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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放开,有事快说!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嘉树身形一歪,扶着树干稳住脚跟,支吾道:
“啊哈,也没什么事儿。。。。。。”
他好脾气地缩回手,活力四射地赔着笑脸,满目星光地贴上去?,恳切道:
“林姑娘今夜是否得空?不如去?竹风院坐坐,二公子一直惦记她?呢。”
说着,他愈发?期待和激动?,特别希望这事儿能成,再次拉住桂枝的胳膊,郑重其事地晃了晃。
公子今日心情不好,原因无?他,皆是林姑娘只顾着看侯爷。
之前可不是这样,林姑娘与公子亲密无?间?,满心满眼都是公子,全怪侯爷横插一脚。
公子不说,但他感受得到,公子定是嫉妒侯爷,恨不得取而代之。
其实,自从真相揭开,公子愈发?沉默,再也没真心笑过?。
若是林姑娘能单独见他,像从前那般亲亲热热,公子肯定很高?兴。
哪怕是说说话,喝喝茶,一同用膳,都好。
实在不行,吵一架也不是不可以。
这段时日,他愁得头发?大把脱落,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天?助他也,机缘巧合撞上了桂枝,岂能放过?机会??
只要她?能传句话,林姑娘不可能对公子完全无?心,见一面应该问题不大。
谁知,桂枝听了大吃一惊,托住快掉下去?的下巴,喃喃道:
“你?说什么?二公子也想?晚上?”
天?可怜见,侯爷刚派人把小姐带走,编了理由骗到寝阁,还不知要做什么。
从前她?一直觉得,侯爷只是有些花心,对小姐还算不错,有最起码的分寸。
现在看来,她?也拿不定主意,正着急上火又无?可奈何?,在屋内坐不住,只能出来散步发?泄。
没想?到,一波未平,二公子竟然惦记小姐!
还如此明目张胆,派个小厮就想?哄小姐过?去?!
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家小姐是清白善良的好姑娘,不是侯府任人戏弄的物件,容不得他们这般玷污。
桂枝气得两眼发?花,险些背过?气去?,狠狠剜了嘉树一眼,咬牙切齿道:
“呸!兄弟俩一个货色!我家小姐又不会?分身,今夜别做梦了,快点?滚!”
嘉树被这气势吓到了,根本不敢还嘴,可怜兮兮地低下头,弱弱地嘟哝道:
“呜呜,滚就滚,这么凶干嘛。”
说着,他知道惹不起这姐们,麻溜地转过?身离开。
但他刚走了一步,脑子灵光一闪,刹那发?觉这话不对劲。
什么兄弟俩,除了他家公子,就只有侯爷了。
还说林姑娘不会?分身,难道是。。。。。。
嘉树细思极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顿时比桂枝还着急,跺脚道:
“等等!你?是说,林姑娘去?了侯爷那儿?”
眼见着桂枝一言不发?,抿着嘴不说话,嘉树便知说中了,使劲掐人中,声音颤抖道:
“。。。。。。还是一整夜?”
桂枝悔恨地捂着嘴,自知说漏了,心底万分对不起小姐,恨不得磕头谢罪。
可若非这人拉着她?追问,她?也不至于此。
如此一来,桂枝彻底不待见嘉树了,所有愠怒聚成一团,一巴掌甩了过?去?。
嘉树措手不及,惊恐地跳开一丈远,双手捧着双颊,吱哇道:
“好姐姐,别打脸!”
饶是如此,他还是慢了一步,指尖从侧脸划过?,留下半截指印,疼得他嗷了一声,不争气地两眼汪汪。
但他的事情不值一提,主要是林姑娘和侯爷的事儿,他必须立刻告诉公子。
嘉树愤愤不平地指着桂枝,半天?说不出话,索性恼恨的拂袖,忙不迭跑回了竹风院。
*
彼时,院内岁月静好,一切安然无?恙,静谧得与世隔绝。
大聪明扒拉在铁架上,眯着眼睛打盹,圆润的脑瓜小鸡啄米;
裴言渊从容淡定,笔锋流畅,下笔如行云流水,字条只剩最后几个字。
“公子,大事不妙!”
嘉树咋咋呼呼跑进来,刚踏进院门,就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吓得大聪明浑身一颤,羽毛抖三?抖,从架子上跌下来;
裴言渊笔尖打滑,“哗”划出一道长线,好好的字条毁了,前功尽弃。
“我再教最后一次,遇事不要慌。”
裴言渊烦闷地阖上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把愠色压下去?。
他将字条揉成一团,置于烛火上燃尽,眉心紧紧拧起。
“林姑娘她?、她?。。。。。。”
嘉树顾不得公子的训诫,火急火燎想?把消息告诉公子,但脑海里只有杂碎凌乱的字句,一时拼不出完整的话语。
他差点?给自己一巴掌,情急下凝聚成一句话,高?声喊道:
“她?与侯爷同床共枕了!”
桂枝说过?,林姑娘一整夜都待在侯爷那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侯爷的性子又不是不知道,能有什么好事儿?!
嘉树气喘吁吁,为?他的急中生智骄傲,脸上的巴掌印淡退几分。
是不是原话不重要,重要的是词能达意,准确表达危急状况!
话音未落,裴言渊不可置信地抬眸,上下打量他一番,才敢确认不是谎话。
他墨色瞳仁微颤,如同翻涌惊涛骇浪,指节几乎捏碎,青筋在指骨上跳动?。
“咔嚓”一声,手中的毛笔再次折断,木刺扎入他的血肉。
“公子,只有两支笔,都废了!”
嘉树无?语凝噎,心疼地走上前去?,捧起毛笔的残骸,一本正经道:
“遇事不要慌,这下可好,您只能用手蘸墨写了。”
裴言渊脸色阴沉得骇人,唇角森冷地勾起,眸中猩红与指尖交相辉映。
他顾不上教训嘉树,决然起身,疾步冲出竹风院。
“诶,公子,你?去?哪儿?!”
嘉树迟缓地反应过?来,一转眼竟然人影都没了。
公子莫不是疯了,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吧?
他心中暗道不好,顺手拎起艰难扑棱的大聪明,拔腿追了上去?。
第44章 44 、争锋4(一更)
出了倚月阁; 行?至半路,林知雀脚步渐缓,在黑暗中迷茫地摸索。
她提了一盏灯; 光线微弱黯淡,随着她的脚步摇曳闪烁; 一阵风便吹灭了。
刹那间,她什么都看不清,更辨不出方向,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林知雀懊恼地攥着灯笼,一时间进退两难,心里的?退堂鼓越敲越响。
莫说是晚上; 哪怕是青天白日,她也?不认得侯爷的?寝阁。
不仅是她天生记不得路,还因为那种地方; 本就不是她应该留心的?。
现在两眼一抹黑; 她寸步难行?; 恐怕是找到天亮,也?到不了侯爷那里。
倒不如原路返回; 起码记得倚月阁的?方位,还能好好睡一觉。
思及此; 林知雀自知是在找退路,愁眉苦脸地长叹一声,真有几?分?想这么干。
但是,她已经应下?此事; 侯爷说不定在等她。
万一见她迟迟不来; 再派人来请,抑或是不耐烦地发?火; 就不好收场了。
再者说,纵使她实话实说,告诉侯爷找不着路,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林知雀无可奈何地嘟着嘴,不情愿地往前挪,脚步比蜗牛还慢,一步三回头。
能磨蹭一会儿是一会儿,她又?不是不去,而是来路曲折,总不能怪她吧。
恰在此时,远处亮起一星灯火,一位嬷嬷健步走来,遥遥唤着“林姑娘”。
林知雀心虚地驻足,凑近一瞧,才发?现有些眼熟,似乎是侯爷身边的?人。
她讪讪问?了声好,局促地攥着手指,敛起略显凌乱的?目光,全然是迷路的?模样?。
“林姑娘,侯爷牵挂您,怕您在路上耽搁,特意?让老奴接您过去。”
嬷嬷笑得客气和蔼,满面喜色,好似她家主子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事。
她手上的?灯笼十分?明亮,将二人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连一丝纹路都不放过。
林知雀窘迫地扯起嘴角,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蓦然泛上不对劲。
前脚千帆刚走,后脚嬷嬷就来了,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话虽说得好听,但总有难以?言传的?怪异,像是布下?严密陷阱,生怕她这只兔子不肯跳进去。
林知雀预感不妙,委婉地伸手推拒,步子悄然向后退,一瞬间很想扭头就跑。
谁知,嬷嬷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三两步冲上前,登时拦住她的?退路。
“林姑娘,快些上路吧。”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挎住她的?胳膊,拖拽着往前走,不容她有半分?迟疑的?余地。
林知雀踉跄几?步,身形不稳,被她裹挟着前行?,险些崴了脚。
她不能明着挣扎,只能不适地抽出手,勉强笑着问?道:
“诶等等,侯爷得了什么病,如此着急?”
嬷嬷回头瞥她一眼,笑容在灯火映照下?忽明忽暗,幽幽道:
“姑娘别多问?了,老奴劝您,还是听话些吧。”
闻言,林知雀蹙着眉头,欲言又?止地跟上脚步,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她走得拖拖沓沓,百思不得其?解,偏生无法逃离,只能认命地暗自叹息。
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走一步看一步吧。
皆说侯爷病了,总要有个分?寸,不会把她生吞活剥吧?
林知雀心里没底,胆怯地缩起肩膀,缓缓抚着心口顺气,劝自己别胡思乱想。
不觉间,七弯八拐,嬷嬷带她进了一处院落。
此处环境清幽,仆从寥寥,灯火黯淡。
她刚踏过门槛,身后小厮便锁上院门,铁索声他听着格外?冷寂。
嬷嬷稍稍松了力道,引她走上连廊,朝侍女?使了个眼色,递来一碗汤药,道:
“一直往前走,是侯爷的?住处,林姑娘自个儿去吧。”
林知雀懵懂地接过瓷碗,心下?愈发?慌乱,温热的?药汁洒在手指上。
她还想再问?,嬷嬷却视若无睹,一挥手领着众人退下?。
眨眼间,空荡荡的?连廊上,只剩下?林知雀一人。
她紧张地左顾右盼,小声喊了一嗓子,但终究无人理会,只有林鸟惊啼数声。
一切都安静得近乎死寂,分?明身在侯府,却仿佛闹翻了天,也?不会有人理睬。
林知雀屏息凝神,端着汤药的?手微微颤抖,蹑手蹑脚走近房门,硬着头皮叩了三声。
“咚咚咚”,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她规矩地又?敲了一回,仍是无人应答,只好咬紧牙关,惴惴不安地推门进去。
“吱呀”一声轻响,林知雀心提到了嗓子眼,指节扣紧瓷碗底部,小心翼翼打量着周围。
屋内陈设清雅,烛光晦暗柔和,将一切都朦胧笼罩。
左侧床榻很是宽大?,侯爷安然侧躺,身边没有旁人伺候。
林知雀犹豫片刻,试探着迈开步子,顺手关上房门,悄然走到床边,轻声道:
“侯爷,你。。。。。。你感觉如何?”
不知是她声音太小,还是侯爷已然入睡,她距床榻好几?步远,许久没等到反应。
林知雀困惑地站在原地,纠结地抿着唇,望着背对着她的?身影一言不发?,方才的?怀疑与揣测开始动摇。
她在连廊中就有动静,敲门声更是清脆,侯爷却始终没有动作。
难道是她多心了?
侯爷是真的?突发?疾病,需要休养精神,唤她来侍奉汤药的?吗?
林知雀拿不定主意?,但这个念头,打消了她的?几?分?顾虑,心绪渐渐安定。
她壮着胆子俯下?身,离床榻又?近了不少,探头观察侯爷的?状况,腾出一只手挪开小半被褥。
倏忽间,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侯爷冷不丁翻过身,扬起面容,与她四?目相?对。
林知雀猛然一惊,双腿离开床榻,下?意?识就要起身,却被一只手死死拉住,硬逼着她再次坐下?。
那只手干净修长,一看便是养尊处优,力道稳健平和,逐渐加重,收放自如。
这时候,她蓦然回首,才发?现侯爷目光清明,脸色红润,哪有半分?病态?
林知雀心头一紧,后知后觉地明白,似乎一步步落入圈套。
既然侯爷没病,为何要诓她过来,还非要今夜留宿?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她不敢随意?猜度,但直觉上预料没好事儿。
“原来侯爷醒了,我、我去叫郎中吧。”
林知雀怔了一瞬,艰难地挤出笑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找了个由头便要离开。
然而,裴言昭依然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迈开一步,支起身子道:
“不必了,你坐下?。”
他声音冷硬,不容抗拒,藏着按捺不住的?得逞与兴奋,面上却笑得温和,像是客气地劝客人留步,生怕她累着。
可他越是如此,林知雀越是害怕,心底乱了分?寸,手臂不断挣扎,敷衍道:
“不、不好,还是要让郎中来把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