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淤血?”齐老夫人再难坐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疾步走到谢浔身前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裴医女,你能治好侯爷吗?”
裴玄霜暗暗咬了咬牙,依她的私心来说,她实在不想再和武安侯府有所瓜葛,但病人就在她面前,她也为其诊治了,难道她要违背医德,对她的病人弃之不顾吗?
谢浔将裴玄霜面上的表情变化尽收于眼底,看了个透透彻彻。
不是无计可施的无奈,而是心有顾忌的不情愿。
谢浔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刺了下。
“怎么了?”他冷声冷气地道,“莫非我这头疾已是无药可医了?”
裴玄霜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她对满目希冀望着自己的齐老夫人道,“有法子治的。”
“哎呦,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齐老夫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在谢浔的身旁坐了下来,“我就剩这么两个宝贝孙子了,任何一个出了意外,都是要了老婆子我的命哦。”
谢溶赶忙走过来与谢浔一块哄齐老夫人,裴玄霜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心中细想着替谢浔医治的办法。
谢浔斜目瞧着裴玄霜,只觉得对方冷冰冰的面容上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
老夫人伤感了一回后缓过了精神,她轻轻按住谢浔的手背,心疼道:“浔儿,你告诉祖母,你这伤是怎么来的?是哪个天杀的伤了你,哪个!”
这都是六年前的事了,齐老夫人若是不问,谢浔一点都不想忆起,可既是祖母问了起来,岂有不答的道理,便如实道:“孙儿不是被人伤的,是攻城之时躲避不及,被一块大石头砸中了脑袋,这才受了伤。”
“是被一块大石头砸的?”齐老夫人听罢猛地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眼一闭,竟是厥了过去。
谢溶失声大叫:“祖母!”
“祖母,你怎么了!”谢浔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原本想要去扶齐老夫人,可不知为何,在他看到下人们一拥而上围在齐老夫人身边时,脑海中莫名闪过一片血光,紧接着浑身一僵,脑袋如炸裂了一般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
他在下人们的尖叫声中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他看到那名白衣医女静静地站在一旁,像在看一个死物一样平静无波地看着自己,面上毫无反应……
……
浓稠的鲜血在谢浔的脑海中幻化成了一张张可怖的面孔。
他看到无数敌人挥舞着长刀朝自己冲了过来,看到将士断手断脚肠穿肚烂,看到他的父亲被万箭穿心,倒在血泊之中。
他还看到他的长姐怀抱一个婴孩,自高高的城楼纵身一跃,摔成肉泥,灰飞烟灭……
“不!”他猛地打了个觳觫,身子剧烈一抖,自噩梦中苏醒。
入目是一道淡金色的鲛纱帐,砗磲制成的珠帘悬在福门外,虚虚实实地遮盖着一道袅娜纤细的身影,那人似被他的声音惊动,转头看向他道:“你醒了?”
谢浔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软剑,却听叮铃铃一阵脆响,那人竟是撩开珠帘走进内室,快步移向了他。
他喘着粗气,目光森冷的盯着那道身影,总算在看清来人的面庞后灵台恢复清明。
是她。
“是你啊。”谢浔回想起了发生在春光阁的事,揉着眉心问道,“我昏过去多久了?”
“大约半个时辰了。”裴玄霜边说边自然而然地搭上了谢浔的脉,谢浔一愣,忍不住多看了裴玄霜几眼,却又在那微凉的触感中迅速放松下来,缓和情绪。
“侯爷身无大碍,突犯头疾应是心绪波动所致,我已开了些安神定心的药,侯爷先喝上一阵子试试。”
谢浔随口应了一声,便要去按太阳穴。
他的左右太阳穴上和额顶都扎着银针,裴玄霜见状赶忙拦住他道:“别动。”
又是别动。
谢浔动作一顿,忍不住回想起他昏倒前的画面。
那真是好冷漠的一张俏脸。
他盯着裴玄霜,面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冷笑,裴玄霜只当自己唐突了贵人,便小声改口:“侯爷,请你不要动。我还没起针呢。”
谢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上扎满了银针。
“怪不得头脑如此清晰,原是裴医女为本侯施了针。”
谢浔放下手,似笑非笑地道。
裴玄霜没有接话,安静地在榻前的檀木交椅上坐着,似乎在掐算时间。
二人两相沉默,俱不知对方在想什么,尴尬却又气氛微妙地单独相处了近半刻钟的时间,待面前的香烛尽数燃尽,裴玄霜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对着将睡未睡的谢浔道:“侯爷,我要为你起针了。”
谢浔眨了下眼:“好。”
裴玄霜没有片刻犹豫,干脆利落地挽了衣袖,开始为谢浔起针。
两片柔软的衣袖在谢浔的眼前荡来荡去,衣袖后的纤腰盈盈一握,薄背宛若玉璧。顺着玉背向上看,便见一段白皙秀颀的香颈,颈下山峦起伏,春光无限。
这样的面孔,这样的身段,这样的性情,谢浔忽然间就明白了他那万花丛中过的弟弟为何把持不住自己。
谢浔嗅着阵阵拂来的幽香,再一次回想起他昏过去之前,裴玄霜冷漠的目光,他莫名有些不爽,便掀了眼皮,幽幽望住了裴玄霜。
正在为谢浔起针的裴玄霜一怔。
“怎么?我弄疼你了?”
她不解地问。
谢浔轻笑一声,正待回答,裴玄霜忽然朝他靠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拉近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谢浔眉心一动,几乎起了将身前女子拽上床榻的心思,然而下一秒裴玄霜便站直了身体,手中捏着最后一根银针。
“好了。”一心一意为谢浔施针治病的裴玄霜道,“侯爷,你可以安心休息了。”
第004章 难缠
谢浔抬手抚过裴玄霜拔下最后一根针的地方,表情微有一滞。
裴玄霜看也没看谢浔一眼,仔细将银针收好,背起药箱,便是要离开。
“侯爷,若无其他吩咐,民女先退下了。”
她嘴上做着请示,身子却已经往后退了,谢浔毫不犹豫地叫住对方:“站住。”
裴玄霜停下脚步:“侯爷,还有事吗?”
谢浔盯着那抹迫不及待想要离去的身影,缓缓起身道:“本侯的病,你治好了?”
“尚未。”裴玄霜道,“民女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治好侯爷的头疾,不过是尽力一试罢了,接下来的五天,我会日日到侯府为侯爷施针。”
“哦。”谢浔按了按眉心,话音一转道,“既是要连日为本侯施针,便别走了,住在侯府岂不方便。”
“不可。”裴玄霜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不可?”谢浔挑眉将裴玄霜一瞪,“为何不可?”
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令裴玄霜心头一紧,她转动着眼珠缓缓低下头:“民女家中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照料,实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望侯爷见谅。”
“哦?是这样。”谢浔冷笑,“这事简单,本侯命人将你的家人一并接入府中照料便是。你意下如何?”
裴玄霜暗中倒抽一口冷气。
这武安侯府的人怎的一个比一个难缠。
她忍下心头的烦躁,垂着眼眸道:“不敢劳烦侯府上下,民女不怕奔波,日日前来为侯爷诊治便是。”
说罢欠了欠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五天,裴玄霜日日到武安侯府为谢浔针灸。
她都是清早过来的,时间掐算的刚刚好,一点都不耽误谢浔上朝。做完针灸的谢浔神清气爽,朝堂争辩时总能噎得政敌无话可说,唯一令他不爽的是,那小医女竟丝毫不领他的情,无论他如何劝说,始终不肯住在武安侯府,仿佛武安侯府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令她避之不及。
她也从来不和他主动说话,都是他问什么她答什么,遇到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便冷冷的敷衍过去,谢浔觉得很有意思,他活了这么久,还没遇上过如此不待见自己的人。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便来到了第五日,裴玄霜给谢浔针灸的最后一日。
这一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蒙蒙细雨,是以当裴玄霜出现在谢浔面前时,手中不仅有一个褐色药箱,还多了一把油纸伞。
屋外雨水簌簌,在天地之间织起了一道道密不透风的水帘,屋内香烟袅袅,自暖阁里传出的水雾令卧房里都沾染上了几分潮气。
刚刚沐浴好的谢浔墨发半散地坐在床榻上,身上随便披了件锦袍,衣襟松散,甚是不羁的模样。他的眼睛还湿润着,隐约含了一抹朦胧的水光,锋利的眉眼变得柔和深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慵懒华贵之气。
侍奉在旁的婢女个个红了脸,唯有裴玄霜面无表情的候在一旁,仿佛看不见这位姿容双绝的谢侯爷。
谢浔打量了发髻微乱,裙摆洇湿的裴玄霜几眼,但见她泰然自若,从容沉静,明明已经等待了许久了,却仍平心静气地站在珠帘后面,只望着窗外的细雨出神。
谢浔眯了眯眼,目光自她裙摆上的水渍上划过,合衣躺在了床上。
“进来吧。”
裴玄霜便走进了卧房,照例为谢浔治疾。
屋外的雨越发大了起来,哗哗的雨声近在耳边,显得屋内格外安静,裴玄霜仍旧不言一语,谢浔始终双目紧闭,两人互不打扰,倒也相安无事。
终于,雨停了,裴玄霜面前的香烛也燃尽了。
她轻轻拔下最后一根银针,默默整理药箱,连个眼神都没落到谢浔身上。
谢浔缓缓坐了起来,一边穿衣,一边打量着裴玄霜道:“今日是裴医女为本侯治疾的最后一天吧?”
裴玄霜将针包放在药箱内,点了点头道:“是。”
谢浔将最后一颗盘扣扣好,冷不丁道了句:“今日还下了雨。”
这话委实有些跳脱,裴玄霜甚是不解,便抬起头,用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去看谢浔。
谢浔眼眸沉了沉,垂下手,居高临下地睨着裴玄霜:“若是裴医女一早听本侯的话,今日便不用淋雨了。”
裴玄霜微微皱了下眉,这才听出了谢浔话中的揶揄,她默不吭声地提着药箱站起来,道:“无妨,我打了伞。”
谢浔似笑非笑的在裴玄霜面上扫了两圈,起身走到窗前,漫不经心地道:“雨虽然停了,但路上积了水,行动多有不便,不妨在侯府歇歇再走吧。”
裴玄霜便朝窗子外看了一眼,尚未来得及回话,谢浔便唤进了贴身侍卫蓝枫,蓝枫似早有预备,一进门便招呼着下人将大大小小的锦盒摆在了裴玄霜面前,继而朝谢浔行了一礼,飞快退下。
裴玄霜盯着小山似的摞在自己面前的锦盒一脸不解。
“这都是给你的。”谢浔道,“这些日子来,辛苦你了。”
裴玄霜面色一变。
她盯着那些赏赐,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侯爷言重了。”少倾,裴玄霜面无表情地说,“老夫人已经付了民女足够的诊费,这些……民女不能收。”
谢浔的目光似被风拂过的烛火般闪了闪,继而泠泠一笑:“老夫人给你的是老夫人的,这是本侯的心意,怎么,裴医女瞧不上这些东西?那本侯叫人换一批便是。”
谢浔说着便要唤人。
“侯爷!”裴玄霜赶忙叫住谢浔,无奈应承了下来,“侯爷不必换了,民女将这些赏赐收下便是。”
谢浔回过身来冲裴玄霜一笑。
“愿意收着了?”他轻哂,“如此便好。”
……
裴玄霜心情复杂的离开了紫霄阁。
才踏出了紫霄阁的院门,便被一直等候在紫霄阁外的谢溶拽住了胳膊,拉到了一个小花园中。
“玄霜。”谢溶急切问她,“几日不见,你可想我?”
裴玄霜本就又惊又怒,听闻此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二少爷,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试图逃离谢溶的视线,谁知谢溶竟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玄霜,我想你,我好想你!这几日你日日拘在大哥那里,为大哥诊治完便偷偷溜走了,我追都追不上。玄霜,你故意躲着我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是吗?为何你一直对我不理不睬?”
裴玄霜心惊肉跳,恨不能立刻消失在此处,她挣开谢溶的手,努力保持着镇定:“二少爷,民女听不懂你的话,请二少爷立刻放民女离开!”
“我不能放你离开!”谢溶上前一步,用力按住了裴玄霜的肩膀,“玄霜,你我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我对你的情谊,我今日便把话说开了,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我可以永远对你好,给你想要的一切,你跟了我好不好?”
裴玄霜霎时间面无血色。
她万万没想到,谢溶竟然如此直白的索要她。
“二少爷,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请你不要为难我。”裴玄霜浑身抗拒地道。
“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