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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沁回来的时候,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点。
她端着杯黑咖啡,眼底还有没散开的眼圈,迟宁想,还是年纪大了,以往的木沁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求自己保持百分百的完美状态。
迟宁以为她要开始严刑逼供的时候,她只是让助理送来吃的,摆满一桌。
木沁说:“先吃饭。”
“……好。”
这顿饭吃得迟宁挺食不下咽的,不止是现在,木沁似乎就是在打磨她的耐心,吃完饭那,看电视,她就是不提正事。
迟宁手机滴滴地响,她刚改的毛病,把手机调成响铃模式能听到信息提醒。
但这炸弹似的铃声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木沁问:“不看看?”
“不用。”
“看上去挺急的。”
迟宁也跟她兜圈子:“我觉得现在也挺急的。”
“是你在着急。”木沁说。
在美国的这四年,迟宁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读书和提升自己上了,这和木沁对她的期望一样,所以这几年她们其实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冲突。
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好像把彼此都用力糊在脸上的伪装毫不留情地撕扯下来。
“你跟他住在一起?”木沁直白道。
“是。”
“你回国还是为了来找他。”
“是。”
静了几秒,木沁叹了口气:“阿宁,你还是太单纯。”
迟宁对她这满含惋惜的语气很不习惯,就好像她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我也在社会上工作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
“你才认识了多少人就有底气说这样的话?”木沁反驳她,“阿宁,你今年多大?二十二,他今年多大?三十了吧?你知不知道他们这种人就是喜欢找小姑娘玩?”
“……”
是二十九。
迟宁在心里默默补充。
“就算我能撇开你们的身份地位不谈,那我们就来聊聊你和他这四年的空白。你知道他这几年身边有什么样的人,经历了什么事情吗?他和别人的感情你都了解过吗?”
木沁把咖啡放坐上,陶瓷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的感情本来就是一场悬殊的较量,你没有他那么多的资本去对赌。”
“阿宁,你太喜欢在感情里把自己全身心都投入进去了,四年前,你差点连大学的毕业证都拿不到,现在,你要为了他放弃MIT保研的资格。可你想过没有,一旦他不爱你,你只会害了你自己。”
说到最后,木沁说。
“你还年轻,你会见到更好的人。”
听完这么长一段,迟宁还挺有闲心在观察木沁喝得是什么咖啡,味道还挺香的。
静了一会儿,迟宁耐心问:“您说完了吗?”
大概是看她这个态度来火,木沁直接道:“我是在教你,不要因为这种人把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这种人?”迟宁眯了眯眼。
“你别告诉我,他不知道你今天要来见我,才把你弄成这样。”木沁的眼神扫到她往下掉的衣领,“今天回家,他的车跟到了小区门口。阿宁,你知道他不是什么正常人吧?”
迟宁不动声色地把衣领往上抬,“我也不是正常人。”
她又没忍住在心里把骂了薄知聿一顿。
这老男人,在车上的时候问他遮住了没有,他还跟她说都遮住了。
薄·浑身都是心眼·公主。
木沁大概是被她气到了:“迟宁,我在跟你就事论事。如果哪天你们的感情到变质的那刻,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该如何自处?”
迟宁揉了揉太阳穴,久违的疲惫涌上心头:“我知道,就算我现在说他对我着呢很好,您也不会去信。但妈妈,您可不可以不要用这样的态度一直批判我。”
木沁:“我……”
“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傻得可以,也不值得被人喜欢,”迟宁垂下眼,她不喜欢这种直白剖析自我的方式,“也还是个随时随地可能复发的抑郁症患者。”
“我活到现在,见过许多人了,他们爱我完美的礼仪、优异的成绩、漂亮的脸,只有他——只有他爱我的病态残缺,他见过我所有的不堪,他仍没有一秒钟放弃过爱我。”
迟宁压抑着渐渐翻涌上来的情绪。
“我知道您不爱我,我只是想相信一次……会有人会这么不顾一切……矢志不移地朝我而来。”
“我只是想相信,原来我也值得被人喜欢。”
/
和木沁谈话完,迟宁打电话去给薄知聿。
“怎么了?”他说。
“没事。”迟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妈这儿晚上我走不了,明天早上我去见你,保证不食言。”
薄知聿根本没管她在说什么,执拗地重复:“阿宁,怎么了?”
“真没事。”迟宁笑着说,“先挂了。”
挂掉电话,迟宁重重喘出口气,她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过程。
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把真实的自己剖开,她其实不怎么怪木沁,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自己也觉得薄知聿挺……不靠谱的。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儿,她知道该站在木沁的角度,木沁从来都不知道该站在她的角度上。
她们之间永远是单相交流。
挺累的其实。
木沁问这四年和他的空白。
迟宁想起来那年在精神病院里的时候,她刚刚做完电疗不久,混沌得像骨头都被人打断重接过。
她受不了这种日子了,真的受不了。
她偷偷骗来了隔壁病床的手机,去打电话给他。
那时每嘟一声,就好像有人在砸着她的心脏。
“喂?”是女人的声音,“您好,哪位?”
“您好?薄先生在换衣服,不方便接电话,您方便留下名字吗?”
“……”
迟宁没说话,她只觉得她被人彻底砸碎了。
她默默地告诉自己,分开好久了,他有去喜欢别人的权力。
又一遍遍折磨着自己,留在这腐朽腌臜的烂摊子里溃烂。
太久了,也可能是做电疗太疼,迟宁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只是偶尔会猜,究竟是苏瑶,还是他身边哪位漂亮的秘书还是大小姐。
她也不大想知道到底是谁。
只要,他还爱她就好。
迟宁想,她确实跟木沁说的一样,她赌不起,从来都是一无所有的。
而他们的爱情,从来都是互相折磨。
她说服了自己许久,他会爱她。
又开始变成一串疑问,他会爱她吗。
迟宁自嘲的笑笑。
她真的好脆弱。
……
晚上,迟宁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她这里压根就没有带能助眠的药物,翻腾半天百无聊赖地下楼,打算随便整点什么能助眠的。
冰箱也就今天临时买的水果,迟宁拿出来,找了把水果刀。
这手还没下去,外头砰砰作响的砸门声和滴滴当当的门铃齐飞。
迟宁是第一天到这儿,只能是木沁的客人。她头本来就疼得半死,被吵得也忘了分寸,拿着水果刀就出去开门。
须臾。
玄关的灯光晕上男人的面庞,脸色冷暗,他来的时候大概很急,气息不匀,下颌线绷得极紧。
在迟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她手里那把锐利的水果刀已经被人抢走,取而代之的是,她陷入满是薄荷清冽的怀抱里。
她怔怔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紧张又蓬勃的心跳。他抱的力道好紧,迟宁被勒得得有些疼,刚刚挣扎了一下。
男人轻抚着她的背,慢慢的,带着浓烈的安抚意味,低低道:
“别难过,哥哥哄你。”
这一刻,时间都静止。
迟宁眼泪从眼眶里砸下来,她忍了一晚上的憋屈情绪在此刻决堤,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遇到他,她就好容易哭。
她明明什么都和他没说。
他却能安抚她所有痛到骨髓里的伤疤,和以前一样。
她不用说。
他都知道。
这晚,苦苦蜷缩在黑暗里的她,好像又回到那天。
他朝她走来,她的世界便燃起了夺目又热烈的焰火,他抓住她狼狈地、摆在空中摇摇欲坠的手。
他仍在朝着她笑,如同他说过的承诺。
“我来做你的神。”
“阿宁,我来救你。”
第70章 “薄荷情诗。”
大概是这敲门的动静大了点;木沁醒了,人下来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迟宁被他扯到身后,以一种绝对的保护姿态;她什么都还没说;就只听见他的声音;很冷;几乎没有半点情分在。
“不用听也能猜到您跟阿宁说了什么;当年让您带她走;是因为她想走,不是因为我承担不起她留下来的代价。时至今日;她不想走;您也逼不得她半分。”
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语气就分外渗人。
“您也不用猜,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对您也没半点好感。现在能在这儿好好跟您说话,是不想让她为难;但我忍到现在发现;您似乎就是学不会该怎么好好说话,她只要一碰到您;永远都在受伤。”
“阿宁是我,辛辛苦苦宠着长大的女孩儿。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这人性子偏激;最喜欢连本带利的讨东西,多恶心的事儿我都能做——希望您牢牢把这句话记住。”
他这一连串的,直接让迟宁僵在原地。
她感觉木沁有生以来,就没有这么被人怼过;还外加威胁恐吓的。
薄知聿还是狠的,这人无论是从语气还是从过往经历看,他说话听起来完完全全给人一种“我没有在开玩笑”“不信你就试试”的恐怖片既视感。
离谱,突然就离谱了。
说着说着,薄知聿收敛了点语气,把他手里的水果刀放在沙发上:“阿宁我带走了。”
迟宁被他这么一扯才回神,他刚才抢她水果刀的时候根本没管是刀锋还是刀柄,就这么直直地攥在手心里,血一路顺着他的手掌心一路往下滴。
迟宁立刻拿纸巾给他止血,她眼睛慢慢红了:“薄知聿!你真的是——”
刚才抢她刀弄出来的伤口,他一点没管,还在哄她?还在为她出头?
疯子。
怎么会有这种疯子?
“不疼。”薄知聿哄着她,跟刚才冷着脸放狠话的人截然相反,声色里只有数不尽的温柔。
“你哭我才疼,不哭了宝贝。”
/
时间太晚了,迟宁不管他说什么都拉着他去医院挂急诊缝针,伤口算深的,血一直止不住。
她哭得眼睛都是肿的。
护士姐姐过来拿纸巾给她:“小姑娘别哭了,你男朋友的伤不算严重的,休息半个月就能来拆线的,没什么危险。”
迟宁知道,可她还是忍不住眼泪。
凭什么。
他那么好的人永远在为她受伤。
护士姐姐开导她:“你们感情好让人羡慕,你知道你男朋友进去前手术室之前还跟医生说,想把你哄好了再去缝针。”
“……”
迟宁真的又想哭又想笑,他真的很烦,烦死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地让自己不再哭。
不能哭。
哭了他会担心。
迟宁对护士姐姐说谢谢,努力整理好情绪,正打算发信息给张姨,让她明天做点补身体的汤给他,耳边突然炸开声响。
白涂急匆匆地赶来:“他进去了?怎么样?人没事吧?”
旁边的柏云圣扯着白涂的手臂,他垂眸去安慰迟宁:“有没有被吓到?”
“……还好。”
“最近是不是又失眠?”柏云圣大概判断,“阿宁,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崩的太紧,发泄出来也没关系的。”
“都这样了还来呢?”白涂这回是真忍不住了,“我真的,一遇到她阿聿时间基本都在医院里度过的。”
迟宁错愕:“都在医院?”
“对!都!”白涂说,“你今晚没跟他打电话前,他看了一晚上手机,生怕错过你的消息,把你的护照和身份证行李全部锁到保险柜里。收到你的电话之后,他停都没停就直接去找你了。”
“迟宁,我知道你的状况很不容易相信人,薄知聿也确实跟我们都不一样,疯得明明白白。但你能不能相信他一次?他真的,只爱你。”
“四年前,就是这个疯子忍受不了失去你,他很傻逼地因为你——自杀了。”
“……”
白涂仍然记得那铺满红色的一天。
他抢救了一整晚,持续的昏迷不醒,瘦到棱角锐利,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气,就是这样偏执又疯狂的人,他从鬼门关被抢救回来的第一句话,不是喊疼,也不是怨怼。
只是一句轻飘飘地,随夏夜的风一同卷入尘埃。
他说:
“真难过,她还不爱我。”
“……”
白涂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薄知聿这份感情,在现在这样物|欲横流,爱意转瞬即散的年代里,他孤零零地守着那份炽热至今。
“你以为他跟你在说情话?情侣之间明知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