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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陆铭便换了一身常服进来了,目光魏岚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开口道:“燕世子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是为慎王一事而来。”燕西楼也懒得同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陆铭微微顿了一下,道:“成王败寇,慎王棋差一着,不幸入狱,对此,我也很遗憾。”
“就只是遗憾吗?”青汣淡声问。
陆铭笑了一下:“世子妃此言何意?”
“周旋在两位皇储中,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陆将军应该很有成就感吧?”青汣这话说得极不客气,目光尖锐地看着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铭脸上神情不变。
“不管是废太子还是慎王,都待你不薄,亲手把他们一步步逼上绝路,你心中可有不安?”青汣继续追问。
陆铭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去,暗中紧了紧拳头,面上却是神色淡淡:“三位今日前来,就只是为了讽刺我吗?”
“自然不是,”魏岚突然接过话来,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们是想要求一个真相。”
“真相?”陆铭神情恍惚了一瞬,随即浮上一抹淡淡的讽刺:“大局已定,真相如何,还有谁会在乎?”
“那些死去的人在乎!”魏岚陡然提高了声音,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正如你自己所说,大局已定,八年前的事,你还不肯给我一个交代吗?”
陆铭眸光倏地颤了颤,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眼角多了几分苦涩与无奈:“阿岚,你可曾想过自己为何会被召回金陵?”
魏岚顿了顿,道:“我在北境待了太久,母亲不愿我的婚事就这么一直拖下去,所以便让父亲向皇上上书,将我从北境调回金陵。”
“这个理由你自己信吗?”陆铭轻嗤一声。
魏岚心下微沉,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陆铭摇头叹气,这么多年来,阿岚一直待在军中,对朝局之事甚少关注,对政治的敏锐度自然弱了许多。
军中之人大多刚正耿直,当年的魏老将军如此,魏岚亦是如此。
“你不妨想想,魏家军当年在北境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魏老将军出事后,魏家军又是个什么光景?”
魏岚皱眉想了想,魏家军历代驻守北境,将士们个个骁勇善战,在当地的声望自然非同一般,深得北境百姓的信任。
祖父更是魏家军中的灵魂人物,战功赫赫,所到之处令北翟的那些胡人们闻风丧胆!
等等!祖父的战功……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四个字——功高震主!
心中顿时大骇:“你是说当年的事是皇上授意?”
“不,这怎么可能?!祖父戍守北境数十年,他死了,对朝廷又有什么好处?更何况,魏家军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不等陆铭开口,魏岚便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第三百五十二章 功高震主
陆铭知道她心中已有怀疑,只是不愿相信这个结果罢了。
“一直以来,北翟胡人与苍梧虽然摩擦不断,但慑于魏家军的悍勇,鲜少有什么大规模的进攻,你难道就没觉得当年那一仗来得太过突然吗?”
魏岚听罢脸色不由变了几变,是了,当时正值隆冬,北境素来天寒,往年这个时候,北翟胡人忙着迁徙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挑衅苍梧、骚扰北境?
犹记得当年那一仗打得惨烈,虽然最后魏家军赢了,却折了一军主帅,损失了无数精锐,这样的惨胜对战无不克的魏家军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讽刺。
时至今日,只要一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她的鼻间仿佛还能嗅到那股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混着漫天的寒风大雪,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苦苦追寻当初军情泄露祖父被人出卖的真相,可到头来却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帝王的权术算计!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如果将士们拼死守住的疆土就只能换得“功高震主”四个字,那么魏家军一直以来的坚守又算是什么?一个被上位者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笑话吗?
满腔的愤懑怒火无处宣泄,魏岚只觉胸口蓦然涌上一股腥甜!
“噗——”竟是生生吐了一口血。
“阿岚!”
“魏岚!”
陆铭和青汣连忙一左一右搀住了她。
陆铭瞬间慌了神,立刻便要将她抱到房间休息,却被她拒绝:“松手。”
“阿岚……”陆铭的目光中似有祈求。
“我让你松手。”魏岚的唇角还带着一抹殷红的血色,声音嘶哑却又不容置疑。
陆铭被她冰凉的目光看着,心中骤然一痛,触电般地撒开了手。
“马车就在外面,我们先去姒锦那里让她给你看看?”青汣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魏岚拭去了嘴角的血,微微摇头:“不必了,我没事。”
见她执意不肯去看大夫,青汣无奈,只好先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给她:“先喝口水,缓一缓。”
魏岚倒是没有拒绝,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勉强压下了喉咙中的那股子腥甜。
接着抬眸看向陆铭:“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时至此刻,陆铭也明白许多事情瞒不住了。
“自始至终,你都是皇上的人?”魏岚问。
陆铭眸光黯了黯:“是。”
魏岚自嘲一笑,是了,若非如此,他如何能在所有人认定他出卖祖父之时,悄无声息地凭空消失,跟着又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廷新晋的昭武将军?
“这么说来,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利用我留在魏家军中?”
陆铭动了动唇,似是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后却发现,在这一刻,任何的解释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于是只能默然点头:“不错。”
魏岚眼眶微微一涩,原来是这样啊……
那一年,金陵大雪,十岁的小姑娘以为自己救下了一个玩伴,却不知自己其实是引狼入室!
所谓的初遇都是早已算计好的圈套,可笑自己竟还掏心掏肺地信了这么多年,即便祖父过世,所有人都怀疑他出卖军情,自己都不曾怀疑过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最后的一点尊严没让眼中的湿意落下,“皇上是否早就对祖父动了杀心?”
“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安排在魏家军中成为一个眼线,这一藏就是八年……
魏岚有些麻木地闭了闭眼睛,“最后一个问题,当年向北翟泄露军情的人是不是你?”
陆铭有些艰难地摇头:“不管你信与不信,当年泄露军情的人的确不是我。”
“魏老将军对我有恩,我不愿、也不会去害他。但皇上既然能在魏家军安插一个眼线,就能安插第二个、第三个。”
他违背了圣命,所以才会被推出来当这个替罪羊,改头换姓离开魏家军,换个地方,终日周旋在废太子和慎王之间,继续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也算是报应……
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这半生就是一个笑话,一次又一次在谎言和背叛中苟且偷生,活得仿佛一只卑贱的蝼蚁,欺骗着别人,也欺骗着自己。
“那个人是谁?”魏岚冷冷看向他。
陆铭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你被调回金陵后,北境的魏家军交由谁统领?”
“你是说……庞叔?”魏岚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怎么会?!庞叔是祖父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他怎么可能背叛祖父、背叛魏家军?”
陆铭苦笑一声,叹道:“这世上的人心最是经不得考验,更何况是在滔天权势的诱惑之下?”
“人心,是啊,人心难测……”
接二连三的打击下,魏岚已然分不清孰真孰假,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很乱,潜意识里,她不愿相信陆铭的话,可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这就是事实!
该问的都问完了,青汣见她脸色实在苍白得厉害,于是也不再由着她任性,强行拖着她往画屏坊寻姒锦诊脉去了。
客厅内只剩下燕西楼和陆铭二人。
“你和连城是什么关系?”燕西楼终于开口问道。
陆铭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有此一问,叹道:“你们既然来找我,想来应该已经猜到了连城的身份了吧?”
“他是温家后人。”燕西楼道。
陆铭点了点头:“不错。”
“当年越国公温昱谋逆一案,最开始,皇上只是想要打压温氏一族的势力,却从未想过要宸妃和三皇子也跟着陪葬。可他还是算漏了一点,温家一脉树大招风,有些事情一旦起了个头,接下来的发展就都不受控制了。”
“温昱在府中服毒自尽,宸妃宫中的那场大火更是起得突然,等皇上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势已经来不及挽救了。在温家几个侍卫还有宫人的拼死相护下,三皇子和他的伴读温连城这才侥幸逃出火海,捡回了一条命。”
第三百五十三章 局中之局
“从宫里逃出来后,三皇子几经辗转来到了普宁寺,隐姓埋名成为了妙华大师的俗家弟子。而温连城则在逃亡途中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皇上得知三皇子尚在人世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了,而那个时候宫里早已宣布了三皇子的死讯。”
“皇上本就对三皇子心存亏欠,得知他还活着顿时大喜,于是亲自前往普宁寺,接他回宫。”
“奈何三皇子经历过种种变故后早已心灰意冷,执意不肯回宫。那个时候恰逢朝中局势动荡,皇权不稳,皇上自己也分身乏术,最后只能将错就错,随他去了。”
燕西楼听罢心中暗暗点头,这些事倒是与他所知道的情况相吻合。
陆铭顿了顿,道:“至于我与连城的相识是在我回到金陵后不久,当时我以陆铭的身份参加了武举,得皇上钦点入朝,封为参将。在一次剿匪途中,不慎遭人暗算,是他恰好经过救过我一命,为了还这个人情,我便答应帮他做一件事。”
“帮他报仇?”燕西楼拧眉问道。
陆铭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是,也不是。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帮他在官府的事上行个方便,后来慢慢地来往多了,也算是有了些交情。”
燕西楼不禁有些起疑:“这不会也是安排好的一出戏吧?”
陆铭自嘲地笑了笑:“若真是一出戏倒也好了。”
事实上,他当时的确是命悬一线,获救后也是真心感激连城。
“再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他似乎一直想要挑起太子和慎王的纷争,而当时的我恰好也想要摆脱皇上的控制,于是便主动提出了合作。”
燕西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问道:“你这般处处帮他,皇上那里难道就没对你起疑?”
陆铭勾了勾唇:“皇上当初之所以要我以陆铭的身份入朝,目的就是监视两位皇子,所以,我与他们之间来往密切再正常不过。再者,我行事向来小心,便是你们不也一直没发现什么端倪吗?”
闻言,燕西楼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的确,若非昨日我让人跟踪曲箐的马车,很难将这些事联想到你身上。”
听他提到曲箐的名字,陆铭眸光微微一顿,随即坦诚道:“不错,曲箐之所以会去你府上求助,是我的主意。”
“那牵机呢,也是你给她的?”燕西楼追问。
“药是连城从南越弄来的,把牵机献给皇上,助慎王夺位,的确是我给她的暗示。”只有皇上死了,他才能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
“此事连城也知情?”
“自然,温家那么多条人命,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皇上死。”
燕西楼微微皱眉:“以连城的城府和心性,他谋算隐忍了这么多年,若是想要毒死皇上,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更何况,”他话锋一转,语气中不乏试探之意:“皇上本来就已经中了不治之毒,不是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陆铭不由抬眸睨了他一眼:“你去看过皇上的遗体了?”
“手腕上有一条红线,这是醉生梦死所独有的症状。”说这话时,燕西楼的目光一直锁在他脸上。
陆铭眸中划过一抹了然:“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丽嫔不是我们的人。至于她背后的主子到底是何人,我们也在查,只是尚未有结果。”
“既然已经知道皇上活不久,为何还要再多此一举?总不会只是为了陷害慎王这么简单吧?”燕西楼抿唇问道。
毫无意外地,陆铭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若是按照连城原来的计划,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对皇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