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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外的洪大夫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鲜血,仔细打量着射穿白卿言的这根羽箭,发现这的确是南都军的羽箭,看来大姑娘准备的十分详尽。
洪大夫打算一会儿若是太子来了,就将根羽箭给太子好好看看,也算是证物了吧。
“怎么样了!镇国公主怎么了?!”太子跨进清辉院的正门便高声问。
原本护卫是打算让太子在正厅等的,可太子二话不说就往后宅闯,这可是太子谁敢拦?白家护卫只能一路跟着的太子来了清辉院。
萧容衍闻声从偏房出来,对太子长揖行礼:“殿下……”
萧容衍身上的血混着雨水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太子喉头翻滚。
“殿下放心,洪大夫正在里面救治!”
洪大夫闻声拿着羽箭从清辉院上房出来,朝着太子长揖行礼。
太子忙上前将洪大夫扶起来:“洪大夫,镇国公主怎么样了?”
“回殿下,镇国公主此次伤的极为重,镇国公主身子这段时间刚有所好转,这一箭……伤到了镇国公主的心肺,就算是此次能抗过来……怕是也只剩三五年的寿数了。”洪大夫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发红,咬着牙将羽箭递给太子后,跪地叩首,“殿下,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大姑娘主持公道!”
屋内,传来春桃压抑不住的哭声,太子喉头翻滚,垂眸看着手中羽箭,用力攥紧,原本这可是柳若芙用来杀他的!
若是没有镇国公主在一旁护着,怕是伤到心肺的就是他了。
“洪大夫,连您都没有办法了吗?”太子弯腰将洪大夫扶起来。
洪大夫摇了摇头,泪光闪烁:“殿下是知道的,早年大姑娘重伤回来伤到丹田,就落下了病根,这一次……更是肺腑,别说是我……就算是我的师傅在世,怕是也……无能为力!若大姑娘能撑过这三日,好好将养,不要再劳心费神,或许……还能多活些日子。”
太子满目恨意凝视手中的羽箭,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半晌道:“此次镇国公主是为了救孤,所以才遭逢此难,孤……断断不会就这么放过行刺之人!”
太子抬头看向洪大夫:“洪大夫不论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派人去太子府取!只要能救镇国公主的命!”
“老朽代大姑娘谢过太子殿下!”洪大夫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太子又转头望着萧容衍:“容衍,镇国公主这里,劳你多多费心,孤……要亲自去抓住这个行刺之人,为镇国公主主持公道!”
萧容衍朝太子长揖一拜:“殿下放心!”
太子顾忌着礼数没有跨进白卿言的闺房,转身又冒雨离去。
第653章 冒险
上房内,卢宁嬅已经替白卿言包扎好了伤口,白锦瑟扶着白卿言靠在隐囊之上。
白卿言艰难挪动身体,呼吸间……胸口就像有什么东西拉扯般疼痛,滋味难熬。
白卿言看着双眸通红的白锦瑟,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望着巴巴掉眼泪的白锦瑟,心中陡生熨帖的暖意,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金豆豆:“抱歉,长姐吓到你了?”
白锦瑟用衣袖抹了下眼泪,垂着红肿的眼睑。
春桃点了香驱散屋里的血腥气,红着眼端了杯热水从穿过垂帷进来递给白卿言,低声同她说:“大姑娘,那位萧先生还在偏房,说是奉了太子之命要等着大姑娘安然无恙才肯离去,洪大夫不能告诉萧先生大姑娘此时的状况,只能随萧先生在偏房候着。”
“春桃,你去请萧先生进来,我有话要同萧先生说!”
白锦瑟从今日萧容衍登门替白卿言护卫白府之时,便猜到白卿言同萧容衍关系非常,刚才又听说是萧容衍抱着她们家长姐进门的,再加上长姐似乎并未有意瞒萧先生她的伤势,看起来……果然是关系不一般。
春桃应声称是,出去唤萧容衍,白卿言轻轻攥住白锦瑟的小手……
“祖母还不知道我受伤之事,长姐想让你去同祖母说说,照实告诉祖母……此次护驾我锋芒太露,为了平安回朔阳,只能出此下策,让祖母勿忧。”她抬手摸了摸白锦瑟的脑袋,“回去换身衣裳就去长寿院,可好?”
白锦瑟点了点头,起身为白卿言掖了掖腿边的被子:“长姐你好好歇息,我这就去告诉祖母!我一定同祖母好好说,不让祖母忧心,长姐放心。”
白卿言点了点头:“去吧……”
白锦瑟点头,又看向卢宁嬅,不想让卢宁嬅在这里打扰长姐和萧先生说话,便道:“姑姑……辛苦姑姑帮洪大夫给长姐煎药吧!”
卢宁嬅心思透亮,一点就通,颔首随白锦瑟一同跨出上房。
出门见萧容衍随春桃沿廊庑走来,白锦瑟郑重朝萧容衍一拜:“多谢萧先生今日护卫白府,白锦瑟铭记于心。”
“七姑娘客气了!”萧容衍长揖还礼。
萧容衍进门,身侧拳头紧了紧,绕过屏风朝内室走来。
“春桃你先出去……”白卿言对春桃道。
春桃眉头一紧,不太放心这个曾经闯过她们家大姑娘闺阁的登徒子,她们家大姑娘现在正虚弱,谁知道这个萧容衍会不会欺负她们家大姑娘。
“没事,你去吧!就在门口候着。”白卿言低声同春桃说。
春桃这才犹犹豫豫行礼出门。
“坐……”白卿言靠在床头对萧容衍浅浅笑着,“此次,多谢萧先生的人帮忙!白府的人太容易暴露,而且……用我自己的人,他们难免不敢下手,无法将戏演真了。”
白卿言说完,捂着心口轻轻颦眉,克制着自己尽量放轻呼吸……避免伤口疼。
萧容衍端起刚才春桃放在小几上还冒着热气的水,在白卿言床边坐下,将水递到白卿言嘴边,眸底有清晰可见的红血丝:“我若知道,你这假装受伤,会真的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我定不会答应。”
白卿言也没有矫情,攥住萧容衍端着茶杯那只手手腕,就着萧容衍的手,抿了一小口,抬眸看向神容紧绷的萧容衍:“我若不这么做,不止太子会因为此次我救驾锋芒太露而忌惮,皇帝怕是也不能好好放我回朔阳,说不准……还会用婚姻大事将我困在大都城。”
萧容衍咬了咬牙,神色晦暗不明。
话说的太多,白卿言呼吸略有不畅,又不敢大口喘息,眉头紧了紧。
“哪不舒服?我去叫洪大夫?”萧容衍放下水杯,就被白卿言拉住。
前世今生加起来,白卿言都没有见过萧容衍慌张失态过,他似乎一直都是胸有成竹,从容自若。
“萧容衍……”白卿言对萧容衍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你的人,你应该信得过才是!你有命在先不让伤我性命,他们便会留分寸。”
“阿宝……”萧容衍放下手中茶杯,郑重看向白卿言,“你若遇难处,我不会坐视不理,万事我们都可商量,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我一同谋划,不一定非要拿你的安危去赌!”
“好……”白卿言点了点头,又道,“此次大都城生乱事出突然,你应当也有许多事需要谋划,不必守在这里,回去吧!我会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我让平叔去找你。”
萧容衍和白卿言毕竟男未婚女未嫁,萧容衍守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
他点了点头,克制着声线靠近白卿言,低声道:“我晚上来看你……”
白卿言摇头:“还请萧先生走正门正道,以免让我白家长辈知道了,以为萧先生是登徒浪子。”
萧容衍抿唇:“我明日来看你。”
白卿言没再拒绝,颔首:“好……”
裹着湿意的凉风,从半掩着的窗棂吹进来,灯盏火苗摇曳,暗了暗复又亮了起来,摇摇晃晃映着萧容衍棱角鲜明的五官,和幽邃深沉的瞳仁。
萧容衍抬手,将白卿言被汗水沾在脸上的一缕碎发拢在白卿言耳后,视线落在白卿言过分苍白的唇瓣上。
“阿宝,答应我,以后千万别再拿自己安危去冒险!”萧容衍靠近了白卿言一些,低沉醇厚的嗓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令人意外和心悸的恳求,手指轻轻摩挲着白卿言白皙的面颊,摩挲着她的唇角。
白卿言出事,比他自己出事更让他心里难受。
白卿言同萧容衍对视,眼睫轻颤,心跳的速度略有些快,撞得伤口又疼又麻,轻轻攥住萧容衍结实有力棱骨分明的手腕,应声:“嗯……”
见她眉目间生了羞赧,萧容衍积压在胸腔之中的情愫,几乎要克制不住。
他情动难抑,捧着白卿言的侧脸轻轻将她下颚抬起一些,声音极低,语速缓慢:“你要记得,不仅仅只有白家的牵挂你,还有我……”
第654章 苦肉计
萧容衍慢条斯理低头靠近白卿言,轻声说:“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凉风又将床帐一角掀起,曾经姐妹妹为了给白卿言祈福系在床头的香囊风铃,丁零当啷一阵响。
两人越靠越近,他只静静凝视白卿言的眸子,试探着用挺鼻碰了碰白卿言的鼻尖。
白卿言屏住呼吸,攥着萧容衍腕部的手心发痒,像陡然失去了力气一般,手指软绵绵挂在萧容衍的腕上。
白卿言仰头轻轻碰了碰萧容衍的唇瓣,望着他过分深邃的眼仁……
唇齿间酥酥麻麻的悸动,让萧容衍撑在床榻上的手收紧,他紧紧攥着白卿言侧下的锦被,竭力克制自己……
白卿言身上还有伤,轻轻一吻浅尝辄止便必需打住,可他又忍不住朝白卿言挪动了几寸,又轻轻碰了碰白卿言的唇,喉头翻滚着开口:“这几日好好养伤,我会来探望你,想来……白家人念在我此次竭力护卫白府的份儿上,定然会允准我来探望你。”
听到院外有脚步声靠近,萧容衍又吻了吻白卿言的额头,从容自若站起身,理了理衣裳,便立在一旁。
春桃打帘一进来,便对白卿言行礼道:“大姑娘,二夫人回来了!”
二夫人刘氏取了百年山参回来,直径去找在小厨房煎药的洪大夫,让洪大夫看看这山参能不能给白卿言用。
萧容衍一本正经同白卿言长揖行礼:“那,容衍便不打扰大姑娘养伤了……”
“萧先生,若是太子问起我的伤,萧先生应当知道该怎么说,白卿言就不在此叮嘱了。”白卿言亦是一本正经看向萧容衍,耳朵却已经滚烫发红。
“白大姑娘如今昏迷未醒,能不能撑过去全看三天后能不能醒来,萧容衍也是悬心不已,回去定然为白大姑娘搜罗能用的上的好药,搜寻好大夫!”萧容衍道。
“辛苦萧先生了!”白卿言颔首,“春桃,送萧先生出去……”
春桃应声,朝萧容衍行礼:“萧先生请!”
萧容衍又向白卿言一礼,抬眸深深看了眼白卿言,这才转身离开。
出门,萧容衍又碰到了二夫人刘氏,二夫人刘氏道谢后,为显郑重转头吩咐罗嬷嬷和春桃一同送萧先生出府门,这才进了上房来看白卿言。
刘氏一见白卿言就吧嗒吧嗒掉眼泪,刚才路上刘氏碰到了白锦瑟,该怎么对外人说白卿言受伤之后的状况刘氏已然心知肚明,可看到白卿言这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模样,刘氏心里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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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浑身湿透回府,顾不上换衣裳,先去见了吕相、李相,兵部尚书沈敬中沈大人和大理寺卿吕大人,将后续事宜全都交于吕相之手,吩咐李茂监督此次捉拿柳若芙之事,并且将白卿言所中的羽箭交给了李茂,作为罪证,吩咐吕相定要将南都罪人严惩,才去更衣。
方老已经在太子书房久候多时,太子长街遇刺的消息方老还不知道,一见太子回来便匆匆迎上前:“殿下,老朽刚刚可是听说了,那镇国公主杀闲王之时,用一杆银枪单手就将闲王给挑了起来,这才威慑住了叛军,您想想看……镇国公主如此厉害,可不像是体质虚弱的样子啊!殿下不得不防啊!”
全渔跟在太子身后,咬着牙,沉不住气,一边给太子脱下湿了的衣裳,一边用细软的嗓音道:“方老,镇国公主那可是为了救驾,难不成还就出错了?到现在镇国公主那条手臂还抬不起来呢!”
“太医诊治时老朽也在,抬不起来却未伤到骨头!镇国公主一把射日弓箭无虚发,百步穿杨定然不在话下!心智超群,尤其是如今……她在朔阳练兵剿匪,等于手中有兵……”
“方老!”太子陡然喊了方老一声,打断了方老的话。
方老一怔,听出太子话音里带着怒火,连忙恭敬长揖称是。
见方老这副恭敬的模样,太子抿了抿唇喉头轻微翻滚了一下,克制着自己的怒火道:“今日,孤遇刺……是镇国公主挡在孤的身前,心口被一箭射了个对穿,此刻命在旦夕!你看看全渔那一身的血,全都是镇国公主的!”
方老看向全渔,只见全渔背后全都是血……
因着今天下雨的缘故,全渔身上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