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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裴言渊眼底闪过寒光,狠厉决绝中暗藏杀意。
哦,是呢。
当?初她来到竹风院,误解她的爱慕之心,不正是以?为她是例外吗?
思及此,他心底一沉,力道又重了几分。
他极力从她的话中,寻找着特?别之处,一如当?初求证她的爱慕。
莺莺说,她与其他姑娘一样,想要嫁给侯爷。
而兄长?后院的女人,或许会?有真心,但大多是看中权势地位。
所?以?,她应该是看重兄长?的身份吧。
就算有点?真心,那。。。。。。那肯定不多。
裴言渊稍感安慰,不愿去想事实是否如此,只愿相信这个念头。
他向来鄙夷看中权柄之人,未曾想,这回竟会?为此庆幸。
既然她想嫁给侯爷,那侯爷无论是谁,都一样。
抛开高贵的出生?,褪去华丽的外衣,摒弃虚伪的恭维,裴言昭什么都不是。
他得不到的东西,兄长?更是想都别想。
裴言渊想象着兄长?虚伪愚蠢的模样,想象着他发觉真相的疯狂,唇角弧度无比欢悦享受。
“你打算做什么?”
林知?雀看他似乎神色不对,目光很是渗人,瑟缩地问道。
“莺莺觉得呢?我会?做什么?”
裴言渊敛起眸光,转眼间变得春风和煦,咬碎银牙,轻声道:
“要恭喜嫂嫂,心愿得偿呢。”
他把“嫂嫂”二字咬得很重,听得林知?雀一身冷汗,讪讪扯起笑脸。
怎么不像祝贺她,像是要吃了她呢?
林知?雀不知?如何接话,手足无措地伫立原地,想找借口逃离。
幸好裴言渊沉浸在思绪中,力道一点?点?松开,目光望着竹林,没有太在意她的存在。
林知?雀小声辞别,见他没有反应,赶忙一溜烟跑了。
*
小门外,嘉树提心吊胆地探出脑袋,手上拿着一壶酒,还?有一个锦盒。
那姑娘一来,他就是识趣地离开,把公子要的东西取回来。
未曾想,刚推开小门,就目睹了方才的一切。
他躲在门后不敢进来,生?怕打搅公子与姑娘,晴天霹雳般捂着嘴。
苍了天啊,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那姑娘与公子亲密无间,无比关切,娇羞懵懂。
他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对公子这般执着在意,更未见过公子,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
如果这都不算爱慕,这世上还?有没有真爱了啊!
哪怕是那姑娘亲口否认,嘉树还?是不相信,坚定地认为她肯定喜欢公子。
他不听,他不管,他不信。
他只想在公子靠近的时候,按住他俩的头。
不许他们?磨磨唧唧,拉拉扯扯,搞些有的没的。
嘉树愤愤不平地走进去,望着公子挺拔孤寂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试探着行至一侧,内疚地埋下头,“扑通”跪下。
公子向来小心谨慎,甚少会?错意,当?初误以?为那姑娘有爱慕之心,还?是他提出来的。
都怪他乱点?鸳鸯谱,误导公子相信,以?至于越陷越深。
他可真该死啊。
可他不后悔,甚至挺乐意。
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呀!
红线都牵了,如果公子和姑娘不能终成眷属,他就。。。。。。
他就把二人迷晕,再绑起来,送入洞房!
嘉树虽然低着头,却眉飞色舞,脸色非常精彩。
裴言渊瞥了他一眼,并未发觉,转而打开锦盒,取出一支雕花金簪。
这是他近日订下的,本想送她做信物,让她相信他会?遵守承诺。
现在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
他死死握住金簪,锐利的尖端刺开皮肉,划破掌心,鲜血顺着肌理流淌而下。
嘉树吓得倒吸凉气,却不敢上前劝阻。
随后,裴言渊夺过酒瓶,拔开木塞,猛灌了好几口。
烈酒辛辣苦涩,直冲胸腔,呛得他连连咳嗽,酒水顺着脖颈滑进领口。
伤口浸染酒水,热辣辣地疼,他却笑得眼尾通红。
刹那间,他甩开手臂,狠狠把酒瓶摔碎在地,“哗啦”脆响震得竹叶颤动?。
大聪明亦是惊到了,在笼子里吱哇几声,学?得还?是林知?雀的声音。
裴言渊干涩地笑着,闲庭信步走到笼子前,染血掌心抚过它的白羽。
刺目的红,滴落在极致的白上,血腥气骤然弥散。
曾经他为了护住亡母遗物,双手探入灰烬,满手皆是血迹斑斑。
她替他包扎伤口,温柔细心,眸光潋滟。
那一夜的晚风,都在他们?指尖停留,久久不散。
后来,伤口愈合了,再也不会?隐隐作痛。
只可惜,她包扎过的地方,如今再次破裂。
裴言渊笑得讽刺,冰冷指尖抚过柔顺白羽,喃喃道:
“你也想出去看看,是吗?”
说着,他扬起冷白俊容,望着竹风院的天。
天空四四方方,天际有乌云压境,映得天色晦暗阴沉。
他囚于此处十余年?,与这方天地,对望了十余年?。
光阴漫漫,他并非不恨,而是隐忍蛰伏,积蓄势力,等待时机。
这一回,他等不及了。
第41章 41 、争锋1(精修)
往后半旬; 日子似乎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
林知雀心?有余悸,没敢再去竹风院; 努力把那天的一切忘记。
但天不遂人愿,她反而时常想起; 眼前浮现他的面容,或淡漠疏离,或温和含笑,挥之不去。
每次忆起零碎画面,她都不禁出神,良久才反应过来; 烦闷地甩甩脑袋,找点事做转移注意。
她盼着尽早履行婚约,隔三差五去书房探望侯爷; 把此事当做艰难的任务。
然而; 侯爷近日?忙得不可?开交; 根本没空见她,连下人们?都忙碌焦躁; 仿佛遇到了棘手的事儿。
林知雀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心?中暗自庆幸。
既然侯爷日?理万机; 她就不打扰了,正好不用见面?,不用绞尽脑汁应付。
后来,听闻四皇子亲临侯府; 只与侯爷喝了一盏茶; 却唤来二公子下棋长谈,瞧着十?分投机。
离去时; 四皇子脸色不好,数落了侯爷一顿,侯爷连头都抬不起来。
林知雀偶然听说,困惑地蹙着眉,托腮想了半天也不解其?意,转眼就抛之脑后。
她只知圣上年迈,四皇子与五皇子分庭抗礼,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至于此事,她觉得无甚稀奇,不明白旁人都在议论些?什?么。
侯爷再尊贵,终究敌不过皇子,人家心?情不好,数落几句,倒也是?寻常事。
裴言渊身处废院,却正值青年,能与皇子结交,应该替他高?兴才对呀。
她没有在这?种事上费心?神,照常做个样子去侯爷书房,盼着侯爷拒绝见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躺着。
谁知,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内“哗啦”一声,侯爷气恼地摔了杯盏,怒骂声不绝于耳。
林知雀心?下一惊,探头打量一眼,估摸着情势不对,拉着桂枝转头就走。
这?下好了,侯爷定是?遇到麻烦事,她问都不必去问了。
上赶着火上浇油,她又不是?傻子。
待她离开,院门“哐当”关上,千帆满头冷汗,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小声安慰道:
“侯爷别着急,二公子罪奴所出,四皇子哪能看得上?大抵是?与您过不去,故意抬举他罢了。”
裴言昭气得心?口起伏,嗤笑一声道:
“前段时日?,他的人上奏参我苛待手足,如今搬到台面?上来了,这?只是?抬举他?
恐怕是?那个孽种,暗中与四皇子勾结,埋在侯府替他做事。”
众人皆知,四皇子与五皇子,是?储君的得力人选。
而他是?五皇子的左膀右臂,一直顺风顺水,近日?却被多番为难。
起初他以为是?四皇子的手段,未曾想,奸细就藏在侯府。
那个出身低微的弃子,有朝一日?竟会?走出废院,还与他对着干!
出了这?事儿,四皇子放话让他善待手足,五皇子也不待见他,觉得他办事不力,一时间境况危及。
“你?们?这?帮人,怎么如此松懈?若是?盯紧了他,哪来的可?乘之机?”
裴言昭恼怒地质问,狠狠踹翻了茶几,书卷散落一地。
“侯爷恕罪,属下定让他们?加强戒备,绝不再有此事!”
千帆惊惧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瞄了一眼裴言昭,低声道: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要摆出样子,不能让四皇子挑出错处。”
言下之意,哪怕他再不愿意,也要对这?个弟弟笑脸相迎,上演兄弟和睦的好戏。
还要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他往上爬,与朝臣和皇子结交,直到压他一头。
裴言昭恨得压根发痒,忍无可?忍地怒吼一声,摔碎了博古架上的花瓶。
仆从跪了满地,他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愤恨地攥紧拳头,冷笑道:
“好,好啊。。。。。。”
他的声音阴森凉薄,面?容歪斜扭曲,虚无地干笑几声,道:
“明日?就是?十?五,请我那好弟弟,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
翌日?傍晚,暮色深沉,夜幕缓缓降临。
晚膳摆在了花厅,烛火明亮温暖,映照得美味佳肴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裴言昭脸色暗沉,耷拉着嘴角,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他特意换了身锦衣华服,腰带镶着白玉,头冠是?黄金雕刻而成,玉佩是?冰种帝王绿,整个人在烛光下闪烁夺目,一时不知该看哪里。
一刻钟后,裴言渊闲庭信步而来,身侧只有嘉树相随,云淡风轻地朝兄长颔首。
他与从前一般,身着料子普通的墨青长衫,乌发用一支木簪挽起,肩颈修长白皙,笔直的线条联结脊梁,衬得他身姿颀长,姿态从容。
裴言渊眸光幽深,眉眼间始终含着浅淡笑意,唇角微微勾起,俯视着金像般的兄长,轻蔑一闪而过。
二人一坐一立,皆是?无言,目光相撞时互不退让,仿佛刀剑交锋,寒光熠熠。
不过,不知为何,分明裴言昭更惹人注目,气势却莫名矮了一截。
裴言渊环着双臂俯瞰他,如同猫儿看着逃不出掌心?的老鼠。
“这?些?年,二弟日?子艰辛,为兄真是?惭愧呀。”
裴言昭上下打量他的衣着,言语间不免嘲讽,偏偏作出关切的模样。
“那可?多谢兄长记挂,我还活得好好的。”
裴言渊不客气地坐下,思及这?些?年的毒药和迫害,依然淡淡笑着。
说罢,裴言昭话头一顿,恼恨地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拿起筷子。
他们?各自吃着酒菜,空气沉闷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裴言渊缓缓吞咽,不疾不徐,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勾唇道:
“听说有位林姑娘,与兄长指腹为婚,近日?兄长还答应娶她,不如让我见见这?位’嫂嫂‘?”
闻言,裴言昭颇为意外?地抬眸,皱眉扫了他一眼,冷声道:
“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奇怪,指腹为婚人尽皆知,兄长许下承诺,自然会?被传扬出去。”
裴言渊毫不忌讳地对上目光,不禁弯了眉眼,故意打趣道:
“难道兄长对她说谎,所以误传了消息?”
话音未落,裴言昭愣怔片刻,暗中攥紧手指,“啪”的一声放下碗筷。
他只是?对林知雀有几分兴趣,想哄她留在身边,所以骗她应下婚约。
待到玩够了,遇上更有意思的女人,再想办法把她打发走。
本以为,林知雀墨守成规,刻板知礼,必定不会?把婚姻大事挂在嘴边,对旁人广而告之。
况且他怎会?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妻?
这?种荒谬的事情,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不信裴言渊会?看不出来,现在刻意提起,无非是?想踩他一脚。
同时也是?警告他,真相早已被看破,无论是?告诉林知雀,还是?上奏参他一本,都能算作把柄。
裴言昭不甘心?地瞪着杯盏,极力调整表情,抬头时换上满面?笑意,讪讪道:
“君子一言九鼎,何来说谎?二弟可?真会?说笑。”
他嘴角笑意如同面?具,僵硬地挂在脸上,故作磊落地吩咐道:
“来人,去请林姑娘过来,二弟想见他嫂嫂呢。”
听到“嫂嫂”二字从兄长口中说出,裴言渊登时拧紧眉心?,盯着兄长的脖颈,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不过,等到裴言昭转过头,他垂下纤长眼睫,把心?绪藏匿得极好,仍是?兄友弟恭的模样,端起酒盏道:
“兄长当真是?大度,我自愧不如。”
未过门的姑娘,哪怕是?家中兄弟,也不能说见就见。
只有侍妾和侧室,像是?养在家里的漂亮物件,可?以随便玩弄和见人。
一想到兄长的丑恶嘴脸,裴言渊就鄙夷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