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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脑海中快速思索着该如何同他交涉之时,云叔突然站了出来,抹了一把眼泪,神情悲怆道:“时值危难之际,二位族长愿意勠力同心辅佐少谷主,自然是再好不过,想必谷主在天之灵若是知道此事,也会感到欣慰不已,云铮斗胆,在这里代谷主向二位谢过了!”
此言一出,立刻招来众人的附和,纷纷称赞容垣、黎肇二人深明大义。
云叔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三言两语就把这二人架到了一个道德的制高点上,这个时候,二人若是再想蓄意争权夺力,那便是自己打脸了。
是以,尽管二人在心里把云叔里里外外骂了个遍,但面上仍是摆出了一副深明大义、不遗余力提携后辈的姿态。
然而云叔此举只能解得了这一时的燃眉之急,后续的局面如何,端的还要看药初年自己能不能立得起来。
众人各自散去后,青汣将惊鸿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蹲下来平视着他:“怕吗?”
惊鸿摇摇头,坚定道:“不怕!”
青汣摸了摸他的脑袋,深深叹道:“死人没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活人。”
第六十六章 合作查案
惊鸿歪了歪头,似乎没听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不过青汣本也没打算让他明白,替他整理了一下耳际的碎发,道:“你药叔叔现在心情很糟糕,去陪陪他吧!”
惊鸿点头应下,继而又问道:“那娘亲你呢?”
“娘亲有些事要查清楚,晚点去接你。”说着,青汣眸中划过一抹隐晦的冷然。
目送惊鸿跟着钟离离开后,青汣则又重新返回了祭台。
药不凡的尸体已经被抬走,烈火焚烧过的地方一片焦黑,青汣蹲在地上仔细查看了一番,手指沾了沾散落在地上的白色粉末,眸中划过一抹了然:果然如此!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人自己燃烧起来的除了白磷根本就不做他想!
祭台的四个角上都点着火盆,现在又正值夏日,温度很容易达到四十度,只要事先在药不凡身上撒上白磷的粉末,温度一到,药不凡身上的白磷就会迅速自燃,根本来不及救人!
但真正令她感到不解的是,这个时代并没有白磷的提纯技术,所谓的白磷其实是一种叫做火石的东西,而火石即便被磨成粉,其纯度也不足以令一个人自燃。
她方才在祭台下看得清楚,药不凡身上的白磷自燃的时候,火焰是一瞬间就烧起来的,且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刻钟,这样的燃烧速度必须是纯度极高的白磷才能做到。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高纯度白磷是从何处得来的?
还有,药不凡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整个自燃的事件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不,不对,他明明已经同自己达成了约定,没道理在药初年的冠礼上闹这么一出,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暴露了神树的秘密……
再有就是他对自己做的那个口型——
“禁地”,他是要自己去禁地找什么东西?还是说他想告诉自己他的死与禁地有关?
一个又一个的疑团萦绕在她的心头,青汣的眉心越皱越紧,药不凡一死,容垣和黎肇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但他们真的会如此明目张胆吗?
况且,方才她留意过这二人脸上的神情,他们眼中的震惊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少,很显然,他们也没料到药不凡会突然自燃。
青汣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沼里,面前迷雾重重,似乎能抓到一丝什么,却又看不真切。
“有什么发现?”燕西楼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青汣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向他,面露不悦:“你来做什么?”
“那你呢?把惊鸿支走,你又一个人跑来做什么?”燕西楼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反问。
见她抿唇不语,燕西楼不由挑了挑眉,眉宇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随性:“换个问题,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青汣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起身淡淡道:“没什么看法,燕世子如果想从我这里找到什么线索的话,怕是要白费功夫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防备疏离之意,燕西楼无奈地笑了笑:“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成见?”
“你想多了。”我只是和你不熟而已。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想解释一句,我来药王谷只是为了查案,今日的意外我也没有料到……”说这话时,燕西楼的神情中带了几分认真。
“我知道。”
“你知道?”燕西楼眸光微诧。
“药初年今日行冠礼,你是进了药王谷之后才知道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布置这一切。
燕西楼一怔,旋即失笑叹道:“我还以为你……”
青汣轻嗤一声,道:“以为什么?以为我怀疑你故意杀害药王谷谷主,然后蓄意挑起容垣和黎肇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内斗,两败俱伤之际你再以苍梧的名义出面,扶植药初年坐上谷主的位置,从此将药王谷收为己用?”
“听起来倒像是个不错的主意!”燕西楼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青汣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你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用这么龌龊的手段。”
听见这话,燕西楼的心情突然控制不住地飞扬起来:“原来我在汣儿心目中的形象竟是这般光风霁月!”
青汣嘴角一抽,拒绝与这个盲目自信的人交流,转身就走。
“哎,汣儿你先别走啊!”燕西楼连忙追了上去,嘴里喋喋不休地说道:“你看,既然你现在也不怀疑我,咱们两个的目的又完全一致,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合作……”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跟你目的一致?”青汣没忍住怼了他一句。
“额……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来药王谷是为了查另外一个案子,但现在我觉得两个案子之间存在某种关联,况且,我与药谷主也算得上有几分交情,现在他突然横死,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不是?”
燕西楼一边走一边半真半假地说着,一副打定了主意要同她一起查案的架势。
走着走着,青汣忽而顿住脚步,一把拽住燕西楼的领子躲在了草垛后面:“嘘!前面有人!”
抬眼望去,只见那两个人动作神神秘秘的,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谨慎地进了宗祠。
青汣认得其中一人正是方才在祭台上见到的容垣,至于另外一人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看不清具体相貌。
“是他?”燕西楼眯了眯眸子。
“你见过他?”青汣皱了皱眉,回眸看向他。
燕西楼勾唇一笑,意味不明道:“倒是巧了,他同我正在查的一个案子有关。”
说着又对青汣眨了眨眼睛:“怎么样,要不要合作?我可以把我知道的线索都告诉你。”
青汣心中快速权衡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成交!”
燕西楼心满意足地扬起了嘴角,一把搂住她的肩膀,道:“走吧,去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把你的爪子拿开!”青汣冷冷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听汣儿的!”
第六十七章 性命为局
宗祠内,两个人正在激烈地争吵着,容垣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股压抑的愤怒:“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我已经在安排了,你为什么还要插手?!”
“时间紧迫,主子等不及了。再说了,我这可是在帮你扫清障碍,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斗篷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感激你?你知不知道药不凡在谷中是个什么地位?他一死,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着我,你这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害我!”
“就算他们怀疑你那又如何?只要他们手中没有证据,不也一样奈何你不得?”斗篷男子阴恻恻地笑道。
“你!你简直是疯了!!”容垣被气得浑身发颤,指着他低喝道:“好,咱们暂且抛开这件事不提,但那件东西究竟藏在哪儿只有药不凡一个人知道,现在他死了,你让我上哪儿去给你们找那件东西?!”
斗篷男子轻嗤一声:“这就是你的事了,我只负责督促你,期限一到,交不出东西,你自己去跟主子交代!”
“姓罗的,你不要太过分!如果不是你中途突然打乱了我的计划,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拿到那件东西了!”容垣一把揪住了男子的衣领,压低了声音怒吼道。
斗篷男子一把拂开了他的手,点着他的胸口一字一顿道:“你从来都不是主子唯一的选择,所以容垣,认清你自己的位置!”
“你!”容垣气得横眉竖目,半晌方才平复下来,把心一横,咬牙道:“我需要你们配合我。”
“可以。”斗篷男子答应地爽快。
接下来,两个人低头耳语了一阵,斗篷男子便悄然离开了,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要追上去看看吗?”燕西楼回眸看向青汣。
青汣没说话,扭头就走。
燕西楼叫住了她:“哎,你去哪儿啊?”
“去找云叔证实一些事情。”青汣头也不回地说道。
青汣和燕西楼来到药家老宅的时候,云叔正在书房里整理药不凡的遗物,看到二人一同前来,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云叔。”青汣打了个招呼。
“你们来了。”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云叔整个人仿佛一夕之间老了许多,就连两鬓的白发都多了不少,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对二人道:“跟我来吧!”
云叔带着二人来到了书房后面的一间密室,从多宝阁上取下一封信交给青汣。
青汣看完信,脸色顿时变了几变:“药前辈他……”
“没错,谷主他早就猜到了会有人对自己动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说到这儿,云叔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青汣拧了拧眉,眸中浮上一抹不赞同:“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早做防备?”
云叔苦笑着摇头:“谷主他有自己的考虑。”
燕西楼接过那封信看了看,忍不住皱眉道:“前辈这是打算用自己的命来牵制容、黎二族,从而换得药王谷的平静安宁……”
药不凡身为药王谷谷主,在药王谷众人心目中地位超然,如今却无缘无故地横死,只要他们顺藤摸瓜查下去,必然能发现他的死与容垣和黎肇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这二人无论是谁再想要坐上谷主之位,都势必会遭到族人的反对。
任凭容垣与黎肇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药不凡到死还坑了他们一把!
话说到这个份上,青汣也猜到了药不凡的用意,只是她无法认同这种做法,“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承认,这个局布置得很精妙,但你们可有想过,倘若药初年知道此事,他又该如何自处?”
“这便是我要拜托二位的第二件事了。”云叔看向二人,目光中带着期许。
“纸包不住火,他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真相。”青汣声音微冷,明显不赞同他们这种做法。
云叔长叹一声,眼中泛起了一抹湿意,苍凉的声音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后,谷主的身子便大不如前,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没有今天的事,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眼下正是药王谷的关键时刻,少谷主若是知道谷主一心求死,必然会大受打击,朋友一场,我想二位也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吧?”
闻言,青汣和燕西楼不由相视一眼,事到如今,除了帮忙隐瞒,他们似乎别无选择……
但青汣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虽然这个时候提这个有些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问一句……”
“青姑娘放心,谷主向来言出必行,只要青姑娘愿意,那么他同你的约定依然有效。”云叔直言道。
“约定?汣儿何时同药前辈做了约定?”燕西楼好奇地问道。
“与你无关。”青汣冷冷道。
燕西楼挑了挑眉,倒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转而看向一旁的云叔:“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云叔打听一下,世人皆知,多年来药王谷一直偏安一隅,少与外界联系,只是不知这些年谷中可有外嫁的姑娘?”
云叔认真想了想,道:“外嫁的姑娘……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人数屈指可数。因为按照谷中规矩,女子一旦外嫁便不再是我药王谷的人,往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得再踏入药王谷半步。”
燕西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是这样,我想要一份谷中外嫁女子的名单,不知可否方便?”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云叔略一思忖便答应了:“可以。稍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