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卿言手心收紧,萧容衍厉害她上一世就知道,陈庆生到底还年轻缺少历练,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你起来吧!”白卿言抿着唇,“也不一定就查到你这里,如果有人问你,你就推说也是有人给了你钱让你办这件事,你怕给国公府惹麻烦,才托乞丐帮忙,不打紧!你是国公府的人,想必那些人也不敢真用什么雷霆手段来逼问于你。”
陈庆生长长舒了一口气:“小的明白了!以后小的办事会更谨慎,不给大姑娘添麻烦。”
陈庆生是个聪明人,知道白卿言提拔他是看中了他有几分能耐,他要是小事都办不好,那也就不配留在大姑娘身边听差遣了。
她握紧手炉,唤了声陈庆生的名字,抬脚朝偏僻处走了几步,陈庆生会意连忙跟上。
只听白卿言徐徐开口:“国公府上白事办妥之后,祖母会以为大晋国祈福为由,带着三姑娘去寺庙中常住祈福。祈福……是个幌子,三姑娘要女扮男装隐姓埋名出门经商施展她所长,我打算让你跟在三姑娘身边出去历练几年。”
陈庆生听完这话略惊了片刻,女扮男装出门经商如此离经叛道之事既然得了大长公主的支持,那便是天大的事情,这样的事若非心腹岂敢坦言?!
一向敏锐的陈庆生明白,大姑娘披心相付,他已然被大姑娘当做自己人,否则如此秘闻怎能轻易告知与他?
陈庆生满腔激动得热血,他稳住心神,跪下表忠诚:“大姑娘信得过,小的自当肝脑涂地。”
她转过头看着陈庆生,叮嘱:“以后办事更谨慎些,我信得过你!”
“小的明白!小的谢大姑娘提拔之恩!”陈庆生叩首。
“回去准备准备吧!该怎么给你父母说,你心里应当有数!”她道。
“小的明白!”
一大早,辗转一夜未眠的董长元听到大伯董清平和父亲董清岳回府,急忙赶过去询问情况,得知镇国公府满门男儿为国捐躯,董长元满心惊惧,再想到白家那位,待人温润如玉的表姐立时就坐不住了。
他满腹官司,猜测白卿言该是怎么样惶恐?她身子骨本就羸弱单薄,白家逢此大难,她该有多煎熬,是不是惶恐不安,悲恸欲绝,以泪洗面?!
忐忑不宁的董长元立刻快马而来,还未踏入白府正门,便看到白卿言一身素白孝衣立于廊下同陈庆生说话。董长元立在贴着“奠”字的白绸灯笼下,静静等着望着。
白卿言并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泪水涟涟,悲痛到卧床不起。她虽面有疲色,双眸通红,但眉目清明,甚至还在条理清晰吩咐下人行事,可见心志之坚韧。
云破初晓,晨光透过薄雾,渐渐落在那风骨峭峻的女子身上,白家突逢塌天大难,她悲而不哀,痛藏于心,毫无彷徨。明明柔弱女子却韧如碧丝,内蕴刚强,仿若似任何方式摧折都不能将她击垮、击倒。
董长元来之前,满腹的安慰之语尽数消散在胸腔之内。
是他痴忘了,他的表姐即便外表柔弱,可她也是上过战场,斩过敌军的!她的胆魄和铁骨,意志之坚定,是他们这些锦绣书堆里的男儿难以望其项背的。
春妍余光看到立在白家正门口的董长元,忙上前低声对白卿言道:“大姑娘,表少爷来了!”
她转过身来,见董长元对她长揖到底,浅浅福身还礼。
董长元立于白卿言面前,唇瓣嗫喏半晌道:“若……有什么是长元能略尽绵薄之力的,还请表姐不要见外。”
她望着院中已经搭起来的天蓬,道:“长元表弟替母亲和我多陪陪外祖母吧!她老人家好不容易来大都过年,母亲和我却不能陪伴身边。”
董长元点了点头,复又看向眼前敦默沉静的女子:“表姐,节哀!”
“长姐!”四姑娘白锦稚脚下生风急急跑来,草草对董长元揖手行礼后,便压低声音在白卿言耳边道,“长姐,祖母吐血了!”
第66章 不可离心
白家如今遭逢大难,满门男儿皆亡,若再传出大长公主病重怕白家人心要散,蒋嬷嬷已经交代过白锦稚切莫声张,白锦稚知道轻重自然不敢宣扬。
前生祖母得知消息口吐鲜血撒手而去的情景陡然出现在眼前,她顿时全身发麻,像有只手攥住了她怦怦直跳的心,疼得心口如被绞碎。
“长姐?!”白锦稚见白卿言脸上血色尽褪,忙唤了一声。
她回神冷静下来,转过身对董长元福身:“府上事多,长元表弟自家兄弟,恕招待不周。”
“表姐有事尽管去忙!”董长元忙道。
她颔首,拉住白锦稚的手疾步前往后宅而去。
白锦稚一边走一边对白卿言道:“幸而昨夜洪大夫和黄太医都守着五婶儿,蒋嬷嬷已经遣人去请洪大夫和黄太医了!让我来知会长姐一声!”
“吐血是怎么回事?!”白卿言咬着牙关问。
“还不是清明院里那对奸诈母子!”白锦稚咬牙切齿,发红的眼眶里尽是痛恨,恨不得再给那泼妇几鞭子,“那泼妇听说太医院院判黄太医在五婶那里,闹着要让黄太医去给那个庶子看伤,说……说我白家仅剩她儿子一个男儿,她儿子就是将来的镇国公!祖母本就悲痛难以自已,蒋嬷嬷都吩咐了不要提这事儿,那母子却到处嚷嚷!祖母一听这话,气得脸色发紫吐血!”
白卿言怒火冲冠死死攥住手炉,只想立时活剐了那对母子!他们果然是祸害,看来留不得了。
两人疾步进了长寿院,仆妇婢子见大姑娘和四姑娘行步如风,忙打了厚毡帘子。
内室里,面色惨白大长公主正倚窗靠在金线绣制的牡丹大迎枕上,腿上搭着件细羊绒毡毯,接过蒋嬷嬷递来的药丸和水,仰头咽下。
黄老太医将脉枕放入药箱内,抬头就见呼吸急促的白卿言和白锦稚进门,他忙揖手道:“大姑娘、四姑娘勿忧,大长公主已无碍!怒火攻心反到让大长公主将心口郁结之血吐了出来,这也算是好事吧。否则这污血不易察觉,长久淤积怕伤了心肺,就是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了。只是……大长公主这身子的确是需要好好调一调,必须静养。”
大长公主放下手中水杯,瞧见一向老成持重稳如山岳的大孙女急白了脸的模样,心头忽而一软,眼泪直掉。即便她们祖孙二人有所分歧,可这骨肉血亲却做不得假,听到自己吐血她还是急吼吼赶了过来。
她红着眼对白卿言招了招手:“阿宝过来!”
听黄太医说祖母无大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解开大氅,将手炉递给婢女走至大长公主身前。
“大长公主、大姑娘、四姑娘,老朽这就告退了!”黄太医背起药箱,对大长公主行礼。
“老奴送黄太医!”蒋嬷嬷连忙笑着在前为黄太医领路打帘。
白锦稚看出大长公主有话和长姐说,便悄悄退出内室。
大长公主攥着白卿言玉骨莹澈的手,见她掌心一层细汗,眼眶更红了:“你放心,祖母不会有事,祖母还得护着你们这些孩子呢!”
对大长公主的忧心是真的,除却如今镇国公府需要大长公主庇护之外,更多的是白卿言无法割舍的亲情,她已然不能再失去任何亲人!
“刚才在榻上歪了那一小会儿,祖母梦到了好多人,梦到了你祖父……梦到了我的父皇!”大长公主哽咽着红了眼,抬手将白卿言搂在怀里,缓慢又怅然说着往事,“祖母十六岁嫁做白家妇,除了心甘情愿为你祖父延绵子嗣之外,更有作为大晋公主不可推卸的责任!父皇赐婚前夜……父皇和母后就是这般将我搂在怀中,同我说镇国公府白家……乃国之柱石大晋脊梁,皇室依仗白家也必须防备白家,父皇年岁已高时日无多,望我替他守住林家皇权,防备白家反心,我若不发誓便不能嫁于你祖父。”
这些事,压在大长公主心底多年,如今同孙女徐徐说来,那左右为难之感依旧酸楚难忍。
所以她决定下嫁镇国公世子白威霆后,带着惴惴不安的内疚搬离公主府,如寻常女儿家一般入了镇国公府白家侍奉公婆,妄图以此做那么一点点的补偿,来让自己心安。
祖母难,她知道……
她更知道,祖母这么高高在上清高坚韧的大长公主,今日同她说这些,何尝不是以低姿态盼她能理解她这个祖母,为了她这个祖母莫生反心。
可真当心中企图遮掩不愿想也不愿意相信的事情,被祖母这么坦然说了出来,她反到平静了。
“阿宝,你祖父去了,你父亲、叔叔们和兄弟们都去了!我们一家人不可离心呐!”大长公主泪如棉线。
大长公主一番话,怎么能不让她伤怀?与至亲之人的异轨殊途,才是真正的苦如黄连,如钝刀割肉让人寝食难安。
“祖母,孙女儿知道祖母难!祖母是我们的祖母也是大晋的大长公主,白家是我的们的家,皇家也是祖母的家!”她抬头满目猩红望着大长公主,一字一句,“孙女儿不敢欺瞒祖母,得知我白家男儿死讯,孙女儿恨不得立刻就反,恨不得血洗大晋朝堂!将坑害我白家男儿的那些魑魅魍魉生吞活剥!”
大长公主全身紧绷,目眦欲裂,嶙峋枯槁的手拼尽全力按住白卿言的肩膀:“你……”
“可我不能!其一……因我无权无势,武功尽废,只是后宅小小女流之辈。”她没有反抗,任由大长公主将她按住,“其二,这大晋的安稳江山是我白家数代人死战疆场换回来的!浸满了白家先祖,祖父、父亲叔叔们和弟弟们的血!我白家守得是这大晋的海清河宴,百姓的盛世太平!我怎能因泄一己私恨,让百姓再陷水深火热之中?怎能让老者失子,幼童丧母丧父?怎能让无辜万民承受骨血亲亡故之痛?怎能让数万将士白骨露野?!百姓何辜?将士何辜?他们凭什么要因我白家私仇埋骨?!”
第67章 百年盛誉
她这些话发自肺腑,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反。白家忠勇……从不是为了皇室,只为这大晋数万生民!
大长公主如炬的眸子死死盯着白卿言,疑心未解,生怕她爱之重之的孙女儿欺骗于她。
她握住大长公主的手,徐徐开口:“孙女儿五岁那年,听祖父与父亲谈起两位鸿儒崔石岩老先生与关雍崇老先生于文贤馆争论始皇是明君还是暴君。孙女说假若始皇能使百姓能吃饱穿暖,那他便是明君、圣君。”
“孙女八岁那年,祖父拼尽全力将御史大夫简从文旧案翻出,佟贵妃及其母族因构陷忠臣入狱,御史简从文得以昭雪,可九族早已夷尽,当年就连简御史四岁的小孙都跟着上了断头台,懵懂幼童只以为同全家游戏,被斩头之前还同母亲撒娇说一会回家要吃糖酥。”
她声音哽咽:“御史大夫简从文昭雪那日,祖父又问孙女,阿宝以为何为明君!孙女儿答,仁善治国,不使万民含冤便是明君!”
“孙女十三岁那年,随祖父战场归来,祖父再问何为明君!孙女见过白骨成山,血流成渠,看过百姓十不存一,妻离子散!知道天下太平之可贵万金难求,孙女说……还天下以太平的君王,便是明君。”
“如今,大晋万民暖饱有余,除却边疆百姓还受连年战火之累,大晋国内尚且安稳太平。若孙女儿因私仇造反……至百姓于何地?至白家世代忠烈于何地?至我白家祖训何地?孙女要的并非造反,要的是还我白家一个公道!要的……是莫让那些奸佞之徒将’刚愎用军’这样的脏水泼在白家忠骨英烈的身上!要的是让多疑猜忌的今上,念我白家功劳,放我白家遗孀一条生路,莫赶尽杀绝。孙女错了吗?”
她难抑悲痛欲绝的情绪,声音止不住的拔高,说完已泪流满面。大长公主心痛难当,用力将大孙女儿搂入怀中,哽咽难言,竟哭出声来。
她不愿意对祖母说假话,可是却不一定要将所有的真话合盘托出。
是,此时她是不打算反,可她已然在为此铺路!
她白卿言可以不反,但白家不能没有振臂一挥……足以让皇室更迭的滔天之势来震慑皇室。
祖父要的海清河晏天下太平,她要!
祖父不敢要的威慑主上之权势,她也要!
她白家可以对这林氏皇权俯首称臣辅之佐之,可她也要皇室明白,白家之民心所向……白家之厚德流光,也可将他林姓皇权取而代之!
他皇帝不是害怕白家功高震主居功自傲把持朝政吗?!那她就把持给皇帝看!让皇帝惧让皇帝怕!
她要皇权更替……她白家说了算!天下百姓说了算!
“阿宝没错!是祖母错了!祖母不该疑你!祖母错了……”
门外,蒋嬷嬷听到这祖孙俩交了心,抱头痛哭已然尽释前嫌,她又难过又高兴,用帕子抹了抹眼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大长公主年纪大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