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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假了点儿。
这小朋友无论是之前在巷子里就要被人拖走搜身,还是刚才被当个破白菜一样扔来扔去的归宿处理时,表情都充分的展示着“我无所谓,你随便吧”的情绪。
没反应,只知道笑。
像披着个元气少女皮囊的木头。
薄知聿挑眉,“她高中生。”
“太显小了,看不出来。”白涂非常怀疑,“我认识你十几年,有时候看着你都觉得怕。这年纪的小朋友哪儿有胆子跟你住,你是不是对人家威逼利诱了?人小孩儿还高考呢,别给吓坏了。”
薄知聿漫不经心地望沙发一靠,“没逼,她自愿的。”
从头到尾,没见到迟宁有一点反抗和不乐意。
至于害不害怕——
男人眼尾微扬,眸底的玩味逐渐浓重。
他家里总习惯把灯开得很暗,近乎无光,阴森森的,配上这样的笑,看得白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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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宁没有多少要收拾的行李,几套换洗的衣服,几本高数和竞赛的书,装个20寸的行李箱还绰绰有余。
薄幸帮迟宁提着行李,简直称奇,“你们女生出门不都是大包小包的吗,这还是长住,怎么你行李这么轻?”
迟宁不觉得:“少吗?挺多的。”
她去外地、外国竞赛的日子颇多,来来走走,什么都一样。
薄幸没深究,嘱咐着:“我只能送你到三哥家门口,每次到他家我都感觉后背发凉。我们院里还有传说,三哥家养鬼!”
虽说薄知聿对他们这些小屁孩来说就是大魔王一般的存在,很多传说都具有谣言色彩,但这事儿薄幸是真有发言权。
“有次在三哥家睡着了,半梦半醒,就是现在这个梅雨天,我感觉有什么冰冰黏黏的东西缠着我的脖子,庞然大物,一直发出嘶嘶嘶的声音!我差点被掐死了在这儿!那次真的吓得我一个月没出家门。”
迟宁睁大眼睛:“真的吗?”
薄幸越说越玄乎,拼命点头:“骗你我是太监!反正你到他那之后,晚上把门窗锁好,谁来都不要开门,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千万!不要!”
迟宁乖乖点头:“好。”
等到薄知聿家门口,薄幸还还在以一种“儿行千里母担忧”叨叨,然后迟宁按下门铃,还在叭叭叭的薄幸八百里加急、头也不回地跑了。
能看出来,他小时候被吓出多大的心理阴影面积。
薄三爷大概率在忙,迟宁坐在行李箱上等他开门。
这街溜子混得挺好的,家看起来很大,也大到一点儿烟火气也没有。
半夜十二点,寥寥几盏夜灯,毫无声响。
她看着蔓延到家门口的一株爬山虎,棕黄干枯,叶子死气沉沉地蜷缩在一块儿,风一吹,像极鬼临门窸窸窣窣的响动。
连这可撼墙瓦、以生命力顽强著称的爬山虎都凋在这儿了,换成人呢?
迟宁想伸手去摸,门开了。
男人比她高出许多,五官浓烈,残存的光影落在他的眸里,含着说不明的笑意。
慵懒又勾人的模样。
迟宁仰着脸与他对视,冒出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薄幸说得挺对的。
她也只见过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男人顺势握住她伸出的手,唇角一弯,声音缱绻温柔。
“小朋友,欢迎回家。”
“……”
这街溜子果然永远是逆思维,哪儿有跟第一次上门的陌生人说“欢迎回家”的。
迟宁从行李箱上下来,收回手,礼貌地喊了句薄先生。
男人挑了挑眉,让开身影带她进去。
从踏进薄知聿家门的那一刻,迟宁就莫名感觉后背发凉。
他家太大、太空,四方大厅只有沙发茶桌。一点亮色系没有,纯粹冰冷的灰黑色调,整体墙面是水泥的质感,像早期的废墟工业风。
跟他的人一样,好看的皮囊,沉闷压抑的内里。
“喜欢这儿吗?”薄知聿问。
迟宁附和,“喜欢。”
薄知聿含着笑,继续带她参观,“是吗?”
楼梯边的墙面上出现了他家唯一的装饰品,贴着着满满当当的报纸新闻,标题触目惊心。
【17岁少年以玻璃碎片竟想弑父,父亲苟延残喘、哀嚎不止!】
【畜生!弑父少年事后采访毫无悔意,全程笑容以对,对镜头大胆嘲讽!】
不同于迟宁之前在车上看到的马赛克版本,他家里的照片全都是高清□□。满墙通红的血迹,少年转动着碎玻璃,银光一闪,玻璃面反衬着他脸上温柔的笑颜。
笑得太完美,让迟宁都忽略了在他的脚下,躺着的是一个——一个活生生的人。
“吓到你了?”薄知聿温声笑着,以一种欣赏的语气,“这些照片拍得还挺好看的。”
究竟是什么心理,能把万般戳脊梁骨的言论、照片,以装饰品为目的贴在自己的家里,日日欣赏。
迟宁心跳躁动着,她下意识往后靠近楼梯,拉开他们的身位。
这根本不是家,是一座压抑的灰色囚牢。
没有光、没有正常人。
耳畔突然多出些许慵懒的笑,男人有耐心的提醒着:“小朋友,再往后退,可要摔下楼了。”
“……”
确实,薄知聿现在的心情很好。
元气的小兔子紧紧攥着楼梯扶手,眼睛红红的,小小一团,仿佛那个楼梯扶手成了她救命的道具。
答案出来了。
她会害怕。
薄知聿逗弄小朋友的心思逐渐浓烈,“还想住这儿吗?”
屋内的房间没开什么灯,黑不拉几的冷色调主宰,沉闷到透不过风,简直就是吓人的最佳地点。
小兔子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轻轻摇头,似乎是很害怕的模样。
“我……我能问点事情吗?”
薄知聿饶有兴趣地等,这小朋友是想声音发颤着问“别杀我”还是问“我能逃跑吗”这种好玩儿的话。
他是真挺想看这个画面的。
出乎意料,少女的声音清晰且真诚,发自肺腑的疑问。
“薄先生,你很穷吗?”
薄知聿:“嗯?”
小兔子在万般戳脊梁骨的照片里选了一张,点了点,后面是灯的开关,她语气慢吞吞的,“是没有钱交电费,才要藏起来吗?”
“……??”
她点点头,仿佛“悟了什么大道”,无比体谅地说:
“您有什么难处可以说,作为以后房租,我有义务帮您的。”
薄知聿:“……”
第5章 “可太喜欢了。”……
迟宁默默地盯着薄知聿看,男人的表情有些呆滞,像是没反映过来她说了些什么。
难道是她的话说的太直接了吗。
还是这位三爷,从未被人提醒过要交电费?
周围死一样的寂静,男人盯着她的目光灼灼,伴随着浓厚的玩味。
“只因为电费?”
迟宁点头。
不然还要因为什么,就这光线她要是在家刷题看书,迟早会变成瞎子,可不得换地方住吗。
他扬了扬下巴,“你不怕?”
“这个?”迟宁不以为意,“大半都是野媒,特点是喜欢抓着热点恶意炒作。我更相信这个——”
迟宁点了点墙壁上的照片,那条新闻的位置很不起眼。
【薄明强丨奸案尘埃落定收押入狱!多名涉案女性大胆发声,公开支持少年!】
“受过伤的女孩子会像刺猬,敏感又脆弱。她们愿意冒大不韪帮你,相信你也不是个坏人。”迟宁偏头看他,“谢谢你愿意为她们作证。”
不是个坏人。
谢谢你。
薄知聿嗓子溢出几许慵懒的笑声,眉眼似绽放的春。
是真笑得很荡漾。
他被戳着脊梁骨听过的废话以来,这小兔子说的话最新鲜。
薄知聿从最开始见到迟宁的时候就觉得,这只兔子的长相,是一眼就能让人跟着她心情好起来的模样。
他现在有了进一层的感受,不只是长相,看到她,真的能让他开心起来。
一只能让人心情很好的木偶兔子。
有趣。
迟宁听他笑得莫名其妙,仿佛自己下一秒也要变成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结果男人吊儿郎当笑了半天,也就懒洋洋地说,“电费啊,还挺贵的。”
迟宁不了解行情,但也不想占他便宜,“您说多少,我转。”
薄知聿含着笑,“不太清楚。”
“?”
不太清楚你怎么知道它贵的?
迟宁哑然,现在估计问他怎么办,他还会理所当然地回“你看着办。”
太离谱了。
她停顿三秒,想了个万全之策,“我等下问问薄幸电费多少,转给您吧。”
薄幸一家子住,这电费算法总没问题吧。
“等下?”薄知聿对视上她的眼睛,语气颇为可怜,“小朋友,哥哥很穷,暂时接受不起赊账呢。”
“……”
迟宁忍,“那您先把支付宝给我。”
“微信吧。”薄知聿点开手机页面,腔调慵懒,“支付宝赖账找不到人,哥哥多委屈。”
她难道是什么土匪吗!
转个电费怎么就找不到人了!
迟宁扬起完美微笑,迅速地加上这薄三爷的微信。好在这三爷后续没有继续为难她,只是把她送到房门口便分开了。
她房间还是这废墟工业风的装修,简约至极的灰黑系。
迟宁把灯、窗全都打开,还是觉得很闷、很沉,像进到一个新的四方密闭盒子。
薄幸把电费的金额发过来了,问她现在是否还完好无损。
薄幸知道问她是否安好,她的爸妈连个屁都不放。
迟宁把金额转给薄知聿,想了想,还是把她寄人篱下的要求发过去。
【不止是水电、房租什么我也能付,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可以提。日常生活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不会给您添麻烦。关于您的私人空间,如非必要,我不会进去打扰。相对的,想请薄先生尊重我的私人空间。】
迟宁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没问题,点击发送。
他没回,她顺手看他的微信。
他的微信头像是片灰黑色的废墟地,ID很朴实无华,叫【你大爷】。
这三爷还真大爷。
迟宁点进他朋友圈,这大爷挺朋友圈达人的,刷下来一溜都是极限运动,发布时间大部分都是凌晨四五点。
她随手看了个视频,大概率是俱乐部一起出去玩儿别人拍的,没有脸,只有疯狂在山路上驰骋的超跑。
深夜的可见度低,鬼吼鬼叫的人声和超跑烈性的轰鸣混杂,镜头跟着惯性抖得歪七扭八,她看见屏幕一角,山路底下全是荒无人烟的树,深不见底。
这时速翻车掉下去就是车毁人亡。
前面是个拐弯,超跑的声浪愈加放肆。
他居然还在加速——
迟宁心跳一快。
轰的一声,红色的超跑以一种极端的姿势甩尾漂移出去,成功通过。
差几公分,他就能死路上了。
迟宁恐高,对这种东西本能的会手心发凉,手机震动了下。
【您的转账已退回】
【你大爷:缺什么就说。】
迟宁疑惑,这人怎么上一秒和下一秒完全不一样。
刚才不是还怕她赖账吗。
迟宁:【怎么不收?】
这回他发的是语音。
“啊。”男人含着浅浅的笑意,拖长的尾音缱绻,“因为哥哥只是想跟你说句话——”
他轻笑着,温柔的声音贴近她的耳畔:
“小朋友,晚安。”
/
薄幸一大早就蹲在薄知聿家门口等着了,常亮的手机屏幕上清晰地写着三个数字“110”。
他提心吊胆一晚上,然而迟宁昏昏欲睡,一句话都懒得说。
她就这毛病,没睡醒之前,一点反应都不给。
等到教室,迟宁才开始回神。
她上下学没有书包,因为高中的课程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她日常一个校服口袋就能解决东,从口袋里拿出药盒,一字排开放在桌面上,喝水吃药。
“卧槽?!”薄幸魔鬼怒吼,“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手脚都能用吗?心脏还跳吗?要不要打120?三哥是不是也虐待你了?!操!”
迟宁感觉她不是被薄知聿弄死的,是被薄幸吓死的。
“我很好。”她把药瓶推给他看,“维生素而已。”
“阿幸你小点声会死啊?”边上一位兄弟没好气道,“阿宁她体质不好,天天吃维生素,又不是今天才开始的。”
薄幸拿起她的药盒:“这维生素有这么大一片儿的?”
迟宁拍开他的手,“你的作业也有这么一大片,补作业去。”
“……”
等迟宁挨个宠幸完这些药片,薄幸那头扎眼的红毛还在她的眼前晃荡着。
“你该不会真的就住在三哥家里了吧?”
“应该是吧。”
迟宁总感觉他说加微信,实际上是怕她从他家逃跑,倒也不是什么产生了浓厚的感情,更像是找到了符合心意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