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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雅不再温婉动人,她整个人都抗拒着砚池的到来,口中的字句更是锋利,让砚池心如刀绞。
讽刺的是,偏偏是这样无情的她,却是砚池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快乐的给予者。
砚池垂死挣扎,不甘地追问:“既然你再婚了,为什么会住在徐阿姨家,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夏雅没答话,专心编织手中的毛线,就像是听不到砚池的发问。
直到砚池不死心地又问一遍。
夏雅才不耐烦道:“你问这么多,难不成是要负责我的医药费?”她浅浅地讥笑了下,蜡黄的脸色十分难看,用力道,“别烦我了。”
砚池沉默下来,站在她面前许久,久到夏雅手中的围巾已经出现了一小截,久到砚池都快不记得夏雅当年温柔的面庞时。
他说:“我负责。”
夏雅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终于抬起头看了砚池一眼。
砚池不再奢望,知趣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下,脸色麻木,淡淡道:“不过我还是个学生,力所能及吧,可能也负责不了太多。”
“……”
“你生了我也养过我,不想欠你。”
窗外挂着一院子的凌霄花,独显夏日繁盛。
砚池对夏雅的留恋,却在这热烈盛开的花丛中凋零,埋入泥土后消失殆尽。
第27章 你介意吗?
砚池删除了与徐怜的通话记录,回到了乔墨的卧室中。
床上的乔墨和往常一样,睡深了就不容易被吵醒。但在砚池轻声的动作中,他的眉头很突然地皱起,整个人用力地呼吸了下。
砚池忙不迭地退后,乔墨则一个翻身将被子压在了身下,舒展了眉头继续睡。
“……”
真是虚惊一场。
砚池看着乔墨令人担忧的睡姿,既觉得好笑,又觉得荒唐。要是把乔墨这乱糟糟的睡姿拍下来给本人看,估计乔墨能脸红一整天。
无奈砚池就过个“嘴瘾”,他压根没想捉弄乔墨。
相反,他担心乔墨会感冒,轻手轻脚地抽出了一半的被子盖在乔墨身上,压实了两侧。
收手时,他看到乔墨眼角带着点微红,是白天哭了太久的缘故。
黑夜中,屋内唯有稀疏的光。
若是平常人,在这种环境中,视力会大打折扣。
但砚池有着一双猫眼,将这细小的痕迹看得分外清楚。这一刻,他百感交集,涩与甜一同在他心中翻涌。
当夏雅绝情地抛开了他记忆里的凌霄花时,乔墨却试图伸手挽留他曾许诺过的一朵烟花。
虽然他在上了大学后,有关照他的室友白亦凝,也有崇拜他的学弟林橘,更有许多相处不错的同学。但还没有一个人,会将他反悔的承诺记挂在心里,念念不忘到伤心哭泣。
这种对比在今夜无疑是对砚池的雪中送炭,将他心中的涩压了下去,让甜占据了主导。
长久以来,砚池对周遭的漠视早便习以为常。
就像是他所居住成长的小镇,多雨,一年里有大半时间皆是潮湿的颜色。
起初,八岁的砚池会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孤零零地蹲坐在校门口。他看着身旁一个又一个被接走的同学,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中,蹲身委屈地大哭起来。
门卫将他领进传达室,让他给家长打电话。
可他不知道砚方山的号码,他们之间被迫建立的父子关系,是一个仓促且荒唐的笑话。
砚池唯恐被彻底丢弃,他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夏雅的号码。
“嘟嘟……抱歉,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在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后,雨停了。
满地青草香扑鼻,砚池却哭得鼻塞,闻不到一丝轻快。他抿紧了唇,沿着路灯,默默地回到了砚方山的家门前。
透过窗户,他看到屋内亮着灯。
隐约地,他又听到弟弟放动画片的声音,以及方琴和朋友打电话诉苦家中多了一个人的抱怨声。
砚方山可能还没有下班,不然方琴不会说得那么肆无忌惮。
门外,砚池垂眸立在原地很久,最终败于饥饿和疲倦,他厚着脸皮推开了门。
方琴很快挂了电话,探身说:“以后放学早点回家,你看看几点了?”她抱着商量的态度,语气不轻不重,“砚池,阿姨我照顾舟舟就很累了。你这么大了,自己懂事些吧。”
砚池想解释,一张口,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
方琴视若无睹,坐到沙发上给砚舟剥橘子:“饭菜在厨房里。”
砚池没有动步子,方琴望向他,年幼的砚舟也望向他。他浑身僵硬,这种寄人篱下的卑怯感,是一种恶劣的人生体验。
半晌,砚池哑着喉咙问:“阿姨,能给我一把伞吗?”
方琴一愣,这才意识到今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雨。她什么也没说,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旧的折叠伞,放到了茶几上。
“拿去吧。”
之后,砚池每次出门,都会在书包里放一把伞。
这把伞是无人在意他的证据,也是他保护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
而砚池的胸口从那时起,宛如压上了一块重石。他开始习惯自己的“多余”,习惯不能随意呼吸的压抑。
但在此刻,在乔墨哭红的眼角中,这块重石忽地被撬开了一点缝隙,让他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
原来,还是有人在意他的。
于是,砚池望着乔墨的睡颜,迟疑再三,伸手拂开了乔墨额前的碎发。
这张脸从最初对他的吸引,到令他避之不及,又在眼下悄然转变了他的心思,将他焐暖给予阳光,慢悠悠地在他心间生出一枝芽。
一切都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叫砚池找不出任何抗拒的理由。
他也犹记得两人初见时,就是这张脸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性取向与旁人的不同——
那天恰好是他们系大一新生的开学典礼,作为学长的砚池被爱凑热闹的白亦凝拉来观礼。
馆内的观众席灯光幽暗,两人弯腰猫着步子进来。由于剩下的位置没有连座,砚池和白亦凝分开落座。
砚池挑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位置十分靠后。
台上发言的人神采奕奕地说着什么,砚池一句都没听进去。他打了一个哈欠,兴趣乏乏。已经代打了一天游戏的他格外困倦,微闭了闭眼。
砚池后悔跟着白亦凝胡闹。
太无聊了。
身边不少学弟学妹也是同样的心情,全程都在敷衍地鼓掌,转而便偷偷玩起了手机。
唯有砚池右边坐着的学弟,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连馆内每一次的鼓掌,这人都配合得极其到位。
砚池拿起一旁的水瓶,拧开喝了一口。
余光中,乔墨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的眼眸。
在昏暗的观众席,微弱的灯光将乔墨侧面的轮廓映衬得分外温柔,肌肤细致如美瓷,黑眸深邃且温暖。
砚池喉结滚动,一口凉水顺着喉咙往下,像是滑过了心口,却怎么都安抚不了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此时,乔墨偏过脑袋,与他不经意间对上了视线。
砚池毫不夸张地怔住了。
不料乔墨却极快地收回了目光,视线随即落到了砚池手中的水瓶上,欲言又止。
砚池脑袋一空,忽然失去了应有的礼貌,直直地盯着乔墨好几秒钟。他动了动唇,直率地询问道:“看什么看?”
听上去很不好惹。
台上,一位校领导缓步走到话筒前,台下掌声如雷。乔墨微弱的话语声被埋进了掌声中,砚池下意识地靠近了一些:“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一瞬间,两人近在咫尺。
乔墨猛地靠后,面露惊慌地同他保持距离。
砚池不免尴尬,下意识地深呼吸,闻了闻是不是自己身上有怪味。可事实证明,不是这个缘故。
他纳闷地又喝了一口水。
乔墨将唇抿成一条线,再次朝他手中的水瓶望去。
砚池也跟着低头看去,误会道:“你也口渴了?”他不是小气,只是,“这水我喝过了……你介意吗?”
砚池顺势将水递过去,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接下。
而眼前的人听到他这么说,轻声婉拒:“没关系,你喝吧。”
砚池满面不解,被乔墨的话搞得不明所以,什么叫“没关系”?
乔墨见此,眼神稍稍地闪躲了下,不知怎么的,居然小声补了句:“我……我不是很渴,给你喝吧,没关系的。”
砚池接不了话:“……”
他心中腹诽这个学弟光有一副漂亮的长相,脸皮倒是挺厚的,还让人莫名其妙。自然,砚池对乔墨的“大方”倍感纳闷,他干巴巴地笑了下,一口气将余下的半瓶水灌进嘴里。
乔墨干咽了口唾沫,兀自坐正了。
校领导拿着话筒滔滔不绝,听得砚池继续犯困。他靠在座椅上,不禁用余光有意无意地打量身旁的学弟。
当时,砚池满脑子就一个想法:这睫毛怎么长的?
直到开学典礼结束,两人都没再说上一句话。
砚池把空水瓶丢进了垃圾箱,站在大门口等白亦凝一起回宿舍。
不远处,白亦凝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路小跑着过来,怀里揣着两瓶水。他把开封的那瓶塞到砚池手里,埋怨道:“小学生都知道自己的东西要自己拿!”
砚池握着手里的半瓶水,脑袋一蒙。
他拿错水了。
还拿的是漂亮学弟喝过的水,怪不得对方会那样看他……
第28章 男追男,好禽兽。
没等砚池懊悔,白亦凝就撞了一下他的胳膊,抱肩窃笑着问:“你刚才怎么坐到乔墨身边去了?”
“谁?”
“乔墨啊,咱们同系的学弟,今年男性新生里的颜值代表!”
砚池马上问:“你认识他?”
“我哪这么能耐?”白亦凝用中指推眼镜,啧声感叹道,“新生报到那天,送他来的车是辆豪车哇,一进校门就被人拍照上传到咱们校内论坛,引起了热议。也不知道他是哪家少爷……等我打听出来了再和你唠!”
白亦凝是一只极为八卦的猫:“对了,你俩有交流不?”
“嗯。”
“靠,真的假的?我听一学弟说了,他可傲了!谁和他搭话他都不理,眼睛长头顶去了。”
“不会。”
白亦凝:“啊?”
砚池回想了下,喉咙含糊一句:“其实他人还不错。”
“啊?”
“没你说的那么差。”
“啊??”
砚池抬脚要踹他。
白亦凝蹦到一边,欠揍道:“啊???”
白亦凝头一回见砚池帮不相干的人说话,能不惊讶吗?不过他“啊”了没几次,屁股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砚池一脚。
白亦凝不甘心,追着问砚池发生了什么。
砚池怎么好意思说这件囧事,但他也没就这样算了。
开学典礼结束后,砚池装作无意地向学弟们打听到了大一专业课的时间和地点。
他特意空出了半天的时间,独自去到了一栋教学楼中,在一间大教室门口“堵”了乔墨。他手里拎着一袋东西,一本正经地喊道:“学弟,还记得我吗?”
乔墨清冷的眸子快速地掠过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周遭的同学纷纷私语。
砚池问乔墨:“你有时间吗?”
乔墨摇头。
砚池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立刻道:“就耽误你几分钟。”
乔墨抬眼看他,依然没有表情,也没说话。
在僵持须臾后,砚池难耐地轻咳了一声,惊得乔墨的肩膀很快地一抖。之后,乔墨不再拒绝,妥协地跟了过去。
一路上,砚池走在前面,乔墨走在后面。因为位置关系,砚池没发现,跟在后头的乔墨看似平静,脚步却已经乱了。
两人走到了一个僻静的楼梯口,砚池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乔墨。
砚池沉了沉声:“那什么……”
乔墨与砚池保持一定的距离,态度淡然,他的一双眼睛总感觉没在聚焦,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冷漠,又……有点呆滞?
砚池索性靠近了一步,比乔墨足足高了半个脑袋。
可随着砚池的接近,乔墨神情骤然微变。他一手拿着书,一手藏到了背下方,忐忑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从而将肩膀贴靠到了墙上。
砚池却出乎他意料地开始诚恳歉声道:“上次……是我拿错水了。我以为那是我的水,才喝了。”
才说完,砚池就将手中的一袋子东西递过去,轻轻偏过脑袋,嗓子眼发干:“不好意思。”
乔墨不解,怯怯地抬起头来,意外地发现砚池并未在看自己。
他只见到砚池耳后微红,却故作随意地轻扬眉毛,将另一只手插兜。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有点酷,也有点说不清的害羞和做作。
砚池解释:“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些。”
其中包括一瓶水。
而一直在学校被人孤立的乔墨是初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