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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叔叔帮你擦干净。”刀疤脸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年纪这么小就出来打工了?”
习佳奕害怕的在发抖,可她越躲,他们越是抓着她不放。
旁边几个人笑得放肆,“怕什么啊,来坐着,叔叔照顾你,一起吃个饭。”
“诶。”刀疤脸笑得眯了眼,话里有话,“未成年的姑娘就是嫩啊。”
他们闹出的动静大,小店里反而安静了,怕事的早早吃完走人,另一拨就当做熟视无睹,低着头吃自己的饭。
这么剑拔弩张的氛围,一声清晰无比,还像是放大过的手机铃声。
刀疤脸往那看,少女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手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那拍,她声音很甜。
“我拍视频呢,吵到你们了吗。”
刀疤脸一愣:“拍什么?”
“拍你们呀。”迟宁晃了晃手机,轻笑,“我很少见到长得跟五水合硫酸铜似的人,想记录一下亲本的生殖隔离没起作用的时候。”
这群街溜子就没上过几年学,完全听不懂迟宁的意思。
“你说什么呢?”
少女弯着眼睛:“夸你是畜生呢。”
/
这是薄幸这辈子唯一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吃的这么有追求,他如果不非要喝这家奶茶店,也不会如造孽一般地遇上薄知聿,更不会还有一起去吃饭这么惊悚的行为。
男人拿着拿着杯抹茶冰淇淋,似乎很满意味道,桃花眸弯了弯,漂亮得赏心悦目。
“别紧张,哥哥很好相处的。”
“……”
薄幸全程哑口无言,恨不得把呼吸都放到最低。
白涂摸了把寸头,“你这柠檬茶是带给阿宁的?”
“啊?”薄幸后知后觉,“对。”
薄知聿漫不经心道:“你们关系挺好?”
“还……还不错,她太乖了,那个性格太容易被人欺负了,平常就想着多照顾点。”
薄知聿桃花眸微扬,“是挺乖的。”
他说话一贯让人摸不着头脑,怕这人发疯,薄幸也不会自找麻烦去接话。一行人到来福餐馆门口,大老远就能看见的一群大老爷们对个小姑娘动手动脚的。
说的话还很晦气。
后头有人说:“那女生不就是习佳奕吗?靠!他们怎么还把学神围起来了,想对我的白月光做什么!”
刀疤脸那队伍的人都五大三粗的,一个拳头比迟宁脸都大,小姑娘站在他们身边,活脱脱是任人宰割小白兔。
小白兔声音软糯,徐徐道:“我很少见到长得跟五水合硫酸铜似的人,想记录一下亲本的生殖隔离没起作用的时候。”
五水硫酸铜,相对分子数量是250。
亲本的生殖隔离,人和动物的繁衍有别,没起作用生出的牲口。
“小美女胆子还挺大啊?”刀疤脸气笑了,指着习佳奕湿透的半边裙子,不屑道,“乖乖把东西删了,矫情什么?她穿这么短的裙子,不就是让男人摸的?”
啪地一声,小白兔一巴掌快准狠地落在他的脸上,力道很大,刀疤脸直接被打偏了头,浮起来五个纤细的手指印。
打完小白兔还嫌弃地皱了皱眉,理所当然问。
“你长这张脸,不就是让女人打的?”
“……”
压根没人想到迟宁会直接动手,周围安静了几秒,刀疤脸怒气冲冲地朝她挥拳,少女似乎早就猜到他的反应,微微欠身,一脚踹中他的胃部。
这一击似乎是算好角度的,刀疤脸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磕碰到后面的木头椅子,整个人摔了个脸朝地的狗吃屎,狼狈地趴在迟宁脚边。
他想起来,迟宁也没客气,一脚踩在他侧脸上。
少女穿着七中那套蓝白色的校服,弯弯的杏眼扫过一圈,温声细语的:
“别浪费时间,你们一起上可以吗?”
“…………”
门口观战的队伍已经目瞪口呆,白涂看了看左边的薄幸,又看了看右边笑得跟个狐狸似的薄知聿,发出灵魂一般的疑问。
“这?!这就是你们说的乖???”
第9章 “欺负小孩儿。”……
说实话,迟宁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暴力了,在七中的时候天天忙着竞赛,认识薄幸之后,这小少爷三天两头放话,又没人来找她茬,这个三好学生的头衔就这么落在她身上。
要不是这刀疤脸嘴太臭,她还真不打算动手。
一想到到时候要和薄幸这话多的解释,她真是头疼。
“喂,大叔。”迟宁蹲下身,垂眸看着地上这个摔的鼻青脸肿的刀疤脸,“不要试图报警哦,刚才您做了什么,手机可拍得一清二楚呢。”
刀疤脸眼睛瞪大,口齿不清:“你拍四平是怕鹅报警?!”
他还以为迟宁拍视频是为了直接去警察局,结果是因为她要动手打人,又不乐意去警察局善后,才拿视频威胁他。
迟宁拿纸巾擦手,懒得再跟这个生殖隔离的败例废话。
“您是这儿的老板?”
餐馆老板颤颤巍巍地看着这一地狼藉,又看了看眼前这小姑娘,额角的汗滴了下来。
“是……是。”
“您的损失,我会转账给您,连同她今天的。”迟宁示意习佳奕的方向,“今天能先别让她工作吗?”
老板巴不得闹事的早点消停,赔着笑,“能能能,您请便。”
迟宁拉着习佳奕的手腕,“对了,您这有医药箱吗?”
“……”
老板带他们到了员工休息室,说是休息室也就是一张折叠椅,墙壁还会裂缝,空间很小,估摸着两个女孩走路都会碰到彼此。
习佳奕低着头,迟宁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袖子和裙子都是濡湿的,手握成拳,骨骼都在紧张得发颤。
“学……学校那边……”
“学校图书馆和学生会有职位空缺,工作内容比这边轻松,去上课也方便。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联系。”少女打开医药箱,“他们这种人欺软怕硬,被收拾一次就好了。”
“什、什么?”
习佳奕怔愣在原地,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被训斥“不读书出来打工”、被问头问尾的打算,却没想到迟宁会说出这一句。
“提供解决方案比问候有用。”迟宁笑了笑。
她就是对别人的私生活没有兴趣,人活在世上谁没有难处,何必非要知晓缘由,再来一句“你还好吗”、“你怎么样了”。
对方还得忍着自己的伤疤回你“我很好,没关系”。
有眼睛都能看出的事情,何必呢?
迟宁拿纸巾,轻轻地擦掉她粘在脸上的眼泪,“不是你的错,别怕。”
少女身上是馥郁的玫瑰香,像是精心栽培在玻璃温室里的花儿,正如她的人一样,是远远不可触及的高贵。
和所有七中人一样,习佳奕听过很多关于迟宁的优秀,却没想过有一天这位“七中白月光”会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场面后,不嫌弃她的卑劣,和她说别怕。
好久,好久,没有人和她这样说过话了。
房内填充满嚎啕哭声,习佳奕眼泪像能淹没人的洪水,将整幅画面的变成压抑的暗色。而在边上的少女一点不哄人,面色平淡地在帮她处理伤口。
怪异得和谐。
等习佳奕哭累了,她才哑着声断断续续地说话:“我家里人只有我爸爸了……他生病了。”
迟宁:“嗯?”
“所以……我们家没、没有人能给我开家长会。”习佳奕在上菜之前听到过他们闲聊,她笑着,“虽然是这样,但我不可怜的,我们家很好。”
“……”
迟宁盯着她看。
女孩的衣服上沾着油烟,皮肤不算白,,刚哭过眼睛又红又肿的,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是那种最普通还有点儿土气的款式。
没什么自信,不敢看人说话,行为举止都是怯生生的,毫无存在感。
说实话,一眼便知被世俗以痛拥吻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人,用那双哭得惨兮兮的眼睛看着她,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她说,“我爸爸对我很好,我很幸福。”
幸福。
是什么。
/
迟宁把习佳奕送到路口搭公交,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些麻烦事,忘了嘱咐老板嘴严些别告诉薄幸。
她穿着校服打人的,那些流氓地痞可能还会找到学校来。
刚才那话算是安慰习佳奕的。这种人,打到他怕,才是永绝后患。
太烦了。
薄知聿再看见迟宁的时候,正好是黄昏。夏日余晖裹挟大地,少女蓝白色的校服裙摆绽入画,笑意温柔,像洁白易碎的百合花,盛放于暗香浮动的暮霭。
她似乎永远都保持着完美的模样,走路也是,背脊挺直,摇曳生姿。
太完美,就总像是假的。
薄知聿想起刚才在店里,关键性让刀疤脸绊倒的那下,不是意外,这小姑娘是算准了力道和位置,游刃有余。在动手之前,还懂得留好证据善后。
让白涂这样的老手干群架,都未必能像迟宁这般全身而退。
这架打得太聪明。
“你怎么在这儿?”
迟宁还在想着怎么善后,没想到走没两步在巷口能遇见他。
这在大街小巷乱窜的频率,不愧是街溜子头儿。
男人的桃花眸微弯,笑意慵懒,“——来给你送礼物。”
“……?”
薄知聿带她来的地方,就在上次那Livehouse附近,这整栋都是娱乐场所,这层主打射箭,暗色调的红灯装饰,入口摆满长排弓箭,主题很奇怪,径直入内是大型海绵宝宝插画,一半在笑,一半只剩下嶙峋的骷髅骨架。
薄知聿:“没来过?”
迟宁说:“没有,像鬼屋。”
薄知聿垂着眸,手里掂量这弓箭,递了个合适的给她,“玩吗?”
迟宁说了谢谢,问:“这就是礼物?”
他语气稍懒,莫名神秘,“不算,真正的还没来。”
迟宁没有好奇心,哦了声,就拿着那柄长弓跟在他身后。
她确实是第一次玩这个,感觉长度高过她半身,蛮新奇的。
这路越往里走越黑,□□风席卷。
男人眉梢微扬,饶有兴致地问:“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吗?”
红灯缠绵它的笑,流淌到迟宁的脚边。
用小朋友的童趣来撕裂现实,这街溜子诡异的恶趣味。
白涂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画面,那只仿佛跟恶灵修炼成狐狸精的男人,在小姑娘身后压下一片黑沉沉的阴影。
放低的声音浸泡在骷髅画像中,意味深长。
“里面专门拐卖小女孩的,有好多坏人——怕吗。”
薄知聿是真像能把人卖到山沟沟里的人。
“怕。”小姑娘顺着他的话说完,示意前方明晃晃箭馆的字样,问得挺认真的,“有人说过你很幼稚吗?”
“……”
在白涂的记忆里,真人真事,上次这么跟薄知聿说话的,现在已经在精神病院蹲着了。
然而现在,白涂看了看懒洋洋倚在墙边,眼底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笑得跟神经病一样的薄知聿。
奇了个怪。
白涂非常好奇:“阿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吃什么长大的,胆子能这么大?”
迟宁还在摆弄弓箭,她没玩过,在照猫画虎。
“嗯?”
“别瞒着了,吃饭那会打架,我们都看见了。”
迟宁一个拉弓,箭支尴尬地在原地降落。
“……我们?”
白涂:“我、阿聿,还有薄幸那群朋友,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行啊。
她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感情这是一个没落下。
迟宁愣了两秒,转头去看薄知聿,这狐狸还有心思点评她的打架。
“挺厉害的。”
“……”
被知道对迟宁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只是烦跟人解释,“薄幸说什么了吗?”
“震惊了好一会儿,还问阿聿给你开家长会的事儿。”白涂问,“你这读书不好,怕找家长?多嘴问一句,你这文能怼人,武能群架,是捡了哪本武林秘籍练出来的?”
迟宁扯了扯嘴角,“九年义务教育。”
薄知聿想起“生殖隔离”,没忍住笑,“是挺‘好学’的。”
迟宁向来秉承有一回一,问“那你是从哪儿练出来?”
“我?”薄知聿散漫道,“从小挨打多了,就练出来了。”
挨打?
还是从小挨打?
迟宁眨了眨眼,“为什么?”
“为什么啊?”薄知聿悠悠重复了遍,偏头,没个正型道,“可能是因为,他们嫉妒哥哥长得好看?”
“……”
白涂拿新的箭支给她,“你这小孩儿是真挺好玩的,要不今天来打个赌。阿幸那混小子说你缺个家长开家长会?咱也不欺负新手,你要能射中一次靶子,你这家长会我去开。”
迟宁下意识看了眼薄知聿,男人慵懒地窝着,看样子是不反对的。
她这不走运的一天终于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