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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随便说对不起。”少年面无表情地擦着手,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
霍玉玉抬起头,视线下意识躲避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不是随便说的。”
对上她真诚的眼神,原囿安反倒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她因何道歉,但那恰好是他不想承认的。
漫长的孤独折磨之后,享受过春日暖阳般的陪伴,便再无法忍受一点阴冷潮湿,哪怕只是踏进去一只脚,孤寂的生冷也会顺着腿向上攀岩,最终将他拖入冷涔涔的黑暗中,惶惶不可终日。
不要说!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但面皮却绷得益发紧,益发薄,益发硬,面皮下的血肉更加用力地鼓动,像是秋日成熟的果子,即将爆裂。
但霍玉玉这孩子不懂,她咬着稚嫩的唇肉,犹豫再三,还是道:“原囿安,开春后,我就要跟阿娘去平京了。”
她的眼神,她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针,针尖闪着寒芒,一寸寸地将他绷紧的面皮挑破。
少年又气又恼,脸色狠狠一白后,瞬间红了,所有情绪爆胀开来。
“与我何干。”
话一脱口,他自己倒是先后悔了,猛地一哽。
这句话,简直就是自己把自己的脆弱双手捧到霍玉玉的脚底下踩。
但倔强的少年紧紧攥着拐杖,骨节发白,几不可察地抖着,竭力忍着。殊不知,此刻的他在霍玉玉眼中,就像一只被怒气胀满的纸老虎,即便咆哮着张口,长着能撕裂猎物的啮齿的地方也是光秃秃的,只让人觉得他打了个哈欠。
霍玉玉小声道:“有关的。”
不等少年脸上的怫然再度显露,她赶紧道:“我舍不得你。”
原囿安下意识的反应是生气,以为她说的必然是些瞧不起人的话,但意识到她在说她自己,他一愣,瞬间无措起来。
霍玉玉有些局促,绞着手指头。
她明白,现在的她只是个小孩子,根本不适合谈男女之情,就像重生以来把自己当做小孩一样,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怕我走了,你跟别人好,就把我忘了。”
说这话时,小姑娘埋着头,不敢看那双雾霭沉沉的眼睛。
少年似乎松了口气,小姑娘却开始心酸起来。
又听得少年生硬地安慰道:“世事无常,何况别离。”
这话从原囿安口中说出,意味完全不同,霍玉玉心里头那点心酸刚冒了个头,就被拽着往外一拖,拖出一片拔节生长的密林。
霍玉玉摇了摇头,哽咽着又说了声“对不起”。
明明答应了你会陪着你,却还是让你感受到被抛弃的感觉了,对不起。
少年缓缓叹了口气,“你没做错什么,这不是你能左右的决定。”你还小,母亲在何处,你的家便在何处。
霍玉玉抬起头看他,眼圈红着。
原囿安想让她不要哭,看得他心里头也跟着发酸,但情绪正发酵着,小姑娘重重地点了个头。
“嗯!我没有错!”
她委屈的时候,为何还能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
“啪!”像烙饼一样,原囿安的心情霎时间翻了个面儿,一面还生着,一面已经糊了。
他觉得更生气了。
“言而无信,不是你的错?!”
这人的脸怎么变得这么快嘛,她就是顺着他的话在说啊,也有错吗?霍玉玉在心里头把原囿安给锤了一遍。
但她只能再次低下头,“对不起我错了。”
少年被气得一哽,狠狠盯了她半晌,才道:“对不起能改变什么吗?”
霍玉玉想了想,偷偷瞧了愠怒的少年一眼,“能吧。”
原囿安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曲指朝霍玉玉脑袋上一叩,给了她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子,“你说,能改变什么?”
能改掉他对她的习惯吗?
霍玉玉吃痛地捂着脑袋,苦着脸抬起头来。
少年的眼睛确实冷,宛如两汪寒潭,但看着她的时候,似有星河流转倒映其间。
霍玉玉脸一红,低下视线道:“你的心情。”
原囿安:“对,你成功地让我的心情从不好,变成更加不好。”
霍玉玉:……
她老实道:“你愿意跟我说话了,也愿意见我了,可见你的心情没有那么不好了。”
少年一噎,冷哼道:“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见他没有否认,霍玉玉得寸进尺了,“嗯嗯。等我长大了,我会用一辈子去了解你的。”
“你!”少年对着她的小脑袋又是一个爆栗子,“又在说胡话!”
说罢,少年拂袖而去。
霍玉玉捂着脑袋,一脸难色。
对啊,装在十一二岁的身体里,连让他脸红都做不到。
不过,原囿安并不抵触她提起离别这件事了,这是好事。
她追了上去。
“原囿安,我去平京之后,你要给我写信哦。”
“凭什么?”
“因为我会给你写信,礼尚往来,所以你也要给我写啊。”
“一通歪理!”
“再歪也是理啊。”
少年睇了身边的小姑娘一眼,懒得与她争论。
谁知小姑娘绕到他前面去,伸出一根小指头道,“我们约好了,拉钩。”
“不拉。”少年绕开她,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行。
他越走越快,因为腿长,即便是拄着拐杖,霍玉玉也要细步小跑着才能跟上。
走到房门口他才停下,面无表情道:“我要看书,不要打扰我。”
虽然这样说,他但早已习惯自己看书时霍玉玉在一旁待着。
霍玉玉乖巧地点点头,“不打扰你,我们拉钩。”
冬日的阳光落在她头顶,她脸颊上的毫毛清晰可见,小姑娘婴儿肥的脸颊好像一颗饱满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原囿安自己也没意识到,对于霍玉玉涎皮赖脸的行为他并不反感。他只是看着她,试图以眼神为武器,将步步进攻的她逼退。
见原囿安不答,霍玉玉干脆去抓他的手,第一次,被少年避开,她再抓,这回抓住了,但被少年抬手挣脱了。
霍玉玉恼了。她必须让原囿安答应啊,就算她不在他身边,也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她心一横,干脆抓起少年的手,少年还想挣脱,她一口咬了上去。
原囿安额角的青筋猛地一跳,“松口!”
霍玉玉咬了一下就松了力道,她怎么舍得真的咬他嘛。
少年嫌弃地看着手背,上面有一道弧形的浅浅痕迹,亮晶晶的。
他没好气道:“你属狗的吗?”
霍玉玉指了指门上的福字:“你忘啦,我属虎。”
反正都是咬人的。
原囿安嘴角一抽,咬牙切齿道,“霍玉玉,你,很好。”
“那作为夸奖,跟我拉钩。”
原囿安这回真的被气笑了,唇角尖尖,弦月一样的弧度一闪而逝。
就在他抬手欲再来一个爆栗子时,小姑娘绷着嘴抬起了头,眉毛拧着,黑亮亮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水色,一副可怜又倔强的模样。
又是这一招啊,真讨厌。
他冷眼看着她,静默了几个呼吸,终是无奈地妥协了。
他擦了擦手背,抬起右手,五指随意曲着。
小姑娘将他的手拉出去了些,掰出他一根小指,支起自己的小指,穿进去,如同心锁一般扣住了。
她擦掉眼泪,一边摇一边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少年硬声问:“变了该如何?”
她凶巴巴地威胁他道:“吞一千根针。”
少年却全然没有受到威胁似的,嗯了一声,举目看向晴空中低垂的流云。
心情如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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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送行===
这天下午,霍玉玉准备回家的时候,原囿安的情绪似乎又低沉了下去。
霍玉玉挨了两个爆栗子,心里憋着坏,便装作瞧不出来似的,故意没问。
她伸个懒腰起身要走,原囿安看了她一眼,嘴唇阖动,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霍玉玉道:“原囿安,我回去啦。”
少年“嗯”了一声,也起了身。
霍玉玉心中窃喜,但表面装得平静,“哎,不用送,又不是明天就走。”
原囿安扫她一眼,扯了个讥讽的笑,“放心,你走的那天我也不会去送。”
说罢,少年拄着拐杖,进了黑漆漆的屋子。
霍玉玉:……
她才不是小丑!
反话,肯定是反话!
不过他行动不便,身体又不好,不送就不送吧,她来跟他道别就行。
她已经让他知道,就算她离开也会一直记挂着他,还约好了要经常写信,她现在感觉超满足。
霍玉玉开心地哼哼着,对正在搬乌龟的忧叔道:“侍卫叔叔,我回去啦。”
忧叔像个家长似的客气道:“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吗?”
厨房的菜香已然飘了出来,游荡着,给这座宅过于清净的宅子添了几分人气。
霍玉玉乐道,“我娘还等我回去吃年夜饭呐。”。
这时原囿安幽幽地走了出来,真如同个鬼魅一般,益发昏暗旖旎的光线中,他的眼神也幽幽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此刻所想的,竟然是想把霍玉玉绑在身边,这样她就能每年都陪他过生辰,同他吃年夜饭。
霍玉玉被他瞧得心里发毛,脑子一抽问了句:“原囿安,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吃年夜饭?”
少年喉咙一紧,阖唇动了半晌,才挤出三个字:“想得美。”
霍玉玉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原囿安怕她又说些胡话,想拿话截她,一时没想到,便把一下午的怨气倒了出来。
“小孩,我的生辰礼物呢?”
霍玉玉此时还不知道今日是原囿安的生辰,但生辰礼物她已经选好了,而且已经在外面了。
她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就是外面那两棵腊梅。”
原囿安沉默了片刻,“丑。”
霍玉玉忍了忍,好脾气地问,“你说哪一棵丑?”
原囿安想说“都丑”,但看着霍玉玉的脸,没有说出口。
他竟然在担心,若是惹急了霍玉玉,她把那两株腊梅挖出来又扛回去怎么办。
霍玉玉转身面向他,叉腰哼道:“你可以这样说你自己,但不可以这样说我。”
少年还在理解她这句话,小姑娘又道:“原囿安,我离开了之后你也要照顾好原囿安和霍玉玉哦。”
她补充道:“尤其是原囿安,和霍玉玉”
霍玉玉知道他会的,而且还有两三个月她才离开,这段时间她肯定会把腊梅养活的。。
——
霍玉玉出发的日子,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初。
她还没过生辰,阿娘说到了平京新家再过。
母子三人加个小云,只带了些简单必要的行李,平京那边,舅舅已经帮忙置办了好了,他们过去就能安顿下来。
清晨,江面上氤氲着袅袅的雾气,连江对面的山都瞧不清。
霍恺同正在码头边跟林之照说话,船家也还在等其他客人,霍玉玉百无聊赖地站在船头,举目朝千重阶的方向望去,却只瞧得见白蒙蒙的一片。
她想,估计这时候原囿安还没醒吧。
因为出发时间早,她昨天下午就去同他道别了。
这时,沈含彦从码头上下来了。
他穿著书院的衣服,提着一包东西,径直走上了船,将东西交给章氏后,才站在霍玉玉面前。
原本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此刻竟然无言以对。
这么久了,沈含彦没有好生看过霍玉玉,平时瞧不出她有什么变化,现在一看,才发现她高了些,瘦了些,但却比以前可爱了些。
霍玉玉大大方方地对他笑道:“沈含彦,我们要走咯,祝你前程似锦。”
她略作思索后,又道:“你一定会功成名就的。”
沈含彦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面露苦涩。
他去年的童试结果依旧很不好,父亲对他很失望,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行。而霍玉玉,却从小到大都一个样,总是相信他能做到。
但小姑娘满脸笃定地对他说了话,转身便半趴在栏杆上,黑亮亮的眼睛一直盯着码头上面的方向。
他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他们俩已经不如先前那样闹着矛盾,可终究还是疏远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