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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赶紧以手捂嘴,想了想还是放下手问道:“所以青玥是那时候养的?”那会儿赢将军夫妇就已经在为赢天青将来脱身做准备了?
赢天青点点头,看看认真听她倾诉的元修,目光中隐有怀念:“青玥从小就是按照我的模样修眉上妆的,而我则用我们镇北军斥候部秘用的染料染了肤色,另画了粗狂些的眉毛。不过那会儿还没想好怎么把身份换回来,单纯是我娘为了多备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再往后的事你就知道了。端拱五年,明帝为了分薄我爹的权利,以回京养伤为由令我爹携家眷入京,为防边境哗变让我爹依旧遥领镇北将军一职,隔年巡视三个月时间。”
也是这一年,五岁的奶凶奶凶的小兵痞赢天青邂逅五岁的奶萌奶萌的花花太岁乐王元修,开启了两人的冤孽友谊。
想到此处,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十指相扣的手再次握紧。赢天青笑道:“说句你不爱听的,我爹虽然娶了我娘,可没想和闵家萧家一样对你死心塌地。要不是我莫名其妙跟你要好,他们巴不得我远着你些。”
元修苦笑点头,他那时虽然年幼,却不是分不清喜恶好坏,可就算是赢将军嫌弃他嫌弃的要死,他就是忍不住厚着脸皮跟在赢天青后头喊哥哥,哭着闹着要找她玩耍。
“不过后来我爹发现你还是有些用的。”赢天青偷笑道:“明帝和先帝不愧是父子,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人行径。我周围一直都有他的人监视着,本以为回了镇北军会好些,没想到镇北军里掺的沙子比京城只多不少。”
“我爹娘就愁啊,这么监视着别说让我改换身份,我女儿身不被人发现就算老天保佑了。结果就是那两年,咱俩在联手打遍京城无敌手,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人都得罪个完,让先帝继位后认定咱俩都纨绔的很,竟是对我的监控都放松了许多。”
“我爹娘这才一边放手让我继续跟你鬼混,一边趁机在边关寻找与我相貌有些相似的人家,为我准备好替身后手。他的打算你如今也明白,便是让我意外战死再以青玥的身份回归赢家,我和青玥在镇北军是一样儿训练的,老将们对青玥的本事心中有数,只要有我爹镇着不至于立不住脚。”
元修点头表示了解,一切铺垫都已做好,剩下的就是找个机会带赢天青上战场了。
只要“赢天青”一死,她之前和自己“鬼混”的模样便与将来的赢青玥全无关系,甚至赢天青越是爷们越是混,与未来的赢青玥就越好分割清楚。
哪怕不带着对赢家的偏爱,只以一个皇帝的视角,他也无法苛责赢家的隐瞒,更不会追求所谓的“欺君之罪”。赢氏满门忠烈为大景守卫北疆数十年,所求不过是唯一一个儿女的一条生路罢了,若不是明帝厉帝对赢家步步紧逼赶尽杀绝,赢家何须阴错阳差?????的走到这一步?
只是赢家全家都没想到先帝胆气眼见不如明帝,偏在排除异己上比明帝更狠辣果断,甚至是不顾江山社稷自毁长城也在所不惜。赢天青在父母的庇护下兜兜转转回到京中,一路该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所见所闻又该是多伤心多难过。
作者有话说:
元小修:什么欺君?问就是不知道!再问就是心疼我宝!
今日的阮表哥又是个被调丨戏的大冤种呢!(保持围笑)
(今日细节,赢小天比元小修是大一丢丢的,同年出生但早月份,所以临京两大纨绔里二号纨绔赢世子才是哥,元小修就是个弟弟→_→)
第29章 诱饵(上)
“赢将军既是为你考虑周全; 必定是有合适的身份接纳你,怎么你又进宫来了呢?”
元修问出这句话,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是想多和眼前人说一说话; 如搜集珍宝一般搜尽与她有关的全部细节。
赢天青既然答应了坦白; 对他自然是言无不尽的:“按照父亲的安排,我回京后便以农女的身份去赢家随便哪个庄子上找份活计; 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跟青玥调换。青玥对外一直说的体弱多病; 我娘因我‘死’在沙场心痛不已召青玥侍疾,青玥悲痛劳累之下重病卧床,养个几年都是正常的。”
几年的时间足够赢家从上到下梳理干净; 确保赢天青的身份不会出现任何纰漏。且那时候“赢青玥”的年纪也不小了,无论是婚嫁招赘还是索性留在府里当个老姑娘; 能给她留下的选择也会更多。
“怎么; 赢将军和夫人对你的婚事如此宽容的么?”元修半开玩笑问道。
赢天青无奈的笑笑:“那能怎么办呢; 嫁人什么的; 总比不得我的小命重要。人都说夫妻一体; 若不能找个全心全意为我的夫君; 还不如先顾着自个儿呢。”
元修默默点头,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你若是嫁我; 我肯定什么秘密都愿守着的,严刑逼供都不说。”
赢天青蓦的想起来; 这位还是偷听过赢青玥给萧念安造的谣,是信了她当初是心悦他的。忍不住老脸一红别过头去讷讷道:“那时候就想着保命呢。”生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来个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看似快活实则处处小心谨慎,哪来的功夫想什么儿女情长。
不过现在想想; 元小修长得好看性格又温柔听话; 当夫婿还挺不错的……
咳咳。赢天青脸上的红晕已然蔓延到耳根脖后; 连忙打断这些浮想联翩,将另一桩缘由和盘托出:“再有就是我在军中时受过伤中过毒,父亲偷偷请了名医给我把脉,都说我将来难有子嗣的。”
她既不想让男人为了她绝后,又不想替别人养崽——与其看着自己的夫婿和别人生孩子,还得她劳心劳力的尽嫡母职责,她宁愿去镇北军的孤儿营里选几个伶俐孩子养着。无论是当嗣子还是当弟子,总能有感恩孝顺的,少不了她百年之后仍有人能给赢家上一炷香。
再说还有青玥呢。青玥可是信誓旦旦说了,等身份换过了她依旧要姓赢,招赘生孩子过继给赢天青,保管赢家的香火断不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青玥是个什么想法……
“……那时候,很疼吧。”
元修的心又揪起来了。赢天青五岁回京,到九岁后每年又有半年跟着赢将军去镇北军巡视布防。他不至于天真到觉得边关也如临京一般歌舞升平一片平和,可怎么也想不到赢天青身为世子,在边关也是随时冒着生命危险的。
赢天青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咳,咱们军旅之人怕什么疼。再说了,世子这身份才好用呢,人家就冲着世子来呢。”
不仅是北晋的,还有“自己人”。赢天青自第一次当诱饵时惴惴不安,到后头已经熟练的快要麻木了。好歹是钓出了不少奸细叛徒,或是透出假情报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仅仅是以不能生养为代价,赢天青觉得完全不亏。
“你放心,我也中了毒不能生养,咱们在一块儿挺好的。”
皇帝陛下低下头,颇有几分羞赧,又莫名有些得意道:“我这事儿朝中重臣都知晓的,到时候咱们各自培养嗣子就成。”
他都想好了,赢天青的身份和身子状况得保密,但是他是不妨的。届时朝中只会称赞皇后高义,就算赢天青公开培养赢家嗣子,他也能引着朝臣认为是他收拢镇北军的手段。
“……谁,谁跟你一块儿啦!”
赢天青下意识的推他一把,却忘了陛下着实太虚弱,差点儿把人从榻上推到地上去。
忙又拉上一把,几乎把人拉的撞进了怀里。假装看不到元修眼眸中的窃喜笑意,顺手拍拍他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话题扯回来。
“这些安排是早有的,原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先帝能搞出那种事儿。”
赢天青毫不掩饰对先帝的厌恶。身为帝王为了一己之私自毁长城,将赢家满门抄斩,赢府的庄子跟着在大火中飞灰湮灭,赢青玥生死未卜。她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空白的,脑中唯一的想法便是报仇。
“于是你选了入宫。”元修了然。
“正好碰上宫中招人,我的身份又没问题,再没有比这更快更好的方法了。”皇宫不是谁都能进的,饶是小将军武艺高强,想靠单枪匹马刺王杀驾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说到此处,赢天青还是无奈又想笑:“我在路上就听闻你登基,给赢家平反报仇雪恨,心想着不愧是我最好的兄弟呢。原本事情到此为止也可,偏又听说你找了个‘男宠’,那可不得去见识见识?”
其实还是担心他。元修毫不客气的想。顺着她的话问道:“然后就找上阿阮了?”
说着又起了几分委屈:“你宁愿去找阿阮,却不愿找我呢!”
“哪有这回事!”赢天青熟练的哄他:“我入宫后远远儿看过一眼就知道流言不可信了,本来是打算装死出宫的,谁知道阮虞那混蛋,偏会给我找麻烦!”
她提到这,元修也想起来了,心中又是一紧。拉着她的手问道:“我让陈公公查过,你是病的快死了被阿阮捡到——”
忽而反应过来:“等等,装死出宫?”
赢天青点头:“我爹给过我一颗假死药保命,服药后会高烧不止虚弱而亡,无论气息还是心跳都能断的以假乱真,十二个时辰后药效解除就能醒了。”
她小声道:“我要没这保命的手段,才不至于单为了好奇就偏要入宫的。再不济回军营也是一条好路子啊,干嘛非得折在宫里了?”
还不知道哪天会不会被翻出来,到时候连着之前的欺君之罪一块儿罚。
“……结果你服了药快被抬出去了,又被阿阮捡回来了?”元修至此才将前因后果彻底理顺,心中对于阮虞的莫名怨气少了不少:“阿阮虽自视甚高又单纯天真,无意中倒也歪打正着的做了件好事!”
要不是阮虞留下了赢天青,要是当真让赢天青出了宫潇洒自由,指不定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了。
不禁想到自己这破败的身体,元修又有些委屈又有些慌了。他自舍不得认为是赢天青的隐瞒让他失了活下去的念头,更盼着和她厮守到老。可太医也说了,他哪怕好生将养,寿元也就将将十年左右。更遑论他这一两年来故意折腾,留给他的时间还有多少——
努力将这般心慌压下,元修放松了肩膀靠在赢天青胳膊上,欢欣雀跃的汲取这一点真实的暖意。终归是将人寻回来了,终归是——他的生命,他的存在意义,有了一个鲜明跳动的往后了。
“我要说的都说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来?”
赢天青快人快语,虽知道元修绝不会为难她,但身份问题摆在眼前,总要两个人商量着解决它。
“依旧按你们原计划就可。”
说到谋划,元修正经坐起,将脑中已然过了好几遍的计划说与她听:“可记得方才我对阿阮说的,三日后要去北郊猎场么?”
赢天青点头,眼中有询问和疑惑。她这几日在御前行走,当然知道元修从未有过什么狩猎的计划,甚至先前贵太妃来请旨时还说的请贵女们去庄子上玩耍,显然是这短短一盏茶功夫,元修又有了别的计划。
“京中有逆贼要刺王杀驾。”元修不轻不重的随口说道,随意的仿佛在说“今儿晚上多要一道点心”,还不等赢天青震惊,他接着道:“那起子人狡猾的很,我虽查到他们的动向,却始终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目前只知是明帝一脉的,就不知是先帝的人还是两位藩王的人,具体人数多少准备如何行动,我这里一概不知。”
“所以你打算拿自己当诱饵??????!”赢天青的声音严厉起来,一句“不准”就要脱口而出,却见元修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仿佛在说“你才是最会拿自己当诱饵的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我自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元修抚摸着她的手背让她放松下来,一边解释道:“虽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么一群人留在京中始终是个隐患,但大内侍卫不是吃素的,按说我只要不出宫,被他们找到机会下手的可能便微乎其微。”
赢天青敏锐的察觉了其中含义:“可如今宫中也被渗透了?”
元修虽还在笑着,眼神中却多了一分凌厉,轻轻点头道:“查到的是给他们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可既然把手伸进了宫,朕就不能觉得只这么一个小太监了。”
他握紧赢天青的手,眼光灼灼的看她:“在知道你之前,我想的仍是徐徐图之,”便是棋差一着死了也没事,无非求仁得仁下地府去找她,“可既然找到你,我就有底气了啊。”
“三日后,我的安危便托付给你。及事了,我正好宣布你的身份——自然,是青玥那个身份,只道你是为了护我助我,帮我彻底揪出叛逆才隐姓埋名。叛党既除,你这位赢家大小姐也