都足够半壁江山的人跪下不敢直视。
可是此时却集中在陆暖一个人的身上。
她年幼之时第一次来江南时候，便因为白嫩可爱乖巧懂事，很得整个楚家人的喜爱。
楚雁思与她的年岁相当，但是却因为自小就心思重，没有那么灵动活泼，不似陆暖一样，到哪儿都招人喜爱。
或许那个时候，楚雁思就已经在心里有了计较了。
后来许多年，陆暖因为痴傻肥胖的缘故，名声越来越烂，楚雁思也是真心实意为她担心过的。
她一直谨记着自己是陆暖的表姐，一家人要守望相助的话，对陆暖也未曾有过什么恶意。
楚雁思自小就长在楚老夫人膝下，虽然是嫡次女，没有继承家族使命的重担，楚老夫人也未曾对她放松过教育。
那年，胖胖的陆暖来了江南，楚老夫人为了迎接这个多年未见的外孙女，彻底忽略了自己这个亲孙女。
那时候，楚雁思还是能忍的，毕竟陆暖不可能长久地待在楚家，她到底是过客。
此后，陆暖在年岁宴上大放光芒，设计让楚云海丢掉了楚家族老的信任，归还了本该属于嫡系的财富，大棚蔬菜又在那个冬天赚了盆满钵满……
楚雁思心中的不甘便被一点一点地卷了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她也依旧能理智对待，毕竟她很清楚，自己才是楚家人，陆暖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楚家好。
再往后，在边城的诗词大会上。
楚芷芊和楚雁思化妆成男子参赛，亲眼看到了陆暖如何得民心，如何被崇拜，又是如何力挽狂澜，如何不输男子的时候，她便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了。
她从未见过，闺阁女子可以像她这样肆意洒脱。
即便是楚芷芊，也做不到这样。
逐渐地，她开始下意识地避开陆暖的锋芒，在自己的领域之内尽量做到最好。
可是不知不觉她却也在做着陆暖做过的事情。
她很厌恶自己这样学陆暖，却克制不住想要这么去学陆暖。
她不喜欢自己逐渐变得没有自我，却总是越刻意不去做，越不经意地做了出来。
家中人人都十分游戏，除了楚玄洲，她在心里好歹还能劝说自己，她不是全家最差劲的。
可是，一趟荒燃国回来，楚玄洲也回归了正常，她彻底成了最后一名。
还是无论怎么努力追赶，如何发愤图强都无法改变的最后一名。
这让她的心里彻底失去了平衡。
她抓心挠肝，想要证明自己的心越来越强烈。
可是她找不到突破口。
“楚雁思，”楚芷芊目光冷冷地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妹妹，道：“你从小到大看着不动声色不显山露水，实则功利心比谁都要强。
自小你就是学着我长大的，后来又学了大哥，大哥不行之后你又开始学阿暖。
结果你学了个四不像，自己也不像自己，就开始恨了是吗？”
“我没有。”楚雁思倔强地看着楚芷芊。
“你有！”楚芷芊斩钉截铁：“说白了，祖母的死，不过是你终于抓到了阿暖的一件你认为的失败之处，所以你便开始强烈地讨厌她，觉得她任性，觉得她害死了祖母。
其实你心中很是开心，因为你认为，你终于在道德之地战胜了陆暖，所以你才会化身成为正义，想要我们都排斥阿暖，讨厌阿暖，所以你才会高喊着要为死去的祖母要一个所谓的公道！”
说着，楚芷芊一脸失望地看着楚雁思：“你的心，可真脏！”
第2453章 我要恨她我要报仇
“我没有！”楚雁思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楚芷芊：“为了帮陆暖开脱，你竟然要找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理由来骂我，你到底是我亲姐姐，还是她的亲姐姐？”
“这些到底是不是莫名其妙的理由，是不是对你的诬蔑和构陷，你心中比谁都要清楚。”
楚芷芊冷然看着楚雁思：“你是楚家的女儿，你自小长在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