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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晃眼裴九真看见那人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小生朝博古斋的方向走来,目光便下意识地定住了。
那人生得有一二分像邱景之,倒是好看得很。
那人擦过裴九真的肩迈入博古斋时,碰巧身上的剑穗掉了。裴九真顺手捡起来递回去,那人笑着道了声谢便进了博古斋。
过去数百年裴九真常往博古斋跑,博古斋上到掌柜下到伙计都已经认得她,所以今日她一来,掌柜的就让伙计领她去了二楼放着那批新入的古籍架子前。
裴九真站在二楼窗边翻了一下午的古籍,中间博古斋的伙计上来送了一碗茶和一碟糕点。
日头快要落下去时,裴九真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放下书坐到窗下的桌子前饮茶。
天边山野处慢慢爬上了一丝如鬼魅一般诱人的绛紫红云,给整个祭酒岭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异域色彩,充满迷人的魅惑感。
裴九真盯着窗外如梦如幻的紫霞,意识开始不受控地涣散,后背亦渐渐爬上一股蠢蠢欲动的燥热,像是有人拱了一团火在她后背烤着,烧得她前胸后背都热辣辣的,而这份燥热也迅速地蔓延到了她脸上,四肢,她仿佛是置身烈火之下,熊熊火光烧得她既难受又痛苦。
就在此时楼梯口处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又细又密的脚步声正在迅速逼近她。
她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拖着几乎要烧出邪火的身子,以迅雷之势爬上桌子翻下窗户。
原以为此番她必定会摔得鼻青脸肿,却没想到她跌进了一个结实有力的臂弯。?
第十章
话本里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瞬间回笼,如海水倒灌一般淹没裴九真整个人。她仿佛置身深海,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记忆之海压得她喘不过气。
梦里光线昏沉的博古架下,她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脸上那抹异样的红十分地刺眼,她身边站着一个人,目光冷冷。
她害怕极了,压根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一片毫无秩序的骚乱,一间小小的阁楼里突然闯进来许多人。
“九九,你这是做什么?你让青龙族的脸面往哪里放?又让景之的脸面往哪儿放?”
纵然她的家人都肯信她,可她的人生还是不可挽回地从这一刻开始走向地狱。
这一次,她绝不能让这一切重蹈覆辙。
那样可怕可悲的一辈子,就应该让它留在那个该死的话本里。
裴九真一个激灵,甩了甩昏昏沉沉发涨的脑袋从窗户跳下去,她从二楼掉下来后并没有如她猜想的那样摔在地上,反而是落入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
她原本想摔一摔或许能摔出她些许理智,可怎么老天爷都不肯帮她……
她始终躲不开这可怕的宿命么?
她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她已经在浑身躁动不安的火热之下本能缠上那人,犹如葡萄架下的肆意生长的葡萄蔓一样疯狂攀上那人的肩和脖子,粉嫩又丰盈的唇瓣亦不可控地贴上他的侧脸,擦过他的下颌。
少年人身上凉凉的衣料,皮肤对她而言都像罂粟一样充满了致命的诱惑,让她忍不住想要离他更近一些,要更多一些。
那人浑身一僵,就连抱着她的动作也跟着僵硬起来。
那人语气里似乎带着薄薄的怒气:“裴九真!”
裴九真睫毛轻颤,泪凝于睫,极为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一句:“救我,求求你……”
话音未落,又是新一波的灼热蔓延至她四肢百骸,让她浑身一颤,近乎疯狂地想要靠近眼前这块天然的冰块。
裴九真攥紧拳头,手背青筋透过白皙的肌肤被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低下头,裴九真如玉般无瑕的小脸上,两抹绯红异常醒目,而那双纯真杏眼却透着与往日不同的迷离和朦胧。她的肩在他怀里微微发颤,上下两排瓷白的牙死死咬着右手食指指节,渐渐地齿缝间有鲜红的血从她泛白的指节中流淌而出。
她今日……处处都透着古怪。
少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掌心飞速凝聚一道水灵光送入她的眉心。
裴九真即将昏死过去之际,忽有一注清清凉凉的水流淌过她眉心,跟随她身上每一寸经脉走过她全身,抚平她身上令人羞耻的蠢蠢欲动。
她仿佛置身于山间清泉中,每一滴血液都被这一注水流清洗过,扫去那些不该有的杂质,只留下最纯净的东西。
恍恍惚惚,她似乎有了一种恍然新生的感觉。
裴九真眉骨微松,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抱着她的少年人。
这双傲气浑然天成的眼睛,她太熟悉了。
裴九真的意识接连回笼,冰雪般纯白的脸上微不可查地爬上新的一抹绯红,她心虚地低下眼眸。
方才她似是抱着云若谷乱啃了?
一时间,各种各样羞赧的情绪翻涌上心头,恨不得撕碎她好不容易才回归的理智。她的脑袋也在不知不觉中越埋越低。
裴九真蹬了蹬腿,想从云若谷怀里跳下来,没想到他竟不放手。
裴九真也不是傻的,云若谷不肯放手,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能看不出来他想什么?不过是想向她讨个说法。
偏偏这件事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错处全在裴九真,她除了无言忍受云若谷没完没了的审视之外,似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毕竟刚刚她那样算是……轻薄了云若谷。
他那样高冷的一个冷美男,守身如玉这么些年,四海八荒那么多贵女使尽浑身解数想一亲他芳泽却都被冷冷警告,退回安全线外,结果今日却无缘无故被她这么一个小姑娘给欺负完了。
他不生气才有鬼。
可在裴九真看不见的地方,云若谷唇角微扬,眼底也爬上了三分的捉弄,七分的漫不经心。
“听说你要退婚?”
第一次听邱景之说裴九真要退婚时,他是不信的,毕竟裴九真那么喜欢邱景之,喜欢到整个祭酒岭,应龙族上下都知道,可直到那日在街市云若谷清清楚楚地听见邱景之选了另一个人。
他才有了一丝半点的相信。
裴九真那样高傲的性子,断然忍不了邱景之心里还记挂着别的人。
裴九真心一跳,这都哪儿跟哪儿?云若谷不该先问问今日的事吗?怎么话锋突然转到这件事上了?
慌乱中,裴九真集中生“笨”,想出了一个不大聪明的主意,一心装傻:“兄弟你哪位?”
云若谷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裴九真故意和他装糊涂,装不清醒,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还没清醒?那我去叫景之过来。”
正好邱景之就在附近招待天族的长老。
裴九真扶额“啊”了一声,捻了捻手指头一拍脑袋说:“抱歉,适才还没回过神。”
云若谷却不搭话,只盯着她看,明显是等她道歉。
裴九真嘴角下压,示弱意味明显:“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冒犯你。”
云若谷语调上扬,故意重复道:“冒犯?”
裴九真眉心微蹙,云若谷不满意她这个说法?可她怎么觉得这个说法极好,委婉又点题,不至于让彼此过于尴尬。裴九真垮着脸,心想云若谷可真难讨好,紧接着她话锋一转,脱口而出:“侵……”
话还没出口,余下的那个字已经灰溜溜地逃回肚子里。
这个说法她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
裴九真的目光不经意向上一瞥,正好看见那个长得神似邱景之的人探出脑袋寻找她,她登时怒起,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
那人便是靠着这张脸和那茶水里的迷药毁了她,给她和整个青龙族泼脏水的罪魁祸首。
云若谷顺着裴九真的目光向上看了一眼,方才还在眼底盘旋的兴致荡然无存,复又换上一个冷如刀锋的眼神。
云若谷抬手轻轻一挥,那人炸成了一团黑乎乎的烟雾变成黑黢黢的灰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裴九真瞪大了圆乎乎的眼睛扭头看着云若谷:“他还有用,你……”
云若谷没说话,云淡风轻地抬了抬下颌,示意裴九真再看看那人。
裴九真迷惑不解,重新看向那人。
原来云若谷方才炸他的那一下是将他的原形炸了出来。他的原身是黑狐,此刻他受了伤,屁股紧紧贴着墙,前掌死死扒着地,目光也格外凶狠,似乎准备好了最后一搏。
上一次裴九真让他留下那个黑影,当时他收不回水鞭还是杀了那人,所以这次他留了一手,只伤了这只黑狐,炸出他的原形,不取黑狐性命。
裴九真露出一个比狐狸还狡猾的笑。
那些算计她,害她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第十一章
古朴雅致的室内,淡淡的橙花香似一层薄雾般弥散开去,隐于满室的光亮中,悄无声息地钻入槅子,妆奁,床幔之内。
裴九真揉了揉惺忪睡眼,支起上半身撩开床幔朝外看。彩儿耳尖,一早听见她的动静,于是领了丫头们进来伺候她洗漱。
彩儿一边伺候裴九真洗漱一边说:“方才云若谷来过,说是有话要问小殿下你。”
裴九真像是还没睡饱似地眯着眼睛,她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来的?”
彩儿站在裴九真身后替她整理发髻:“才走不久,你一会儿要不要去他的院子看看?”
裴九真打了个哈欠,她知道云若谷要问什么,左不过是问她昨儿傍晚的那件事。不过她一时半会儿的,属实不大想见云若谷,毕竟昨儿那些事她单是想想就觉得脸红,若见了面,她还不知道该有多尴尬。
“不必,我和他又不熟,也没什么交情。他让我去找,我就巴巴去找?”
没这个道理。
裴九真对镜左右侧了侧脸,审视今日的装扮。今日彩儿给她准备的是淡紫色的罗裙,头上戴的鲛珠步摇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亮,衬得她一举一动都顾盼生辉。
裴九真对镜勾了勾唇角,同镜子里盯着她看的彩儿对视一眼后确认道:“不去。”
裴九真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诫她离云若谷远些。
彩儿想了想,觉得裴九真说的有道理,轻点脑袋斟酌后才小心翼翼说:“大殿下说后日丛音公主就会到祭酒岭。”
早些时候裴少正去云台之前特意拐道明华院想看看裴九真提醒她丛音来祭酒岭的事,不想他来得不巧,裴九真还睡着。所以裴少正便交代彩儿,等九真醒来提醒她一声。
丛音是九凤神鸟一族的长公主。
几百年前,裴少正荣登少君之位,祭酒岭办了一场盛宴,三界之内各大神族皆来庆贺,九凤神鸟一族亦在其中。
那是裴九真和丛音第一次见面,她们的梁子也是在那时结下的。
彼时丛音刚刚长成,虽称不上三界第一美人,但却也是个清扬婉兮的佳人,在当时那些来贺喜的神族中也曾掀起了不小的骚动。
裴九真第一次见丛音时喜欢她的。
九真从小就喜欢所有长得漂亮的姐姐妹妹还有哥哥弟弟。
那时候裴九真年纪小,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小奶团,胆子小,还没练出如今的厚脸皮,面皮薄得犹如蝉翼,压根儿不敢接近生人,所以那会儿她虽想同丛音一块玩儿,但却从不敢主动去找丛音。
那夜裴少正去给丛音送东西,特意来问九真要不要和他一块去。九真哪有不愿意的?屁颠屁颠地爬到裴少正怀里,扒着他的肩就跟着去了。
不巧的是裴九真和裴少正到了丛音住的院子时正好赶上孩子心性的丛音化了原形与侍女们在院中追逐打闹。
丛音错了眼,没看见裴少正和九真,冷不防扑了过去,结果把裴九真吓得哇哇大哭。
丛音的原形是九头凤凰。
尽管她通身的金色凤羽漂亮又看好,而那五色凤尾更是跟画仙画出来的一样,漂亮得不像话,可那九颗头挂在同一个脖子上,十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九真看时九真怎么看怎么害怕,登时吓得嚎啕大哭。
丛音又尴尬又委屈,忙恢复人身想上前安慰裴少正怀里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可她才迈出一步便听见裴九真趴在裴少正怀里弱弱怯怯地说了一句:“哥哥,凤凰丑,九真怕。”
那一句话裴九真说得很小声,但丛音还是听见了。
裴少正看了丛音一眼,忙阻止九真继续胡言乱语:“胡说。”
丛音是神鸟一族,身份虽比不得上古神族后裔青龙族来得尊贵,但放眼三界能压过九凤一族的屈指可数。加上丛音是九凤一族的长公主,自幼也是被族人捧在手心,养在蜜罐里的,何时被这样嫌弃过。
九凤之形一直以来都是她的骄傲……何曾被人这样说过。
丛音怔怔地看着裴少正,眼底的空洞与错愕一扫而过,旋即涌上满满当当的赧然,她捏了捏拳头扭头就走,就连裴少正一句“对不起”都不肯听。
九凤本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也不喜欢与人斤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