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3C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鼎州纪-第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吃力地站起身。
    这时;我听到他说“我投降;我挺不住了。谁都信你;谁都把命交给你;谁都是。可我信谁;我交给谁?……我就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把事做了”。
    我听得出;他哭了。
    我想起他曾经说过“我很想把命交给你;那是件多么省心的事”。
    我想起我曾经看到过的那两滴泪水。
    只是;那次他是独自一个人在对着空气说;而这次他是对着站在他面前的虞啸卿说。
    只是;他的泪水从来都不愿意让我们看到;而现在面对着虞啸卿他的泪水再无顾忌。
    这个永远精力无限智谋百出的人。这个永远看穿一切成竹在胸的人。这个从来不曾在他人面前;甚至从不愿在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弟兄面前;流露丝毫软弱半点彷徨的人。这个背负着南天门上的一千座坟;背负着全团弟兄生死的人。这个人啊;太累了。
    我摇摇晃晃地离开。
    我知道你早就扛不住了;我知道只有在虞啸卿的面前;你才能暂时卸下身上的重担;拿下永远戴着的面具。痛痛快快地发泄一下吧。哪怕;只有短短的片刻也好。我的团长。
    我们信你;我们把命交给你。你信虞啸卿;你把命交给虞啸卿。
    其实;你和我们早已同命;从你做川军团团长的那一刻起。
    所以;让咱们一起把事做了。我的团长;我们的团。
    龙文章:虞啸卿问我为什么现在终于肯告诉他打下南天门的办法;我说是因为他不怕死;是因为我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把事做了。
    那个手榴弹在我与他之间的两扔两接;是我对他的试探;是他给我的回答。
    我要知道他对我是否有以命相托的信任。因为只有他敢把自己的命交给我;他的部下才能真的豁出性命去打那样的一场仗。
    单靠一个川军团是绝对不能完成这个绝户计的。
    我要的;是整个虞师的倾力协助。
    我要的;是所有的武器装备情报通讯人员后勤火力支持后续进攻等等;全部是最高的标准;全部是最好的状态。
    我要的;是所有人为可控的因素;都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至少;在踏上那个几乎是有去无回的出征前;我一定要保证这一切。
    我曾经历过无数的败仗;我知道怎么样在败仗中活下来;也知道怎么样才能不再失败。所以;我曾经很渴求能够领兵;因为我相信自己一定能领兵打胜仗。
    然而;因为我的决定;一千多人战死在南天门。
    我是见过很多很多的死人;我是早已见惯了死亡。但正因如此;我更知道人们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更知道生命的不易;生命的可贵。
    我从未掌控过别人的生死;我永远也做不到把人的生命看作是数字。
    我再也不想领兵。因为我终于知道;在战争中;从来就不曾有胜利。
    于是“我费尽心血;也只是想让自己的部下在战场上能少死几个”。
    虞啸卿说他会向我证明他是信得过的。
    我看着他;我看到了坚定;看到了坦诚。
    我决定相信他;把我的命;把全团弟兄的命交给他。
    只是;我又会欠下很多的坟。
    只是;我不知道这一次;他们是否能魂归故乡。
    孟烦了:祭旗坡成了外出打劫满载而归的土匪们;大肆狂欢的土匪窝;匪首就是我的团长。
    他带着我们这帮久不开荤的喽喽们;狠狠地劫了虞啸卿一票;几乎将虞师用了整整两年时间苦心积攒的家当洗劫一空。
    现在;我们瞪着一堆堆小山也似的;食物衣服烟酒罐头药品武器弹药;瞪着一群群的活猪活羊;瞪着几大锅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哦;对了;如果有空的话还会瞪一眼那辆坦克。我们瞪着这些东西;就像是一个八辈子连块碎银子都没见过的贫农;在瞪着一整座金山。
    我们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一切就都没了;我们不敢喘气;生怕一口气就把一切吹跑了。我们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个美梦;直到那个匪首叫嚣着惊醒了我们。
    我们终于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看着他又变成了一只上串下跳兴高采烈的猴子;他声嘶力竭地叫着嚷着骂着笑着;似乎要将他这辈子所有的热情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精神;通通在这一刻用完用光用尽。
    我看着炮灰们全都跟着他陷入了亢奋的癫狂;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快乐写满了自信写满了幸福。
    他早已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早已成为了炮灰们的脊梁。他可以带着他们在腐朽中死去;他更可以带着他们挺起干瘪的胸膛;去找到他们那丢失已久的魂。
    我看着他;我看着他们;我也在跟着他跟着他们一起发疯似的欢乐着。
    然而;就像只有他;会注意到在颠簸的车上几近摔倒的我而伸手扶我一把;就像只有我;会在狂乱的仓库里知道递一罐牛肉给久未进食的他。
    此刻;也只有我才能看到他张牙舞爪背后的疲惫和苍凉。也只有他才能看到我放肆笑骂底下的苦涩和泪水。
    就这样带着我们永远疯下去;永远笑下去吧。永远都不要停;我的团长。
    龙文章:我从虞啸卿那里“敲”来了所有他能被我“敲”的东西。我想他现在最后悔的;一定不是他允诺会在其能力范围内满足我的所有要求;而是在那场沙盘推演中让我知道了他的家底。
    虞啸卿为这场仗做了两年的准备;虞师在这厉兵秣马的两年中;从武器装备到后勤补给到人员素质都在几倍几十倍的提高;只不过这些本与川军团全无关系。
    川军团用祭旗坡的树盖房子;用废墟中扒来的破烂做家具;用芭蕉树的根和所有能抓到的飞禽走兽填肚子;用已成褴褛的军装上的一层层补丁蔽体御寒;用行将报废的战防炮和寒碜的弹药日日不停地与鬼子对垒。
    弟兄们跟着我这个团长;一直毫无怨言地守着这样遭嫌弃受冷落的困苦;是我对不起你们。
    现在;请尽情地吃吧喝吧用吧;请使出所有的力气来笑吧闹吧来狂欢吧。这是我这两年欠你们的;今晚我一次性全都还给你们。
    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之前欠你们的全都已经还清了;此时此刻;我和你们两不相欠。
    因为这些东西;是你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
    所以你们要记得;我不欠你们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我只欠你们的命。我什么都不欠你们的;我欠你们的只有你们的命。
    千万千万不要忘记啊!因为只有这样;等你们去了天上;我才能够再看到你们;因为只有这样;如果你们真的;真的回不了家;我就可以折最好最大的纸船送你们回家;因为只有这样;我欠你们的债就永远都无法还清;无论我是生是死;我和你们之间就永远都存着一丝关联。
    这样的话;我永远是你们的团长;你们永远是我的袍泽弟兄。
    孟烦了:我虽然知道他的那个计划很“断子绝孙”;但万万没料到进攻之前的训练更加“断子绝孙”。他用尽所有卑鄙下作的手段;把我们变成了可以在暗无天日像老鼠洞一般的汽油桶里;如常生活照常杀人的怪老鼠。
    最让一干炮灰无法忍受的是;他把炮灰们和精锐们愣是硬生生地拧到了一起;彻底拧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想分都分不开了。我确定;这一定也是精锐们最痛心疾首的。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和虞啸卿那可真真是在以身作则。这两人现如今无时无刻不在身体力行地解释着;什么叫做“如胶似漆”。
    我一边恨恨地想着这些;一边看着他刚刚砸过来的那一大袋东西。里面全是他从厨房偷的吃的喝的;这些是他给我爹娘的给迷龙妻儿的;还有;给小醉的。
    鬼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居然连这个也能操心得到;我撇撇嘴。不过我想如果有人看到我此刻的表情;一定会认为我的嘴角是向上扬的;我是在微笑。
    如果没有打仗;如果仗打完了;如果他没有死;他会是全中国最好的司机吧?不过;我一定不会坐他开的车;因为我再也不想跟着一辆会后空翻的汽车一起翻跟头。如果;我也没死的话。
    我现在正坐在去禅达的车上;这极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去禅达。
    因为接下来我们的目的地是;南天门。

南天门
    孟烦了:我们终于攻上了南天门的树堡;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一共有一百多人;来自突击队;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这三个部分所有活着的人。
    突击队的六十人和第一梯队的一百四十六人;因在半山石意外同鬼子遭遇而损伤惨重。即便如此;这两百零六人依然有超过一半的人活着打进了树堡;比预想的伤亡情况好了很多。
    而由炮灰团组成的第二梯队;除了我现在看到的这十几个活人之外;很可能已经全部成了真正的炮灰。
    按照计划;这些炮灰们本是不用死的。因为豪阔的虞啸卿;本就不屑意给鬼子送上这些发了霉的窝头当点心。只不过;虞师早已准备好的那些个精美糕点;虞啸卿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舍不得拿出来了。
    于是乎又臭又硬的窝头们便跟着向来胆小懦弱的阿译;悍不畏死地全体冲进了让虞师主力团也要尽墨的鬼子防线。用他们那一文不值的炮灰命;换来了刚冲进树堡的一干人等的暂时生机。
    是的;暂时。因为很可能下一秒我们这群还活着的人;就会迫不及待地追去找他们。
    区区一百余人对抗数千日军;虞啸卿这次还真是赏脸;让我们就算做炮灰也能做个有面子的炮灰。
    虞师主力与我们这支敢死队的胜利会师时间;原本有三个不同的说法:
    虞啸卿对我们的承诺是:四个小时。
    我的团长对虞啸卿的要求是:一天。
    我的团长要我们做的准备是:四天。
    现在。虞啸卿通过电文对我们地承诺是:两天。
    我地团长把老麦原本竖起地一根手指掰成了两根。胜利?两天?两天后胜利?
    他嬉皮笑脸地对我说“我又骗你们了。我遭报应了。”
    我装作忿忿然地转身走开。因为我不想看他强撑地满不在乎。
    你没骗我们。你不会遭报应。
    这件事。一直是咱们一起在做。
    不管是两天;还是两个月;咱们一起。我的团长。
    龙文章:虞师主力发起进攻的时间由四个小时变成了两天。我们的这次先锋突袭变成了火力侦察。
    终究;还是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不可能来自于战役的本身。之前的无数次推演;已经把作战中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都做了设想;也都做了解决方案。
    能让虞啸卿停止攻击的;必定不是战场以内的因素;而是这之外的力量。
    烦啦曾经提醒过我这一点;我也知道这场战役所牵涉到的绝不仅只是一个虞师而已。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胜负的结果已分;所差的只是时机;谈判桌上皆大欢喜的时机。
    然而;我们是军人。
    我们是一群把自己的国家几乎全丢光的军人。我们是一群既无军人的表;也无军人的里;更无军人的魂的逃兵。
    我们没脸称自己是军人;我们甚至没脸把自己当人看。
    我们在溃败中在逃跑中;丢掉的不仅是军人的尊严;更是做人的根基。
    我们自己弄丢的地方一定要我们自己亲手拿回来;我们自己欠下的债一定要由我们亲自来偿还。
    否则我们将永远无法在死去的袍泽面前站立;否则我们将永远无法挺直我们的脊梁;否则我们的灵魂将永远只能如无根浮萍般飘荡。
    现在;我们是军人。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军人的分内事;我们要打的是军人当打的仗。
    我选择了相信虞啸卿;我相信他对此战有着最坚定的决心和意志。我要做的;我能做的;唯有倾尽全力将所有的部署谋划做到极致。
    以求用最低的代价取得最好的结果;以求用最少的生命来偿最深的亏欠。
    我和虞啸卿同岁;我比他年长十天。他说他该“称我为兄”。
    我的“四天”让他很生气;他说他要向我证明;信得过就是信得过;四个小时就是四个小时。
    其实;我从来没有信不过他。
    我信不过的;是他的身份。
    那个他生来就有的身份;那个给了他一切;掌控他一切的身份。
    我孑然一身四处漂泊了那么多年;听到他称我为兄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种久远到陌生的感觉;我想那种感觉应该是“亲情”吧。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倘若;倘若我真的有他这样的一个弟弟;那该有多好。
    然而;他的四个小时已经成了两天。
    他永远斗不过他的身份。
    就像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兄弟;血脉相连生死与共的兄弟;同命的兄弟。
    不管是两天还是两个月;不管是先锋突袭还是侦查。
    现在;我和我的袍泽弟兄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我们的分内事:坚守;活着。
    孟烦了:两天早就过去了;出没在树堡周围的;依然是蝗虫一样连绵不绝的日军。虞师的兵除了树堡内的我们以外;依然全部无比坚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