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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他才算是看清了这一点。又或许,他早有预感,只是一直不肯死心罢了。
青汣,青汣……
燕西楼跌坐在冰冷冷的地砖上,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这个在自己心头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名字,心痛如绞。
门外日头渐渐升起,冬日里和煦的阳光照进祠堂,明亮得有些刺目。
整个祠堂静得仿佛一潭死水,而那玲珑阵中的银铃声便如同晨钟暮鼓一般,声声催人醒。
阳光照进祠堂,落在男子背上,古朴的地砖上留下一道萧索的光影,茕茕孑立,无端落寞。
他放任自己沉浸在静默的深渊里,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写满了黯然伤情,再不复往日潋滟光彩。
青褐色的地砖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枚血玉,燕西楼的眼睛被雪灼伤,看不太真切,却隐约瞧出几分熟悉来。
他缓缓将血玉拾起,轻轻摩挲着,眼角流露出一抹温柔的怀念——
这是他们初识时自己用来答谢她救命之恩的谢礼。
当时只想着留个信物,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她后脚离开蓟州时便将这血玉给当了,区区五万两银子,当真是无情得很!
后来还是魏乘恰好去到那家当铺,认出了这血玉,这才将其赎了回来。
再往后,便是二人的大婚之夜,自己亲手把这枚独属于英国公世子妃的血玉交到了她手上。
往昔之事仍然历历在目,一转眼却已物是人非。
从前觉得她性子冷清,而这血玉的颜色鲜亮炽热,又天然触手生温,配她再合适不过,如今冷眼瞧着,只觉那红色刺目伤神……
他闭了闭眼睛,用力地攥紧掌心,血玉明明就躺在他手中,却已然感受不到它一分一毫的温度,只觉冰冷入骨。
银铃声渐渐弱了下来,那层包裹着青汣的光圈一点点淡去,青汣的身体慢慢落下,封焰镜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汣儿!”燕西楼急忙上前接住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汣儿,汣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麻衣道人睁开眸子瞧了瞧外头的阳光,掐指一算,末了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句:“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不来,强求不来啊!”
燕西楼眸光颤了颤,艰难地看向他,问:“道长,汣儿她……”
“玲珑阵已闭,贫道也该走了!”说完,麻衣道人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从腰间取下酒葫芦饮了一口,笑着出门而去。
“道长留步,”燕西楼突然叫住了他,像是怀着最后一丝希冀般地问:“敢问道长,汣儿可还有机会再回来?”
麻衣道人只笑了笑,没有转身:“玲珑阵虽有扭转时空之力,却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有这样千载难逢的际遇,一而再,再而三地穿梭于异世之间。”
“小子,你当这是你们家后花园,可由得你随便逛吗?”
说完便不再理会身后的燕西楼,喝着酒哼着小曲儿,神神叨叨地走了。
从祠堂出来后,青汣便一直处在昏迷中,不管怎么唤,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燕西楼请了无数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来,却都说不出一二。
最后一位大夫诊完脉,又是扼腕叹息,又是连连称奇:“这位姑娘脉象平稳,无病无痛,亦不曾中毒,似乎……就只是单纯的昏睡。请恕老朽医术有限,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
三日了。
这短短三日内,燕西楼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这样类似的说辞,从煎熬到麻木,仿佛钝刀子割肉一般,疼痛不断累积。
他一动不动地握着青汣的手,即便形容疲倦,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半刻。
旁边的燕渊见状也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朝习凛使了个眼色:“送这位大夫出去吧!”
第四百零二章 此生缘起(一)
那大夫犹豫了一番,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道:“诸位,依老朽愚见,床上这位姑娘暂时不打紧,倒是这位公子的眼睛,再不抓紧医治,怕是……”
“习凛,送客。”燕西楼皱了皱眉,似是不满被人打扰,稍显疲倦的声音中带着漠然冰冷。
那大夫也是头一次碰上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的,心中自是恼火,但转念一想,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又何必在这儿讨人嫌?
想到这儿,那大夫也不再多言,径直转身告辞了。
……
迷蒙中,青汣只觉自己的身子变得很轻很轻,似是灵魂从躯体中抽离,如浮萍般漂浮在半空中,待她终于能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淡青色的迷雾中,看不清前路,更不知自己前方何处。
青汣按了按太阳穴,昏迷前的思绪一点点回笼——
燕氏祠堂内,自己和麻衣道人开启了玲珑阵,满屋子都是银铃的响声,听得人心慌,再后来,自己便昏睡过去,等到再一次睁开眼便是在此处了。
她环顾四周,眉心紧紧蹙了起来,难道玲珑阵失败了?还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
就在她暗自疑惑之际,突然一道陌生而悠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前尘往事,不过旧梦一场,所谓执念,皆是虚妄。”
“谁?!谁在说话?”青汣瞬间警惕起来,她飞快地环顾四周,却根本寻不到这声音的来源。
“你不该回来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似是暗含了一声叹息。
“阁下到底是谁?又凭何断定说我不该回来?”确定寻不到声音源头后,青汣屏息凝神,静下心来与之交谈。
“既来之,则安之,你如今的这份机缘是有人专程为你求来的,留下,未必就会抱憾终生,回去,也不见得就能得偿所愿。”
青汣显然并未被他说动,冷然道:“如你所说,若不试试,我又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最起码,在这一刻,我选择了我想要的那条路。”
“你确定你此刻的选择当真是遵从内心吗?”那声音又问。
“你究竟想说什么?”青汣逐渐有些不耐同他在这些文字游戏中周旋。
说完,便隐约听得那声音似是笑了一声,又似是没有,“既如此,你便去吧!”
青汣微微拧眉,就在这时,忽然觉得脚下倏地一空,紧跟着整个人急速下坠!
该死!
这什么破玲珑阵,到底靠不靠谱?!
这是青汣脑海里划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青汣终于看到了那个自己所熟悉的世界——
熙熙攘攘的路口,南来北往行色匆匆的行人,他们的步伐或急或缓,在这个交错的路口短暂擦肩停留,只待绿灯一亮,便各自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前程未来。
或许是所有期盼已久的愿望达成时都不可避免地伴随着一丝不真实感,又或许是近乡情怯,此时此刻,站在十字路口的青汣看着面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竟有些恍惚。
就在她恍惚张望之际,忽而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下意识地要往旁边躲闪,却发现对方竟然从自己的身体中间穿梭而过!
她瞳孔骤然一缩,旋即低下头去快速检查着自己,黑色工装是她出事前穿着的那套,左手手腕上的疤痕也还在,可以肯定这就是她自己的身体没错。
但为什么……她伸出手去触碰旁边的路灯杆,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从灯杆中间穿过,恍若无物……
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说,是玲珑阵出了什么岔子?
她不甘心地又尝试了好几次,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人能看见自己,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她好像存在着,又好像不存在。
最初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过后,青汣很快便冷静下来,既然回来了,那便要把一切都弄清楚,比如,任务途中的那个意外究竟是不是真的意外?
一小时后,青汣孤身一人来到了郊外的一座郁郁葱葱的山脚下。
在这遍地高楼林立的城市里,这座山顶上居然还保留着一栋古典园林式的宅院。
不错,这便是她去到苍梧前最后停留的地方,也是她最后一次任务的地点。
她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暴雨,天色阴沉沉的,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组织给她的最后一个任务,不是杀人,而是从这座宅子里取走一样东西。
坦白说,东西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当初那张任务单上写得很清楚,要她在中午十二点准时到这座宅子的阁楼上等候,自会有人把东西转交给她。
执行任务过程中,只需负责好自己这一环节,不该过问的不问,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任务模式,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意外偏偏就在这一次出现了。
她准时到达了阁楼,却并未等到人。
阁楼上空无一人,却偏偏点了一屋子的红烛。
她只觉得这间阁楼说不出的古怪,尤其那些快要燃尽的红烛火焰,像是能够蛊惑人心一般,冥冥之中,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她一点点往中间靠近。
与烛焰对视的那一刻,她隐约从中窥见了一道模糊背影。
然而不待她细看,
当初那张任务单上写得很清楚,要她在中午十二点准时到这座宅子的阁楼上等候,自会有人把东西转交给她。
执行任务过程中,只需负责好自己这一环节,不该过问的不问,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任务模式,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意外偏偏就在这一次出现了。
她准时到达了阁楼,却并未等到人。
阁楼上空无一人,却偏偏点了一屋子的红烛。
她只觉得这间阁楼说不出的古怪,尤其那些快要燃尽的红烛火焰,像是能够蛊惑人心一般,冥冥之中,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她一点点往中间靠近。
与烛焰对视的那一刻,她隐约从中窥见了一道模糊背影。
然而不待她细看,
第四百零三章 此生缘起(二)
这座阁楼至少历经了百余年,可以肯定的是,整座阁楼没有任何经历过大火的痕迹。
既然没有大火,那么自己当初见到的又是什么?幻觉吗?
抬眼望去,整座阁楼里摆满了红烛,准确来说,是燃了一半的残烛,
青汣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半根残烛,眼前的情景突然和记忆里的重合起来……
如果她没猜错,这满屋子的红烛正是她昏迷前见到的那些!
如此看来,她以为的那场大火根本就不存在,而这里,很可能就是她去到另一个世界的契机!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接受的最后一次任务究竟是凑巧还是有人蓄意安排?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自己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青汣深吸了一口气,敛了敛神,缓步踏入这间屋子,细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屋子里并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一应器物摆件却都纤尘不染,仿佛有人每天都细细打扫擦拭过一般。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青汣听见动静下意识地就要躲起来,可转念一想,自己此刻就是个透明人,躲与不躲并无什么区别,不由暗自哂笑一声,索性站在了窗边,静静观望。
楼梯尽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上来。
为首的那人脸上竟然带着半张银色莲花面具!
青汣的呼吸顿时为之一凛,这是明月的面具,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还是说,此人就是明月?
一瞬间,青汣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猜测,却无从求证,只得静下心来继续看向楼梯的方向。
很快,她便又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杀手组织的老大,人称七叔!
七叔就是七叔,道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全名,包括他们这些身在组织内部的人。
七叔虽是杀手组织的老大,却并不似传闻中那般令人闻风丧胆,相反,他其实是一个颇具儒雅气质的老者,一头鹤发,一袭长衫,似乎不管什么时候,他看人的目光总是沉静而平和的。
但青汣知道,七叔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温和无害,至少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自认从未看透过他。
此时此刻,见到眼前这张久违的熟悉面孔,那些许久不曾想起的记忆一点一点浮上脑海——
十二岁那年,她失手杀了孤儿院一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老师,机缘巧合之下被七叔所救,继而进入组织,这一待就是整整十年。
平心而论,这些年来七叔待她还算是不错,甚至当她提出想要退出组织时,七叔也只是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