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布衣男子名叫澈风。殷复缺称呼他为“澈风叔叔”。
澈风带着五岁地殷复缺离开了皇宫。离开了盈京城。来到了位于鼎州国境内最北部地一片茫茫大草原。澈风告诉殷复缺。这里就是他地母妃从小长大地地方。
澈风通古博今且文武双全。他对殷复缺是尽心教导倾囊相授。殷复缺则是天赋极高一点就透。两个人在草原上牧马放羊读书习武地日子虽略显单调。倒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只不过在闲下来地时候。殷复缺总能在澈风地脸上看到一种深深地伤痛。那是由纠缠入骨地思念而带来地萧瑟和寂寞。
虽然澈风从未对殷复缺提及他与母妃地关系。也从不言及母妃在这草原上地过去。但殷复缺知道。澈风一直在思念着地就是他地母妃——梵络王妃。
转眼之间殷复缺已长成了一个十五岁地翩翩少年。而正值壮年地澈风却病弱得似是风中残烛。
那一年。殷复缺在失去了澈风叔叔地同时。又有了一个师父——卫霍。
殷复缺一直都不知道卫霍究竟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总之那天他为澈风寻到草药返回住处;便见到一名约五十许的落拓男子正站在澈风的病榻前。
澈风提着最后一口气看着殷复缺拜了卫霍为师;便含笑而逝了。
卫霍后来对着在澈风墓前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跪了整整三日的殷复缺道:“你就让他安心地去吧;他已经苦苦撑了这么多年;够累了。”
殷复缺于是拜别了澈风;离开生活了整整十年的茫茫草原;开始跟随着卫霍一边学习兵法和治国之策;一边在鼎州国境内四处游走熟悉民情。如此匆匆间又是十年。
在殷复缺面前;澈风和卫霍对于所有关系到梵络王妃的事情都一概闭口不提;于是殷复缺便也从来闭口不问。
然而不问却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梵络本是青州草原上最大的游牧部族霍颜部族长的独生女儿。
在蓝天白云绿草地之间自由自在纵马奔腾的人们;生性豁达豪放单纯善良;个个能歌善舞热情好客。
梵络便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一天天地出落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爱唱爱跳爱笑的美丽少女。草原上的人们都说;梵络的歌声能让云儿停下来静静地欣赏;梵络的舞蹈能让风儿萦绕在她的身边为她伴唱;梵络的笑容能让太阳都羞得要遮起脸来失去了光芒。
在梵络十六岁的那一年;她遇到了澈风。
澈风是一名曾经师从隐士高人;出师后便开始游学天下的布衣士子。那一年;澈风来到了这片大草原;也来到了他游学之途的最后一站。是梵络的歌声梵络的舞蹈和梵络的笑容把他留了下来。
梵络对澈风说:“从今以后;我只为你一个人唱;只给你一个人跳;只对你一个人笑。”
澈风深深地看着坠落在梵络眼中的璀璨星辰:“你的歌声你的舞蹈你的笑容都是上天赐给所有人的;我不会那么自私。”
于是梵络就又在族人的簇拥中间唱着跳着笑着;只是澈风知道;梵络眼中的星辰却永远只会为他一个人而闪亮。
幸福的日子总是不经意间便匆匆地流走;当整个草原都在为梵络和澈风的婚礼而高兴地忙碌着的时候;武烈王因听闻梵络的美名而决意要纳她为妃的旨意到了。
霍颜部老族长以梵络即将出嫁为由谢绝了圣旨;不料却因此而触怒了王威。武烈王即刻下令限期强行将梵络带回王城;阻拦者格杀勿论!
霍颜部虽然名义上是殷氏王朝的臣民;然而自古以来凡游牧部族皆是逐草而居自给自足;有着独立的一套军政体系;故而国家皇权对其一向以安抚为主而并无任何实际意义上的统治。
武烈王此旨一下;立时激起草原各部的众怒;纷纷表态支持霍颜部。
而霍颜部老族长思虑再三;决定让澈风带着梵络离开草原穿过戈壁荒漠;前往瞿象国暂避风头。他过两日只对那来带人的官兵推说梵络忽然身染怪疾暴毙而亡也就是了;况且这总算也是给了武烈王一个下台的脸面。
老族长笑呵呵地对梵络和澈风二人说;待一切平息之后;这草原上定会为他们再补办一场最为隆重的大婚庆典。
澈风虽深知武烈王的残忍暴虐;但又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梵络被带入那虎狼之地;且霍颜部既然有各个部族的支持;就算武烈王再恼怒;也应该不至于大动干戈才是。
然而;澈风和梵络终于还是担心会因为他们而牵连到无辜的族人;便在半道上又折返了回来。
数月后;当他们回到那片原本生机盎然的草原时;却只看到无边焦枯之上的累累的白骨和食死尸的秃鹫。
那武烈王以霍颜部族抗旨不遵为由;竟派人先在草原的水源地下了剧毒;几日内便毒死了无数的百姓和牲畜。随后肖氏族长又大举兴兵而来;短短数月便将草原各部族十去其九;霍颜部更是无一人生还。
梵络静静地跪在这片白骨中间;不言不哭;澈风则一直默然立于她的身边。
后来;澈风亲自送梵络来到了皇城;梵络成了梵络王妃;澈风则远走瞿象国。
这些;是殷复缺跟随澈风在虽然人烟尚稀少却已基本恢复绿色满目的草原上居住时;听一位当年幸存的老人家说的。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殷复缺十岁。他从来没有向澈风询问过此事;因为即便年纪尚小;他也清楚地知道这段惨烈而忧伤的往事是澈风心中一道永远不能触碰的伤口。
而自己的母妃梵络王妃在皇宫中所经历的种种;殷复缺是在三年前才知道的。
梵络进宫后;虽然再也不曾唱过跳过笑过;但她那份清冷疏离的气质却越发让武烈王沉醉。
从见到梵络的那日起;武烈王便只专宠她一人。一年后;梵络即产下一子。
做了母亲的梵络不仅未见丝毫喜色;反倒整日愁眉不展忧郁之色更重。任凭武烈王如何温言相询;她却始终只是摇头不语。
一日;梵络忽然劝武烈王离开京城;到别处巡游一段时间。武烈王见一直落落寡欢的梵络竟然主动提及想要外出游玩;原本以为她终于打开心结决定高高兴兴地做他的王妃了;忍不住顿觉一阵狂喜。然而;他却依然只能在梵络的脸上看到越发浓重的愁云;以及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恐惧。武烈王虽表面不动声色;却不由得心中暗自疑虑。
两天后;夜间就寝时;武烈王忽听枕边的梵络梦呓:“九州是殷肖两族共有的……只有太子才是储君……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急切……急切地想……”
又过几日;武烈王派人在祭司府搜出了用于做法害他的几样物件;遂即刻将大祭司及其他涉嫌祭司一百余人斩首后焚尸;挫骨扬灰。而与此同时又接到了肖氏一族企图起兵谋反逼他退位的密报;武烈王顿时勃然大怒;立即下旨宣布废除肖王后和太子;并将他们囚禁在一处破败废弃的冷宫之内。
从此以后;九州之上干戈四起再无宁日。两年后;肖族灭。五年后;鼎州国亡。
第十三章 梦魇
肖亦默扶着受伤的殷复缺安然回到了腾联阁;唐掌柜一见二人先是如看到菩萨显灵一般笑逐颜开;紧接着又如突遭雷击一般呆立当场。殷复缺提着一口气轻声笑道:“唐掌柜;你这张脸的表情未免也太丰富了吧?”
唐掌柜猛地醒过神来;有些慌乱道:“殿……你你……你怎么会……”
殷复缺微微摇摇头:“不妨事;别声张。我调息片刻就好;你别让任何人来打扰就是了。”
他感觉到肖亦默正想松开一直搀扶着自己的手;忙道:“送佛还要送上西呢;你怎么也要送我回房吧?”
肖亦默呆了一呆:“可……唐掌柜已经去安排人手了……”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扶着殷复缺回到了他雅苑的厢房。
那神秘黑影的一拳虽然并未使出全力;但击在几乎完全没有运功抵挡的殷复缺身上所造成的伤势依然非同小可。
殷复缺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在勉力支持着;到了此刻只觉得胸腹间像是有把刀在用力乱搅一般;每一口呼吸都令他痛彻心肺。
那黑影的拳劲之霸道;功力之诡邪皆是殷复缺行走江湖这十几年来所仅见的。
肖亦默扶殷复缺在床上盘膝做好:“你调息吧;我先出去了。”
“哎……咳咳……”殷复缺满不在乎地用手擦掉唇上的血迹;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又道:“你要……要待在这里……给我护…护法的…”。
看着殷复缺已显得有些灰败的气色;肖亦默忙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待在这儿就是;你快别说话了。”
殷复缺无力地笑了一下。这才终于开始闭目调息。
肖亦默则轻轻地在一边坐下。望着桌上地茶杯发呆。
仇恨和怨气。死亡和杀戮。讨债和还债。自己地血和敌人地血。血焰符和肖氏地冤魂……
难道这些就是殷复缺所说地复国地代价么?难道为了复国就真地可以不惜一切么?
殷复缺到底是个什么样地人。难道他当真是个为达目地不择手段地心狠手辣之人么?他又为什么有那么多地事情要瞒着自己。难道是他在利用自己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地目地么?
“老管家。你一定不会信错了他地。对么?只要是为了复国就做什么都是可以地。对么?老管家。你真地。没有信错么?……”
肖亦默用手支着额头;只觉得脑袋都已经快要裂开来了。
而殷复缺此时却并未能物我两忘入定调息;反倒竟像是入了梦魇一般。
在千丈崖底寒潭边的那个石窟里;是永远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一位长须及地的白发老者形容枯槁地闭目坐在石窟深处;经年累月地守护着面前那口透明棺材里躺着的年轻男子。那名男子一身素服神态安详;他的面容苍白得几近透明;他的呼吸异常微弱且时断时续;他的生命似乎脆弱得随时有可能碎裂。
老者的双手缓缓地从男子的头上拂过;而后闭着眼睛平举双臂口中念念有词;渐渐的在这永世的黑暗中竟慢慢地显出了一幅幅闪着幽幽白光的画面: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国王和王后带着一个**岁的漂亮男孩儿坐在高高的殿堂之上;接受万民的朝贺;
破败简陋的冷宫内;衣裙破旧的美妇紧紧地搂着因为寒冷和饥饿而瑟瑟发抖的孩子。男孩问母亲:“母后;父王说我们要害他要谋反;是真的么?”母亲扳过孩子的脸:“无极你记住;我们和所有殷氏的族人都是冤枉的;是被那个梵络王妃给陷害的!”;
已经四面透风摇摇欲坠的冷宫内;粗布麻衣的苍老妇人将三尺白绫摔在地上;拿出怀中的血焰符对天嘶声诅咒:“我肖氏一族的血债定要这九州祭上千倍的头颅来偿还!”;说完撞柱;脑浆迸裂而亡。站在旁边的十来岁少年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而后端起面前的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老者的双臂又骤然高举垂直向天;几幅新的画面缓缓出现:
一个小祭司拿着梵络王妃悄悄交给他的东西跑进了祭司府的法堂;片刻后;一百余名祭司呼喊着“冤枉”被挫骨扬灰;
法场上;万余肖氏族人咒骂不休怨气冲天;顷刻之间身首异处;一时之间血流成河;
九州之地;烽火连天硝烟遍地;满目皆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九鼎之上;原本历经千年而依然光芒闪耀丝毫不曾褪色的神兽浮雕;齐齐暗淡无光破旧斑驳;
鼎州国内;只响彻着一个声音:“何时复我鼎州国?!”
梵络王妃说:“我造了孽;欠了债;只有靠你来还了。”
老者和那棺内的年轻人忽然都睁开了眼睛说:“是你母妃造了孽;欠了债;这些都需要你来还!”
被挫骨扬灰的祭司身首异处的肖氏族人还有千千万万的白骨都在说:“是你母妃造了孽;欠了债;这些都需要你来还!”
肖亦默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之后;忽觉殷复缺气息有异;忙抬头看去;只见此时的殷复缺双眉紧蹙牙关紧咬已是满面的痛苦之色;豆大的冷汗正从他的额上滚滚而落。
肖亦默吓了一跳;然而还未待她站起身;殷复缺竟猛地睁开双眼;同时挥拳朝自己的胸口狠狠地击了一下;而后张口喷出了一股鲜血。
肖亦默大惊;忙冲上前去死死地抱住殷复缺的双臂叫道:“你怎么啦?!你疯啦?!”
殷复缺急促的喘息稍稍平复后;抬眼看着满脸焦急的肖亦默勉强轻声笑道:“你见过……咳咳……我这么正常……的疯子么?”
肖亦默仔细瞧了瞧除了极度虚弱外似乎并无任何异状的殷复缺:“你没事吧?那你刚才是在……”
殷复缺微微摇了摇头:“刚才……是把淤血给……给清出来……不过你再不松手;我可就……就喘不上气儿了。”
肖亦默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忙烫了手似的猛地往后跳了一大步;红着脸手足无措道:“我……我还是去找唐掌柜过来看看你。”拔脚就往门口跑去。
“哎!那你也要……咳咳……一起回来……你可是我……我的护法。”
肖亦默的手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