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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坐一低调青绸马车缓慢而来,清晰的马蹄声敲击在青石板路上; “哚哚哚”的紧着心鼓。
身穿石青袄袍; 身形略肥胖的安平王一眼瞧见那马车,便赶紧迎上前去; 一张胖脸笑成弥勒佛。“难得贺将军大驾光临。”
青绸马车停在安平王府门前,莹白玉指自内伸出; 撩开马车帘子。走出的女子梳双髻; 穿青白袄裙,素颜玉肌,身姿袅袅; 浸在月光中恍似下凡仙子。
安平王一愣; 行礼的动作顿在当下。
王府小奴搬着马凳上前,苏霁华提裙下马车,然后吃力的踮起脚尖把马车帘子往上拉。身穿墨青色袄袍的男子拢着大袖慢条斯理的从马车厢里走出来,瞧见苏霁华那晃晃悠悠站不稳的身子,勾唇隐笑。
苏霁华抿唇; 脚下一绊,猛地一缩身子,撩起的帘子就砸了下来。帘子上绑着木条,颇重,天阙还没完全出来,那帘子盖在他脑袋上,将他精心装扮好的云头如意冠都给打歪了。
天阙扶着那云头如意冠,暗自骂了一句脏话。
苏霁华赶紧将功赎罪,踩着马凳上去帮他把云头如意冠重新弄好。
安平王站在马车旁边,面露尴尬,肥胖的指头像根根新鲜出土的白萝卜一样拱在一起,又短又粗。
“咳。”轻咳一声,天阙整理好衣冠下马车,然后斜睨了一眼那安平王,安平王装聋作瞎的继续朝着天阙行礼,一副卑躬屈膝模样。
按理说,安平王一个郡王,怎么也不会比天阙这个大司马低一个等级,但事实却是这安平王对天阙毕恭毕敬的紧,完全没有一点架子,甚至还在处处讨好天阙。
苏霁华看的奇怪,跟在天阙身后盯着那安平王瞧。
注意到苏霁华的目光,安平王笑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丫鬟。”一路下马车,天阙终于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如花,还不快给安平王请安。”
苏霁华抿唇,朝安平王屈膝行礼道:“给郡王请安。”
安平桥慌忙道:“不敢不敢。”
天阙常独来独往,难得带了一个丫鬟,还是个美貌丫鬟,安平王自然明白这其中含义。
“如花姑娘真是貌美如花啊。”
苏霁华扯出一抹笑。如花你大爷!
安平地处贫瘠,安平王的郡王府甚至还比不过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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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郡王规格,正门五间,正殿、翼楼、后楼各五间,每路附五至七进院落,住宅后连接各院花园,有的甚至还有马号和家庙。
但这安平王府不说马号和家庙,就连那超过五进的院落都寻不到,最大的也就是四进院落,还是安平王将自己的院子让出来给天阙暂住的。
“贺将军,您看着可还满意否?”贵客来,安平王自然是要好好款待的,但连自个儿的院落都给让了出来,苏霁华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这也太讨好了吧?
“凑合吧。”天阙大刺刺的往太师椅上一靠,端起热茶轻抿一口道:“听说你府中有一道士?”
“是,贺将军有何吩咐?”安平王上前,一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天阙,就像只亟待表现的胖狗一样。
“听说那老道士的芋粉团做的不错……”天阙放下茶碗,抬眸看向安平王,意味不言而喻。
“贺将军稍等,本王这就去吩咐。”话罢,安平王挪着胖墩墩的身形,快速消失在户牖处。
苏霁华呆站在天阙身边,良久才扭头道:“这安平王看着,怎么好像不大对头啊?”
“哪里不对?”天阙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慵懒的瘫着身体。
“你一个大司马,他将军前将军后的还给你行礼……”
“哼。”天阙冷哼一声,换了只脚高高搭起,还在不停的抖腿。“那是老子以德服人。”
苏霁华:……就你这德性?
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踢踏声,伴随女子娇俏的呼喊阵阵往屋内传。“天阙哥哥,天阙哥哥!”
苏霁华神色一凛,转头看向正屋门口。
天阙,哥哥?
厚毡被掀开,一身形娇小的女子直冲进来,看到瘫坐在太师椅上的天阙,神色瞬时一亮,声音甜腻的似乎能拧出糖汁来。“天阙哥哥。”
苏霁华上下打量女子,披朱色大氅,梳环髻,一张小巧瓜子脸,面容精细,乍眼一看确是如精美的糖果子般甜美。她朝着天阙飞奔而来,身上的大氅被撑起,火红颜色,衬得整个人鲜活异常。
天阙敛眉,抬脚就抵住了那女子的膝盖。
女子被挡了路,噘起小嘴开始撒娇。“天阙哥哥,你怎么来了也不与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天阙收回脚,神色淡漠道:“不必。”
女子跺脚,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苏霁华,原本娇嗔面容瞬时一变,皱眉看向她道:“你是谁?”
“奴婢如花。”苏霁华敷衍的一行礼,咬牙说出这个名字。
“如花?”小郡主上下打量苏霁华一番,神色越发锐利,“你是天阙哥哥的丫鬟?”
“是。”苏霁华敛眉,见这女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突起坏心道:“奴婢是爷的贴身丫鬟。”
着重吐出“贴身”二字,苏霁华见那女子面色霎时一白,双拳紧攥。坐在一旁吃茶的天阙双眉一挑,看向苏霁华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戏谑之意。
“我是安平王府的小郡主。”女子一拍胸。脯,把下巴扬的更高,震的身上的珠玉翠环轻响,清清灵灵的十分好听。
安平王府虽有些陈旧破落,甚至连这安平王的院子都比不得李府大太太的院子,但这小郡主身上的穿着用物却都是极好的,可见其受宠程度不一般。
“是,给小郡主请安。”苏霁华笑盈盈的行礼。
第27节
小郡主盯着苏霁华上上下下的打量,连一寸头发丝都不肯放过。长的确是美,可那又怎么样呢,她是郡主,论身份,她一个丫鬟自然是比不得她的!
想到这里,小郡主继续仰头,纤细娇小的身子站在苏霁华面前,直矮了半个头,但气势却不减。
毕竟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小郡主,自然不是苏霁华这等商妇可比,说话动作间皆是飞扬跋扈,肆意的很,倒是与天阙有几分相似。
内院甬道处,安平王捧着芋粉团喜滋滋的过来,肥胖的身体迅速移动。“贺将军,贺将军,这是刚刚出炉的芋粉团。”
芋粉团被置于一碧色玉盘内,浅淡芋色,小巧可爱。
天阙放下茶碗,坐直身体,一双眼盯住那芋粉团不动。
芋粉团终于到眼前,安平王取出玉箸递给天阙,天阙夹了一个芋粉团入口,双眸半阖,脸上戾气微敛。
“来,尝尝。”吃了一个芋粉团,天阙也不忘在旁边盯着瞧暗咽口水的苏霁华。
这芋粉团光看卖相便已十分不错,再加上那鲜香扑鼻的香味,简直勾的人口舌生津。
苏霁华不受控制的凑上前,就着天阙的玉箸吃了一个芋粉团。
软糯香甜,里头裹着肉馅,能尝出米粉和芋粉的味道,糯叽叽鲜滋滋的,味道极好。
“野鸡馅的,不错。”天阙点头,拿着同一双玉箸继续吃,小郡主瞪眼站在旁边噘着小嘴跺脚。“天阙哥哥,我也要吃。”
天阙一偏头,将那盘芋粉团护的严严实实的。“你日日在王府里头,想什么时候吃便什么时候吃。”
话罢,天阙也不管那小郡主,招呼着苏霁华将这碗芋粉团消灭了干净。
芋粉团不多,但却饱腹,苏霁华有些意犹未尽。她自持吃过许多山珍海味,但这芋粉团确是不错,想来比宫廷里头御厨做的都不会差。
“没了。”看到苏霁华那眼巴巴的表情,天阙挑眉道:“下次带你去吃杭州关外的百果糕。”
苏霁华咽了咽口水,突然开始期待起那百果糕的味道来,明明她不是一个容易沉溺于口腹之欲的人啊?
“贺将军,晚宴已摆好。”这芋粉团只是前菜,晚宴摆在后楼内。
天阙颔首起身,大踏步的往前去。“如花,走。”
苏霁华闷着脑袋跟在天阙身后,实在是非常的不喜欢这个名字。
安平王引着天阙和苏霁华往后楼去,小郡主硬挤在天阙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什么今日抓了只野兔子,昨日逮了只野豹子,杂七杂八的胡言一通,但苏霁华却发现,天阙并未表现出什么不耐烦,只微微侧首与安平王说着什么话。
不可否认,认真起来的天阙也是很有气势的。这是一种与贺景瑞温润清冷的气场完全不同的气势,锋芒外露,嚣张跋扈,一点都不知收敛。
咦,不对呀。苏霁华歪头盯住天阙的后背瞧,突兀恍然。这天阙在应天府时还装成贺景瑞的模样出来,怎么今日在安平王府里却保持着本来面貌,甚至那小郡主还唤他为“天阙哥哥”?
“哎呦。”苏霁华想的太入神,直接就闷头撞上了天阙的后背。
天阙站在那里转身,按着苏霁华的额角一阵猛搓,将那片肌肤搓的通红。苏霁华鼓起面颊,不服气的瞪向天阙。
若是贺景瑞,就会拿药油出来给她擦。哪里像这个莽夫!当她的脸是刚才的芋粉团吗?能这么不要命的搓吗,搓坏了你赔得起吗?
“蠢货。”弹了弹苏霁华的额角,天阙感受着掌心的温热触感,唇角轻勾,拢袖跨进楼内。
小郡主怒瞪苏霁华一眼,这醋都要吃到天上去了。
天色阴冷,后楼内烧着地龙,苏霁华一进去,便感觉僵冷的身子都舒展开了。
“贺将军,本王请了安平城内最好的舞姬和歌姬,来为贺将军助兴。”安平王一拍掌,后楼侧门两处便鱼贯而入一群舞姬,身姿曼妙,薄纱覆体。
苏霁华暗打了个哆嗦。
真是年轻人不懂事,到老了可有的你们受。
作者有话要说: 也是很冤枉了……
晚了点,给小可爱们发小红包包作为补偿~小可爱们积极留言哦么么扎华姐儿:我那么美,搓坏了你赔的起吗?
黑贺:歌姬不错。
华姐儿:这些人老了都会得老寒腿的。
黑贺:……
华姐儿:裹紧人家的小被子。
第27章
后楼内; 地龙烘暖,钟磬声声,舞姬曼妙,歌声袅袅,一派歌舞尽兴之相。苏霁华站在天阙身后,动了动自己麻木的腿。
天阙曲着腿靠在坐塌上,宽袍大敞; 双眸半阖,脚尖不规律的敲着案面; “倒酒。”
苏霁华撇嘴; 拎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
酒是好酒,清香醇美; 琥珀色泽,但酒劲也足。苏霁华不知这人的酒量如何; 但看那模样似乎是已经醉了。
“爷?”苏霁华跪在天阙身边; 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宽袖。
天阙低哼一声,眼皮一掀,看到苏霁华那张白细小脸; 直接就掐了一把; 语调慵懒。“哪里来的细皮嫩肉的小娘子?陪爷好好玩玩。”
话罢,直接就将苏霁华给扯进了怀里。
苏霁华顾着手里的酒壶,硬生生的举着它坐到了天阙身上,酒壶里面的酒一滴没洒,她却坐的有些疼。天阙闷哼一声埋首在苏霁华脖颈处; 声音闷闷道:“小娘子真香。”
小郡主的宴案在天阙对面,她瞧见那貌美小丫鬟就这么不知廉耻的往自家天阙哥哥怀里扑,气得嘴都歪了。
“你给本郡主起来!”小郡主气势汹汹的过去,被弥勒佛样的安平郡王给拦住了路。“小娃子不懂事,贺将军要办事呢。”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老王爷,安平郡王十分理解天阙这种酒后胡来之举,贴心的让出后楼给天阙和苏霁华自由发挥。
小郡主鼓着脸被安平郡王拉了出去,一路闹腾的厉害,最后扒在后楼的红漆圆柱上死也不动,甚至连双脚都盘了上去。
安平郡王无奈,只得站在原处劝她,但没劝片刻,便见苏霁华拢着衣襟从后楼里冲了出来。
小郡主见状,就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般的冲上去,一把扯住了苏霁华的头发,“你个小丫鬟,竟敢玷污我的天阙哥哥!”
苏霁华冲的急,被小郡主一拉扯当即就感觉头皮一疼。她捂着脑袋转身,看到身后的小郡主像只发怒的狮子般扑上来,对着她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顿挠。
论打架,小时的苏霁华没怕过谁,但现在的苏霁华疏于锻炼,哪里比得过有空便上山去打猎骑马的小郡主,即使这小郡主比她还矮上小半头。
“丑女人,让你勾引天阙哥哥!”
“放手!”
“不放!丑女人!”
“……”
女人打架,一向毫无章法,抓挠踢踹咬,样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