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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黄太医,多谢洪大夫!”她郑重行礼。
“大姑娘这是哪里话,我们乃是医者……医者治病救人乃是天职!”黄太医拱了拱手,坐于发发那个桌前,“我来开些清毒温补的方子!”
那夜,白卿言坐于纪庭瑜房内,静静望着面无血色的纪庭瑜,不知等纪庭瑜醒来该如何对纪庭瑜说那庶子害了他新婚妻子的事。
——
太医为大长公主施了针,大长公主转醒服了药后再也无法入眠。
她倚着彩色丝线绣制的海棠花靠枕,让蒋嬷嬷从暗格中拿出调动暗卫的半块黑玉龙纹玉佩,细细摩梭着玉佩。
蒋嬷嬷生怕大长公主要动用暗卫按住白卿言,那样大长公主和白卿言的祖孙情谊必然会被消磨的一干二净,她含泪跪在大长公主床前:“殿下!老奴知道殿下心里苦,您是想给白家留根,可大姐儿说的对啊!咱们国公府女儿郎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哪一个留在家中招婿都比那个庶子强啊!大姐儿是您一手教养疼着宠着长大的!难道……您真的要为那个庶子要断了您和大姐儿的祖孙情吗?!好在现在纪庭瑜无事,还有挽回的余地……殿下千万不可再护着那个庶子了啊!殿下想想刚才大姐儿灵堂上发的誓!难道殿下真的要大姐儿死吗?!”
再次听到蒋嬷嬷称呼她为殿下,大长公主用力握紧手中的玉佩,想起孙女儿阿宝跪地三叩首与她断绝情谊的模样,心头如撕裂一般疼痛难忍,闭上眼满脸泪痕。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两全之事……
她太贪心,想要保住那个庶子,还想要她和阿宝的祖孙情谊,因此弄得阿宝与她反目,发誓要杀了那个庶子。
我与那庶子……这世上只能二存其一!他不亡!我不得好死!
想起阿宝灵堂之上发的誓,大长公主手一抖,全身都是冷寒。
不,她做不到为了那个庶子,让阿宝死……
阿宝是她的心头肉!是她揣在怀里捂大疼大的!
她不能!
二选其一,她只会选阿宝……
不论是出于为白家,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那样一个禽兽不如的龌龊东西,那里能和她的阿宝比?!
阿宝以她自己的命做筹码时,她便已经输了!
想起今日灵堂里孙女儿的那一番话,大长公主终于意识到自己老了。
第132章 初十
哪怕祖父、父亲叔父兄弟们尽数葬身,白家突逢泼天大难,她的孙女儿依旧还能守住本心,保持心中那份疏朗正直,保留良善底线!白家立世之根本的气节与硬骨她更是兼具一身。
大长公主心痛之余又很欣慰,欣慰她虽满手血腥,可还好……阿宝不是如此,阿宝才是真真正正的白家人!
“你起来吧!”大长公主睁开眼,神色疲惫,“你把这半块玉佩交给阿宝,以后这支已经训练好的暗卫我交于她了!”
蒋嬷嬷终于喜极而泣:“哎!老奴一定好好和大姐儿说!”
“你告诉阿宝,那庶子……等明日出殡之后,她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我……不再拦了!”大长公主长叹一声,心酸至极,声音低哑,“让她别记恨我这个祖母!我老了很多事情上,容易被血缘和愧疚蒙蔽双眼。”
——
丑时,佟嬷嬷迈着小碎步进屋,对白卿言行礼后道:“大姑娘,大长公主身边的蒋嬷嬷来了,说要见大姑娘。”
她凝视着床上呼吸已然均匀的纪庭瑜,放下手中火热的手炉,对还守在这里的洪大夫道:“有劳洪大夫守着纪庭瑜,我去去就来!”
“大姑娘回去歇一个时辰吧!出殡之事……还有的要忙,纪庭瑜情况已经安稳,老朽必不会让他有事!”
她颔首福身,拿了手炉披好大氅从炉火旺盛的房中出来。
冷风迎面扑来,见蒋嬷嬷立在门口,她握紧手中的手炉,抬脚出来。
“大姐儿……”蒋嬷嬷迎上前行礼之后,眼泪就簌簌往下掉。
“嬷嬷有话快说,我乏的很了。”她有气无力的话音里透着几分冷意,全然没有平日里对蒋嬷嬷的亲近。
蒋嬷嬷走至白卿言跟前,双手捧着半块黑玉龙佩递给白卿言:“大姐儿应该知道大长公主手中有一支皇家暗卫!这是号令暗卫的黑玉龙佩,暗卫只听从半块龙佩所持者的号令!明日出殡之后魏忠便会来拜见大姐儿,以后只听从大姐儿号令,大长公主让老奴将此玉转交给大姐儿,还说……明日出殡之后,大姐儿想如何处置那庶子,她不再过问!”
见白卿言不接玉佩,蒋嬷嬷碎步走至白卿言身边抬手扶住她的手:“我陪大姐儿一边回清辉院一边说!”
“我去灵堂。”白卿言说。
祖父、父亲众位叔叔弟弟那里不能没有人守着。
蒋嬷嬷点了点头,扶着白卿言往灵堂方向走:“大姐儿……大长公主说她老糊涂了,被血缘和愧疚蒙蔽双眼,让大姐儿别记恨她!大姐儿……老奴跟了大长公主一辈子,只听大长公主认过两次错,都是对大姐儿认的!大姐儿让大长公主在您和那庶子之间做选择,可大姐儿是天上的云……是大长公主的心头肉,那庶子贱如泥尘,何德何能能与大姐儿相提并论?!”
深夜寒风最是冻人,却不比人心凉来的更刺骨。
再热的话,都暖不回人已死的心。
“这一次,大长公主更是将手中暗卫队交了出来。大姐儿……大长公主这就是给大姐儿看她的诚意,大长公主不日就要去皇家庵堂清修,大姐儿要回朔阳,说句不好听的……以后祖孙俩再见或许就是阴阳相隔!大长公主老了……活不了几年,就请大姐儿多多谅解一二!白家男儿都已经不在了,剩下的人不可再离心了!”蒋嬷嬷语重心长。
“嬷嬷这话,可曾劝过大长公主了?”
白卿言声音凉的让蒋嬷嬷手指发颤,大长公主……而不是祖母,大姐儿这真的是要斩断和大长公主的情谊?!
“大姐儿!”蒋嬷嬷咬了咬牙用力握紧白卿言的手,“毒杀纪庭瑜这主意是嬷嬷给大长公主出的!大姐儿要是不解气,奴婢……这就回去自尽偿还!还求大姐儿不要再恨你祖母了,好不好?!”
她脚下步子一顿,看着蒋嬷嬷陡然就想到了那个为了救母来毒杀纪庭瑜的玉莲。
她从蒋嬷嬷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定定望着蒋嬷嬷:“嬷嬷,这世上最蠢的事,便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将自己心中分量贵重之人的性命或是未来交于他人之手!嬷嬷还是活着好好伺候祖母吧!暗卫队……我收下了,只是嬷嬷我与祖母之间除了这个称谓,情分是定然回不到过去了。”
白家诸人还需要祖母大长公主的庇护,只要大长公主不再护着那庶子,她便也不用做的太过决绝。
毕竟……曾经的祖孙情,不曾作假。只是如今也的确是各路不同,再回不去了。
她拿过蒋嬷嬷手中半块玉佩,转身朝灵堂方向走去。
蒋嬷嬷泪眼朦胧立于灯下,看着白卿言同佟嬷嬷和春桃渐行渐远叹了一口气,最终祖孙俩还是起了隔阂,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再消除了。
白卿言走至灵堂前还未进去,便停下步子,她转头对佟嬷嬷道:“嬷嬷替我同平叔说一声,挑十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守在灵堂外,只要那个庶子一进灵堂不论是谁带着,立时给我拿下按死,不得有误!”
“是!”佟嬷嬷颔首称是。
她抬脚进了灵堂,只见原本都回去休息的白锦绣、白锦桐、白锦稚都在。
“长姐……”白锦绣站起身。
那一瞬,她眸子便红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总不能让祖父、父亲、叔伯兄弟这里无人守着。”白锦桐道。
“长姐!”白锦稚走到白卿言身边,郑重道,“明日……我必定会一刀结果了那个庶子!长姐放心!”
她勾唇轻轻抚了抚白锦稚的发顶:“我们姐妹,就在这里陪陪祖父他们。”
——
初十,大雪半夜突降,将整个人大都城被笼罩在深重朦胧之中。
寅时一刻天还未亮,镇国公府已是炊烟袅袅,仆妇和丫鬟婆子们角门进进出出。
各院粗使的丫头或拎着描梅花热水铜壶或拎着黑漆描金的食盒,在厨房鱼贯而入鱼贯而出,轻手轻脚沿着素绢白灯笼装点的曲径回廊各归各院,井然有序。
第133章 矢志不渝
今日,皇帝下旨追封的镇国王镇国公同白府诸位爷和公子今日出殡,需在太阳升起之前,将人下葬。
寅时末,白府阖府上下全都聚集于前厅。
秦嬷嬷扶着双眼红肿的董氏进灵堂时,几位夫人和孩子们都已经到了。
“五弟妹,今日下雪路滑不好走,你身子重,便不要去了。”董氏望着腹部高耸的五夫人齐氏道。
齐氏轻轻扶着腹部,哽咽开口:“我和孩子……得送白家英雄最后一程!”
随后,一身白衣拄着虎头杖的大长公主也扶着蒋嬷嬷的手而来。
“母亲……”
“祖母……”
众人福身行礼。
“母亲,您也要去?”董氏问。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视线落于白卿言身上,却见白卿言低垂着头,并不看她,也不似平日里那般上前扶住她,心中悲伤难以抑制,她道:“送我白家男儿最后一程,我撑得住!”
董氏长叹一口气,打起精神道:“郝管家,开门吧!”
“开门……”
郝管家一声吼,伴随着木门吱呀声,挂着白灯素缟,气势宏大的镇国公府六扇的朱漆大门齐齐打开。
可董氏不曾想到,镇国公府门外……竟然聚集了那么多提灯而来的百姓!
还有勋贵人家的年轻或年迈的官爵之士,他们静静立于雪中,就在这镇国公府黑漆金字的门前。
没有人告知他们镇国公府出殡的时辰,他们早早便来这里候着……想要送一送这一门忠烈之士。
董氏看到弟弟董清岳一身戎装,同几位朝内武将立于最前方,头戴孝布手提明灯,姿态挺拔英朗。
这让董氏想到除夕那夜百姓陪同白家在这里等候消息,想到初五那日全城百姓提灯冒雪,同白家在南门迎白家英雄回家。
董氏心中情绪翻涌,的泪水终于再也绷不住。
昨夜董清岳一夜未睡,穿梭于朝中诸位武将之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诸位将军同他前来亲扛棺木,送镇国王白威霆一程。
见府门打开,手执明灯的董清岳放下羊皮灯笼,行军礼单膝跪地:“末将董清岳,恭送镇国王、镇国公与诸位少年将军!白家军之魂,永生不死!”
立在董清岳身侧的武将石攀山红着眼抱拳跪地:“末将石攀山,恭送镇国王、镇国公与诸位少年将军!白家军之魂,永生不死!”
“末将江如海,恭送镇国王、镇国公与诸位少年将军!白家军之魂,永生不死!”
“末将甄则平,恭送镇国王、镇国公与诸位少年将军!白家军之魂,永生不死!”
“末将张端睿,恭送镇国王、镇国公与诸位少年将军!白家军之魂,永生不死!”
快马而来的戎装武将一跃下马,跪于后方,高呼道:“末将刘宏,恭送镇国王、镇国公与诸位少年将军!白家军之魂,永生不死!”
二夫人刘氏看着门外立于鹅毛大雪之中,一个个跪下恭送白家英灵的武将,终于绷不住露出声来,整个人都软靠在白锦绣的怀里,捶胸痛哭,为死去的丈夫,为已逝的儿子!
三夫人李氏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反倒是白家十七公子回来那日悲痛欲绝,欲撞棺而死的四夫人王氏,她静静立于一角,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之前,双眼早已失去了神采,如同木偶不知悲喜。
五夫人齐氏转过身去,死死咬着唇,尝到了血腥味也不敢松口,生怕克制不住哀嚎出声。
立在门口的百姓,皆跪地哭喊,哀嚎声震天,高呼镇国王、镇国公……高呼白家满门本是大好年华,却为护民而亡的少年将军们。
郝管家用袖子抹去眼泪,克制着哭腔,高唱:“跪……”
长街百姓早已经跪哭泣不成声,白家诸人亦缓缓跪下。
“拜……”
白卿言含泪叩首,一拜……她向白家英灵立誓,定会舍命护白家遗孀一世周全。
“再拜……”
她含泪二叩首,二拜……她向天地立誓,定要让亏欠白家者血债血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三拜……”
她以头叩地,三拜……她向祖父立誓,此生她将承袭祖父志向,尽她所能护百姓周全,还天下太平。
“诵祭文,明诸公生平……”
萧容衍一身狐裘立于众人之后,静默凝视,仿佛鹅毛大雪不能近身的方外之人。
大晋的皇帝不明白……这百年将门镇国公府,功高盖主不假,可这国公府实乃是大晋脊梁!
白家一倒……
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